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6
一次意義重大的整歲生日,一場非比尋常的成人儀式。 薛眠手撐著額頭強作鎮定的記著筆記,不過這事兒真不怪他,畢竟才過去沒多久,實在做不到淡定的揭開不去回想。 可要認認真真一回想吧……也容易出事。 比如這會兒人正記筆記,記著記著耳朵就突然紅了起來,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勾起,不時還會發出某種嗤嗤的古怪笑聲。 “……喂?”武小滿實在看不下去了,拿胳膊肘狠狠捅了他一下:“發花癡啊你?” 薛眠快速收拾好笑容,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始低頭翻書:“沒有。” “還說沒有,我都觀察好幾天了。”武小滿瞄了一眼教室最后排,沒看見要找的人,奇怪道:“怎么你對象今天沒過來陪上課?” 薛眠眼珠子一凸,差點扔了筆拿手去堵他的嘴:“你小聲點行不行?要喇叭嗎請問?” “看把你嚇的,”武小滿一臉壞笑,嘖了一聲后又嫌八卦還沒問痛快,壓低了聲音繼續打聽:“怎么那誰最近都沒來,你們不會是分手了吧?靠,這才幾天啊……前陣子不還不問死活的撒狗糧狂喂我呢嗎,就你生日那回。” 可饒了他吧,薛眠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生日”二字,一聽就上頭。至于武小滿說的“某人”不來陪上課問題,那是薛眠自己要求的。所謂樹大招風,簡簡單單談個戀愛而已,不用那么高調。 再說費南渡最近也特別忙,適逢畢業季,除了論文這一項躲不掉需要定期到學校匯報之外,他已經開始在家里的公司實習了。上周末趁著人少,他還偷偷帶薛眠去公司轉了一圈,進門的時候薛眠看了眼前臺,大大的背景墻上寫著“云漢置業”四個字。 那是薛眠第一次看到費南渡穿西裝,白襯衣、黑外套,深灰色的領帶,擦得锃亮的皮鞋,和電視里那些頂尖職場精英一模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英俊有型——畢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嘛,情人眼里對方總是世間最好。 不過費南渡工作了,能陪薛眠的時間就要打折扣了。盡管每周五薛眠下課后他都會按時出現在校門口接人,但人性就是這樣,一旦對什么東西產生了依賴和習慣,只要稍微有一點改動,就會無所適從大不舒服。 薛眠坐在車里,低著頭認真的在背一本單詞工具書,表面看一切正常,但小東西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刺猬氣場卻無不提醒著費南渡一件事——他好像不怎么開心。 自從二人確定關系后在一起以來,費南渡的車上就一直備著各種零食。雖然薛眠不太饞這些,但每次周五放學都接近晚飯點了,他們開車回市里還得要一個小時,費南渡怕他路上餓,所以也不管喜不喜歡,備上一點總是沒錯。 他一邊開車一邊翻了塊夾心蛋糕遞過去,旁敲側擊的試探薛眠:“今天有考試?” “……沒有啊。”薛眠被問得有點懵,從書里抬起頭,接過蛋糕的時候還想了一下,然后確定的搖搖頭:“這個月都沒考試,下個月會有。” “那怎么看起來不開心?”費南渡揉揉他的腦袋:“還以為是哪門考砸了?!?/br> “……沒有啊,沒有不開心。” 薛眠有些不在狀態,應了一聲,手上機械的拆著包裝盒。可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盒子上的密封鉤被擠了出來,金屬質的鉤子在他拇指上戳出一個芝麻大的小紅點,不一會兒一滴殷紅的血珠就冒了出來。 下意識沒忍住的“啊”了一聲。 費南渡迅速停車靠邊,抓過他手一看,還好,不是大口子,就是戳破了一點皮。 “疼不疼?”他皺眉問。 薛眠搖搖頭:“不疼?!比缓缶鸵眠^蛋糕繼續拆。 費南渡立刻出手,先一步拿過蛋糕給他拆了,又覺得這樣還不夠安全,干脆直接舉著給他喂到嘴邊:“你別動了,看得我都害怕?!?/br> 薛眠哪習慣被人這么大爺似的伺候著喂食,撅了噘嘴,抗拒道:“我可沒這么嬌氣?!?/br> “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手喂,要么嘴喂?!辟M南渡配合著自己的小把戲,臉一沉,將手再遞過去一點。 單靠蠻力是拗不過的,除了投降看似已別無他法。只是薛眠從上車起心里就一直莫名其妙的不痛快,既不想順從,也不想低頭,于是把心一橫,梗著脖子揚聲道:“我不吃了?!?/br> 不吃了? 費南渡當即臉色一沉,一言不發的看著這只突然變得不聽話起來的小羊崽。薛眠昂著高貴的頭顱,和他針尖對麥芒,可剛對視了幾秒鐘就發現在“眼神殺”這項比拼上自己根本不是費南渡的對手,于是把臉一轉,氣咻咻的去看窗外人行道上一只剛跑過去的哈士奇。 哈士奇好大一只,被主人牽著繩子拽著走,但它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硬是不肯就范邁步,和主人拔河似的一邊一個,互相扯著誰也不認輸。 就像此刻車廂里的兩個人。 薛眠歪著頭趴在窗戶上,下巴枕著自己的手臂,也不說話,就那么癡癡的看著大呆狗和主人當街打架。