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云卿用針戳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碗中,李嬤嬤將墨哥兒和軒哥兒抱起來,也擠了兩小滴血液滴在了碗里。 墨哥兒,軒哥兒兩個被戳了手指,就開始癟嘴要哭,謝氏和李嬤嬤一人抱一個在哄著,視線卻在碗中沒有移開。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只看那碗中的三滴血顫顫的沉入了進去,墨哥兒和軒哥兒的兩滴飛快的融合在了一起,卻和云卿的那滴血分的清清楚楚,半點不染。 “這……”謝氏尖聲道:“真的不融合……”她自己最是清楚墨哥兒,軒哥兒是不是沈茂的孩子,看到碗里的結果時,即便云卿將理論說過了,謝氏還是覺得很驚訝,畢竟在時人的概念中,只要是同父的孩子,哪里會有血液不融合的。 李嬤嬤也同樣覺得震驚,“這,若是這樣的結果,那明日要滴血認親怎么辦?” 云卿眉頭緊緊的皺起,她想了這么久,就是怕這種最壞的情況出現,可是眼下,卻偏偏出現了,墨哥兒和軒哥兒的血液和她的真的不融合! “既然這樣,那怎么也不能給他們這個滴血認親的機會!”云卿啟唇,視線從碗底移開,落在兩個玉團子一般粉嫩的弟弟身上,還好,好在她未雨綢繆,做了這個滴血的試驗,否則的話,族長來的時候,沈家就會置于萬劫不復的地步。 “那不給他們滴血認親,豈不是更有話說!他們一定認為我們是心虛,屆時更會得寸進尺,不達到目的不會罷休的!”謝氏已經被種種狀況逼得臉色露出了明顯的急色,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如今面臨的這個,最讓人憂心。 “娘,有女兒在,他們休想!”云卿望著碗底界限分明的兩滴血液,幽黑的眼珠宛若兩顆黑曜石,沉冷得令人心驚。屋里燈光光影從側面照過來,她的臉半明半暗,似半邊魔鬼半邊仙人,晦暗不明。 043 驚天之語 大概因為得知滴血認親的結果,對于謝氏的沖擊還是太大了,第二天辰時,翡翠正端著藥給謝氏喝的時候,琥珀急急的走了進來。 “夫人,族長帶著大長老,二長老他們又過來了,如今正在前院的大廳里候著,讓你出去見他們!” “就來了?”謝氏手一抖,藥汁差點灑在了身上,翡翠眼疾手快的接了過去,謝氏還想著昨天的事兒,兩個哥兒的血都與云卿不融合,要是族長要求驗血,那怎么辦?她昨晚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翡翠接過藥碗,遞給身邊的丫鬟,發現謝氏的身子都在顫抖,不由的擔憂了起來,這些天夫人強撐著精神打理府中的一切,表面上看起來是和往常一般,其實每天夜里都沒休息什么。 她使了眼色給琥珀,讓她去通知大小姐,琥珀點點頭,表示已經讓人去請了。 “夫人,你不要著急了,昨晚大小姐不是說了有法子對付他們的嗎,你還是先喝了藥再說。”翡翠擔心的說道。 謝氏沒有料到族長他們竟然這么沉不住氣,竟然在第一天被拒絕之后,第二天一早又來了,這簡直是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沈府。 云卿一進門,就看見謝氏臉色蒼白,原本柔美的容顏透出一種擔驚受怕的枯竭來,眼下有著深深的青黑,就連唇色都透出了青白。 這些天謝氏所做的一切,已經是超出了她原本可以承受的東西,丈夫生死未明不說,還要面對族人的上門搶奪,她一個后宅婦人,如何去面臨這些變故。 “娘。”云卿喚了一聲,坐到了謝氏的身邊,謝氏轉過身來,望著女兒酷似丈夫的雙眸,淚如泉涌,“云卿,怎么辦,怎么辦,他們上門來了,若是,若是……那我和你弟弟……” 握著謝氏顫抖的雙手,云卿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恐懼,她緊緊的捏了捏雙手,絕美的面容上透出一種堅毅,“娘,他們來沈府是有備而來,我們沈家也不是任他們欺負的,你放心好了,女兒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保管他們沒有辦法將你和弟弟怎樣,也不能拿走沈家的一根絲!” 