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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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總督護衛頓時涌了進來,刀槍林立,寒光閃閃,一時之間整個花廳噤若寒蟬,呼吸可聞。 秦舒站在陸賾身后,見他氣定神閑,卻也并不害怕,只明白為何今晚會叫自己跟在身邊。這個宣大總督楊勒行事這樣不管不顧,當著陸賾這個欽差的面都敢動刀動槍,只怕秦舒無論是留在驛站,還是去尋大通票號宣大分號的人,都會很危險。 陸賾打開扇子,露出一副枯梅來:“有人跟本官說,這宣府是個國中之國的小朝廷,文武自成一派,今日一見,果然是大開眼界了。” 楊勒自持大軍在手,向來蠻橫,又怕陸賾再問下去,那些頂不住壓力的宣大文武真的就抖落出點什么來,當下就要強硬送陸賾回去,他還要再說幾句話,就見外頭護衛頭子飛奔而來,湊在他耳邊道:“大帥,李良芝的虎賁軍到了,拿了欽差的令牌入了城,把巡防營的人都圍住了。咱們的人進不去,不知道他們在里邊干什么?” 楊勒氣得火冒三丈,質問:“陸賾,你想干什么,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擅闖軍營,你一個欽差沒有兵部的關防,沒有內閣的行文,也敢圍了我的巡防營?你要知道,京官插手地方軍務,乃是朝廷大忌。” 陸賾用一副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他:“殺良冒功,謊報軍情,不用別的,只這兩條便能叫你身死族滅。” 第89章 先生,陸大人到了 殺良冒功、謊報軍情, 這八個字一拋出來,不只是楊勒,在座的宣府文武都駭然起來, 他們互相望了望, 這些事情不獨是楊勒一個人做的,要是追究起來, 在座的這些人統統都跑不了。 楊勒轟地一下掀了桌子,精美菜肴頓時散落一地:“陸賾, 你竟敢這樣污蔑邊將?竟敢這樣污蔑我等宣府文武?我定要寫折子, 重重地參你一本。陸賾, 天底下沒有這樣做官的。” 楊勒正想叫人把陸賾拿下, 禮送出境,就見院內呼啦啦涌出一堆甲衛, 把他的總督府護衛團團圍住。 門外進得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身材高挑挺拔,頭戴網巾, 做男子裝束,行動間都是甲胄粼粼, 入得門來, 單膝跪下行禮:“卑職李良芝奉命帶虎賁軍到, 請欽差大人示下。” 陸賾嗯了一聲, 問:“開始審了沒有?”這個審問, 自然是問的是巡防營那邊, 打了敗仗死了人, 卻說壓根沒有打仗,人都是因為瘟疫死的,這樣的事情, 軍營上上下下哪兒有不清楚的人。 楊勒此刻蒼白著一張臉,便聽得李良芝朗聲稟告:“回大人,已經著宣府的錦衣衛開始審問了,他們是刑名的老手,料想不過一二時辰,定能開口。” 楊勒此刻全然明白了,這陸賾來宣府就是打算釜底抽薪的,這個洗塵宴宣府上上下下的文官武將都被困在這里,他望了望四周,從前唯他馬首是瞻的下屬,見他們都一一低著頭,眼神躲避。 陸賾站起來,看著一地的殘羹冷炙,笑笑:“殘羹冷炙,豈是待客之道。來人,上西北燒刀子烈酒。諸位都是宣府的干將,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該誰來說,到底說些什么,商量個人出來吧。本官不會耽誤諸位太久,外頭的口供一到,諸位說什么也就都晚了,也就什么都不用說了。” 說罷,也不管這些人如何神色,自顧自往后廳而去。