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吧嗒”,接著薛眠就感覺自己胸前勒著的安全帶一松,整個人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穿過脖頸和腿彎,抄著身體就抱了起來,落到了一雙緊實的大腿上。 “我才發現我是管不住你了?!?/br> 費南渡稍用力將人箍在懷里,大口咬下一塊蛋糕,二話不說就拿手擠開了薛眠的嘴巴,接著低頭一口懟上去,舌頭抵開兩排咬得嚴絲合縫的白牙,將滿滿一口香草味強硬著推了進去。 立刻引來薛眠一番激烈的反抗,手腳并用,踢踢踏踏,揮舞著兩只貓一樣的利爪想從禁錮里逃脫。 可哪兒那么容易呢。 費南渡也是發了狠的使了一半力,兩臂一收,人就被圈在了他和方向盤之間,根本一動也動不了。 “再鬧我還這么喂,”費南渡故意威嚇的瞪著他:“反正這車里吃的多?!?/br> “你——” 薛眠嘴巴里塞滿了蛋糕,兩腮鼓鼓的漲開來,活像一只被人掐住了命運咽喉的青蛙。他一時氣不過,心里那股莫名的邪火沒地方撒不說,現在還被對方故意火上澆油,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扯著嗓子就要喊。 “敢喊一個試試。” 費南渡簡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蟲,還沒等薛眠出聲就猜到了后招,言語并行的威脅道:“這里不是高速,兩邊可都有人。你想喊人來參觀我不介意,只要你覺得高興就行?!?/br> 氣死了氣死了。 氣死我了! 薛眠瞪著一雙銅鈴似的大眼睛,氣鼓鼓的斥他:“你故意的!” “對?!辟M南渡挑挑眉,自我承認得干凈利索:“所以你要乖一點,不鬧了就放你下來?!?/br> 薛眠別過臉不理他,也不說話,包著一嘴的蛋糕悶不吭聲。 凡事有度,嚇到兩句就差不多了。費南渡松了勁,緩和了語氣先求和:“好了寶貝,別生氣了,我都不知道哪兒惹你不痛快了,一上車就蔫了吧唧的。你倒是說說看,我怎么你了?” 薛眠被問得愣了一下,對著窗戶眨了眨眼睛。 其實他也不知道費南渡怎么自己了。 事實上費南渡什么也沒自己,態度一直都很好。但他就是沒來由的心里不舒服,就是不歡喜,情緒低落,不想說話。 “這段時間公司忙,沒好好陪你,是我不對。”費南渡見懷里人埋著頭不說話,也不想這么捉迷藏的互相瞎猜了,自己先把話挑開:“我答應你,等到七月畢業了,我就一邊上班一邊照顧你。到時候我不住家,你也不住校,我們買一套小公寓,就兩個人住里面。我會提前把‘家’送到你手里,也把自己送到你手里,好嗎?” ……薛眠心里難受極了。 他越聽越覺得委屈,越委屈就覺得憋悶無助,鼻子里咕嘟嘟的冒著酸氣,眼眶也不自覺的濕了。 他一點也不想當一個不講道理蠻橫耍小脾氣的男朋友。 但事實表明,此時此刻的他就是一個不講道理亂發脾氣的壞家伙。明明沖人掉臉色的是他,有事憋著不說只會冷處理的也是他,但最后接受道歉的居然還是他。 以及他一點也不想哭鼻子。 他從前從來都不這樣的,他煩透了這樣扭扭捏捏哭泣包一樣的自己,原來那個講道理、懂禮貌、很獨立、夠堅強的自己去哪兒了? ……靠! 他氣得想罵人。 “……對不起?!毖γ呗裰^小聲的道。 也只有這句真心實意的對不起能令他愿意放下自尊把歉意說出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抽了下鼻子,轉過臉往費南渡懷里鉆:“我可能是哪里有點問題了……你不要生我的氣了?!?/br> “我干嘛生你氣?!辟M南渡好氣又好笑,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臉,語氣又變回了往日的寵溺:“你鬧脾氣只是因為想我了,這段時間沒怎么見著面,對不對?” “大概……”薛眠自我掂量了一下,好像也只有這個可能了,盡管他是多么的不愿意承認自己所謂的發脾氣居然只是因為矯情的想念:“也許是吧?!?/br> “你倒承認得干脆。” 費南渡笑著咬了咬他通紅的耳垂,心里既滿足又愧疚,溫聲道:“以后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要是沒接到就發信息。這段時間公司事情多,我爸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得幫著他點。但我保證不給自己安排出差,也不離開云州,每個星期都過來接你,最多三個月,熬完我們就搬出去,好嗎?” 薛眠本來想說行的好的太棒了,可轉念一想,“搬出去”這三個字背后的意義可有點過于龐大啊。 什么是兩個人都搬出去?那不就是同……同居了?! 比起現在每逢周末就住在費南渡長租下來的酒店公寓里,雖然也是膩在一起,但酒店哪能比得了家。 那可是家啊! 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一座房子,有各種各樣的家具,有漂亮的廚房,漂亮的臥室,漂亮的陽臺…… 是薛眠最想要的避風港灣啊。 掙扎著一番自我說服,薛眠終于鼓足了勇氣,迎著費南渡看過來的和煦目光,鄭重點了下頭,微笑道:“好。一起搬出來,我們一起住自己的家。” ※※※※※※※※※※※※※※※※※※※※ emmmmm…… 就……沒什么事,明天周一見哦!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