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曲12
一場叫座的演出往往都有安可環節。安可,即觀眾熱情高呼歌手返場加演,但加演曲目不會太多,一到兩首算是正常。 seven作為小眾圈子搖滾樂隊,雖然不比國內外某些一線組合來得紅,但也有自己最忠實的聽眾,微博粉絲數已近五百萬,所以人氣頗高,這一刻安可的呼聲更是喊得此起彼伏。 主唱應亦倫是個酷帥男人,一眾樂手里屬他外形最搶眼。應亦倫手掛在麥克風架上虛搭著腰,一個半小時的連續演出讓大家都有點喘,特別是他一路唱下來就沒停過,自然是最累的那個,但也樂在其中。 “今晚的安可換個玩法吧,”應亦倫甩了甩頭發上的汗,朝舞臺下面的觀眾比了個“1”的手勢:“我要找一個人,請他上來跟我一起完成這最后一首歌。你可以唱,也可以只彈奏讓我來唱,都ok。大家覺得可以嗎?” “好!” “wow!太酷了!” “安可!安可!安可——!!” 臺下早已經人聲沸騰,應亦倫的一番話使得氣氛被推向了一個不在預料內的小高峰。一些小姑娘們激動得手舞足蹈,有舉著酒瓶高聲尖叫的,也有拿著燈牌熒光棒沖到舞臺下往臺上扔的。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點酒,激動的情緒在酒精的催化下被完全釋放了開來。 “什么呀,”鄭鶴沅抱臂起身,有些哭笑不得的朝秦笛道:“誒,現在的阿倫怎么這么會來事,安可還不忘互動寵粉?嘖嘖,果然是比當年的你有情趣多了啊。” “又來,”秦笛啞然失笑:“好壞我都退出了,就不能不提當年?” “偏不,”鄭鶴沅挑著一邊眉毛扭過頭去看他:“我就是不高興。為什么你就沒有這么好玩的時候?不行,你得還我,讓我也看看你這個冰塊臉問我們觀眾主動要掌聲的樣子。我要把你徹底拉下神壇。” “胡鬧。”說是胡鬧,可臉上卻不見半分慍色。秦笛伸過手,在鄭鶴沅腰上輕輕拍了一下:“坐下好好看。” 那一頭薛眠撞見這二人打情罵俏似的斗嘴,可能是酒喝多了后勁翻上來,臉上又紅又燙,眼眶里也總是濕熱濕熱的,就像打完哈欠后眼底冒出的那一層水膜,霧潤潤的,看人的時候仿佛都浸在水里,模模糊糊又忽遠忽近。 從舞臺上打下來的追光燈正跟著應亦倫數數的節奏往觀眾區掃去,想要抽一名幸運觀眾,方法得夠隨機才有意思。只等蒙著眼睛的應亦倫數到哪個數叫暫停,燈光打在誰身上,誰就有這份榮幸能和偶像合作安可了。 十個數的倒數時間,七八束白色追光燈在偌大的觀眾區里無規律的掃過,時而東北角,時而西南角,時而照在站臺區,時而又落到座位區。 最后三個數終于響起,烘托氣氛的緊密鼓點也跟著“咚咚咚”的從音響里敲響傳出。應亦倫手搭在蒙住眼睛的眼罩上,隨著一聲響亮的“一”喊出,所有追光燈在這一刻匯聚成唯一的一束巨大亮光,投落在了幸運的座位區。 “讓我們看看這位觀眾是——” 摘下眼罩的應亦倫眨了眨眼睛稍微適應,隨著燈光找看過去,整個觀眾區的人潮該站起的站起、該踮腳的踮腳,目光全都不約而同的往光源處投去。 “就是你了,”應亦倫微笑一指:“二排五號桌,請上來吧!” 巧了。 二排五號桌正是鄭鶴沅他們這桌。 白色光束從天而降,整張圓桌都被罩在其間,萬眾矚目的焦點須臾間便聚攏到了這一桌的四個人身上。 應亦倫人高馬大,微微往前傾了點身體,胳膊松松的搭在麥克風架上,舉著話筒對臺下笑:“哇哦,一點意外的驚喜啊,被選中的這桌觀眾里……好像坐著一位我們的老朋友。”言畢手一伸,做了個“請看”的手勢。 秦笛退出seven不過三年,但在團時間卻長達九年,資歷稍老一點的粉絲不可能認不出他。剛剛一直沒人發現觀眾區里居然坐著這位樂隊老馬,只能怪燈光太暗,要是有人知道當年被稱為“seven之魂”的前隊長秦笛竟然就坐在他們旁邊,只怕早就撲過來喊著合影留念要簽名了。 隨著應亦倫的這一指,全場還有誰沒把目光投向這一桌。從小范圍的窸窸窣窣推推嚷嚷,到蔓延至最外圍站臺區的一聲聲激動呼喊,聲音迭蕩鼎沸就像潮水一樣推過來,細分辨,那里面只重復著一個名字—— “秦笛!” “秦笛!!” “秦笛!!!” 秦笛當然聽到了,也看到了。他靠坐在座位上,抬手朝舞臺上的應亦倫輕輕揮了下,臉上噙著抹淡淡的笑。 工作人員反應快,眨眼就遞來了一支話筒。秦笛接過來,回首朝四周人群也揮了下手,然后起身舉起話筒,一手插在口袋里,看向舞臺道:“很高興今天能來現場。首先要恭喜seven,今晚的演出非常精彩,大家都很棒。” “wow!秦笛好帥啊!” “他聲音好好聽,跟阿倫的一樣好聽欸!” “天吶,秦笛是不是要上臺表演?