廳里眾人開始沉默,楊勒知道這些人心里已經開始搖擺,當下摔了杯子站起來威脅:“我楊勒做過什么,你們未必沒有份兒,誰自問自己干干凈凈,自可以去后面尋欽差分說。” 他這話一說,眾人越發沉默,過得一會兒那徐總兵站起來,心一橫:“楊大人,我們不說,外頭的人也會說。您也別怪我們,有些事情您做得太偏了。” 總督府的書房中間是一個鏤空掐絲琺瑯的炭爐,陸賾坐在旁邊,喚秦舒:“過來!” 秦舒走過去,實在有些后怕,問:“你沒有圣旨,怎么敢調兵圍住軍營?”這的確是文臣的大忌諱,要是皇帝多疑,只怕陸賾也得不了好。 陸賾握住秦舒的手,果然已經冰涼了,偏她自己毫無察覺,道:“李太醫開的藥,你還是要常吃的。” 見秦舒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笑笑:“你不用擔心我,有些事情,存乎一心。” 秦舒點點頭,臉有倦色,見陸賾遞了杯茶過來:“你站了大半天了,喝口熱茶吧。” 秦舒這幾年養尊處優,的確也沒在冷天站過這許多時辰,端起茶杯來,坐在銅爐前,慢悠悠喝了,不知坐了多久,她眼皮越來越沉,忽地腳下騰空,叫陸賾打橫抱起來往后走。 秦舒驚得睜開眼睛,聽陸賾在耳邊道:“是李太醫的千日醉,安神用的不是酒,你在后邊睡一覺,等醒了,事情就都解決了。” 要說秦舒自己,那是一萬個不想睡的,只是這千日醉果然厲害。 陸賾把她放在后邊的軟榻上,把帽子揭開,掖好被子,見她緩慢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呼吸就漸漸綿緩起來。他坐在旁邊,伸手去撫她的眉,他心里忽然悲涼的意識到,眼前地這個女子或許永遠也不會,像自己這樣時時記掛他。 門外有人小聲的稟告:“爺,徐總兵求見。” ………… 秦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慌忙坐起來,見陸賾正坐在一旁地書案前寫奏折。 陸賾放下筆,好似一夜未睡的樣子,問:“睡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沒有?” 秦舒搖搖頭,只覺得頭腦異常清醒,仿佛小的時候早晨五六點就醒了那種精力無限的感覺,她問:“外面怎么樣了?” 其實,看陸賾這個時候還這樣氣定神閑地坐在這里,便知外頭的事情大半已經解決了。 陸賾點點桌面:“口供都拿到了,宣府的文武全都按了手印畫押了,已經連夜貼了封條,叫錦衣衛送去京城。只是,你要有心里準備,丟的那二百萬兩白銀,大半是追不回來了。” 說著他從桌子上拿出個盒子,坐到秦舒身邊,打開來見是那日他母親的金鑲玉手鐲,因為秦舒要扮男裝,因此摘了下來。 陸賾取出來,替秦舒戴上:“從此以后,我不會再糾纏你,只是這個鐲子是你自己收下的,要時時戴著。” 秦舒沉默,良久才嗯了一聲,道:“我想去大通票號看看。” 陸賾朝外面喚一聲:“來人!”水袖這時捧著衣物進來,行禮:“大人,先生。”在外人面前的時候,她從來不稱呼秦舒‘姑娘’,只隨票號的人喚她先生。 陸賾復坐在書案后,提筆寫著什么,不再去瞧秦舒。 秦舒身上還穿著飛魚服,轉身到屏風后換了女子衣衫,出來時書案空無一人,已經不見陸賾的身影。 秦舒搖搖頭,本來想說幾句話的,領著水袖推開門,徑直出了總督府。 門口停著小轎,沿著總督府大街行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大通票號宣府分號門口。全國各地的票號都是仿照北京總號的建筑仿造的,只有細微不同,剛進門口,便見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杵著拐杖出來:“秦先生,秦先生。” 