女兒的聲音如同瓷器撞擊在冰面,堅硬又透出一股決絕的冰冷,將謝氏亂蕩的心稍稍穩下來,“那好,娘與你一起過去,怎么也要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將你爹辛苦打下的基業給奪了去!” 謝氏站起來就要去梳洗,豈料腳一著地,頭就一陣天旋地轉,腳軟的往后倒下,李嬤嬤一把抱住謝氏,“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云卿手搭上謝氏的脈搏,眼微微的冷了,謝氏這些天憂思過重,夜不能寐,脈搏虛弱,肝臟積郁,若不是為了兒女支撐住,早就倒下去了,到今天,已經是一個母親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她喚了翡翠將謝氏扶進去休息,琥珀想起外面等候著的人,低聲道:“大小姐,夫人昏倒了,那外面族長他們,是不是打發了回去?” 打發回去?這群人個個都是來分沈府這塊肥rou的狼,rou沒叼到,怎么會回去?就算是今日回去了,明日還是會要上門的,今日,她就要將這群狼趕出去,若是趕不走,她就算傾盡所有沈家的財產,都要讓這群人拖著一起下地獄。 這一世的她,再不是上一世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她! 云卿望向門口,端莊艷麗的面容上透出一股攝人的氣魄,斬釘截鐵的對著外頭道:“夫人病了,這個府里從現在開始由我當家,流翠,采青,將人帶好了,咱們去會會他們!” 臨危不亂的氣勢頓時鎮住了所有人,李嬤嬤站在屋中,心中生出了頂頂的敬佩,有這樣的大小姐,沈府絕對不會倒。 在一群婆子丫鬟的簇擁下,云卿去了前院的正廳。 大廳的正位上端坐著的白須老者,穿著一件半新的綢緞長袍,耷拉著眼皮,似乎無精打采,或者是看不起人懶得開眼,正是沈氏一族的族長,他的下方坐這兩個人,也是之前見過的大長老,和二長老,除此之外,今日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皮膚白凈,眼睛細細的是族長的大兒子沈平,還有一個容長臉的婦人,便是沈平的妻子莫氏。 沈府的總管木森在一旁招待著,旁邊站著一些丫鬟小廝,整個正廳好似一下都站滿了人,好似一個審訊堂一般。 云卿知道這是族長他們故意布置的,如此一來,便能在心里上給人一種奪人的氣勢,可是他們想錯了料,這里是沈府,就算再多的人站在這里,也是在沈府的屋里,云卿不會覺得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 待云卿一進門,莫氏就尖聲喊道:“喲,怎么來的是云卿啊,你娘呢?”隨著她的喊聲,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云卿這里看來,那樣整齊的注視,跟在云卿后頭的采青都覺得有些微的不自在,可是云卿步伐沉穩的走了進來,氣定神閑,沒有絲毫的慌亂。 “云卿見過各位叔伯宗親。”她淺淺一笑,對著眾人盈盈施禮,然后才抬起頭來,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今日她為了面對這些宗親,特意穿了一襲云雪緞的大紅色繡金色云紋齊胸儒裙,外面罩著一條銀白色的長外紗衣,三千青絲全部梳攏,扎了一個圓髻,發髻上簪了一只尖利的犀角簪子,除此之外,別無飾品,雖不金光燦燦,但她面容淡定,雙手交握在胸前,抬頭挺胸的望著眾人,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凜然氣質,在這眾多長輩廳中,也沒有半點落人之下的氣勢。 莫氏本以為此次前來,謝氏必然是手忙腳亂,誰知來的是云卿,心中本是一喜,沒想到對方進來后,竟是半句都不言,讓她橫生尷尬。 “云卿,我在問你話,你娘呢?”她語氣頓時有些不好,重復的一句。 “我娘身體不適,正臥床休息。” 