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清荷:“娘娘,等過些時日便換些衣裳罷,最近都好些時間沒作新衣裳了。” 歲杪以往每個月都會換置一些新衣裳,前些時間處理遺物,倒是沒時間也沒心情去置辦這些。 如今清荷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倒不是提醒她換新衣裳了,而是提醒她,自個兒手頭上的碎銀子沒了! 昨夜李茵葉忽然來了,她倒是張不開這個口。 可她還是想要碎銀子的。 歲杪在想著辦法怎么弄來些碎銀,一邊想著,清荷便一邊替她換衣裳,等衣裳換完,早膳便又恰好上來,歲杪出去玩了一趟,心情都變好了,用著早膳便對著清荷道:“你等會兒去箱子里翻一個好玩的東西,我們送給皇后去。” 清荷:“娘娘這是為何?” 她也無需仰仗皇后,怎么還送禮了。 歲杪,“她送我參,自然是不能白拿的,如今是剛相處,往后若是起了爭執(zhí),指不定拿這件事怎么說呢。” “我可不想占便宜。” 清荷點點頭,覺得甚是有道理,于是便去挑了一個小夜明珠道;“娘娘,這個如何?” “罷了罷了,還是換一個吧,”清荷有些心疼道:“這個可珍貴了。” 可歲杪不愿,就是要送這個,倒不是她大方,只是夜明珠她特別多,邊疆這幾年進宮的夜明珠,先帝都賞給了她,原本只一顆的時候,她可珍惜了,可如今多了,倒不覺得稀奇。 她素來不喜欠人,但夜明珠可以送,畢竟那東西她得來的時候也沒有花費銀兩,可糖不行,糖可不會隨便給人,那可是花了碎銀子買的。 “就它了,”歲杪站起身道:“走吧,隨我去。” 眼瞧著都快走到宮門口了,清荷心痛的將它裝進盒子里,捧著便追上了歲杪。 一路上清荷心疼的樣子讓歲杪覺得好笑,她打趣了她幾句,一抬眼,恩玉宮便到了。 - 恩玉宮內(nèi),笑聲傳到了剛踏入宮殿大門的歲杪耳朵里。 看來還挺熱鬧的。 似乎是想起了麗嬪,歲杪眉一挑,旋即步子都有些輕松的往里走去。 幾乎是剛走到門口,太監(jiān)便往里頭大喊道:“貴妃娘娘駕到。” 這下好了,想聽聽她們談什么這么好笑的歲杪腳步一頓,只能沖著里頭看過來的人們莞爾道:“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除了李茵葉,倒是都站起身向歲杪請安,歲杪眼尖的看見了麗嬪也在行禮的人群中,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嚴苓也在這。 歲杪楞了,嚴苓進宮了,怎么沒和她打聲招呼? 瞧著嚴苓看著她發(fā)呆的模樣,許是也沒想到,她會在后宮。 哪怕不認貴妃的身份,但是面子也還得做好,歲杪對著周圍行禮的人虛抬了抬手,輕聲道:“免禮。” 她的視線從嚴苓放在了李茵葉那,旋即便拿過了清荷手上的夜明珠道:“皇后娘娘,那日勞煩你的老人參,我也沒什么好東西,看來看去,也就這個夜明珠襯得起你。” 李茵葉倒是沒想到歲杪會回禮給她,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她客氣道:“有勞meimei費心了。” 歲杪不會客氣的寒暄,將東西打開,讓清荷遞給了安嬤嬤。 夜明珠的光芒太亮,李茵葉一眼便覺得此物價值非凡,她曾偶然聽爹爹說起過,夜明珠是邊境那邊極罕見的,三年一顆,放在夜里,可以照明整個宮殿。 李茵葉想明白了,便知道這個夜明珠多么的珍貴,當時她送參的時候,可猶豫了許久,且送出去后,雖沒說,可內(nèi)心卻心疼了小一陣子。 如今對比起來...... 她忽然覺得歲杪好像根本沒稀罕她的參..... 第13章 . 元合世子 邊疆 皇宮內(nèi)的雪又開始落了,風(fēng)也愈發(fā)大了起來。 恩玉宮內(nèi),李茵葉面上功夫做的十足的好,她命安嬤嬤帶著宮女們在殿內(nèi)煮茶,茶味清香,茶葉一煮開濃郁的味道便散發(fā)出來充斥在整個宮殿內(nèi)。 