秦舒趕忙扶住他:“馮老掌柜,您歇著就是,傷還沒好,怎么能起來?” 這是宣府分號的掌柜,向來得力,他請罪道:“諸位東家叫我來宣府,委以重任,我的差事卻辦砸了,還叫秦先生千里迢迢過來收拾爛攤子,我還舔著一張老臉躺著,像什么樣子?” 秦舒趕忙叫水袖扶住他:“運二百萬過來,是諸位東家都同意的,也是總號批了的,要追究也不是你一個人擔著。”本來秦舒也覺得就這么運二百萬過來,實在太過冒險,只是當時賀九笙立主促成此事。現在想來,這二百萬白花花的銀子不就是一個明晃晃的誘餌嗎? 要扳倒這位宣大的總督,以賀九笙現在受猜忌的身份,是不能自己出面的。因此,拋出這二百萬銀子的誘餌來。這些錢并不屬于賀九笙一個人,而是屬于大通票號諸位股東。這些股東有世家巨富,有江南豪族,有世宦名臣,因為商業同大通票號站在一起,在政治上卻各有各的主張。 現在蘇貴妃風頭正盛,這些人騎墻兩望,現在丟了這么多銀子,不會對定武侯怎么樣,只是對這個宣大總督,卻樂得落井下石。 一邊說一邊到了旁邊會客的花廳,這里布局與總號一模一樣,倒是不會尋錯地方,秦舒坐下,喝了口茶,這才問:“馮老掌柜,死傷的伙計有沒有安頓好?現在分號的銀庫里還有多少現銀子?我別的都不怕,只怕這個消息傳出去,一時擠兌銀子,咱們倒不好應付。” 馮老掌柜手上遞過去一個賬簿:“秦先生,您看,咱們的人也就折了四五十人,倒是鏢局的人折損得多,全都是一刀斃命,沒有留下什么活口。只逃回來一個會游水的,腿上挨了一刀,跳進河里保了一條命。” 這些情況,其實秦舒都能想象,那宣大總督打著搶銀子的主意,必定都是要做得干干凈凈,不留后患的。秦舒默默地想,這些人本不必死的,是權力斗爭叫他們不得不死。 她翻了翻賬冊,道:“這些人喪葬撫恤銀子一定要發送到位,以后選學徒這些人都要優先考慮。京城總號已經在協調銀子了,小散戶的不要怕,大宗匯票的商戶我會親自去拜訪的。” 過得一二日,秦舒便四處拜訪,讓出利息,請宣府匯票匯兌能夠寬限十天半月。其中以那位‘西黨’的靈魂人物許老先生為主。秦舒去的時候,蒙蒙煙雨,他正在湖邊垂釣,當下脫了蓑衣請秦舒道亭子里寬坐。 上的茶是太平猴魁,幾句寒暄之后,秦舒便把賀九笙的親筆信交給他:“許老先生,此番宣府事宜,有勞您了。” 許老先生雖然年紀大了,卻是一副好身板,耳聰目明,那日見秦舒一身錦衣衛裝扮站在欽差身后,不免多了幾分揣測,匆匆瞧了瞧信:“老夫多嘴問一句秦掌柜,前幾日總督府欽差身后站的可是你?” 秦舒并不否認,知道賀九笙叫她隨陸賾北上,打的便是這個主意,叫旁人以為陸賾的態度已經有所偏向,她笑笑:“大抵是長得像吧!” 又一二日,從京城總號運過來的五十萬銀子從海路來,又轉陸路,終于平安到達。秦舒親自查看清點銀庫,一一盤點入庫。 這日晚上,料想終于能睡一個安穩覺,便吃了安神的藥,時直半夜,被一陣拍門聲吵醒,她披了衣裳起來,尚且有些頭暈,就見門口的水袖驚慌道:“姑娘,關外的韃子來了。” 聽得這一句,秦舒還沒反應過來,站了一會兒冷風吹來這才道:“多少兵馬?從哪里來的?已經到宣府城下了嗎?” 關外的韃子可不比江南的倭寇,游牧民族驍勇善戰,頻頻劫掠地方,八年前甚至繞過大同府,三千鐵騎就直逼京師,雖然城墻高深不可入內,卻圍住京師一個月之久,當時的兵部尚書害怕陛下怪罪,拔劍自刎而死。朝廷軍隊可謂是聞韃子騎兵色變,根本不敢與之抗衡。 水袖搖搖頭:“具體情況并不知道,是許老先生送來的消息。” 秦舒當機立斷,吩咐:“派人把金庫的門封牢,任何人不許出入。”又寬慰自己:“宣府是天下雄關,往常也不是沒有韃子騎兵來過,即便是圍住京師那一次,也不過是繞道而行,并沒有攻破宣府。” 