要是去表演,那是不是就算闊別三年后seven的第一次大合體?” 圍在近處的人群尤為激動,有說話的,有拍照的,還有躍躍欲試著想要沖過來求合影的。秦笛微笑的看了看人群,然后轉身向舞臺那邊繼續道:“而這個安可尤其棒,因為連我也有四分之一的機會被選中了。” “哈哈哈哈……”人群一陣sao動哄笑。 “秦哥知道大家都很期待接下來的安可,”臺上應亦倫招了下手,笑著去接話:“所以不如把這四分之一給放大一下,今晚的安可就是秦哥了,大家覺得怎么樣?” 大家以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做出了回答。 “安可既然是隨機,這樣否決掉其他三位的上臺機會,恐怕不太好。”秦笛語氣溫和,頓了頓,略作思索后道:“不如給我們幾分鐘時間商量,稍后給大家一個人選。” 應亦倫但笑不語,轉頭去問臺下觀眾答不答應。觀眾們有起哄說就要看秦笛上臺的,也有說得尊重秦笛個人意愿的,畢竟被抽中的人選的確是四個,總不能厚此薄彼的無故涮掉其他人的公平機會。 后臺放起了暖場音樂,人群的目光暫時從這一桌移開。秦笛將話筒交給工作人員,剛一落座就被鄭鶴沅瞪著眼睛看過來,氣呼呼道:“你上啊?” “不上啊。”秦笛一臉無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不上誰上?”鄭鶴沅今天穿的是便裝,也沒有化妝做頭發,不似平時在鏡頭前西裝領帶的精英模樣。加上剛剛聚光燈照過來時他反應迅速的用手擋住臉,所以沒人發現這里其實還坐著一位大名人。 “說了不再登臺,就一定不會再登。”秦笛放下酒杯,忽然轉過臉去看費南渡:“不然你上?” 這一場下來,自始至終費南渡都仿佛抽離在外。任周遭哄鬧,任燈光照來,任應亦倫在舞臺上將他們指出,任自己暴露于上千人的灼灼目光中,他自巋然不動,慢條斯理的只管喝著杯子里的酒。 然后低下頭點了一根煙,嘴角上揚著笑了一下:“你敢。” 秦笛當年做告別演出時曾站在舞臺上對所有人說,這場表演結束后,他將永不登臺。所以哪怕今天是以安可的形式站上去,他也不會答應。至于費南渡,那就更不可能上去了,不過是句消遣的玩笑,秦笛當然清楚,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 那么鄭鶴沅呢? 呵,還用問嗎,他要是能上臺,剛剛還捂著臉干嘛。公眾人物最怕的就是花邊新聞,雖然沒誰規定主播臺上的主持人下了班不能泡酒吧看演唱會,但要登臺獻唱這么招搖,保管明天天還沒亮小道新聞就已經滿天飛,到時候且得被臺長請去喝早茶。 “不然你去跟阿倫說一聲?”還捂著半張臉不敢露面的鄭鶴沅不禁xiele氣,凄哀哀的朝秦笛喊話:“玩過頭就沒意思了。你讓他們多唱兩首當安慰粉絲,放了我們這桌吧。” “我去。”一個明顯帶著酒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鄭鶴沅錯愕間回過頭,見薛眠扶著桌面站起身,臉頰泛紅,眼神飄忽,眼睛卻出奇的亮,目光在同桌三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后大義凜然的丟下一句:“我上。” 要按鄭鶴沅的描述看,這人這會兒已經踉踉蹌蹌立地不穩,但話倒是說得挺溜,思路也清晰,并不像一般意義上的“醉酒”,只不過是被酒精暫時麻痹了控制身體協調的神經,但清醒的思維還是給他留下來了。 “……不是吧?”鄭鶴沅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跟著起身扶了一把:“你愿意上臺?看不出來薛眠你膽子還挺大啊……欸,那回頭邀請你再上一期我的節目吧?跟上臺唱歌差不多,只要不怕暴/露在大眾……” “小沅,”秦笛適時出聲,把已經跑偏的話題拉回來:“你的節目先放放。薛眠,你確定要上臺?” “確定啊,”薛眠沖鄭鶴沅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示意不用扶了,拿起酒杯將剩下的小半一口飲盡,朝秦笛道:“早唱早結束,這么拖著也耽誤時間,那就我上吧。” ※※※※※※※※※※※※※※※※※※※※ 歡迎歌手薛眠登場——呱唧呱唧~~~ 好滴,今天還有一章,稍后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