李茵葉莞爾,面上帶著笑道:“這雪忽然就下大了,本宮便自作主張留各位在這喝茶了。” 她說著,便有另一個嬪妃附和道:“皇后娘娘說的哪里話,是嬪妾們打擾了才是真的。” 幾個人便輕聲笑了笑,歲杪又沒忍住,看了嚴苓一眼,這下倒是看見她也看了過來。 眼神還是如以前一樣,見了她便躲躲閃閃的,像是她會把她吃了似的。 歲杪覺得無趣,收回視線便等著喝茶。 茶徹底的煮開了,香味四溢,安嬤嬤帶著宮女們挨個沏好茶之后端著奉茶。 第一個奉給李茵葉,她端過。 安嬤嬤倒是猶豫了會兒,第二個便奉給了李茵葉側(cè)下方的嚴苓,可誰知,嚴苓居然直接婉拒了:“先給貴妃娘娘吧。” 歲杪眉微揚,倏地覺得有些好笑,她也沒忍住,撲哧一聲便笑出聲了,倒是嚇得大家都不敢吱聲了。 特別是正遞茶給她的安嬤嬤,倏地有些心虛。 她方才的確是心虛,嚴苓和歲杪到底先給誰,可她一想到接連幾夜,自己的主子都被景淵帝拒之門外,她心口便多少替主子不舒服,所以借著奉茶便故意后敬。 可沒想到,嚴苓居然沒有接過,反倒還先把第二盞茶主動給了歲杪。 歲杪更是笑了出聲,安嬤嬤下意識有些發(fā)抖,遞著茶的手也抖得有些厲害,“貴妃娘娘,請喝茶。” 歲杪倒是不明白安嬤嬤抖什么,茶水都快灑出來了,“你抖什么,我這么可怕嗎?” 安嬤嬤:“貴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聽您笑了,以為做錯了事,還請娘娘恕罪。” 見安嬤嬤如此,李茵葉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歲杪才沒這功夫和一個半老的人扯東扯西,她接過茶,旋即見安嬤嬤還站在原地,她便無奈道:“我笑只是因為聞到了茶香罷了,無關(guān)你的事,你也無需多想,起來罷。” 安嬤嬤這才松了一口氣,下一刻,李茵葉倒是開了口,“meimei可是也覺得我這茶是好的?” 歲杪秀氣的眉微挑,巴掌大的小臉上劃過一抹笑,旋即打開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方才很認真的道:“嗯,好茶。” 李茵葉也跟著喝了一口,便對著歲杪以及眾人道:“這個茶乃是家父當時聽聞我入宮的時候給我?guī)У模羰窍矚g,我便遣人出去再拿一些,你拿回去喝。” “這倒不必了,”歲杪又喝了一口,這才笑道:“皇后娘娘有送不知,我不愛喝茶的,只是覺著這茶味香甜,便喝了,有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既如此,李茵葉倒是也沒強求著送,只是下一瞬,便聽見一個嬪妃微笑道:“皇后娘娘,這茶,似乎是邊疆那邊特有的吧。” 李茵葉的眼神瞬間往那個嬪妃看去。 這個小嬪妃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很認真的想聽答案。 李茵葉收回視線,面上一如既往的帶著笑反問道:“哦?這是邊疆那邊的茶葉嗎?本宮竟不知,邊疆居然也喝茶?” “回皇后娘娘,嬪妾也是不久前去過一次邊疆那邊游玩,喝過當?shù)氐牟枞~罷了,”嬪妃道:“可能是嬪妾沒喝過幾次茶,倒是把這些茶葉給搞混了。” 李茵葉莞爾,眼底卻沒笑,道:“往后多喝點茶,你就知茶味也是分很多種的。” 小嬪妃眼眸顫了顫,旋即點點頭道:“皇后娘娘說的是,婉兒日后多喝點。” 李茵葉又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視線。 歲杪覺得李茵葉有些怪怪的,但是也說不出哪里怪,越呆便越覺得恩玉宮冷的不行,眼瞧著雪小了,于是便起身道:“茶喝了,雪也小了,既如此,歲杪便不打擾了。” 李茵葉倒是沒攔著,眾嬪妃起身給行了禮,歲杪免了便帶著清荷往恩玉宮門口走去。 