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而沈家此時卻并不安定,此時剛剛才調養好身子的老夫人被迫爬起來,接待來勢兇猛的三個族中巨頭。 與老夫人并排的是沈氏的族長,一個滿臉皺紋,干瘦白須的老頭子,另外兩個坐在左右下方的是比起沈氏族長還要老上一點的大長老,另外一個是正直中年的二長老,此時他們端著一杯茶,各自傳遞著眼神,最終族長首先開口說話道:“沈茂的事情族里都覺得不幸,請你節哀。” 云卿從一聽到族人上門后,就趕來了榮松堂,老婦熱也沒有說什么,任她站在一旁看著。此時云卿心內聽到這句話,心里就不舒服了,只盼著祖母能說出硬氣的話來,這種時候,她冒然的開口,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說不孝不尊。 老夫人看了一眼沈氏族長,突然笑了一聲,“族長大駕光臨,沈家深感榮幸,不過我個老婆子好似沒什么哀要節吧!” 云卿連同那三位族人都是一愕,云卿實在是沒能想到,祖母這個時候竟然沒有犯糊涂了,而是清醒到了相當高的程度。 而三位族人的反應,自然是不能理解,“我們都知道你心情不大好,可是你不會就此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了吧,沈茂被沖入江中半個月有余,官府中已經說了,若是半個月還撈不到,還生在世上的機會很小了。” 老夫人咳了兩聲,顯然之前昏厥給她的身體還是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云卿連忙端了杯水給老夫人喝了兩口,老夫人這才氣通了不少,頗有些沉穩道:“族長也知道,機會很小,不代表沒機會,你在這生生的詛咒我兒子,可是不大好的吧。” 老夫人說話的風格還在,直來直去,也不留什么面子,一句詛咒弄得族長,大長老,二長老臉上有點不大好看。 族長比起老夫人要大上一輩,說話也有底氣,愣了一下之后,便冷哼了一聲,“余氏,你這話說的很奇怪,什么叫我們詛咒沈茂,他出事是揚州城所有人都知道的,其他三家不都辦了喪事,只有你們家還每日里歡笑不斷,這叫揚州城的人都在笑話沈家!” 他本來想來透透口風的,告訴余氏這沈家家大業大,如今沈茂死了,幾個孤兒寡母的也照料不了,讓族中來照料就是,到時候分她們娘兒幾口飯吃就是,誰知這老夫人竟然咬死不承認沈茂死了,不就是貪這點錢財不肯放手。 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雖然有時候犯渾,可這個時候是一致對外的,她是沒一點兒不清醒的,今兒個這三個族人上門的目的是什么,她可是清楚的很,想吞掉她沈家的家業,也得摸摸自己吃不吃得下! 老夫人笑了笑,斜睨了眼看著族長,一雙精光四冒的眼里含著譏笑道:“那三家,其中兩家收了尸體了,當然得辦喪事了,他們不辦才奇怪呢!” “那還有一家沒找到尸體也辦了!”族長抓到空隙,立即反駁。 “那是他們急巴巴的想要分家產,也不管人是死是活,下面的那些個親戚就上門來鬧,將人家的家業就這么活生生的瓜分了,也不知道到時候人要是活著回來,看到這群畜生,想不想拿著刀將他們一個個就這么剁死呢!” 老夫人話里有話,將族長三個諷刺個夠,可是表面上她可是一個字都沒有說族長的不是。 族長顯然是不耐煩了起來,喝斥道:“余氏,你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如今族中看這你們孤兒寡母的可憐,要幫忙你們處理家業,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在這冷嘲熱諷什么!” 這等言語實在是過分了,連一直覺得祖母可惡的云卿都從沒有想要說過這種話,而老夫人氣的緊緊的握住嶄新的拐棍,臉色如鐵青,“我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又怎么了!如今我家茂哥兒還沒死,只是下落不明,就算死了,我家中還有孫女,還有兩個孫子!有的是人管理家業!不需要族人插手!” 老夫人說著說著就咳了起來,云卿忙拍著她的背,忍不住的開口道:“族長,若是你們沒有別的事了,祖母身體不好,你們可以改日再來。” 