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大雍有史一來最富有傳奇性的故事就這么出來了。 在種種不屑,嘲笑的眼光下,耿佑臣過了一天,只覺得第二次穿這身新郎服,竟然比第一次還要來的郁悶。硬著頭皮送走了各方的賓客,才郁郁的回到了駙馬府內布置的紅彤彤的新房內。 一進門,便看到床上坐著穿新娘服的女子,頭上戴著大紅蓋頭,上面繡著一對金線繡的龍鳳呈祥,燃燒的火光反射到上面,刺眼的光彩似在嘲笑他的今日。 他雙目緊緊盯著那圖案,宮廷的繡娘手再巧,圖案再美,也阻攔不了他想將目光直接化為利箭,戳死掩蓋在蓋頭下面那個女人的想法。 這個蠢笨如豬的二公主,若不是她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金鑾殿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曝出兩人之間的關系,他何至于走到這一步?陛下也不會當即就拍板,直接通過駙馬條例,即刻施行! 若不是她突然出現,一切都還有回旋的余地,事情也不會變成如今這番景象,他現在算什么,高級男寵嗎?難道他以后一輩子都要守在二公主的身邊,不可以再上朝,不可以再去參與朝政,不可以再和那些當朝的官員談笑風生,議論國事。 他想要的生活,不是這樣的,他想要在金鑾殿上大展宏圖,做一個被敬仰的人,而不是變成女人的附屬品,每日就在府中虛度光陰,消磨時間。 二公主拜完天地后,便由喜娘扶著坐在了新房里,一直等待著耿佑臣回來,直到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心就莫名的緊張起來,兩只手在喜袍大大的袖子下緊緊的抓在一起,等待著耿佑臣來掀開她的喜帕…… 可那腳步聲卻在門被關上后,就停了下來,然后就一直一直的停在了那里。 二公主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她的嬌羞和期待,很快的就消磨盡了,于是抬手一把掀開自己的喜帕,正看到那個面貌溫和的男子站在她的前方,一瞬間,她對上他的目光,里面的眸光讓她全身發了抖。 那是一種透著濃烈的厭惡和嫌棄的目光,似乎還有著nongnong的殺意,恨不得馬上過來掐死她一般。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再看時,男子眼底有的只是平日里那種溫柔的眸光,正對著她走過來,笑道:“怎么這么等不及?”再抱怨也沒有用了,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耿佑臣是二駙馬,人人都在嘲笑他。 二公主被那樣柔情的眼神所望著,也覺得開始那種眸光是自己的錯覺,略微害羞道:“我看你很久沒過來,以為你沒在了。” 昏黃的燭光照的二公主的面目也透出一種柔和的光,耿佑臣看她此時溫柔和順的樣子,再配著此情此景,便也有了兩分的**,和二公主一起喝了合巹酒。 初嘗了情一欲滋味的二公主早就有幾分耐不住,此時喝了這加了些許配料的合巹酒,雙眸如春水,盈盈顧盼間,帶著無限的催促,拉著耿佑臣便往床上去。 耿佑臣和二公主也不是第一回行這事,可第一回那是壯志凌云,睡了二公主等于是睡了一個爵位和錦繡前程回來,干起事來只怕比起吃春一藥還要有效果。 而現在,被二公主手拉著到了床上,耿佑臣卻有點提不起勁來。 權利是男人最好的春一藥,這一句話到了耿佑臣身上是沒有一點錯兒,任二公主多激情,他配合著在那身軀上折騰,可眼眸里都是清清明明的得不上一點勁。 二公主又不是雛了,加上出嫁前,宮里的老嬤嬤跟她說了不少春宮事,她又腆著臉皮問了不少,此時感覺到那處軟綿綿的,臉就往下垮了一點,眼睛盯著耿佑臣,問道:“你怎么了,難道是不樂意娶我?” 她沖動是沖動,但又不是傻的沒一點腦子,駙馬條例出來的時候,她便心里一跳,當初自己死活要嫁給耿佑臣的時候,還說過憑借她的身份來幫耿佑臣步步高升,結果到現在,不僅幫不到,還讓耿佑臣的前途徹底如斷橋,再也走不下去。 