秦舒話音剛落,馮老掌柜提著燈籠過來:“秦先生,相熟的官兵傳了消息來,外頭來了三萬韃子騎兵,領兵的蒙古人俺答。這個人聽說欽差陸大人在宣府,便提兵三萬,要報當年一箭之仇。” 三萬騎兵?秦舒坐在那里,只覺得腿軟,上次圍住京師也不過才五萬,她問:“一箭之仇?” 馮老掌柜道:“秦先生有所不知,這位陸大人原先也來巡邊過,他那個時候也年輕,雖是文官,卻頗為驍勇,一箭射掉這位俺答的右眼。” 他在宣府待久了,這樣的事也經歷多了,反而反過來寬慰秦舒:“秦先生放心,便是有十萬蒙古韃子來,也攻不破咱們這宣府城。何況這時候天氣冷,過不了幾天便是大學,這些韃子往城外搶些金銀財貨,最多一個月變回打道回府,這是絕不會有錯的。” 搶些金銀糧食好過冬,這自然最好的結果,便是這個結果,城外那些鄉野的百姓只怕是活不了的。 秦舒沉吟,對馮老掌柜道:“外頭怎么樣,咱們無能為力,只是咱們分號的金庫實在顯眼。我從前說過,各地的分號都要有備用的金庫。你們宣府照辦沒有?” 見他點頭,秦舒還待吩咐,邊聽得外面一陣馬蹄聲,水秀打起簾子,飄進一片茫茫的雪花:“先生,陸大人到了。” 第90章 生死茫茫,魂牽一面 秦舒抬眼, 便見陸賾一身墨色織金螭紋袍子,腰上照舊是玉帶。他站在門口,長身玉立, 背后縈著燭光, 無數的飄絮裹了進來。 陸賾站在那里,并不說話, 神色淡淡地望著秦舒。馮老掌柜見狀心里驚奇,這位欽差大人深夜前來, 瞧門口那丫頭水袖的模樣, 當是認識的, 覷了一眼見秦先生倒還好, 只這位欽差大人的眼神卻是直勾勾的,他立刻知趣拱手:“秦先生、陸大人, 老朽告退了。” 一時間,簾子重新放下,隔斷風雪聲, 陸賾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這才走上前去, 虛虛地握住秦舒的指尖, 照舊是冰涼的:“你本就體寒, 這時節聽外頭人回事, 倘若沒生銅爐炭盆, 衣裳還是要多穿的。” 秦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聽了韃子兵臨城下的消息, 這時候瞧見陸賾竟然覺得很安心, 以至于她的神色有些怪異,她把手從陸賾掌中抽出來,后退兩步, 拉開距離,語氣比往常更加冷淡:“有事嗎?” 她似乎才起來不久,不著粉黛,青絲如瀑般散落在后背,一身雨過天青色沿邊兒金紅大袖比甲,下面是同色的六幅湘水裙,那腰不堪盈盈一握,襯得整個人仿佛都泛著玉色。陸賾很想像在杭州那樣,松松地攬著她的腰,把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得教她寫字。不過那時候心思全不在筆墨上,往往寫到一半,便扯下軟帳,蓋住一襲春色。 那時候有多少海棠春色,今日就有多少冷若冰霜,陸賾自嘲道:“秦掌柜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前幾日有求于我時,還同住一屋,親自服侍我湯藥,今日時過境遷、塵埃落定,連話也不樂意多說半句了。” 秦舒坐到一邊,端起一杯熱茶暖手:“夜深了,陸大人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恐怕不能奉陪。”她一副公事公辦、無悲無喜的樣子,叫陸賾心里發涼,他倒情愿她能發發脾氣,同往日那樣說幾句刻薄話。 陸賾坐在一旁,自顧自倒了茶來,吃了一大口,這才道:“珩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將來必定是要認祖歸宗的。”他本以為秦舒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甚至會很憤怒,可惜叫他失望,秦舒不過想了想便點點頭:“我雖然生了他,卻沒有資格替他決定所有的事情。