聽聞這句話,族中眾人眼底都閃過一絲喜色,老夫人昨日就病倒了,今兒個謝氏也身體不適,那府中剩下的就是眼前的黃毛丫頭和嗷嗷的嬰兒,這樣的沈家何以為懼,這塊肥rou還不是手到擒來,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心中竊喜,到底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莫氏帶著關切的問道:“你娘身子不適,你應該要多多照顧才是,如今你爹已經不在了,要是娘再不在,那云卿你可就……”莫氏似乎難過的說不下去,拿著帕子點了點眼角。 這是準備打親情牌嗎?一上來就玩這一手,看來是強奪之前還是要先禮后兵的。 云卿看著她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勞煩堂舅姥姥關心了,我娘的身子只是一時勞累,休息兩日就好了,讓你失望了。” 雖然莫氏的年齡不大,可輩分在那,就算是沈茂都要叫她嬸子,在沒撕破臉皮的時候,云卿還是要客氣的。 莫氏頓時臉色不大好看,“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只不過是擔心你,父親死了,母親再病了,心里當然會不好過。” “那就希望堂舅姥姥說話注意點,如今我爹被沖到了江水里,下落不明,你句句都和‘死’字離不開關系,難道你希望我爹早點死了算了?”云卿依舊是笑著,可是眼底就卻沒有半點的笑意,就這么直直的看著莫氏,似乎要將她看個穿。 莫氏被她看的有些心虛,她當然希望沈茂死了,沈茂死了,就可以把家產分到族中,到時候她家中可以拿到最大的那一份,沈家的家產,就算是十分之一,也可以供她錦衣玉食三輩子了,可是這話當然是說不得的,要是她直接說出希望沈茂死,那么她馬上就會被丟出去。 “云卿,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怎么胡言亂語呢,你爹失蹤都半個月了,不是遇難了還會有別的原因嗎,你不要害怕面對現實。”莫氏背后有人撐腰,她敢這樣說話,肯定是得了人示意的。 云卿轉頭望著坐在位置上,眼底閃爍著貪婪色彩的族人們,冷冷一笑,當即也不客氣了:“我沒有胡言亂語,爹失蹤半個月,不代表他就遇難了,倒是你們今日上門來,不就是為了告訴我,我爹死了,然后告訴我,守好我娘吧?!若是如此,那就不要說了,各位如果有這個心,那就多派人去找找我爹的下落吧!” 這些人轉百個千個的圈子,到底話題都要轉到錢上面來的,不如攤開了說,免得浪費她的精神。 那邊族長早就按捺不住了,將茶放在一旁,雙手撐在膝蓋上,擺出一副悲慟的模樣,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昨日我就來和老夫人說過了,今日再來,誰知道老夫人和你娘都病了,那么你是沈家的長女,我在這也和你說一聲,沈家的生意做的如此大,你爹不在半個月,聽說很多商戶都賴賬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他們之所以敢這樣做,就是因為知道沈家如今沒有人能當家做主,仗著你們孤兒寡母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我們看在眼底,也急在心底,思來想去,如今族中商議,就讓我們費點心,幫你們打理好生意,而你和你娘她們,在家管理好府中的事務,這樣的決定你看怎樣?” 他早在云卿出來的時候就存了輕視之心,一個十四歲的丫頭,還沒有及笄,嬌生慣養的懂得了什么東西,先說了一團的好話,苦口婆心的好似真的是為了沈府好一般,其實就是要哄著云卿相信他,將沈家的家業全部交在他的手中。 可惜云卿不是他們眼中那種無知的少女,上一世的經歷再加上重生一年多所學,所看,所想的事務,雖然只有十四歲,可是內力的靈魂,比起三十歲的人來,也不會差上半點,族長的話一說出口,就知道是鬼話,屁話,一旦沈家的產業交到他們的手中,他們絕對能將一切都悄悄的化作是他們自己的產業,到時候整個沈家會被他們掏成一個空殼子,剩給她們的,只會是無盡的苦困。 云卿也不正面和他們說,微微一笑道:“族長所言有禮。”