族長三人哪里肯就此罷休,眼看沈家這么大的肥rou,他們不早點下手,萬一被人家分了一塊怎么辦,特別是族長,他可是覬覦了很久的,沈家這么有錢,只是對族里每年拿出兩萬兩銀子來,這實在是太少了,還有那些祭田,都是沈家名下的,又不是族中的,沈家既然如此有錢,就應該分一大半出來給族中。以前是沈茂在,他沒那個本事和沈茂斗,如今沈茂死了,他還不相信弄不贏幾個孤兒寡母的。 他也冷笑道:“你的孫女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她到底是別人家的人,至于兩個孫子,哼!你還是莫提了,剛出生的黃毛小兒,懂得什么東西!” 老夫人好一通大咳,聽到族長的話后,轉頭對著族長咳得他滿臉的都是口水,然后狠狠的呸了一口,“我還好好的活在這里!我兒媳婦也還活在這里!你難道不是從黃毛小兒變成如今的死老頭的嗎?我和兒媳兩人還帶不大一個孫子?!” 老夫人喘了一口氣,接著道:“我告訴你,我沈家有后!你們甭在這里打主意了!我兒子也沒有死,再讓我在沈府聽到你們詛咒我兒子,莫怪我老婆子不給你們留面子!今兒個我身子不好,就不陪你們了!王嬤嬤,代我送客!” 族長被她噴得滿臉唾沫,一張老臉幾乎是掛不住,抖的胡須指著老夫人罵道:“余氏,我告訴你,今日我來,是給你臉面,既然你不要這張臉,就莫怪我無情,你就等著看你沈府的丑事吧!我看你到時候還怎么說得出沈府有后這句話來!” 族長罵完,一抖袖子,首先沖了出去,大長老二長老看他走了,也面色難看的跟著走了出去! 他們三人一走,老夫人就朝后直直的倒了下去,碧蓮碧菱連忙去喚人請來了大夫,而云卿在安置好老夫人后,想著剛才族長走時的最后一句話,覺得有一場蓄謀已久陰謀正在無聲無息的接近沈府! 丑事?什么是沈府的丑事? 042 半邊魔鬼 自族里的人走后,云卿就在思索所謂的丑事究竟是什么事,竟然可以讓想強奪沈家財產的族長如此理直氣壯,難怪父親以前有什么把柄在他們手中么? 她不打算就坐在這里等著人把證據拿上門來,可是要知道這丑事究竟是什么,顯然不那么容易。 家中后宅的事務她基本都清楚,并沒有什么可以拿來說項的,那就問問生意上有沒有事情給人捉了包了。 云卿到了前院的正廳里,等著李斯從外面回來,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樣子,李斯風風仆仆的進了正廳,“見過大小姐。” “無需多禮了。”云卿吩咐人上茶,請李斯坐下來后,才開口問道:“李管事,我想問問,沈家的鋪子有沒有出什么問題?” 聞言李斯一怔,眼底帶著幾分錯愕,“大小姐,你竟然也這么快得到消息了。” 云卿微怔,看著李斯的眼神,似乎帶著幾分焦慮,難道真有什么事情嗎?她眼眸微凝,挺直腰背問道:“你與我細說。” 李斯點了點頭,想了想,然后開口道:“自老爺出了事,如今下落不明之后,城中另外三名絲綢商都報了死訊,造成了布料市場的動蕩,沈家在揚州城內的訂貨量下降了兩成,但是這個還算好,因為之前老爺出海做的這趟生意已經達成了今年的一大半的目標。” “問題不在這,那在哪兒?”云卿發現,好似李斯所說的,與她開始想問的,并不是一起的,李斯現在在講述的是自沈茂出事后才發生的事兒,李斯怕是誤會了。 不過這種誤會,對于她來說是好事,也能給下面人一種震懾作用。 “之前來沈家結賬的各大商行,有些小型商行是一月一結,有些大型商行,或者是相熟老主顧是一季度一節,現今正是第二季度的結賬時期,但是……”李斯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位上的云卿,這些日子他都看得到是大小姐在努力的做家中的主心骨,撐起家中的一切,那么纖弱的身子,卻有不服輸的骨氣,還有那一雙和老爺一模一樣的鳳眸,里面透出來明亮堅毅的光,能將人的心照亮。 他似乎定了定神,才繼續道:“現在這些主顧有一部分不愿意按期結賬。” 聽完他說的話,云卿接著道:“因為他們覺得我父親可能出事回不來了,而沈家靠著孤兒寡母的,遲早都是要倒閉的,能賴一筆就是一筆,是嗎?” 