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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130節

    “就是,可真是香啊。”

    “還有點別的味兒,肯定是往里面加別的香料了……”

    “田曹,再分我點吧,我這吃著吃著就沒了。”

    看徐田曹和書吏們只是在說豆子好不好吃,榮水曹也就放下了戒心,他贊道:

    “月女女工是挺不錯的,日后嫁了人,她郎君可是有口福了啊。”

    對女子很適合的夸獎,徐田曹聽著卻有些刺耳,月女可是有大事業的人,那么多人等著她去救呢,怎能居于后院,給男子洗手羹湯?

    可這些話,徐田曹卻不太好說出口,他只能笑著調侃:

    “害,這可不是月女做的,是她家里人,月女平日里行醫教學還來不及呢,哪有時間學中饋?”

    說完,徐田曹頓了頓,轉移話題道:“老榮你覺得這五香豆如何?若是讓你出錢買,四錢一斤,你可愿意?”

    榮水曹更加放松下來,他又抓了幾粒豆子往嘴里一丟,邊吃邊說道:

    “有點貴,現在豆子一兩錢就能買一斤,你賣這么高,咱們這些人買買也就罷了,別人可就買不動了。”

    “這……唉。”

    聽榮水曹這么說,徐田曹臉上不由得多出了幾分愁色,他嘆了口氣,像是被什么給難住了。

    看他的模樣,榮水曹正準備往嘴里塞豆子的手微微頓住,他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趕緊問道:

    “月女前些日子不是賣口脂敷粉賺了許多嗎?怎么還想往外面賣東西?連你也給使喚上了?這小妹當的,也太不稱職了。”

    徐田曹搖了搖頭,他攤開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不怪月女,是縣令想修水渠,這可是個大窟窿,光口脂敷粉哪夠?更何況下面的……算了,縣令想讓月女多賺點錢,換成糧食,去它縣招些流氓過來修,到時候整修出來的田地,正好能讓他們安家落戶。”

    未等榮水曹說話,一個書吏先夸道:“這可真是好啊。”

    當然好啊,既不用縣里的存款,不需要削減他們的待遇,還能增加人口,又多修了水渠,這么突出的政績,上面肯定要給本縣嘉獎賞賜,到時候縣令肯定會給他們也分點rou湯喝,這樣的結果,大家當然會高興。

    □□水曹不這么想,他不覺得這么點豆子,就能賺出來給修水渠的錢,要是錢不夠,肯定還得從別的地方找,他連忙問道:

    “修水渠怎么也得上百萬,光賣豆子怎么夠?”

    “當然不是賣豆子。”徐田曹笑著說道:“這就是個細水長流的小進項,月女那邊忙的是大規模養雞,她打算一口氣養個四千只,等到了冬就拿出來賣。”

    話音剛落,眾人就面面相覷,就連書吏也不敢拍馬屁了。

    整個縣指不定也就兩三萬只雞,她想一口氣養四千只?開什么玩笑,更何況,一口氣養這么多雞,壓根沒辦法讓它們自己覓食,到時候肯定要用糧食喂養,如此一來連成本都收不回來,上哪兒去賺錢?

    榮水曹不相信的搖著頭:“老徐,你這就是開玩笑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我那小妹有本事的很,她會祝由術,只需要耗一層的糧,就能養活這四千只雞!

    不得不說,若不是徐田曹經常往外邑跑,對韓盈在鄉下做的那些事情極為熟悉,那他恐怕真以為有什么術法在里面。

    可當他跑的一勤,又是親眼看著雞蛋這么孵出來,地里的蚯蚓是什么喂養的之后,他便覺得這不過是一項人力所能做到事情,不過是過往從未有人想過這樣做法了。

    只是在場的眾人居于縣衙,哪里見到過這些事兒,再加上月女以前就頗有神異,現在徐田曹一提,還真往術法方面想起來,看著眾人被自己忽悠住的模樣,徐田曹哈哈大笑起來。

    “騙你們玩兒的,月女哪有這樣的本事,她找到了和蠶相似的蟲子,用腐植喂養,待養大之后,喂給雞雛,如此便不用費糧了!

    書吏們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沒有自己被愚弄的憤怒,而是趕緊追問:

    “還有這樣的蟲子?好不好養?

