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尊兄王府的酸梅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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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別不睬他,他就轉(zhuǎn)過去對著妻子說話。「可憐那位織芊公主人雖美,身子卻弱得很,昨晚又受到某些刺激,今朝在宮門候召到半途,竟暈了過去。」 話題繞來繞去還是圍著楚國轉(zhuǎn)。鳳別終於知道他想說甚麼了,心里一動,抬起頭,凝眸看著宗政非凡。 對方被他筆直的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鳳別移開視線,捧起酸梅梨湯的小碗,朗朗道。「我在南方時雖沒有見過冰,梨湯倒是喝過,楚人的習(xí)慣與戎人稍微不同,楚人秋冬天喝梨湯不下酸梅,夏天飲酸梅湯,碗里也沒有梨乾。」 這番話一出口,果然把尊兄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南楚夏天盛產(chǎn)梨子吧?」 鳳別欣然回道。「最早六月有貢梨入宮,大如拳,甘似蜜,是消暑佳品。」 宗政非凡故意問。「聽上去,中尉嚐過了?」 鳳別將雙手按在膝上,笑著微微欠身,神色坦然。「梨在南都不算稀有,街上常有攤販叫買,且頁梨品相或鮮度稍欠者,皆會賜予下人,天冷時,下人用的廚房里偶爾也會煮梨湯,里面有梨子芯,另幾片杏仁,聽說王公喝的湯里會加冰糖,還有磨成細粉的川貝。」 「是為潤肺止咳吧。」尊兄王沉y一下,更加專心看著鳳別,問。「還有呢?兩地的冬夏還有甚麼不同之處?」 這家伙簡直是老版的律剎羅,一天到晚覬覦他國,說不定晚上也和律剎羅一樣,反覆翻看各地密探寄來的匯報。鳳別暗暗腹誹,但也正因尊兄王與律剎羅想法相似,他應(yīng)付得才越自然,故作沉y後,緩聲道。「現(xiàn)在雖說是我們的盛夏,但比起南方天氣還是涼快的,六、七月南都下著梅雨,又濕又熱,就算晚上躺在草席上還是熱得汗流浹背,每逢這些日子,內(nèi)監(jiān)總領(lǐng)都會命廚房煮上幾大煲草藥,有山楂荷葉水、野菊花水等,為大家去濕消暑。這些我在北方從未見過。」 聽到這里,尊兄王像是想起了甚麼,拿著小碗的手凝頓在半空里。 他挺拔的身上穿著圓領(lǐng)左衿窄袖青袍,肩繡日月星辰之圖紋,鮮亮的花紋映得人益發(fā)端嚴,眉頭一皺,威儀頓生,令大家都不免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沉默一會兒,長長嘆了口氣。「南方水土與我們確實大大不同,當(dāng)年我攻打陳隋,兵至?xí)x州,只想著怎樣過h河,越長江,直下南楚國都,現(xiàn)在回想,就算沖動去了,只怕也和當(dāng)年高祖皇帝親征的下場沒分別。」 戎高祖——密林迷路、長江翻船、兵將水土不服,堪稱戎國國史上最倒霉的皇帝。 午飯在嘆息聲中宣告完結(jié),鳳別與清麗云陪著聶觀音在花園散步消食。 聶觀音邊走邊說。「我們今早進宮是應(yīng)太子博之請,可惜沒有機會見到那位織芊公主。」 