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掃視了一圈,虧得她記憶不錯,所以能肯定她走時是什么樣,回來還是什么樣子。 “這茶是誰吩咐的?” 雖然心里有了想法,但又覺得韓重淮不至于細膩到這種程度。 玉桃的問題,陳虎并未深思:“應該是下人機靈,知道夫人此刻到府,提前上了茶。” “應該是。” 玉桃沒有深究,抿了口茶,茶味如故,但是多了一絲蜜糖味。 韓重淮若是討好起人來,還真是挺會討好的,他是不是覺得她這屋里受了驚嚇,既想讓一切如故,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但又怕她不安,就往水里加了糖,有意安撫她。 喝了半杯茶,玉桃只覺得自己厲害,韓重淮這拐來繞去的心思,她竟然讀出來了。 要是換做別的沒跟韓重淮相處過的女人,恐怕還要疑惑茶葉是不是變味。 陳虎出了屋子后,思來想去覺得玉桃的那個問題像是有什么含義,出于謹慎的態度,他特意去打聽茶水的事。 “大人走時就吩咐我們要保持屋中原樣,就是桌上落下的一片花草葉子,也讓夫人回來時,看到桌上有一片落葉,熱茶也是大人之前吩咐過的。” 主子細膩的心思聽得陳虎滿頭是汗,他怎么越混越蠢,他現在去跟玉桃說清原委,就像是馬后炮給自家主子做面子。 第七十六章 客人 玉桃回府后的第一個客人是魏錦陽。 不得不說魏家的工作效率太慢, 魏錦陽跟慶平公主都成親幾日了,竟然還沒有啟程離開京城。 韓重淮不在府邸,魏錦陽逗留府邸不走, 明顯是想見她。 那她見是不見? 她跟魏錦陽見過幾面, 但卻沒搭過幾次話,她看得出來魏錦陽雖然會拿她開韓重淮的玩笑, 可本身是看不起她的身份, 看著她的目光帶著輕佻地打量。 不過她一個通房丫鬟,還是長得漂亮身材曼妙的通房丫鬟,男人看她的目光能處于尊重也很困難。 “魏大人不會是為了公主來對夫人撒氣吧?” 大花猜測地說道,大人拒絕了慶平公主,而公主又嫁給了魏大人, 這感覺就是有仇的三角關系, 但是魏大人不敢對大人做什么,所以就來找她家夫人撒氣。 “有這個可能。” 說起來魏錦陽還真是慘, 自己的親meimei對韓重淮一往情深, 然后韓重淮不感興趣,還把她弄出來當擋箭牌,讓對方知道他對個丫頭熱情如火, 不可能跟她有什么。 meimei過后就是未婚妻, 慶平差點就成功跟韓重淮湊成了對。 她不知道魏錦陽氣不氣,但要是她是魏錦陽鐵定氣死。 “那夫人就別去見了, 反正陳侍衛在前頭擋著。”大花才不想自家夫人去挨罵。 玉桃沒點頭也沒搖頭,打開衣柜看了半□□裳,才又把傳話的下人叫到了跟前:“人還在前廳坐著?” 傳話的丫頭應聲道:“陳侍衛說夫人不方面見客,魏駙馬依然坐在前廳,現在估摸著已經喝第二杯茶了。” “陳虎膽子可真不小。” 魏錦陽不是駙馬時, 官職也不比韓重淮小,如今魏錦陽是駙馬,陳虎竟然還敢讓魏錦陽坐冷板凳。 “一切都是大人吩咐。” 丫頭謹記陳虎的囑咐,若是夫人問起什么,屬于好事部分的一定要往大人身上套,“大人說了一切以夫人安全為先,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夫人安寧。” “這么晾著他也不是一回事。” 玉桃玩著手腕上的玉鐲,在府邸里魏錦陽就是想對她做什么也不會有機會下手,再者魏錦陽那么堅持,倒讓她想去聽聽他要跟她說些什么。 她雖然不算清楚魏錦陽的性格,但知道他這人做不出脾氣沒處發,所以特意找她泄憤的蠢事。 換上曳地的長裙,玉桃選了套華貴寶石翠玉頭面,無聊地想讓魏錦陽看看什么叫小人得志。 手搭在了大花的胳膊上,玉桃踏進前廳,福身福得格外勉強:“駙馬爺來做客,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夫人……” 陳虎正應付著魏錦陽,沒想到玉桃卻來了,而且還是以一副主人姿態而來,實在不像玉桃平時的作風。 魏錦陽打量著姍姍來遲的玉桃,他每次見玉桃都少不了打量,實在是每次她都能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次見她還是低眉順眼的小丫頭,第二次是韓重淮帶到別館的寵妾,如今韓重淮的心腹已經開始叫她夫人了。 魏錦陽頷首:“是我冒昧打擾,沒給夫人添麻煩才是。” “駙馬爺客氣了。” 玉桃在旁坐下,等著魏錦陽接下來的話,挑著韓重淮不在的時候來,又坐著連喝了兩杯茶,總歸不會是只為了看她一眼。 玉桃表現的越像女主人,魏錦陽就越覺得這趟來得有收獲,韓重淮到底是怎么寵,能把一個小丫頭寵出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 “我與重淮一起長大,我心中把他當做至交,再過幾日我就要離開京城,你是知情人,我也不藏著掖著,因為公主,我與他此次一別后可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 魏錦陽頓了頓,“重淮從小十分伶俐,不過因為有嫡母嫡兄在前,他小時候多是藏拙,而后討了老國公喜歡才變得張揚起來。” 