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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夢里依稀共采薇在線閱讀 - 第64節

第64節

    饒是說的這樣狠心,她那紅腫的眼眶還是顯露出了nongnong的擔憂。我嘆道:“jiejie這又是何必,福康與元倬究竟為什么鬧起來?”

    寧妃手里捏著一個香墜兒,此刻聽我問起,沒好氣的將香墜兒撂到案幾面上,“還不就為了這么個勞什子!原本玩的好好的,元倬要這個香墜兒玩,??挡唤o,兩個祖宗爭了半日,本宮原想著哄哄便好了,誰知道眼睛一花就不見了元倬!”

    我探手取了那香囊在手,原本宮廷御造的香囊外面多了一個絡子,金線配著黑瑪瑙珠兒,一根一根打成絡子,頗有華貴之氣。

    福康低低道:“弟弟要這個,我沒給,弟弟就哭鬧不休,一會兒連人也找不著了?!?/br>
    蕭琮聽見,倏然回身捏了那香囊摔出去,我怕他一氣之下傷了??担嬃怂母觳驳溃骸盎噬蟿e急,公主不懂事,嬪妾慢慢教她,皇上千萬不可動怒,以免有損龍體!”

    蕭琮低頭看我,又瞥一眼皇后,皇后仍舊一副沉靜如水的樣子,他的神情漸漸黯淡,最終丟開我的手,頹然坐下。

    我想不通皇后為何如此淡漠,或許,蕭琮亦是。

    第八十一章 眉上霜華淺

    天色越來越昏暗,風聲凄厲的打著旋兒在亭臺樓閣每一處可以穿梭的地方盤亙。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我遠遠望著殿外惶恐慌亂的人群,心里沉甸甸的。

    當雪勢漸大時,和妃終于耐不住了,她起身便朝殿外奔去,陶才人站在門邊,見勢忙拉住她道:“娘娘要去哪里?”

    和妃厲聲道:“本宮要親自去尋本宮的孩兒,你松開手!”

    眾人眼見她已思慮欲狂,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唯有圍成一團將她堵住,絮絮勸導。

    我站在蕭琮身側,他也是一臉疲憊之色。元倬才兩歲大小,全無自保之力,今日雪狂風大,這么多人出去也沒找到他,只怕是兇多吉少。

    和妃越是失態,??翟绞呛ε拢⌒〉纳碛吧s著躲在寧妃身后,只露出半個臉探出來。寧妃也緊張的捏緊了衣擺,大約是怕蕭琮龍顏大怒會將??翟鯓?。

    殿內暖爐簇簇,溫暖如春,可室內的空氣卻像是凝滯了一般,沒有半點人氣人聲。

    外面突然喧嘩了起來,我心里咯噔一下,若不是找到了元倬,羽林軍和宮人們斷然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人聲鼎沸。

    眾人望眼欲穿中,一個略顯臃腫的身影被宮人簇著出現在殿前,我怔住,元倬并沒有如我預想中的那樣出現,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媜兒,可是她的肚腹為何會在一夕之間變得這么凸出?

    媜兒特立獨行慣了,也不向眾人見禮,雙手箍著肚子,只費力踱步到蕭琮面前,發上尤有霜雪,卻笑顏如花。

    即便蕭琮寵她,此時也不免皺眉沉聲道:“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扮著玩!”

    媜兒嫣然道:“嬪妾若不扮這個樣子,如何還皇上一個胖大小子?”

    她慢慢松開一只手,渾圓的肚腹凸的更加明顯,眾人驚惶詫異之中,那團突起忽然蠕動了一下。媜兒拉開狐裘,一把烏黑束發露了出來,隨之是頭、身子,直到狐裘分開兩邊,元倬短小而胖大的身子仍然緊緊墜在她身上。

    媜兒苦笑道:“皇上就干看著么?”

    眾人這才紛紛醒過神來,我離得最近,忙探了身子扶住元倬,他雙目微闔,隱隱發出香甜的鼾聲,竟是睡著了。

    蕭琮道:“我來?!币演p巧抱了元倬于懷,和妃疾步過來,看著毫發無損的元倬,且喜且驚,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媜兒這才施施然一福道:“嬪妾在外見著三皇子,不敢有所拖延,忙忙攜了他來。風雪盛大,飛寰殿的暖轎半道又壞了,因此將三皇子藏于懷中,以嬪妾體溫護著,還望皇上寬恕嬪妾不敬之罪?!?/br>
    蕭琮與和妃驟然得了心頭rou,如何肯怪罪媜兒,和妃一把拉了媜兒的手道:“難為你想的周全,何來不敬之說?只是meimei在哪里碰到元倬的?他是一個人呢,還是有旁人在側?”