李斯點頭:“就是這樣,我們這邊的伙計找了他們許多趟了,但是他們都找著各種借口推脫,要么就干脆閉門不見,或者是直接說沒有錢,如此一來,我們倒是不好辦了,眼下正是敏感時期,若是拿了當初的合約去官府告,倒是能告得了,但是這么一來,就會造成相當不好的原因,其他的商戶可都是看著來的,咱們沈家總不能一下把所有商戶都告上去吧,如此一來,就會讓人覺得沈家已經沒有能力處理事情了,只有靠公堂上解決,而且一旦上了公堂,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就會變得很負責,到時候府中還要去打點上上下下,難免沒有人會趁著此事,來趁火打劫,掏空沈家。” 云卿早做好了心里準備,既然親戚都能在你落水的時候打上一棍,這些無親無故的人來敲上一筆,再正常不過了,所以她并不覺得奇怪,淡淡一笑道:“李管事,這些天辛苦你了,幸好你一直看著作坊和鋪子。” “大小姐,你這么說就折煞我了。”李斯深感有愧,他從小就跟著沈茂一起,沈家對他絕對是不虧的,如今他雖然是在沈家做事,可自家也有院子,也請了小丫鬟的,李斯是個好人,他沒有趁著這個時候起壞心,只想著能保住沈家的家業就是好的,這世上有壞人,也有好人的。 云卿知道說再多客氣話此時也沒用,她和李斯相處了這么久,明白他為人,微微沉吟了一會,抬起頭來,問道:“李管事,這集體賴賬的事情,絕不會是突然而起的,其中定然有人做了頭一個帶領著,其他人才有這個膽子?” 人存壞心是很容易的,有時候一個念頭過去,就是一個壞念頭,可是要做壞事,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有人在前面開了頭,后面的人沒有了心里障礙,很自然的就跟了上去。 李斯是打心眼里佩服云卿了,單憑這么些信息,竟可以推到這一層面上來,應道:“的確是的,當初第一家開始賴賬的便是和沈家有來往多年的薛大戶,他旗下的三十八家鋪子所銷售的布匹有二十家是由沈家一直供貨的,也是沈家在揚州的大客戶之一,由于他的貨款大,貨量多,種類雜,又與沈家買賣來往了六年,所以結賬是季度一結,當時伙計去他那結賬的時候,他就是左推右推的,怎么也不肯結賬。我也跑了兩趟,他最后干脆就關門謝客了,有了他開頭,后頭再去收賬時,有些商戶就有樣學樣了。” 說起薛大戶來,李斯的方臉上還帶著氣憤,他一直都是好脾氣的,連他都覺得有氣,可見這個薛大戶不止自己不結賬,只怕私底下沒跟其他商戶煽風點火,戳動其他人與他一樣,占沈家這個便宜。 “那你看如何處理呢?”云卿喝了一口茶,眼里都是誠懇的笑意。 李斯嘆了口氣,“如今我先讓伙計在追能追回來的賬目,那些賴賬的先放在一邊,也讓其他省的十八家州分店盡快將賬目結算回來,好在其他州消息傳送的慢,基本半個月內賬目都收得差不多了,如今就是揚州這邊,將近一半的沒有收回。” 而揚州府所銷售的絲綢布料,才是沈家國內銷售的大頭,因為揚州的布料商人是最多的,他們從沈家進貨,然后銷售到四面八方去,要是揚州的賬目一半收不回來,就等于今年在揚州所投入的全部都是白做了。 “那個薛大戶,李管事不妨派兩個機靈點的伙計,輪流跟在他后頭,看看他每日都做了什么,到時候告訴我。”云卿淡淡的一笑,不緊不慢的說著。 李斯聞言抬頭,雖心有疑慮,還是點頭道:“大小姐放心,我會讓人去注意的。” “嗯,另外,你將這賴賬的商戶,所有人的名單和賴賬的數目,以及與沈家做交易的年限全部做成一本冊子給我,我想要好好看一下。” 將這里的事情交代了以后,云卿又和李斯兩人商議著如何應對以后會發生問題,如今沈家這么大的家業,若不好好的管理著,隨時出一點漏洞,都會惹出不少的毛病。 一直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兩人才各自散去,云卿揉了揉疼痛的肩膀,流翠趕緊上去幫她按摩,采青端著茶過來,云卿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往日里看父親處理事情,不覺得有什么辛苦的,如今自己才說了一下午,就覺得腦門發脹,腦子里的東西都糾結成了一團,滿腦子各種數據布料在飛來飛去。 指著桌上李斯派人拿來的進出貨單,云卿吩咐道:“將這個搬到我院子里去,今晚我要看這個。” 采青親自疊好,然后抱在手中,感嘆道:“小姐,光看這個賬目的厚度,奴婢就覺得做商人很了不起了,這么多數字,怎么能記得清楚啊。” “呵……”云卿淺淺一笑,“每個行業都有了不起的人,做一行熟一行,看習慣了就好了。” “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老爺,將生意做的這么大的……”采青一說完,就發現流翠在瞪著她,聲音越來越小。 