若是平常女子,說不定還有點心虛,少不了要溫柔婉約一會,可是二公主不會,她想到的只是,她是公主,高貴的公主,耿佑臣娶了她,難道還有什么不樂意的嗎? 耿佑臣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笑道:“怎么會呢,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他握著二公主的手,小意安慰著,心底卻暗道,他當然不愿意,如今娶了個二公主回來,他什么都沒了,就是頂著一個駙馬都尉的虛銜而已。 以前還覺得五品的戶部郎中品級太低,如今想來,他才二十歲,就算現在是五品戶部郎中,在朝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人心都是不滿足的,當擁有那樣的東西的時候,并不會覺得珍貴,失去的時候才常常后悔。 “那你怎么對我沒什么興趣?”二公主有些不滿,她聽說一個男人要是喜歡女人,可是如狼似虎的,迫不及待,絕不會像眼前耿佑臣的樣子,軟軟綿綿,一點男人味都沒有。這一次沒有被他那么糊弄過去,繼續道:“娶了我之后就不能當官了,你不后悔嗎?” 后悔,當然后悔。 耿佑臣被二公主那審問犯人一般的口氣弄得是極為沒趣,語氣里的敷衍也就多了幾分,實在是接待了一天的客人,也滿心的郁悶,讓他再如何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對居高臨下的二公主,他都有些不耐了,“二公主,如今我已經娶了你回來,自然是不后悔的,你還懷疑什么!” 二公主哪里容得了他這么和自己說話,之前和她一起溫柔的好像都把她捧到天上去,這才娶進來第一夜就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一把將耿佑臣從身上推開,尖叫道:“你還說不后悔,你當初騙我就是因為我能幫你升官吧,現在沒了希望,就把我當破爛了是不,我告訴你,耿佑臣,這不可能,就算父皇不喜歡我,母后還在那呢,我現在就告訴母后去!” 音落,就要站起,提著裙擺往外沖。 “我的姑奶奶啊!你這是鬧什么,我這不是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嗎?”耿佑臣一聽到她要去告訴皇后,哪里肯,身形迅速一動,從床上起來抱住二公主就往后拖,口中不斷的勸道:“你這要是鬧出去,讓人看咱們的笑話嗎?!” “笑話,誰有膽子敢笑話我!”二公主被耿佑臣抱著,眼底都是厲害的光,依舊大聲尖叫,掙扎。 耿佑臣實在是受不了,這旁邊的喜娘什么還在,干脆將二公主推到了床上,用嘴堵住她的尖叫,這方面耿佑臣還是個老手,手法熟練,二公主哪里經得起他的撩撥,身子漸漸的軟了,哪還記得方才要告狀的事。 耿佑臣一面親著,感覺到腹一下有一點燥熱的感覺了。 還好,這合巹酒里加了催一情的東西,現在總算是可以派得上用場了。 就著這藥勁,耿佑臣將兩盞燈燭吹滅,和二公主拉下帳幔,開始了非常特別的洞房花燭之夜。 次日,耿佑臣只覺得渾身都疼的厲害,身上好似被碾過了一般,胸口,脖子上都隱隱有著刺痛,朦朧醒來才想起昨夜和二公主洞房花燭夜了。 抬眼就看到二公主精神奕奕的望著他,臉上都是吃飽喝足的表情,趴在他身上,雙眸含羞帶怯的望著耿佑臣,“駙馬你可真厲害,昨天你累了,一回便罷了,今天你可不許偷懶哦!”說罷,還伸出手在他胸口揪了一下,然后起床讓人服侍穿衣。 耿佑臣疼的嘴角一抽,連忙捂住胸口,想起昨夜二公主騎在他身上又咬又掐,那瘋狂勁兒,簡直比狼狗還要兇猛,再聽今晚還要如此來個三回,不由的渾身打了個冷顫。 過了一會,耿佑臣也從床上起來,由著丫鬟伺候穿上了衣裳,去洗簌后,便要回永毅侯府先給祖先上香。 因為幾個月前到祠堂上過香,此時又來,耿佑臣的心情卻沒有更好。 李老太君端坐在祠堂中,看著耿佑臣,看著這個曾經最有希望,她也將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庶子,眼底那光是說不出的失望,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整個天越城如今都是傳著他的笑話。 