    媜兒剛要回話,不防一陣咳嗽,直咳得眼淚也流出來,自然是無法回答。緋墨在旁忙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話,充衣聽說三皇子不見了,忙讓奴婢們一起出去尋找。路過擷芳園時,還是充衣眼尖,遠遠瞥見梅樹下有個人影。奴婢們趕過去看,正是三皇子在樹下躲雪,身畔倒是沒有旁人?!?/br>
    蕭琮抬了頭,注目媜兒,欣慰道:“你倒是聰明,知道去僻靜的地方找尋?!?/br>
    媜兒拿絹子捂了嘴,痛快咳了兩聲,柔聲道:“嬪妾小時候跟哥哥jiejie賭氣,也常愛往人少的地方鉆,如今也只是湊巧罷了?!?/br>
    說話間,元倬揉了揉眼睛醒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咧開嘴大哭起來,和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又怕他是身上有傷痛說不出口,慌得一疊聲叫傳太醫。

    建始殿內又亂作一團,和妃貼身的宮人早拿了駝毛紡織絨毯為元倬保暖,又有人端了熱水給元倬擦身,還有端茶送水的,呈小吃零嘴的,給皇后和妃敬安神丸的,伺候蕭琮更衣換茶的。

    媜兒靜靜退下來,云意扯一扯我的衣角。我會意,悄悄隨著她繞到一排人身后。云意見左右無人注意,低聲道:“這事有蹊蹺,我看事情不像裴媜說的那樣?!蔽也蛔鞔?,按下她的手勢,又隨眾妃一起等在當下。

    太醫俄頃即至,蕭琮揮一揮手,皇后隨即沉聲道:“既然元倬找到了,不相干的姐妹都回去吧。今日天冷,各自關好宮門,小心燭火?!?/br>
    眾妃忙喏了,寧妃帶著福康想走又不敢走,只看蕭琮的臉色。我見蕭琮并沒有要懲治福康的意思,便大膽拉了福康試探著朝殿外去,蕭琮睨我一眼,也只默不作聲。

    甫出宮門,寧妃“唉喲”一聲便歪了過去,好在采茵機警,一把摟住了。??祰樀帽ё庡难焙埃骸澳稿阍趺戳耍俊?/br>
    寧妃也緊緊抱住她,淚眼婆娑道:“我的兒,本宮還以為今日過后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知道寧妃是因為后怕導致渾身乏力,這種感覺我也曾經有過,所以能夠感同身受。只不過此時仍在建始殿外,和妃今日驟失元倬,已經認為是??邓鶠?,一時之間方寸大亂急痛攻心。寧妃若然哭起來,被好事之人加油添醋,和妃心里只怕更不痛快。

    我拉了寧妃的袖口道:“jiejie別這樣,元倬平安無事,是大喜。jiejie千萬不敢掉淚……”

    寧妃醒悟的快,忙擦了淚笑道:“可不是,本宮糊涂了,只顧著后怕,倒忘了規矩?!?/br>
    剛走出兩步,嫣尋眼尖,一眼瞥見媜兒的身影從殿門中晃過去,忙輕聲提醒我。我對寧妃和云意道:“jiejie先回去吧,裴充衣暖轎壞在半道上,此刻頂著風雪回去只怕要受寒,meimei過去照應幾句?!?/br>
    云意有些不悅,也不好說別的,怏怏的跟了寧妃走遠。

    李順察言觀色,聽見我如是說,腿腳麻利的趕去把媜兒攔了下來,我撩開暖轎窗上的厚重布幔,微笑道:“meimei若是沒什么著急的事,不妨上來,我送meimei回飛寰殿?!?/br>
    媜兒有些訝異,又看見除卻慕華館眾人再無旁人,緩和了臉色微屈膝道:“jiejie要回宮照顧公主,嬪妾怎么敢耽擱jiejie?”

    我見她雖然恭謙,卻仍舊生分的很,也不免嘆息。原本是一家人,為何會搞到如此地步?即便我有心化干戈為玉帛,她卻始終像是喂不熟的鳥兒。

    嫣尋許是見我臉色黯淡,便對緋墨說:“暖轎壞了,便再去傳新的來,要充衣頂風冒雪的在永巷里行走,可是大大的不妥?!?/br>
    緋墨道:“奴婢也知道不妥,可是充衣怕等久了三皇子挨不住冷,所以才執意步行過來。原本充衣就風寒未愈,今日回去只怕又……”

    媜兒眉梢一揚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緋墨噤聲不敢多言,媜兒又咳嗽起來。我見她執拗得很,索性下轎拉了她的手,低聲道:“這么冰,你還和我犟!以前在家里咱們就算再斗氣,也不至于這么生分,約莫是你還因為那事怪我,怪我讓你看透了三娘……

    媜兒驀的抬頭道:“不是那樣,jiejie別胡說。”

    我越發緊緊攥住她的手道:“若不是為了這個,你怎么會連我的暖轎都不肯上?你怕我會害你?”