她前腳一走,嚴苓后腳便跟著上去了,旋即嬪妃們都跟著告退,這場茶局也就到這散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李茵葉便看了安嬤嬤一眼,旋即指尖攥著杯蓋,用杯沿拂開了浮在上面的茶葉,輕輕的抿了一口茶,輕聲細語道:“這茶,真香。” 后者垂眸,默默的退了下去。 御花園內(nèi),雪倒是落的不大,瞧著也午時了,風(fēng)也沒那么冷,歲杪便慢悠悠的散著步。 可剛走到亭子內(nèi),清荷還沒把暖爐生好火暖身子,身后便聽見了一道嬌軟的嗓音,“怎么你當了貴妃也不說一聲,害元合好找。” 歲杪坐在凳子上,周圍布了竹簾子擋住了外頭的寒風(fēng),她微微抬起下巴,不用回頭便知曉是誰。 嚴苓,先帝唯一一個女兒,可卻不怎么受寵,歲杪也不甚了解,只聽說,嚴苓的母妃并不是用正當手端懷上的,所以生了之后,先帝便沒留她母妃,倒是留下了嚴苓。 她倒是性格也沒因此變得懦弱,先帝倒也沒虧欠她什么,公主該有的都有。 只是寵愛,幾乎沒有,倒是幾個皇兄對她這個皇妹寵愛多些。 歲杪桃花眼微微一彎,道:“我當了貴妃,我同誰說去,我又沒覺著自己是貴妃。” “你什么意思,”嚴苓不可思議道:“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三哥害強求你做貴妃?” 歲杪沒回答,倒是聳聳肩道:“不然呢?我求著要這個破貴妃干什么,還不如郡主來的瀟灑自在。” 嚴苓仔細一想,倒也是這么一回事兒,這個話頭過去,她又挑起話頭道:“不管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高了還是低了,自在了還是不自在了,對于我來說,你口是心非這點倒是一直沒變。” 歲杪看著亭子外頭的風(fēng)景發(fā)呆,旋即輕笑了聲道:“怎么,苓公主,我又哪里惹你不開心了?說我口是心非作甚?” “嚴苓不敢,”嚴苓看著歲杪單薄的背影,道:“只是覺得,方才你未覺得那茶好喝,卻還是欺騙了皇后娘娘,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哦?”歲杪奇了,反問她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不愛喝這個茶的?” “那還不簡單,”嚴苓道:“皇祖母和父皇生前如此疼愛你,賜給你的都是最好的,甚至我都羨慕了,而今天這個茶葉,據(jù)那個嬪妃講,是邊疆的,就邊疆那邊的東西,能有幾個是入你眼的,除非十分罕見,你方才會真心實意的夸上幾句。” 歲杪轉(zhuǎn)頭看著嚴苓,倏地笑了,“沒想到啊,嚴苓,你居然格外關(guān)注我。” 見歲杪非但沒有被拆穿后的羞愧,反倒還笑的甜滋滋的,嚴苓氣的臉都紅了,跺跺腳道:“你這是什么話嘛,誰關(guān)注你了,我才沒這閑工夫!” 歲杪?lián)溥暌宦曈中α耍瑢⑹稚斐隹净穑袅丝跉夥降溃骸澳闳羰菦]這閑工夫,你跟著我出來作甚,還找到了亭子里。” 這次再被揭穿,嚴苓倒是沒了那種羞愧激動的感覺,嘀嘀咕咕道;“若不是元合,我才不會來找你呢。” 提到元合,歲杪倒是起了點精神,她側(cè)眸睨了一眼嚴苓,道:“他如今如何了?聽說得了風(fēng)寒,如今可好些了?” 亭子內(nèi)四四方方都遮了木簾子,簾子遮住了視線,里頭倒是看不見外頭的人,只能隔著些縫隙看看風(fēng)景,歲杪問出這句話時,站在的人腳步頓住,沒再繼續(xù)往前走。 亭子里,傳出了嚴苓反問的聲音,“怎么,你這是在關(guān)心元合嗎?” 大雪紛飛,強風(fēng)被木簾子擋住,亭子里頭暖和依舊。 可里頭的人卻忽然沉默了。 連帶著亭子外的人也沉默了,只是亭外的人垂落下來的手用力的握拳,青筋因為太過于用力而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