而云卿也思緒也從生意上拉了回來,又想起族長走的時候,那冷冷的篤定的口氣里所說的“丑事”,此時,她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這件事讓她從靠在椅上的姿勢一下變得筆直,她發現一開始她想得方向就錯了,族長想的肯定是另外一件事,只有那件事,才能名正言順的將沈家接手過去。 她立即站了起來,想了一會,帶著流翠往謝氏的院子里去了。 謝氏正坐在床頭,手里抱著大紅色的襁褓,逗著墨哥兒,見云卿進來,將墨哥兒遞給奶娘,關切的問道:“聽說你下午去找李管事了,到剛才才回來,用過晚膳了沒?” “用過了。”其實云卿還沒有用,但是她若說沒吃,謝氏肯定要她吃了飯才行,如今她有事要和謝氏說,而且這事非常的急切,她對李嬤嬤使了個眼神,李嬤嬤便讓其他的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兩位乳娘要帶著墨哥兒,軒哥兒下去,云卿喊住道:“我好久沒看弟弟們了,把他們留在這給我逗逗,你們也下去吧,一個時辰后再來接他們回去睡覺。” 乳娘得了話,點頭退了下去,翡翠和琥珀也退了下去,守在門口。 這時,謝氏才開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娘說?” 云卿點頭,神情慎重道:“娘,你可知道上午族長和大長老,二長老來的事情?” “知道,那么大的派頭,我如何不知道!”謝氏抿著唇,眼神里帶著不屑,“這些人,打著族里借口,你爹如今才失蹤了半個月,他們就迫不及待的上門想要拿沈家的財產了,不管怎樣,這家業都是你父親和祖父他們世世代代的打拼下來的,從沒沾過族里什么光,不能讓他們拿走。我怎么也會把墨哥兒和軒哥兒帶大的,沈家又不是沒有后,他們這么做是占不了理的。” 謝氏的話雖然沒有老夫人那樣的直接,意思還是一樣,鄙視族長他們的行為。 云卿聽在耳中頗感驕傲,雖然家中不和,但是在這件事上,不管是老來糊涂的祖母,還是和善柔軟的母親,都非常明確的表明了立場,不做那拖后腿的家人,云卿很開心。 但開心歸開心,現實的問題還是要解決,云卿喝了一大口茶,“那娘可知道族長走時說了一句什么話?” “他說我們沈家的丑事,可是我從來不知道沈家有什么丑事可以讓他抓住把柄,用來謀奪沈府家產的。”謝氏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她自問管理內宅沒有疏漏,而外頭的事,不是她對沈茂有信心,是族里的人實在沒那個本事從沈茂手中抓到什么把柄,經商方面的才能,沈茂是揚州人都稱贊的。 見謝氏的模樣,云卿越發的肯定,家中沒有什么其他事被人抓住了,她微微低頭,聲音稍微降下道:“娘,你有沒有覺得白姨娘死的太蹊蹺了一點?” 說起白姨娘,謝氏眼神微黯,那個跟了她二十年的丫鬟,就這么背叛她,讓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不過聽云卿這么說,她還真覺得有點奇怪。 李嬤嬤在一旁哄著兩個哥兒,聽到云卿說起此事,轉身過來道:“大小姐這么一說,奴婢也覺得奇怪,她當初斷子藥都能下那么多年,怎么后來弄個蜈蚣,反而就承受不住要跳井了,這斷子可比蜈蚣來的嚴重多了。” 云卿的意思也在此,“嬤嬤說的很對,所以我一直覺得,當初白姨娘并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井里去的,可能是被人約到了那里,然后——殺人滅口!” 謝氏冷吸了一口氣,滿眼驚訝道:“那若是這樣,那人到底是誰?” 李嬤嬤抱著兩個哥兒,反應倒是迅速了些,“大小姐的意思莫非是說這人是族長?!”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就算在屋中,也只有謝氏和云卿能聽的到一點,顯然這個猜測結果,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謝氏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她再怎么想,也沒有想到族長會和白姨娘搭上線來,“這……白姨娘下斷子藥,和族長有什么關系?” “在白姨娘跳井了之后,我讓人去跟蹤了他的那個表哥,那個唐表哥和族長的大兒子兩人是好友。”