她頓了一下,就在族長要眉開眼笑之時,云卿又接著道:“可是族長憑什么覺得沈府的生意交到你們手中就一定能行呢?那些收不回的賬目,僅僅是因為我是個女流,而你們是男人那么便可以收回的嗎?若是如此,那我們府中的管事便可以做到了,只怕是不能,因為他們認的是我們沈家人的牌子,而不是男子女子。” 一番話將族長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管這個賬目的事,那些銀子收不收得回關他什么事情,他只要將沈家的產業接過來,然后變賣成自己口袋中的銀子就可以了,那些銀子就讓那些商戶賺了唄,反正又不是他的錢。當初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為了提出一個正當的借口,誰知被云卿抓到了辮子,拿出來做拒絕的借口了。不過一會,他又冷靜了下來,接著柔聲勸道:“你這話倒是在理,不過如今沈家沒有男子在,你一個女子,如何去管理生意上之事?” “這個族長你放心好了,爹早就開始教我處理生意上的往來了,這半個月一直都是我在處理,再說我雖年幼,可是府中還有李大管事,他跟隨爹二十余年了,又是個知恩圖報的,不似有些人,吃了人家的,用了人家的,還要在背后捅人家的刀子,那種狼心狗肺的人真是讓人鄙視!”云卿說著,目光在族長,大長老,二長老,沈平,莫氏的臉上一一的停留,轉過,其中意味十足。 莫氏聽著就想要站起來指責,沈平卻在前頭開了口,“就算是侄女你處理了,可是你也快及笄了,再過兩年要嫁人了,到時這產業還是要讓族人打理的,不如現在就先讓我們插手幫你吧。” 很顯然,沈平是以退為進,話雖然說的很漂亮,是讓族人幫忙打理的,這一幫只怕就沈家就會有得忙了,簡直是放虎進豬窩。 “瞧舅姥爺這話說得,就算再過幾年云卿出嫁,可是云卿下面還有弟弟在,等弟弟長大一些,也能幫襯著家里,哪里就非得要讓人進來幫忙了!族中的好意云卿心領了,只是各家管各家事,沈家的事就不勞煩你們了!”云卿的語氣依舊是輕柔,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感覺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論怎么說,云卿都能將話繞開,絕對不給人沾染沈家分毫。 沈平在一旁瞇著眼望著云卿,早就聽那人說過,在沈家最厲害的不是謝氏,而是這個大小姐,今日一看,真真是如此,竟是絲毫不漏的,看來到底還是要拿出證據來才行。 如今話題繞到了這里,沈平嘴角斜勾,眼底帶上了諷刺,“你這話說的沒錯,如果真是下面有弟弟,那么沈家的家業到底還是有人繼承的,要是不是,那可不能讓落入野種的手里!” 事情終于說到了這里,云卿的臉色也漸漸的冷了,鳳眸里浸著微亮的光,卻仿若是沼澤里的水面,透著一股股陰冷的氣息,“什么是野種,希望堂舅姥爺能把話說清楚,今兒個這里坐著這么多長輩,不知道你是有確切的證據了嗎?” 沈平當然是有證據,他今兒個來的目的這個,對著外面一揮手,只見齊大夫從外頭走了進來,云卿一見他,兩眼就射出一股凌厲的光芒,“齊大夫,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弟弟是野種嗎?” 齊大夫被那眼神一看,本來就低著的頭,更加的低了,沈平冷笑一聲,笑道:“齊大夫,今兒個我們這么多人在這,你就將去年對沈茂的診斷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齊大夫聽了他的聲音,渾身一抖,這些年,他一直為沈家看診,沈家待他不薄,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給逼得沒有辦法了,他不敢抬頭看云卿,轉頭看著沈平道:“去年我給沈家老爺看診的時候,診斷出沈家老爺沒有了生育能力。” 此話一出,滿堂勃然,就是其他沈家的下人臉色都是一變,他們都知道齊大夫可以說是沈家專用的大夫了,那時候也的確是給老爺看過診,若是如此,那兩個小少爺是怎么來的?一時眾人眼底神色復雜。 