    媜兒凝視我,也只是一剎便移開眼神道:“不是不敢,只不過飛寰殿與慕華館一南一北,今日雪勢甚大,我不想你為了送我在路上耽擱。”

    我心頭一暖,便不管是真情假意,她肯替我著想,已經是很大的改變了。

    拖了她上暖轎,我厚著臉皮緊挨著她坐下道:“meimei說這句話,便是想著我的,我更不能讓meimei你在雪地里躑躅獨行。”

    媜兒瞥我一眼,坐開了些道:“你也別這么說,我也不是全為了你,若是你受了涼,苦的只是我的侄兒?!?/br>
    我不以為意,又湊近些誠懇道:“不管你是為我還是為了玉真,總之以后也就這樣,姐妹間有什么便說什么,你恨我也好,看不順眼也罷,說出來總好過爛在肚子里。”

    媜兒拿手推我,些微有些惱色道:“你這是干什么,怪別扭的!”

    我正笑著,忽然觸手間覺得一片yingying的冰涼。低頭細看,原來是媜兒的狐裘一角結了冰,媜兒見我察看,忙掩飾著將衣角拂到身后。我卻警覺起來,拽出那一角問道:“這是怎么弄的?”

    媜兒有些慌張道:“還不是被雪花浸濕了,有何奇怪。”

    我看著媜兒惶惶的眸子,潛意識的感覺這一切不像她說的那么簡單。建始殿外有一灣淺淺的湖,圍著后苑蜿蜒成一條蛇狀,近來天氣雖然寒冷,湖面卻還沒有結冰。

    和妃喜好在小地方下心思,后苑通向甬道的必經之路是一彎竹橋,夏季酷暑,在橋上小亭里把酒臨風,取湖水幽幽涼意,當真風雅不過。但那竹橋稍稍偏矮,若是衣裙長些,或是在橋上蹲過,又不免使衣物沾水。

    但凡冬季布料沾水,雪風朔朔,必然會凝結成冰,媜兒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偏巧暖轎壞了,她又表功心急,這才露了破綻。

    我穩一穩心神,正色道:“你老實說,元倬是不是你抱走的?”

    媜兒一怔,低聲道:“你胡說什么?”

    我也壓低了聲音:“你若是沒有事先去過建始殿,這狐裘上的冰霜從何而來?你說是雪花浸濕了……”我用力按壓一下那塊冰硬的裘皮:“你在外面站一天試試,看能不能硬到這個程度?”

    媜兒望我一眼,垂下螓首不語,我又道:“你別唬我,這狐裘分明是被水浸濕過,飛寰殿到擷芳園一轉都沒有池子,便是有,也有圍欄擋著,除了建始殿后苑那灣淺湖,哪里還有水?你還不對我說實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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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驚鴻照影來

    半晌,媜兒緩緩道:“元倬是我抱走的。我碰巧經過,見他在竹橋上進也不敢,退也不敢,身邊連個隨侍的人都沒有,一氣之下,我便上去抱了他回飛寰殿,直到鬧起來,才送他回來?!?/br>
    我不意她這么爽快說出實話,自己反倒一愣,因問道:“你‘一氣之下’?你氣什么?”

    媜兒咬牙道:“和妃妄稱疼愛元倬,我看著并非如此,今日大雪,建始殿那么多人居然無一人照料元倬,那竹橋下面湖水雖淺,掉進去也不是頑的!皇上也是,這段日子得了元伋,便喜歡的暈了頭,一發顧不上元倬!薛jiejie原本不愿意進宮,他偏要立她為后,如今看的跟馬棚風一樣,早知如此,還不如嫁給我哥哥,不要這母儀天下的空頭銜,一心一意的過日子豈不更好!”

    我瞠目結舌,她從未在我面前吐露胸臆,今日也不知是我的軟磨硬泡起了作用,還是她在這深宮里待久了也壓抑的厲害,總之當她說完時,自己面上也有些怔忡。

    我定定神道:“快別胡說,仔細外人聽見了給皇后招來禍事。況且皇上與和妃對元倬的疼愛不是假的,今日的事只是湊巧,你沒聽見是元倬和福康置氣……”

    “置氣?兩歲大的孩子懂得什么是置氣?虧我往日以為你聰明,原來也這樣蠢笨!和妃乃是三妃之首,建始殿的排場不比紫宸殿小,后苑怎么可能連個守衛的內監也沒有?況且冬日,便是在咱們家里河渠附近也有人巡視,元倬又小又好動,保不齊專往小河灣上去,和妃何等老辣,她手下的人也不是草包,難道會想不到?”

    我道:“照你的意思,倒是和妃故意不在后苑設防,有心聽之任之?但和妃素來當元倬若掌上明珠,疏忽大意又說不過去。”

    媜兒冷笑道:“你不會當真以為和妃會將元倬視若己出吧?”

