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13
很奇怪,薛眠心里在想。 明明這次意外的后果比上次誤以為傳染梅林莎還要嚴重,都嚴重到需要躺一回手術臺了,但那次好歹事后還昏迷了大半天,可眼下他卻精神飽滿的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某人給他兌米粥喝。 醫生有交代,出院前這幾天病人只能吃流食,尤其是術后第一天,流食之上還得再“流”一點。 再流一點? 怎么才能再流一點。 薛眠琢磨著字面意思,想了想,想出了一個好辦法:舀半碗稀粥,兌半碗熱水,合到一起成一碗,不就更“流”了? 費南渡不覺挑了下眉,按他所示調兌著手上這碗米粥,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表情高深莫測,眼神自行體會,大概是佩服的。 “沒放鹽?”薛眠喝了一口稀稀粥,有些難以置信的睜了睜眼睛抬起頭:“……也沒放糖?” 費南渡將紙巾遞過去:“淡的對身體恢復好。” “可是——”薛眠一臉沮喪,小聲嘟囔:“淡的難喝啊。” “等身體養好了,還怕不帶你去吃好吃的么。”費南渡拿起一只蘋果開始專心削皮。 薛眠咂咂嘴,只得悶頭喝粥。 沒過一會兒姜蒙敲門進來,先向薛眠問好,然后轉身遞給了費南渡一張化驗單一樣的東西。 費南渡垂下眼,逐字逐句看了兩遍,抬頭對薛眠道:“今天的事,你是前后因果全都清楚,還是需要再查一查。” “我……”薛眠有些遲疑的頓了一下,但想到事已至此,也沒再瞞誰的必要,便道:“都知道的,不用查了。” 費南渡點了下頭,將化驗單放到一旁:“那就說說吧。” “你要聽?”薛眠看上去有點吃驚,無意識的攪著碗里的湯匙:“你聽這個干什么,也不……” “如果我不管,你自己能不能應付。”費南渡出聲打斷他,表情有些嚴肅。 “能,”薛眠倒是一點不猶豫,答得相當干脆:“這事我不想鬧大,其實也沒必要鬧大。我有分寸,知道怎么處理最妥當。”說著將目光投向費南渡手邊的化驗單:“這……是不是那杯水的化驗報告?” “對。” “什么毒?”薛眠盯著化驗單,伸手想去拿。 “一種臨床治療結核的西藥,”費南渡將化驗單往他手邊推過去:“再加一點其它中藥混合。嚴格來說不算毒/藥,只是不對癥的正常人吃完會有刺激性副作用。” “我還以為他圖省事,直接買的毒。也對,不致死的毒/藥比較考究,哪兒那么輕易能買到。”薛眠對著手上的化驗單看了半天,上面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指標,箭頭有上有下,他看不懂,但結果已經出來了,上面寫的什么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手機呢?”薛眠抬頭問。 費南渡看了看他,沒說話,掏出一只手機遞了過去。 見自己手機被他隨身揣著,薛眠也沒想別的,本來只想問問手術這段時間有沒有誰打電話來,可又怕這么問會不會讓對方誤會自己不信任他,怕他看過自己的手機。想了想,最后還是沒多言,不如接過來自己看。 倒還真有一堆來電和信息。崔紹群的插科打諢直接過濾,剩下還有姜蒙的,好幾個小時前了,問有沒有空和她老板一起午餐。看到這里,薛眠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對面,差不多猜到這人是怎么想到要去翻譯室找自己的了。另外還有一通許明的電話,因為沒接著,又發了幾條微信過來,問自己哪天回云州,晚上天創在酒吧有個慶功聚會,要不要過去喝一杯。 薛眠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五點半了,要是有聚會的話這會兒人馬也都該在路上了。薛眠捏著手機想了想,給許明回了條消息。 -許老師好,因為身體突然不太舒服,聚會就不參加了。我明天走,公司臨時有事需要趕回去。對了,晚上的聚會莫遙老師參加嗎? 兩分鐘后許明的消息回了過來。 -身體沒事吧?要不要我過去看看你?中午出來就沒見到你,莫遙說你不舒服,在翻譯室休息,也怪我沒走心,早知道該過去找你的。咱北京的氣候也太不養人了,怎么一來就生病了啊。哦,莫遙在的,剛剛我們還提到你了呢。小薛,要是不舒服就不讓你折騰了,先在酒店好好休息,喝酒的事咱們來日方長。 -好,謝謝老師。 收起手機,薛眠一秒不等的問費南渡:“我要幾天才能出院?” “三天。” 費南渡用一種“你敢提前出院試試”的眼神看著他。 薛眠瞬間秒懂,冷不丁被那威嚴眼神嚇得往后一退,躲什么似的離他能有多遠離多遠:“你別這么看著我,我沒打算提前出院,就是想問問比如……明天掛完水,我能出去走走嗎?不走遠,就樓下小花園什么的。” “出去做什么?”聽出他這要求古里古怪,費南渡將切好的蘋果遞過去,直白了當的問。 “約個人見面,”薛眠揀了塊蘋果放進嘴里:“正好請人過來參觀一下醫院環境。” 手機震了一下,莫遙放下酒杯去掏袋。 酒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環境嘈雜,走到哪兒都是亂哄哄的,他并不是多喜歡。但公司聚會是民主投票,絕大部分人選了酒吧,他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一條短信,發件人是一串未命名的號碼。