云卿不想說的太多,她不認為這個時候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謝氏是好的選擇,但是就是這么兩句,也讓人大概能猜測到了。 族長一直都在打沈家的主意,他們是下定決心要讓沈家無后,誰知會不小心暴露出來,讓沈家知道了這個藥的存在。 “那他說的丑事是?”謝氏隱隱約約的猜到了,可是不太明朗。 “汶老太爺給爹開藥的事,家中并無其他人知道,白姨娘也不知道,那么族長也不知道,他們所知道的就是,爹已經沒有了生育能力,而娘,你卻生下了兩個兒子,你說他們會怎么想?!” 如同一個炸彈炸在了謝氏的耳中,她緊緊的抓住帕子,“他們會以為,會以為墨哥兒和軒哥兒,是我不守婦德而來的。” 云卿在一旁,默默的點點頭,正如謝氏所說,族長他們之所以敢如此篤定,就是因為當初下藥的人就是他們,只有下藥的人,才敢說出那樣的話,才敢篤定,這個丑事一定能讓沈家再也沒有理由拒絕族人對沈家家業的插手。 當初得知唐表哥和沈平是好友之后,云卿就隱約有了懷疑,可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她也沒辦法直接說出來,而沈茂突發的這件事,讓背后這個人,完全展露了出來。 謝氏想到沈茂還生死未卜,這些族人逼上門來,竟然還要說她不守婦德,一旦將這件事掀開了來,不僅是墨哥兒,軒哥兒會變成人人唾棄的野種,就連謝氏也會要拉著去浸豬籠,這樣一來,整個沈府就只會剩下一個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和年方十四的少女,到時候沈府是怎樣,還不是任族人怎么說。 兩行淚水就這樣流了下來,謝氏滿臉淚水,泣不成聲。 李嬤嬤就要沉穩了些,她畢竟年紀大,見識多,想了想后,“那要是如此,他們會要如何證明呢?總不能就憑著他們開口來斷定墨哥兒,軒哥兒不是老爺的種!” 云卿拿著手帕給謝氏擦淚水,望著李嬤嬤道:“他們證明的方法,無非就是,找出當初給爹看診的大夫來,在眾人面前說出診斷的結果,這個雖然有效,但是效果有限,畢竟大夫說的話,不等于就是圣旨,而且給爹看診的汶老太爺上周已經去了京城,這一點我們也無法證明。另外就是,要求墨哥兒和軒哥兒滴血認親,這個是最麻煩的,如今爹不在家中,若是他們要求,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人滴血認親,他們可以以子嗣未明的借口來‘暫時’管理沈家。”沈云墨和沈云軒兩人未滿周歲,連族譜都沒上的,若是族長刻意阻攔,其中的變故是很多的。 聽到這里,謝氏抹了抹眼淚,聲音哽咽道:“那還有你,你也是老爺的孩子,他們總否認不了,可以將讓你滴血看看血液與弟弟融合不融合。” “嗯,”云卿也知道這點,她眉梢微挑,轉頭看著在一旁床上打滾的兩個弟弟,回過頭道:“娘說的沒錯,這一點也是可以利用的,也許他們會提出來,所以我們要做好準備。” “準備?什么準備?”謝氏聽到這話后微微一愕,滴血認親還有什么要準備的嗎? 云卿腦中想起汶老太爺給她的一個冊子里面有一段內容,便是說滴血認親的內容,據汶老太爺說,那個冊子里面記錄的內容,是當初汶家祖先和坤帝研究出來的結果,里面記載的都是一些比較新奇的東西。當年坤帝對毒術精通,并且知曉一些旁人不會的東西,汶家祖先與坤帝關系頗好,由此也取了不少新的醫術上的見解。其中便有說到滴血認親的可信度和變化度。 即便是同父同母所生的孩子,其血液也有可能不相融。(現代醫學有的,同一父母所生子女的血型是會有可能不相同的。如:父母血型為ab b,那么子女可能的血型為:a、b、ab等血型。) 她正是因為想到這點,才急忙趕來謝氏這里,為了應付族長們將要來的刁難,她必須做好完全的準備。 聽到這里,李嬤嬤雖然覺得此論調十分新奇,可是大雍人對坤帝這個開國奇女子有著一樣的敬仰,再加上對汶家醫術的信心,她也覺得可以先試試。 謝氏躊躇了一會,也點頭,讓李嬤嬤取了個茶杯來,倒上了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