等他長大了,滿了十六歲,倘若他愿意認你,我也沒有意見。”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即便珩兒愿意跟著他,她自己也不會因為兒子勉強自己的。 陸賾心里想,父為子綱,哪有老子同兒子商量的,這天底下從來便是父親怎么說,兒子怎么做才是。只是這話卻不會在秦舒面前說,夫為妻綱都做不到,還談什么父為子綱? 陸賾沉吟開口:“我這次來,是有話跟你說。韃子的三萬騎兵明日就會到城下,倘若是往日,堅壁肅野,據城墻而守,便是一個月也守得住。但是我這時候剛剛把宣大總督拿下了,倘若只守不戰,在陛下那里是交代不過去的。” 說著他頓了頓,就著昏黃的燭光望過去,見那玉色果然皺眉:“你又沒帶軍隊來,這宣府的軍戶年年都是守城,難道換了你統帥,便立刻驍勇起來,打得過韃子的騎兵?” 陸賾見她這樣問,心里好受了些,道:“打不過也要打,至少不能坐看城外的百姓被劫掠。我陸賾做官是為了做事,倘若不做事又何必做官?” 秦舒對這種唱高調的行為毫不感冒,私心又覺得此人一向老jian巨猾,城府極深,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略帶諷刺地說了句:“陸大人高風亮節,心系百姓。” 陸賾不怒反笑,勾了勾唇角:“你的性子還跟從前一樣,這樣說話倒比剛才有生氣多了。” 秦舒默默翻了個白眼,就見他起身過來,高大的身影頓時籠罩過來。 陸賾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兒令牌,放在秦舒手心:“宣府文武各懷心思,倘若沒我鎮著,旁人是使喚不動他們的。我要領兵出城,城內留李良芝守城,要是有事,你就拿著令牌去找她。” 秦舒本以為他只會派旁人出城,自己留在城內,見他這么說,心里吃驚,面上也表露出來。 還未說話,便見陸賾輕笑出聲:“你還是有幾分擔心我的!你放心,我一定活著回來見你。” 秦舒有心告訴他,吃驚并不等于擔心,可是此刻出城野戰,必定兇多吉少,生死難料,當下說不出任何話來。等陸賾轉身離去,水袖進來,她依舊愣愣坐在那里。 這夜,秦舒再也睡不著,生生坐到天亮,開了票號的大門,果然是街面上紛紛亂了起來。預想中的擠兌并沒有發生,反而因為這場戰事,前來兌換匯票的人倒是多了起來。 其實也很好理解,這個時候大宗的銀子就是燙手山芋,不說外頭的韃子攻不攻得進來,便是城里趁亂渾水摸魚的人,都盯著這些銀子呢。換成了匯票,這種大宗的往來,必定是指定人提款子的。 除了票號,便是糧店人最多了,不過半日便賣光了今日的糧食,掛上‘今日售光,明日請早’的木牌子。 街上也多了巡邏的士兵,但有哄搶不法之徒,統統都抓了起來,不過半日,便用麻繩拴了一長串,游街示眾。 秦舒小心慣了,下午便吩咐人關了票號的大門,倒是馮老掌柜見慣了這些事情,反而寬慰秦舒:“秦先生不用擔心,這韃子本來就是各處部落合在一起的,大都是沒有過冬的糧食,出來搶些過冬的糧食布匹,自然會回去的。韃子年年冬天都來的。” 秦舒聽了,又親自去撫恤了那些傷亡的伙計,這樣過了七八日,也并沒有聽見陸賾出城的消息,倒是水袖往外頭出去一趟,回來道:“那些韃子沒有攻城的云梯,現砍了樹來。守城的是個女將軍,不知從哪里弄來火油,一桶一桶澆下去,燒得那些韃子屁滾尿流。” 秦舒聽了卻高興不起來,韃子已經在攻城了,并不像前幾次那樣在城外搶些糧食就打道回府,何況這火油也是有用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