    “月女可愿給我們指點指點?

    如今很難進行大規模養雞,除非財力雄厚,能有一大片土地和充足的仆人,書吏們哪有這個財力物力,大部分人家里就算是養頂天,也就是養上十幾只,全家偶爾能吃吃雞蛋就算是好的了。

    可若是能多養,養它個四五十,上百只,家里就不只能吃雞蛋,還能經常開葷了!

    書吏們的工資不算多高,每月也就能吃上一兩次葷腥,還得全家人分,人對于rou類和脂肪的渴求無時無刻不在存在,尤其是現在吃不到的時候,想吃rou的書吏們立刻把徐田曹圍住,追問他細節。

    榮水曹羨慕的咬牙,這月女怎么就被尚傅拉攏過去了呢!

    看眾人對自己沒了關注,榮水曹難受的挪動著腳步離開,在自己的屋內左思右想,只覺得情況越發的危機,又不敢表露出來,好不容易熬到修沐,騎著馬就趕去了河伯祠。

    第114章 窟窿太大

    河伯祠內平靜無波,沃河覡師的弟子和雜役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一看到榮水曹來了,更是彎腰行禮,態度極為尊敬。

    為首的弟子看他神色匆匆,似有要事而來,便立刻說出沃河覡師所在何處,他還想親自將人帶過去,□□水曹實在是等不及,直接甩開弟子,獨自一人急行而去。

    此刻,沃河覡師正在涼亭參悟著他的八卦,他盤腿閉目而坐,發白的須發隨風飄蕩,看起來仙風道骨,宛若不是此間人士。

    看對方這副模樣,榮水曹又忍不住在心里暗罵,都火燒眉毛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里裝模作樣!

    榮水曹大踏步的上前,他動作極快,木廊被他踩的‘蹬蹬’直響,走得急,人更急,他直接斥問:

    “神師,你怎么還坐得住!”

    刺耳的噪音讓沃河覡師不由得睜開了眼睛,他微微皺眉,隨即又快速松開,平靜的對著榮水曹問道:

    “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你可知那縣令又出了新主意,他不打算用本縣民眾修水渠,而是要去隔壁縣去招流氓過來修,不用本地民眾了!”

    榮水曹說的是咬牙切齒:“好惡毒的計策,如此一來,你我上哪兒去煽動民眾不修水渠?”

    沃河覡師眼中劃過幾分像看傻子似的不屑,他伸手倒了碗茶,將茶碗遞給榮水曹,極為胸有成竹的說道:

    “想要修那條水渠,怎么也得動用五六千人,流氓沒有田產,手無余糧,若是招他們過來修渠,就得要尚傅供應糧食,他手中哪有這么多錢糧?”

    “還是那該死的月女!”

    利益不一致,榮水曹對韓盈自然提不起來喜歡,甚至希望她趕緊死了好,他接過沃河覡師遞的茶碗,沒有喝,而是繼續說道:

    “那月女前些日子售賣口脂敷粉,據說賺了五、六萬錢,現今她又在養蟲喂雞,據說只耗費一層糧食,就可以養活四千多只雞,到時候全部拿來售賣,這招人的錢糧豈不就是夠了?”

    夠?

    沃河覡師被驚的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和榮水曹只去觀水不同,沃河覡師可是徒手打拼到如今,真正的從底層混上來的人物,對于民間財力物力到底能有多少可真是太清楚了,且不論四五萬錢中,要刨去多少成本,僅僅是光賺的這些錢來說,撐死也就能換來五六百石的糧食。

    而役使沒有糧食的民夫,一個人一月怎么也要給三石的糧食才能支持他們勞作,也就是說,這些錢撐死也不過是招來二百號人勞作一個月,就這點人,能有個屁用!

    至于月女養的雞,哈,就算是這些雞全部賣出去,也不過是十萬錢左右,頂多是擴大到了七八百人,依舊是杯水車薪。

    現在徭役都要民夫自帶糧食,其原因就是為了減輕官府的壓力,而沃河覡師能夠煽動平民恐慌情緒更是此點。修河渠要人,要糧,這些都要平民家庭自己出,而修河渠絕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修完的事情,怎么都得半年起步,上不封頂,其壓力足夠將一個家庭直接拖垮。

    誰都知道水渠好,難道之前的縣令不想修?還不是因為手里沒錢又沒糧,缺口大到壓根補不了的程度!

