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人不可置信,而后一把攥住辛南雨的手腕,半個身子欺了上去,似乎是要抱,又像是要親。 流氓非法入室? 顏煙沖到兩人之間,用力推開此人,將辛南雨拉到自己身后。 “他是誰?要不要報警?”顏煙回頭問。 “我是......” 辛南雨大聲打斷,“紀澤,你再不走,我就報警。我不怕把事情鬧大,鬧得眾人皆知,如果你承受得起的話。” 這話對此人好像很有威懾力,猶豫再三,最后留下一句“我會再來”便離開,走之前還瞪了顏煙一眼。 兩人明顯認識。 顏煙懷疑,他卷入了別人的感情糾紛。 “對不起,顏先生,吵到您休息。”辛南雨垂著頭,不敢看他。 猶豫片刻,顏煙還是忍不住問:“他是誰?你們認識?” “他......”辛南雨頓了頓,“他是我以前的朋友,我們鬧掰了。” “江寧市的朋友?” “嗯。” 顏煙不信,但也沒有追問,只說:“如果他再來糾纏,你提前錄音錄像,保留好證據,到派出所報警。” “好,我記住了,謝謝您。”辛南雨感激地笑了笑。 “沒事。” “對了,您餓嗎?我去做晚飯。” “不用,我打算出去走走,在外面吃,你有沒有推薦的餐館和景點?” “我......”辛南雨被問住了,因為他根本沒有做過整理,腦海里迸出許多答案,一時答不上來。 “你可以試著整理,白天,夜晚,哪些地方值得去,設計幾套路線,做成一目了然的攻略圖,這樣以后客人問起,你隨時能發給他們。” 甚至能與別的商戶合作,互相引流。 但顏煙沒說,因為辛南雨確實太稚嫩了,像個小孩,什么都不懂。 “顏先生,謝謝您教我。”辛南雨很激動,知道顏煙是在給他建議,覺得語言不足以表達感謝,便朝顏煙鞠了兩躬。 這兩躬陣仗極大,熱情洋溢,比白天出來迎接時更飽滿。 顏煙不習慣這種熱忱,退后幾步,“不客氣,我先走了。” “顏先生再見。” “再見。” 出了民宿,顏煙跟著路牌走,到達公交車站,腳步反常地輕快。 西島只有一路公交線,兩班車環島行駛,騎電瓶比等公交快得多,所以車站通常無人,如果遇到無人等候的站,為了方便,司機不會停車。 良久,公交到站,顏煙上了車,坐到后排靠窗的位置。 風透過半開的窗,在耳旁喧囂。 腦海中,辛南雨感激的眼神反復重播,就像捐助后的那排小字,【您的善舉將拯救一整個家庭】,讓顏煙浸入一種飄忽的狀態。 身體輕盈,像是充滿氫氣,能順著窗戶飄出去,到最高空。 顏煙把車窗推到底,大片的空氣涌進來,他深呼吸,覺得自己和風變成了一體。 如果能飛出去就好了。 顏煙望著窗外想。 車速漸快,帶著心跳一起攀升,視野里,路上的夜燈連成線,像條閃爍的光鏈。 不自覺,顏煙想伸手去觸,車速卻忽然下降,光鏈斷了,夜燈變回獨立的亮點。 公交車到站,前門唰的一聲打開,一人上車。 如若一對舊時戀人,曾經在一起生活超過一千天,那當對方靠近時,就算隔著人海,另一方也能立刻鎖定對方的身影。 那是一種感知,磁場的吸引,不用看,不用聽,只一絲氣味足以確定。 “扣費成功。” 語音播報時,顏煙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平淡側頭,望向車門口。 段司宇換了身衣服,黑t牛仔褲,發梢剪到耳上兩厘,微卷松散,胸前一條魚骨項鏈。 一如舊日,在清大時。 顏煙有一瞬幻視,仿佛回到北城的夏夜,段司宇背著一把吉他,在地鐵口等他。 他收到段司宇的消息,匆匆打卡退勤,接通語音,出了公司一路狂奔。 “你在跑?這么想我?”聽筒里,段司宇的聲音有種金屬冷感。 “沒有。”他放緩腳步,抑制住呼吸聲。 對面輕笑了一聲,很小聲,戳穿他的否認,讓他無處可遁,貼著手機的那只耳朵因此發燙。 地鐵口人來人往,眾人低著頭,神情疲憊,視線鎖在幾寸小的屏幕中,趕最后幾班地鐵。 他們是灰色,白色,單調失焦,因為在顏煙眼中,所有色彩都傾注在一個背影里。 他疾步走近。 段司宇似有所感,轉過身,一下抽走顏煙的手機,指尖觸到他guntang的耳尖,“你沒有想我?” 反問句。 言下之意是“我知道你很想我”。 他的否認是挽尊,段司宇直接拆穿。 狂亂的心跳聲充盈雙耳。 顏煙改口,“有一點。” 公交車重重一頓,合門起步。 顏煙對焦視線,清楚知道,這里是鷺城,而非北城,不是燈火通明的軟件園,而是昏暗的公交車。 而他們,已經分手很久,快要超過一千天。 第4章 段司宇踱步走近,夜光隨其而動,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力,一呼一吸時,若暗若明。 一句被用爛了的詞,閃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