莫遙認識這個號碼,而且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上次去英國的飛機上跟對方交換來的,只是他偏偏不想存名字。 -莫老師,我在醫院住下了。條件設施都不錯,想邀你明天過來看看。哦,不用特意帶鮮花水果,這里什么都有。 呵。 莫遙表情冷峭,對著屏幕勾了下嘴角,說不出是譏諷還是好笑。 然后回了四個字:地址給我。 晚上病房陪夜不能再沒人,好歹也是上過手術臺的。薛眠看了看費南渡,又看了看姜蒙,這二位顯然都不合適,便讓姜蒙幫忙去護士站找個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一點的小護士,今晚就靠人家多擔待照顧了。 “護士沒有守床陪夜的。”費南渡看著薛眠。 “也不用怎么守啊……”薛眠低著頭,開始自我嘰嘰咕咕:“就幫打壺熱水備著,渴了我自己倒。反正也不能吃東西,沒別的要求。” “那洗漱呢?”費南渡立在病床前,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上衛生間,關燈,關空調。這些誰來?” “房間燈開關床頭就有,空調也有遙控器,”薛眠一一給他作答,但話說得有點急:“洗漱、衛生間我自己能下床,再說都不吃不喝了,哪還用……” “不行,”費南渡干脆在床邊坐下:“我留下。” 薛眠:“…………” 三瓶水掛完已近九點,晚上薛眠照舊喝的稀稀粥,姜蒙買來晚餐,費南渡一邊吃飯一邊還要打電話處理兩個待簽文件的審核,飯到中途也涼透了。姜蒙下樓買了兩套洗漱日用品上來,又將幾份文件資料一并帶上樓交給費南渡,忙完一圈才告辭離開。 這家醫院是私立的,病房條件不是一般的好,一里一外的大套間,外間還有陪護的床和沙發,以及一張辦公桌。 費南渡打完電話回來,見薛眠挪著步子要下床,走過去扶了一把:“去衛生間?” 一種隱隱綽綽的尷尬感從費南渡說完那句“我留下”開始就一直籠罩在薛眠腦子里。 所以他抬了下眼皮,目光既幽怨又無奈的看了對方一眼,到底沒吱聲,低下頭開始穿拖鞋。 “洗漱?”費南渡卻恍若未睹,繼續鍥而不舍:“小解?還是……” “洗漱!”薛眠實在是怕了他后面還要說出什么更讓人難堪的話來了,趕緊出口打斷。 這一搶答絕對稱得上氣勢如虹,費南渡不禁挑了下眉,倒也不以為意,彎腰替他把拖鞋從床架上拿出來擺到地上,道:“牙刷要電動的還是普通的。” “普通。”薛眠一臉的不情不愿,撐著床板站了起來。 見他穿好了鞋,費南渡放薛眠自己扶墻走,先一步到衛生間將牙膏牙刷準備好。薛眠摸著墻慢慢吞吞挪到了衛生間,傷口雖然是微創,但隱隱還是有點疼的,便沒太逞強,任由費南渡替自己打點好了一切,走到水池前拿起牙刷開始刷牙。 刷了七八下。 早知道就選電動的好了……怎么手來回劃拉幾下牙刷也能扯到傷口啊……哎呀有點疼啊……怎么辦不會崩開流血吧…… 費南渡倚在門口,一手撐在門框上,看著薛眠越刷手上動作越慢,便問:“牙膏口味不喜歡?” 噗—— 薛眠差點沒噴他一嘴泡沫。 又不是吃牙膏,要什么好口味?! 沒好氣的瞥了人一眼,手上加快速度,匆匆把一口白牙給刷干凈了。 然后是洗臉。 水龍頭能出熱水,薛眠調好溫度,剛剛刷牙的時候尚且還能分一只手出來撐著水池借點力,可這會兒洗臉是雙手齊上陣了,不免有點站不穩。 不過沒關系。 兩腳往前挪了挪,薛眠前傾著身體將小腹抵在池沿上借力彎腰。盡管傷口會因為曲著身體被壓得有些抽疼,但他這會兒管不了那么多了,洗把臉又不是什么費時的事,咬咬牙也就撐過去了。 不過疼是真疼啊…… 薛眠貓下腰,流水聲嘩嘩作響,濺出來的溫水打濕了胸前衣襟,自然也打濕了抵在池沿上的小腹那一片。 這么一來還得換衣服了。 唉,又多了個睡前小運動。 腹誹完,薛眠正伸手去拿洗面奶,突然腰上一緊,清晰的感覺到有個人站到了自己身后,有兩只手跟著貼到他腰側,一左一右扶得穩當,與此同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徐徐響起:“離池子遠一點,衣服全濕了。” 猶如五雷轟頂,內心萬馬奔騰,薛眠整個人僵化在原地。 什—— 么—— 情—— ——況?! 見懷里的人像塊石膏似的僵住不動,一只搭在薛眠腰上的手輕輕拍了拍。費南渡溫聲提醒道:“還不洗?” 拿著洗面奶的手由于過度用力,塑料外殼被捏得漲變了形。熱水嘩嘩的流著,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把狹小的空間蒙上了一層暖濕的水霧。 薛眠如墜夢境,幾乎以為是自己錯覺了。 是誰在背后抱著他。 ※※※※※※※※※※※※※※※※※※※※ 嘿嘿嘿,小毒君回來啦! 終于忙完了年會,小毒君非常開心,不但順利完成主持人物,還抽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獎品,雖然實用性不大,不過是個喜氣嘛,嘻嘻~ 小毒君前幾天受啟發,開了一個微信公眾號,但目前一點兒都不會玩,所以就發了兩篇日常記錄生活的小文章,這個公眾號以后也會是圍繞這個用途,就是分享生活,記錄點滴。有興趣的小朋友可以搜索“這是白毒不侵”,即可關注訂閱。(悄悄說,當然是免費文章啊!!) 然后還有幾天就是年三十兒了,昨天是小年,我就先給大家拜個早年,祝所有親愛的你們新的一年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喜氣洋洋。美好的一切屬(鼠)于你哦!么么噠~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