    想到這里,沃河覡師突然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兒。

    尚傅和月女都不是傻子,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錢不夠,恐怕,招人修河渠是假,另有后招才是真!

    想到這里,沃河覡師連忙對著榮水曹說道:

    “榮賓,你把你打聽到的事情再詳細跟我說說!”

    看沃河覡師終于有了幾分焦急的樣子,榮水曹不免多了幾分舒心。

    裝什么裝啊,你那點招搖撞騙的本事,還是靠著我來的呢,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演,不知道事態有多急嗎?

    榮水曹心里帶著對沃河覡師的埋怨,開口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全說了一遍,包括徐田曹抱怨錢不夠,又忽悠大家說這是什么祝由術的事情。

    沃河覡師追問著其它的細節,一顆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他不由得想起來自己那大徒弟私底下偷偷販賣神牌的事情,又憶起弟子打聽到月女行醫時宣揚的女媧,整個人的臉色是越發的陰沉起來。

    “這是圈套,是用來麻痹你我乃至眾人的圈套!”

    “圈套?”

    榮水曹顯然沒有跟上沃河覡師的思考速度,他有些懵,茶碗都來不及放下,連忙問道:

    “神師,你說什么圈套?”

    “讓那月女取代我的圈套!”沃河覡師猛的站了起來。

    事關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也沒辦法繼續維持平靜的表象,看著這華美的雕花亭廊,沃河覡師握緊拳頭:

    “錢財是個大窟窿,怎么都得要幾百萬錢,靠月女經商賺不夠,更何況,尚傅與那月女名為師徒,實際上不過是相互利用,月女怎能忍受自己所得的一切,全都被師父奪走填補修河渠?她當初可是當著你們的面說過,亦是想要那華服美食,仆役成群的日子!”“幾百萬錢?!”

    榮水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我們當年也不過是□□萬錢即可,怎么修一條河渠會這么高?”

    “我這是算上了縣里自出糧。”沃河覡師只覺著整個人越發的頭疼,有時候和笨人交流起來,實在是讓人生氣:

    “當年都是征自帶干糧的役夫,用的錢糧自然少了,不然一個人一月光糧就要用300錢,還不算運糧夫的消耗……算了,你就知道他們不可能自己填補這個窟窿即可,縣令和月女。最后還是要征本地民眾的!”

    有了沃河覡師的解釋,榮水曹逐漸反應了過來,他臉上全是驚駭:

    “這,這豈不是……”

    “除了將我取而代之,別無他選。”

    沃河覡師看著水池邊枯黃的秋景,只覺得心中厭煩更甚,不吉,實在是不吉啊!

    榮水曹手中的茶碗一倒,褐色的茶粥全倒在衣服上,他慌亂的擦著衣服,邊拂去身上的那些零碎,邊大聲喊到:

    “神師,你可得想想辦法啊!”

    這水曹,除了能測測水之外,毫無用處!

    沃河覡師心里厭煩不已,可當初自己正是因為他好控制,才將他推給了縣令,用水曹的職位榮養著他為自己所用,現在面對出了事情他幫不上半分忙,只會瞎叫喚的情況,也只能忍著了。

    “這事短時間內做不成,榮賓,你再回去打聽打聽,看縣令是不是開始找人商量想讓月女取代我。”

    “好,好,我這就去回去打聽。”

    榮水曹正是六神無主之際,有了沃河覡師的安排,立刻連連應答,只是剛想走,便看到自己身上那一灘茶漬,他環顧一圈,看沒有找到奎師,不由得問道:

    “你那大弟子奎師怎么不見了?”

    沃河覡師頓了頓,臉上浮現出幾分厭惡:“不用管他,嗯,為何這次只有你過來,趙時曹呢?”

    “哈,他都快成縣令養的條狗了!”

    榮水曹話音剛落,瞬間想明白了什么,他視線就不由得和沃河覡師對在了一起,看著對方的臉色,整個人從后背開始發寒。

    好狠毒的縣令,居然連這里也沒放過,看起來是真的要對他們清算了!

    榮水曹換了身衣裳,走了,來這么一趟,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更加擔憂起來,對方官大勢大,他們該怎么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