鬧到如今這地步,不用李老太君再說什么,就是耿佑臣知道自己想承爵,只怕是永毅侯府的子孫死光了才輪得到他。 耿佑臣低著頭,自己都覺得愧對列祖列宗,卻又憎恨著這些祖先,為什么不保佑他?為什么讓他節節失利!難道祖宗也偏心,覺得耿沉淵比自己更好? 二公主本來就沒這個耐心去上香,隨意的拜了幾下,就將香丟了,自己走了,她一個公主給臣子行禮,也要看他們受不受得了。 李老太君一句話都沒說,看著二公主走了,也沒說媳婦茶的事,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她連這拜祖都不想來了,簡直丟光了祖宗的臉,娶了個這樣不要臉的媳婦回來。 如今剛好耿佑臣尚了公主,住出去是最好不過了,永毅侯府以后也和他們沒啥關系了。 二公主轉了一圈,回到公主府,便坐到了大廳里,等著耿佑臣原先的妾室來給她見禮了。 駙馬條例中有說過,若是在條例頒布之前所納妾室,就不追究了,在條例公布之后,若有敢納妾者,就按違抗圣旨罪算。 而耿佑臣原本的妻子被皇后特別下懿旨貶為妾,原本是要休掉的,可耿佑臣說雖然韋凝紫德行有缺,但是到底嫁給他不久,肚中又有耿家的骨rou,休掉以后,母子便沒有了倚靠,他實在不忍。皇后考慮到威武將軍府和永毅侯府的臉面,這才改成降為妾。 二公主知道耿佑臣曾經為韋凝紫求情,對這個原本坐在耿佑臣位置上的女人就有些不滿,又聽說她長得格外嬌美,也讓宮女給她特意裝扮了一番。 這四個隨身的宮女和一個嬤嬤是皇后特意挑選出來的,以前二公主身邊的那些,被皇后都遷怒拖出去打死了。 宮女按照二公主的要求,給她挽了個富貴牡丹髻,然后在上面插著燒藍鳳形紅珊瑚的花冠,然后沿著牡丹髻上分別點綴上紅色寶石的小插梳,再從箱里拿出公主制式的縷金鳳紋瑤光鍛的長裙,外面套著櫻草色透絲雪蟬衫。 二公主站在一人高的水銀鏡前,反復看著自己的裝束,后邊的宮女連聲夸贊:“二公主本就生的風華絕代,再這么一打扮,就跟月里嫦娥似的,讓奴婢看的目不轉睛呢。” 望著鏡子里面的人兒,二公主驕傲的笑了笑,伸開雙手左右看了看,“本宮自己也這么覺得,算你說了句實話,賞。” 這一番話,可沒將剛到二公主跟前伺候的四個宮女嗆到,二公主原來這么自戀的。好在她們定力不錯,生生忍住了,扶著二公主便去了前廳。 秋水和韋凝紫早就站在了前廳候著,耐不得她們不來,耿佑臣早早就派人來催她們,特別是韋凝紫,簡直是在監視下,看著她起床,梳洗,然后便押到了這里。 秋水一看到韋凝紫,臉上的笑就是明明白白的幸災樂禍,“這不是紫姨娘嗎,今兒個來的也挺早的,是給新夫人請安啊。” 自不小心推倒韋凝紫肚子里的孩子后,秋水被關到前些日子才放了出來,韋凝紫仗著肚子,沒少給她氣受,結果后來聽到耿佑臣要娶公主,把韋凝紫貶為了妾,秋水在屋內笑了整整一天,差點把下巴都笑脫了。 現在看到韋凝紫就要說上幾句刺耳的話,心里才覺得舒坦,有肚子又怎樣,有肚子還不是被人貶為了妾,從妻變妾,還不如她呢。 韋凝紫當然是受不了這口氣的,新婚期間先是納妾,鬧得整個京城都笑話她,接著耿佑臣又來這么一出,讓她成為了第一個從妻到妾的女子。她起初也反抗過,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每一招都使出來了,可李老太君大概對她也沒多大的好感,先頭還拉著耿佑臣去訓斥,可是事已至此,也只好勸韋凝紫,見勸不了,就派了兩個婆子,日夜守著韋凝紫,不讓她尋死。 韋凝紫見永毅侯府是沒有辦法了,又寫信給韋夫人,誰知道韋夫人只說皇后懿旨上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便是上到哪,那都是實實在在韋凝紫曾經犯過的錯誤,沒有法子辯解的。 韋凝紫當然不知道,云卿私底下派人,將謝素玲當年中毒發生的事,隱隱約約的透露給了韋夫人,知道韋凝紫下手謀害自己的親娘,韋夫人嚇了一大跳,開始覺得不可思議,可后來有丫鬟說韋凝紫在府中時,對著謝素玲神神叨叨的,那樣子絕不是女兒對母親的悲痛,雖然沒有證據說這一切,可是韋夫人還是有些害怕,對自己的母親能如此,那她這個義母,豈不是更下得了手,也正因為如此,威武將軍府并不愿意出多大的力去幫韋凝紫。 