扶著她慢慢地走,鳳別隨意道。「是皇上沒有傳召她進殿吧?」 「沒有,只在殿上召見了南楚使臣與皇子緒,話也沒說,收下國書,把人匆匆打發(fā)了。」聶觀音擰眉,眉心閃過一抹憂愁。「皇上厭惡太子,已經(jīng)溢然於表面。」 鳳別壓著嗓子問。「皇后也沒有請公主進後宮嗎?她可是太子博的親生母親。」 「沒有。」聶觀音也很疑惑,圓潤耳珠子上吊著的紅寶石耳環(huán)在細白的脖子邊嘀嗒搖晃,波光不定。「帝后關(guān)系淡漠,我那堂侄女兒早兩個月的神色特別不對,提起皇上便語帶憎惡,今天卻奇怪得很,滿嘴說著好話,為了討好皇上,就連自己未來的兒媳就候在宮外也不肯召見。」 原因鳳別自然是知道的。 皇后昨日才復(fù)寵,自然不愿意在此時再惹得帝心不悅——自己與未過門的兒媳婦,誰輕誰重,無需衡量了吧?每想起皇后,他心里總有些不舒服,既覺得皇后可憐又愚蠢,又為宗政京的瘋狂而驚顫,但眼睛見瞧聶觀音還是一臉憂心忡忡的,只得安撫道。「過幾天,等翼王回宮,宮中設(shè)宴,織芊公主自可隨太子博入宮赴宴。」 「但愿如此吧。」聶觀音長長嘆口氣,指尖掃過云鬢,話題一轉(zhuǎn),落到他身上去。「我兒剛才受委屈了。」 「沒甚麼。」鳳別安然道,回頭看一看後方的清麗云。「只是嚇著大姐和丹丹。」 聶觀音拍一拍他的手背。「非凡在我面前也敢那樣呼喝你們,真是……」 鳳別的足尖恰恰踏中地上枯枝,發(fā)喀喇的脆亮聲響,剛好截斷聶觀音的話。 大家自自然然地停下腳步,鳳別彎身從花叢里折下一枝最好看的桃花遞到她手上。 「母親,非凡哥心直口快,他說甚麼我都沒放在心上。」 她接過花枝,微微灰白的眼珠里平靜似水,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清麗云卻抬了抬眼皮,看著鳳別。 「鳳弟大度。」 秀麗高貴的眉目里沁著一絲涼人的清冷,鳳別輕聲問。「大姐最近可是與非凡哥偶有沖突?」 清麗云垂首,別過頭去,把孩子交給丫環(huán),才對他說。「鳳弟離家多時,有所不知,自父親將三弟調(diào)任為鳳衛(wèi)軍騎都尉後,三弟就以世子自居,益發(fā)不把母親和我放在眼內(nèi)。」 縱然現(xiàn)在不是,也很快就是了。鳳別心里想。 「大姐,大家同住一檐下,都盡量忍讓一下吧……」他擔(dān)心刺傷這個孤高清傲,卻待自己不錯的jiejie,小心翼翼道。「反正過幾天翼王拔營回朝,我也得搬回翼王府去了,大姐要不搬到我的梧桐院去?少見面了,磨擦也自然少。」 聽了他的主意,清麗云倏然挺直脖子,下巴高揚。「若我兩個哥哥還在,斷不會出此等窩囊主意!」 鳳別怔住。 聶觀音眉心輕顰,眼角向著女兒的方向掃了過去,忍住沒有開口責(zé)怪,清麗云倔強地抬著頭,咬住唇,雙眼紅了一圈,里面滿是委屈。 氣氛在尷尬中凝固,鳳別慢慢移開視線,垂眸看向清麗云的裙裾。 她身上的衣裳倏看清素,實則是上好的白色絲綢,用同色的細線與銀絲捻在一起在滑不留手的布料上密密麻麻地繡上百花與蝴蝶,走動時隨著光的角度轉(zhuǎn)變,蝴蝶穿花起舞,流光溢彩,清雅柔美。 這是蜀中繡娘日以繼夜,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蜀錦,越過國界,千里而來,一匹上好的蜀錦在戎國可售百金,哪怕刻意裝成白布,依然掩不去它的稀珍貴重。 身邊的聶觀音的手慢慢伸過來,放在他的手臂上。 