    我詫道:“meimei的意思是?”

    媜兒捋一捋鬢邊的珠花,“jiejie難道不知道當初皇后的位置是太后應承給和妃的么?若不是為了制衡薛氏一族,三年前天家如何會欽點薛jiejie這樣一個豆蔻少女入宮為后?和妃自十五歲起便為太子良娣,誰也沒有她待在皇上身邊的時日久。如今她也二十有六,眼看著年華不再,若是有后位相陪只怕心里也踏實些,偏偏這一切又被人捷足先登,你覺得她會不恨奪走她皇后位置的人么?她會將仇人的孩子當成寶貝?簡直笑話!”

    我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緣故,吶吶道:“我一直聽說是皇上感慕薛凌云才貌德智俱為翹楚,因此晉位皇后。”

    媜兒眼神一閃,微有些茫然道:“你看他像是那樣意氣用事的人嗎?他會為了兒女私情冒天下之大不韙嗎?薛jiejie再好,也不可能還未入宮便冊封為皇后,皇后又不等同妃嬪,況且還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做主……”

    我見她神色黯淡,便推心置腹道:“即便你是心疼皇后與元倬,也萬萬不可再像今日這般造次。太后年富力強,皇上也并不昏庸,宮里眼線眾多,皇嗣必不會有所閃失。你年少有寵,脾氣又沖,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眼巴巴等著你出錯。你聽我一句,今后萬不可魯莽行事了。”

    媜兒只垂首不答,我又溫言安撫道:“俗話說:滴水穿石。和妃帶了元倬這兩年,點點滴滴,只怕也看的和親生的沒兩樣,必也不敢、不會做出狠毒之事。況且咱們說這么多,還不都只是猜測?事實究竟如何也并不清楚?!?/br>
    媜兒瞪我一眼:“罷罷罷,若真是指望你的話,只怕哥哥連尸骨也要爛在青海湖邊了!”

    她見我不解,轉瞬凌厲道,“虧你入宮時日還比我久,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如今的?皇后之位被奪去,和妃會不恨么?對元倬她自然是不敢親自下手,但順水推舟難道也不敢?便如今日,若我沒有經過,元倬掉進湖里,輕則染病,重則喪命,他又是個啞巴,就算有命在也說不得。和妃素日在人前對元倬呵護備至,只怕都是表面功夫,若是真有不測,人人只會怪皇后不知愛護親兒,誰會想到去怪責她?”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和妃的人品,這會兒聽媜兒說,想起剛才蕭琮對薛凌云那沉沉的一瞥,似乎又有幾分道理,一時間腦子竟像是轉不過彎似的,只覺宮中樣樣波紜詭譎、翻云覆雨,也不知說什么好。

    四周靜寂,只有風聲和內監們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聲。媜兒見我不語,大概以為我不相信,賭氣道:“你若覺得我是為了邀功請賞故意把元倬抱來抱去,只管告發我就是?;噬弦埠?,和妃也罷,要怎么罰便罰,我也不怵!”

    我醒過神,忙掩了她的口道:“我看你才是真糊涂了,這樣的事還大聲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剛才在殿上的機智伶俐丟去哪里了?還是一碰上我就非得要炸了鍋才算完?”

    媜兒掰開我的手正待說話,暖轎忽然一顛觸地,我和她都差點從軟墊上撲下去,媜兒的額頭更是撞在了暖轎頂子四周的橫杠上,立時就鼓了一個小包。

    我見媜兒呼痛,氣不打一出來,掀開簾幔便喝問道:“你們是怎么當差的?!”

    事發突然,六個抬轎的內監早嚇的放下暖轎并排跪在雪地里,一迭聲的稱罪,嫣尋唬的忙撲上來問:“娘娘磕著哪里沒有?要不要緊?”

    我沒理會,只怒道:“先前還說體諒你們辛勞,這會子倒上臉了!若轎子里坐的是皇上,你們脖子上的東西只怕也不想要了!”

    李順見我動怒,又瞥見媜兒額頭紅腫,也嚇得不輕,趕忙著下死勁踢了其中一個內監幾腳道:“混賬東西,平地里走著也打趔趄,當差當成狗腦子,真個不要命了!”

    那內監也不敢躲,只慌亂回道:“奴才被風雪迷了眼,一腳踩岔了,求薇夫人裴充衣饒奴才一條狗命!”

    李順嗐氣道:“傷了兩位貴人還有什么可說?擎等著領好兒吧!”

    周遭寧靜,都等著我發落。我見幾人誠惶誠恐,兼之雪地奇冷,眾人趴在地上都瑟瑟發抖,心中略有不忍,但傷的是媜兒,她頭一遭和我這么親近,眼看著說的入巷,卻遇見這么個無妄之災,我總不能因著一味不忍便委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