而且因為明帝覺得虧欠威武將軍的,將他職位平移,從一個不出征就沒有兵權的將軍,變成了京城二十萬禁衛軍的統領來作為補償,怎么看,韋夫人都覺得不幫韋凝紫是明智的。 哪方求告都無門,韋凝紫氣的幾天都睡不著,若不是為了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她一口飯都吃不下。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卻隱隱知道,自己現在是不被義父義母所喜歡了,漸漸的又要變成一個人。 秋水說完之后,在一旁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韋凝紫說話,不由的眨了眨眼睛,難道是韋凝紫已經氣傻了嗎?余光瞥見二公主的身影過來,眼睛陡然一亮,掛著驚異的表情,聲音夸張又帶著委屈道:“紫姨娘,我和你說話,你怎么不理我?大家都是姨娘,身份都一樣,你擺著那高高在上的身份,還以為自己是耿夫人嗎?咱們現在的主母可是公主殿下了呢!” 二公主堪堪走過來,這聲音便順著飄到了她的耳中,頓時兩道眉毛豎了起來,望著腹部微凸的韋凝紫就要發作。 旁邊的嬤嬤瞧著不好,趕緊拉住她,“二公主,今兒個是頭回敬茶,有什么等會說。”她是宮里出來的老嬤嬤,哪里不知道秋水那挑撥之意,生怕二公主沒喝茶先鬧了事出來,雖然身份高貴,可傳出去也太不像話了,少不得又要害皇后被罵。 二公主這才重新記起今日自己的地位,抬起下巴,走到正廳中坐下來,而耿佑臣則坐在她身邊的位置。 秋水生性好動,穿著也偏向明朗的顏色,上身著了橙黃色的蝶戀花暗花對襟短襖,下面系著淺青色的百褶裙,整個人十分的明媚,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不停,看起來便知道是個不安分的,頭上簪著兩只金包銀縷空菊花簪。 看到二公主進來后,并沒有發作韋凝紫,還有些奇怪,聽說二公主性格最沖動了,怎么今兒個這么沉穩,不過她還是笑嘻嘻的過去給二公主行了一個大禮,端著茶道:“二公主,請喝茶。” 若是平常人家中,娶了媳婦,妾室都要稱‘夫人’,可駙馬條例一出后,雖然不說駙馬和家人見到公主就行禮,自稱微臣什么,可是公主是再不跟著夫君稱什么夫人,而是駙馬跟著公主的排行來稱呼。 耿佑臣聽了便覺得有點膈應,手指握著茶盞的時候微微用力,卻又無可奈何的松開,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卻再沒往日那種清香。 二公主是知道秋水的,也曉得她的身份,撫安伯府姨娘的meimei,一個平民而已,身份低微,就算是怎么也起不了什么風雨。 再加上剛才聽秋水說話,好似很維護她的地位,便也沒過多的為難,端起茶喝了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讓嬤嬤在托盤上放了一個紅包道:“行了,你就在一旁站著去吧。” 這口氣,完全就沒把秋水當妾室看,一副使喚丫頭的口氣,秋水的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沒說什么。在她的心底,公主還是很牛的,是皇帝的女兒,輕易得罪不得,不然就要被拉出去砍頭,不得不說,有時候這種平民意識對秋水還起了點保護作用。 二公主并不是沒看到秋水的臉色,只是她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韋凝紫的身上了。 她一雙眼睛帶著點斜視,就這么乜著韋凝紫,見她一身煙柳色的銀錯金海棠花色的長輩子,下身穿著淺碧色輕柳軟枝的長裙,頭上挽著朝月髻,上面簪著了兩只白玉鑲縷空銀花的長釵,整個人看起來清新中又不失鄭重,瞧著就透著一股嬌媚,好似一朵桃花正掛在枝頭綻放著,只是臉色稍微差了點,就算用粉遮蓋著,眼下也有些透著青。 韋凝紫,二公主可是清楚得不得了,親身父親死了之后就投奔揚州的姨媽家,結果因為巫術一事,被撫安伯府趕了出來,差點死了,又被威武將軍救了回來,收做了義女,后來因為狀元宴上和耿佑臣發生了丑事,才被耿佑臣娶了回來。 