「鳳兒……」還未說下去,他便搖搖頭。「母親,我還有事要辦……」告辭的話未說完,聶觀音抬起下巴,對女兒點了點。「麗兒,你先下去吧。」 清麗云自知失言,滄然地福了福身,抱著兒子轉(zhuǎn)身走了。 陪聶觀音沿小橋走進八角涼亭,微風(fēng)吹入,絳紗飄逸,桃紅苔翠,綠水澹澹,洗去夏日的悶氣。 可惜聶觀音看不見眼前的美景,還是愁苦道。「鳳兒,看在我的臉上,別記恨她……這幾年,她……過得苦。」語氣緩緩,滲著酸澀,鳳別立刻點點頭答應(yīng),旋即想起她的眼睛,便張嘴道。「孩兒當(dāng)然不會,我知道大姐不是故意的。」 「只悔我當(dāng)日把她嫁出去,自以為為她找到日後的依靠,哪想到反而害了她?」聶觀音說著,臉上滿是愧疚不安,xue口也劇烈起伏,鳳別只得截住她。 「母親挑的確實是好姻緣,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怪不得母親。」要怪,就怪對街那位,貪w瀆職,竟敢犯到律剎羅頭上。 聶觀音為清麗云精挑細選的是朝中的中書侍郎,管朝廷書信往來,群臣奏摺分類,既能親近戎帝,又沒甚麼利害關(guān)系,好好一份清貴閑職,大可安穩(wěn)度日,沒想到,他竟敢扣下律剎羅的信,延誤軍需的冬衣與柴炭。 當(dāng)時律剎羅領(lǐng)著虎衛(wèi)軍在慎洲璀云城平亂,本來只是一場尋常不過的小仗事,開春出發(fā),本想秋至可回,卻因諸事不順,一直延到初冬,更加上冬衣與柴炭不繼,三萬兵將凍死延吉。 呼氣化霧,戰(zhàn)甲成冰之下,為求速戰(zhàn)速決,律剎羅下令收集屍t,塞乾草澆油於屍身,以投石器投擲入城,發(fā)箭放火,青綠的烈炎於璀云城頭沖天而起,猙獰如同鬼爪的惡狀,人t燒焦發(fā)出的味道,讓鳳別到現(xiàn)在還是忍不住打個寒顫。 中書侍郎因此被捕下獄,審問近年,終是沒有供出同謀,一族財產(chǎn)充供,家中五十九以下,八歲以上盈滿臺問斬,朝中上下皆笑稱為殺頭侍郎,真正名字倒是沒有人再提起了。 清麗云能活,還是仗著尊兄王嫡女的尊貴身份,廷尉親自把她送回王府,她為迫尊兄王出手救夫,兩次自盡失敗,最後是為了孩子,才漸漸安份下來。 抄家那天,律剎羅讓他去了,侍郎府里下人與老者哭喊求饒的慘狀歷歷在目,但相比起當(dāng)年璀云城里上萬兵將與平民在烈火里尖叫凄泣,也算不得甚麼。 手心冒出冷汗,被握住他手掌的聶觀音察覺到了。 「鳳兒?」微帶疑惑的聲調(diào)讓他為之一醒,一眼就見到她臉上不安的表情,只得再次安撫。「母親,請放心。我連非凡哥也不氣了,何況大姐呢?」 她沉默良久,漸漸露出微笑,顯然是心里放寬了,唇角輕輕勾起,柔和的表情映得肌膚軟綿雙頰飽滿如同棉花。 「好!好孩子。」 見她高興了,鳳別定睛半晌,緩緩道。「母親……我想你聽我說一句。」 不等她有任何反應(yīng),他便一字一字地說。「非凡哥已經(jīng)是尊兄王唯一在世的兒子,你們爭不過他了……我也不能和他爭甚麼……大家忍一忍吧。」 渾身矍然而顫,聶觀音仰頭向著他,眼里有秋水般清涼的悲凄,貝齒咬緊下唇,久久未能發(fā)出一語。 鳳別等了一會兒,嘆氣告退,幾步後,背後傳來聶觀音的聲音。 「你爭不過……但翼王可以。」ЯǒùSеWù.Víρ(rousewu.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