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第14章 . 婉兒 挨著坐 雪停了,寒風還在繼續(xù)刮過,光禿禿的大樹上幾片懸掛的樹枝被風一吹飄落了下來,撞在了亭子垂落下來的木簾子上,又飄飄然然的墜到了厚厚的雪地上。 歲杪的手放在火爐頂上,蔥白的小手翻來翻去的烤著火,她不明就里的蹙眉,看向了嚴苓,嗓音淡淡道:“是啊,我是在關心他啊。” 這句話一出口,無疑讓亭子外的那個人愈發(fā)握緊手。 嚴苓不可思議的笑了,說出來的話,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是在諷刺誰,“是么,既然如此關心的話,那么為何進宮也不同他打一聲招呼,況且,他都病了好些天了,你方才想起要問他么?” 歲杪歪著頭,不是很明白為何嚴苓如此的激動,她眨巴了幾下眼眸,“我——” “朕何時教過你,問問題時,要如此咄咄逼人的?” 一道聲音打斷了歲杪的話,也讓嚴苓嚇得頓時收住了嘴巴,歲杪還瞧見她咽了咽口水,于是偷偷的樂了一會兒,旋即對著來人喊道:“三哥好。” 嚴翊并沒有搭理歲杪的這句“三哥好”。 可歲杪只是隨口喊喊罷了,并未真的要嚴翊答應,喊完后便又烤著火玩。 倒是嚴苓,一直不敢轉身看身后的人,身子都僵硬了,這副模樣又把歲杪逗笑了,于是便好心道:“三哥,你若是再這樣一句話不吱聲,我怕等會兒有人就該在這里哭出來了。” 嚴翊淡淡的睨了歲杪一眼,“你也差不到哪兒去。” 歲杪:“......”她默默的低著頭烤火了。 這下子,嚴苓倒是舒服了,她看了歲杪一眼,旋即道:“我下次找你。” 她轉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嚴翊行了禮,低聲道:“皇兄,我,我先回府了。” 嚴苓一走,歲杪便打算跟著行禮退下。 才剛站起起來,便聽見男人嗓音沉沉道:“急什么,朕有話問你。” “我?”歲杪指了指自己,“你有什么話問我?” 嚴翊沒吱聲,眼神示意她坐下。 “行,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先說。”歲杪重新坐了回去,等著嚴翊的話。 清荷和王福倆人尤為默契的離開了亭子,站在了離亭子有一定距離的地方。 亭子內(nèi)。 嚴翊看著取暖的歲杪,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跟著歲杪一樣,放在暖爐上面,輕輕的翻動。 他的手生的好看,骨節(jié)分明,瘦長白皙,雖然明知他是這幾個皇兄中最好看的,可沒想到,手也是她見過的這么多人當中,萬里挑一的。 正欣賞著,便聽見嚴翊問道:“為什么不去看看元合。” “你聽見了?”歲杪看著他。 “嗯。”嚴翊又問:“為什么不去看元合,你早知道他身子不適了。” 歲杪不懂嚴翊為何如此執(zhí)著這個答案,于是實話實說道:“能為何,這不是你不讓我出宮嗎?” 說著,她便來了氣,道:“元哥哥生病了,我都沒去看,還不是因為你,如今你倒還問得出口。” 她這話一出口,嚴翊放在暖爐上的手翻了個面,睨了她一眼道:“所以說,若是朕沒攔著,你早就去看元合了?” “那肯定的啊,”歲杪嘀嘀咕咕道:“說不定我去了,他見著我了,心情好了,病就跟著好了呢。” 歲杪說完這句話,一直欣賞著的手便被主人給抽了回去,她下意識地抬眸看向嚴翊,后者沉著臉一言不發(fā)轉身便走了。 “欸,三哥,你別走啊,我還沒說我的事兒呢,”歲杪著急的站起身,跟在嚴翊身后,小腳踩在他往前走留下的大腳印里,晃來晃去的,終于還是追上了嚴翊。 歲杪?lián)踉趪礼疵媲埃斐鲭p手,氣喘吁吁。 嚴翊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能察覺到他似乎心情不好,可歲杪也沒覺著自己哪里惹怒了他,于是便道:“你怎么這樣,說好了一人問一個問題的,如今你問完了,我回答了你倒是直接走,我還沒問我的問題呢。” “那你問。”嚴翊一如既往的漠然。 等到了他松口,歲杪松了口氣,氣喘吁吁的模樣被笑容取代,她看著嚴翊,眉眼彎彎聲音清脆道:“三哥,其實也不是問題,就是昨個兒你不是同我出宮了么,然后我買糖人啊,花燈啊之類的,都是我給的銀子。” 得了,嚴翊懂了,她就是來討要銀子的。 “怎么了?”他明知故問。 歲杪眨巴了幾下眼,道:“我就不同你要銀子了,兄妹之間倒顯得生分了,不如你讓我去挑一些古玩抵掉就行,你覺得如何?” 不過是一些古玩罷了,可素來懶得計較這些的嚴翊今日破天荒的來了句,“朕宮里沒有古玩。” 這句話讓歲杪緩了好久也沒緩過神來,她就站在雪地里,不可思議的抬著頭看著嚴翊,半晌后,低聲呢喃道:“你、你怎么.......” 嚴翊深呼吸,轉頭對著王福道:“回承天宮。” 他是真的不給她古玩了,歲杪一想到這,心肝都是疼的,她昨日就不應該主動給銀子,還給他們買糖人。 - 成王府。 主院內(nèi),嚴苓坐在凳子上和年過半百的成王嘮嗑,下人們在奉茶。 “公主今日怎么有空來府上,”成王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須,和藹的看著嚴苓。 “我方才從皇宮出來,見了三哥和歲杪,想著元哥哥的風寒還沒好,便順道進來瞧瞧,”嚴苓溫柔的笑笑,“成王殿下今日沒有去軍營么?” 成王搖搖頭,笑著道:“老了,現(xiàn)在站著都覺得身子不行了。” 嚴苓只當他是謙虛,畢竟當年和邊疆那一戰(zhàn),到現(xiàn)在都還讓人贊不絕口,也讓邊疆這十幾年來都安安分分進貢。 嚴苓:“成王殿下說笑了,您的身子骨,指不定比我們健碩呢,許是天冷了,人困乏沒精神罷了,我得了好茶,明兒我便讓府上的人送來,給您提提神。” 成王:“就屬公主殿下最是體貼我這個老人家,那我便不客氣了。” 嚴苓笑笑,她對成王殿下如此好的原因,多半是看在了元合的面上,但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年邊疆一戰(zhàn),說起那一戰(zhàn),嚴苓不可避免又想起了歲杪。 她每每想到這,都覺得歲杪其實也不是那么的幸運,有了太后和先帝的寵愛,可失去的卻也不少。 比如她的父母...... “方才聽你說在宮內(nèi)看見了歲歲,歲歲如今在宮內(nèi)嗎?”成王忍不住問。 嚴苓點點頭。 “過得可好?”成王追問,“你三哥同歲歲素來不對付,皇上可有為難她?” 嚴苓搖搖頭,瞧著時辰元合也差不多醒了,于是便道:“三哥讓她當了貴妃,她如今過的挺好的。” 成王愣住了,看著嚴苓,仿佛在確認她是否有開玩笑。 嚴苓:“成王殿下,我去找元哥哥玩了,晚些送茶給你。”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成王就坐在原地愣了許久,后才站起身往里間的一個小屋走去,一進去,里面便立了三個墓碑。 他燒了香,閉著眼,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皇宮里。 