這些事情,二公主在和耿佑臣有了勾搭之后,就讓人查的清清楚楚,她不止一次嗤笑過韋凝紫的身份,說到底都是個孤女,憑什么和她斗。 今兒個一看,的確是生的水靈靈的很勾人,難怪耿佑臣還求著母后說不要休她,這狐媚子臉,看了就來氣。 這時二公主已經完全忽略韋凝紫肚子里還有個孩子的因素,覺得一切都是因為韋凝紫長得漂亮,才讓耿佑臣狠不下心休了,寧愿收著做小妾。 韋凝紫肚子里懷著孩子,從耿佑臣出來之后,便用如水的杏眸懇求的望著他,希望不要跪下來敬茶,耿佑臣倒是被那眼眸打動,可是無論如何都曉得不能開這口,要是不敬茶,估摸韋凝紫會被二公主找理由立即折磨死,便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 韋凝紫知道這個男人是沒多少靠頭,能讓她從妻變妾,這樣狠得下心的男人,還有什么求的呢。 她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爭氣,到時候不管怎樣,她還有個孩子傍身,若是個兒子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她以后擺脫這種日子。 想到這里,韋凝紫端起粉藍遞過來的茶水,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姿態恭敬的將茶盤舉高,對著二公主道:“二公主,請喝茶。” 二公主看著韋凝紫那小心的動作,好像動作一大就要折斷了腰似的,讓她想起宮里那些個和皇后爭寵的美人,再加上韋凝紫以前那特殊的身份,便冷笑一聲,眼睛向上挑,露出的短額頭上便有著密密麻麻的皺紋,“你的茶,本宮可不敢喝。” 韋凝紫一怔,抬起頭就望著二公主,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心里本來有點惴惴不安的,如今倒化作了事實,看來這二公主肯定要找她的麻煩。 “二公主,可是茶的溫度太高?婢妾再舉一會,涼了后你再喝。”韋凝紫深深的呼吸了一次,臉上帶著笑,溫柔的說道。 二公主倒沒想到韋凝紫被她這么說,還挺沉得住氣的,看來還不是個好對付的,當然,在二公主心底,她覺得別人都應該是沉不住氣的人。 “不是茶溫高不高的問題,據本宮所知,你先是死了爹,后來你娘又半死,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想來想去,本宮覺得你這樣的,大概就是別人說的克死爹娘的命,如今你爹娘都沒搞頭了,如今本宮做了你主母,也有個‘母’字,實在是怕你這克星端上來的茶,直接將本宮也克死了!”二公主表情越發的刻薄,口里吐出來的話也非常難聽,直將耿佑臣聽得眉頭直皺,用力的咳了兩聲。 身后的嬤嬤也覺得不妥,哪有新婚第二日喝主母茶的時候,就這么左一句死,右一句死的,所以低聲的提醒道:“公主,大喜之日,不吉利。” “你看,連嬤嬤這么懂規矩的人,都覺得你是個不吉利的。”二公主完全沒聽懂嬤嬤的意思,覺得自己這番做法,很是不錯。 韋凝紫聽著她這一番指責,腦袋都是痛的,再怎么說,她父親是她十多歲才死的,這怎么能說是她克死的,再者要繼續克的話,也是韋將軍韋夫人,怎么也沒聽說是克主母的吧。 她忍著這些侮辱,強自冷靜道:“二公主洪福齊天,豈非尋常人可比的。” “那可說不定,命硬的那種,克死了本宮,駙馬,還有其他人,等大家死光了,最后只會剩下她一個人的,還不曉得這樣的命硬,生下來的是不是也是個小克星!”二公主沒有半點饒人的語氣,望著韋凝紫一副受氣的樣子,心底覺得痛快了許多。 “二公主,喝茶吧。”耿佑臣看二公主說話越來越不著邊際,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一個公主,怎么會是這幅德行,他覺得自己真是撿到了大雍朝開朝以來最奇葩的公主回來了。 二公主一聽耿佑臣開口說話,話里似乎很是疼惜韋凝紫的樣子,就更是有氣,就曉得這個狐媚子在他心底是個寶,她說幾句他就心疼了。 “女子的事情,你一個男人就不要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