聽著魏錦陽順暢地談起韓重淮小時候的事,玉桃眨了眨眼,沒想到魏錦陽見她是跟她聊韓重淮。 陳虎本來守在一邊,聽到話題是這個,都默默往角落站了站,怕聽到太多主子小時的隱私。 “魏大人怎么突然跟奴家說這些?” “不算突然,我既要走了,覺著跟重淮說什么話都無用,知道他在乎你,我便不如跟你說些話。” 看如今情形,韓重淮往后哪怕有正室,最寵的也只會是玉桃,而且按著韓重淮的性子,有沒有正室還兩說。 魏錦陽繼續道,“他這人看著像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實際上他內里虛。他以前春風得意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因為身份所以想要權利,但是老國公爺死后,我又發現他不是這般。” “我聽公主說,你是自愿離開重淮,他對你不差,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思,重淮偶爾性子怪異,看著淡漠,實則他這人極重感情……” “魏大人,”玉桃茶蓋落在杯沿上,提醒魏錦陽暫停,“我家大人是跟魏大人許諾了什么,讓魏大人來跟我這個小通房說情?” 嬌糯的嗓音不大,但問題出口后,屋里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響。 魏錦陽片刻才緩了過來,在玉桃的臉上,他竟然察覺到了幾分韓重淮玩世不恭的神態。 兩人對視,魏錦陽憋不住笑出了聲。 “沒想到竟然讓你察覺了。” 他這笑是在笑韓重淮丟人。 原本韓重淮托他這事,他聽到的時候就覺得韓重淮是瘋了。 雖然因為慶平的事,他跟韓重淮有了間隙,但是他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既知道是慶平鉆了牛角尖,又知道韓重淮是什么人,他跟韓重淮已經言和。 只是因為慶平,就是言和他跟韓重淮也不可能一如既往,他以為韓重淮會跟他想的一樣,兩人保持適當距離,誰知道韓重淮飛鴿傳書,不是讓他關注宮中動向傳遞信息,而是讓他到玉桃面前說好話。 真是…… 魏錦陽笑了半晌才停:“你是怎么察覺此事?” 察覺就算,不在內心感動韓重淮能為她做到這一步,竟然還直接戳破,想著魏錦陽又忍不住發笑,韓重淮到底在這丫頭面前是個什么模樣,才能讓這丫頭那么不給他面子不怕惹怒他。 “駙馬爺你又看不上我,既看不上又怎么會跟我說這些話。” 只要不傻都能感覺到蹊蹺,魏錦陽不因為慶平的事遷怒她已是難得,怎么會以平等的態度來與她談韓重淮私事,一副要把韓重淮托付給她的樣子。 追到京城外跟她過日子,保持屋內原樣給她制造小溫馨,如今又找魏錦陽當說客。 要是現在能發表情包,她真想把“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jpg”發給遠在不知道鬼地方的韓重淮。 他這人怎么那么的出乎意料。 她都覺得自己把韓重淮看透了,但實際上好像一直都沒看透。 他不是喪里喪氣,人生沒有希望目標,怎么突然對她那么有耐心有進取心,想得法子還都稀奇古怪。 “沖著你的戳穿,我往常可能沒把你放在眼里,如今也不得不高看你。” 沒做好韓重淮托付的事,魏錦陽也不苦惱,本來他就不是真心來的,現在還收獲了快樂這多美。 “駙馬爺若是沒事了的話?” 魏錦陽抬了抬手,怕玉桃就那么走了:“雖然是他托我來說項,但我說得話半句不假,如今你出外隨便打聽,誰提起他不叫一聲閻王,還有人說他之前在軍中吃人rou飲人血,這樣的人卻托我在你面前說這些,難不成還不夠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 玉桃從從未想過韓重淮竟然能和這個詞連上。 “大人胡鬧,駙馬爺也跟著他捉瞎,奴家是什么身份駙馬爺難道不知道,奴家賣身契還在大人那放著。” “既然他都不把你當做下人,你又何必自己侮辱自己。” 魏錦陽是不理解韓重淮為何對玉桃用心,但是跟玉桃說了那么一會,他能感覺到玉桃不是尋常丫頭,至少玉桃是有腦子的人。 再者韓重淮跟玉桃的事何須他來理解。 想著魏錦陽也不再說,起身告辭道:“反正他飛鴿傳書托我的事我做了,你們如何是你們的事,我不在局中便不多置喙。” 玉桃福身目送魏錦陽離開。 回頭看到陳虎一臉便秘的表情:“你要不要飛鴿傳書跟你主子聊聊。” 魏錦陽走了,玉桃的笑意也止不住了,像是后知后覺的感覺到這事的可笑性,笑的前俯后仰。 韓重淮的腦瓜子到底是這么想到這個主意的。 第七十七章 恭迎大人回府 信鴿落在桌上單腳跳躍了幾下才停下。 韓重淮面前還有官員匯報公務, 他不急著拆開信鴿腿上的書信,只是取出栗米放在手心喂鴿子。 吃飽了的鴿子在韓重淮手上打轉,過了一會在他手邊小歇。 “韓大人, 你確定我們不必渡河, 若是我們不渡河,京城發生異變, 我們至少三天才能趕到。” 兩王相爭, 他們三天以后才到還有什么用處。 韓重淮面前是太子為他留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