歲杪用完了午膳便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望著淡竹色的紗帳發(fā)呆。 耳邊是清荷嗡嗡嗡的叫聲,一直在提醒她今夜要去參加宮宴。 歲杪:“這是后宮宮宴,與我何干。” 清荷還想說什么,便聽見外頭傳來了王福的聲音,“清荷姑姑,貴妃娘娘睡下了嗎?” 清荷替歲杪掖好被子,旋即轉身出去,不知說了什么,回來的時候,帶著笑道:“貴妃娘娘,皇上說今夜宮宴您必須去,若是去了,就給您一份大禮。” 歲杪眨巴了下眼,她素來對禮這個字沒有任何抵抗。 夜幕降臨,今夜的寒風比起往日,似乎沒那么冷,雪也沒下了,可這樣的天在冬日里,多少顯得詭異。 再次被叫醒的時候,已然入了夜,寒風瑟瑟,清荷趕忙給歲杪加了一件裘衣,卻被她脫掉了,“怪熱的,等晚些再穿。” 清荷無奈的拿著裘衣便跟著上去。 這次的宮宴就設在御花園的湖中的一處,這個湖水說來稀奇,周圍都天寒地凍可只有它這個湖面沒結冰,宮殿內(nèi)張燈結彩,宮女們端著糕點走上走下,樂師奏樂。 去到的時候宴席都開了小一會兒,不知是哪個宮的妃子正在殿中跳舞,舞姿曼妙,眼神時不時的往主位上的嚴翊看去,歲杪都感覺得到她眼神里的那種欲望,就像先帝之前的宮妃,那種想要和先帝共度一夜的眼神。 歲杪收回視線的那一刻,便與位置下的一個女子對上視線。 女子長相溫柔端莊,歲杪倏地覺得,這個女子是她看了那么多后宮里的人,唯一一個她看的舒服的,腦海中忽然憶起,這不是那日,在皇后宮中說茶葉像是邊疆的那個嬪妃。 好像叫婉兒。 婉兒沖她點點頭,彎著眉眼笑了下。 歲杪一愣,跟著笑了回去,耳邊是宮人奏樂的聲音,這一瞬間熱鬧無比,可歲杪總覺著心里頭有什么不對勁的,她與婉兒距離不遠,便聽見她道:“貴妃娘娘,皇上喚你呢。” 聲音同她的相貌那般溫柔。 歲杪驀然回神,下意識地往主位上看去。 主位是龍椅,椅子極大極寬敞,龍椅旁是皇后的椅子,李茵葉就坐在那邊,臉上掛著端莊的笑,看上去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嚴翊對著她招了招手,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嗓音淡淡道:“歲歲,過來。” 歲杪穿著鵝黃色的宮裙,就站在殿中,一張臉被寒風吹得凍得通紅,一雙桃花眼撲閃撲閃,就這么呆呆的看著嚴翊,然后鬼使神差的上前,就這么挨著他坐下。 坐下的那一瞬,她感覺嚴翊嘴角似乎揚了起來。 第15章 . 落水 蟬月宮 深沉的夜色籠罩著皇宮,湖面上的宮殿熱鬧依舊,周圍是樹枝,若是春夏樹枝茂密定是一番美景,可如今是大冬日,周圍的樹木都光禿一片,零星的幾片葉子高掛枝頭,脆弱的被風一吹便能從高處墜下。 宮殿設在湖面上,四周布了擋風的簾子,倒也不覺著冷,簾子上懸掛了一些珠子,風輕輕一吹,嘩啦作響。 歲杪看著殿中跳舞的一群人,纖細的手臂露出,風吹過,她縮了縮小小的肩膀,低聲嘀咕道:“不冷嗎?” 這句話,自然被嚴翊聽了進去。 他的視線這才看向了殿內(nèi),僅一眼便收回視線,桌上擺了熱好的酒,嚴翊修長的手端起酒杯淺飲一口,溫酒入喉,便聽見身側的人道:“三哥,你喝的是什么?” 歲杪眨著眼望著嚴翊,一雙桃花眼微彎,蔥白的小手放在桌案上,眼神緊緊的盯著他方才喝過的那個酒杯。 “酒,”嚴翊無情道:“你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