云卿早有準備,此時也沒有半點慌亂,鎮定從容的問道:“那請問齊大夫,你當初診斷出來的原因是什么導致沈家老爺不育的?” 齊大夫低頭道:“是因為服用了一種斷子藥,所以不能生子。” “那也就是說,我爹是在后來被人下藥才造成的對不對?”云卿步步緊逼,沈平聽不出她口中的問題所在,只得任她去問。 “是的,沈家老爺是因為吃了下在補藥中的斷子藥,才導致不育的。”齊大夫話一處,沈平斷然醒悟,立即打斷道:“齊大夫,你只要說,這種藥吃了以后還能不能治好?” “依我的醫術,無能為力。”齊大夫答道。 族長聞言,面色大喜,兩眼里的喜悅是半點都不掩飾,站起來道:“好個謝氏,她竟然背著沈家偷人,還生下兩個孽種,來人啊,立即將她拉來,送到宗族祠堂里去浸豬籠,將那兩個孽種也一起帶去!” 只要謝氏一死,兩個哥兒也沒了,沈家就完全沒有依靠了,族長仿若看到了一座高高的銀山堆在了面前閃閃發亮,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馬上就要跟來了。 跟在族長后面的沈氏族人一聽,立即就要沖進去。 “誰敢亂闖我沈府,就給我狠狠的打!”云卿一聲喝斥,圍在外頭的沈家護院和婆子全部拿起手中的木棒,站在了外頭。 沈氏族人一看那架勢,哪里還敢動,只得望著族長,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放肆!一個黃毛小兒,竟然敢攔著族長行事!你究竟有沒有將族規放在眼底?!”族長見云卿竟然敢派人圍在外面,公然的和他對上,氣的兩眼噴火,大聲吼道。 “族長,你也別太放肆了,這里是沈府,不是什么事就憑著你一句話可以定罪了,就憑你找的這個大夫一句話,就斷定了我娘偷人,我弟弟是野種,你也未免想的太簡單了!”云卿不屑的冷笑,全身散發出一種凜然的氣勢,玉白的面容上宛若罩上了一層浮冰,散發這無盡的寒氣。 以為沈茂沒在家,沈家就是個軟柿子?他們想的倒美,沈家人從來就不是軟骨頭,他們想捏,那就讓他們看看,仙人掌究竟是怎么扎人的! 沈平也沒想到云卿竟然有這種準備,早讓人圍在了外面,看來今日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沈家是不好對付的了,他將手往桌子上一拍,斥道:“齊大夫是揚州有名的大夫,他的話自然是可信的,連他都診治不好的病癥,肯定無人能治!謝氏她偷沒偷人,讓她出來見見便可知道!” 打的倒是好主意,明明知道謝氏暈厥了,還讓她出來面對這種腌臜事,是真心準備將謝氏氣死了嗎?云卿聞言,斜睨了一眼一直抬不起頭的齊大夫,不屑道:“齊大夫,他們給你開的是什么價?夠你一世無憂了嗎?” 齊大夫聽到,全身一抖,他囁嚅了一下,抬頭道:“我實在沒辦法了,前幾日在賭場里輸了錢,欠下了一千兩銀子,若是拿不出來,他們就要剁掉我的手……”他在沈家看病這么多年,心中還是有愧的,眼見如今云卿一個小姑娘被一群人咄咄相逼,良心實在是過意不去,還是說出了真話。 可惜這種真話,云卿沒有興趣知道,人在患難的時候,最能看的出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多變的東西,就比如當初沈家用銀子堵住了齊大夫的嘴,今日別人也能用銀子撬開齊大夫的嘴,只是這嘴撬開也沒有用了! 聽到齊大夫的此話,沈平眼睛一瞪,他辛苦設下了局,就是得知當初替沈茂看診的十有八九是齊大夫,派人引齊大夫去賭博,終于得到了撬開他嘴的機會,不過話說到這里也就有了。 沈平轉頭望著云卿,“當初齊大夫是收了你們的銀子,沒有說出來,如今他將事實告知于我,又有何不可!你若是不相信,就將那兩個野種抱出來當面對質!” “齊大夫所言,便是到了公堂上也做不了數,收了你們的錢,自然要替你們說話!倒是我想問問,堂舅姥爺你如何就得知了我父親被人下了斷子藥,這種事便是其他人也不會知道的,你怎么會知道,難道當初讓白姨娘下藥的那個人就是你,你從一開始就希望我們沈家絕后,就等著有這么一個機會能讓我們沈家倒臺,恐怕就連我父親遇上泥石流,也是你在其中插手了吧,你想讓我父親遇害,然后帶人來吞了我們沈家的財產!” 云卿咄咄逼人,字字誅心的將沈平從椅子上逼得跳了起來,“你胡說什么,我哪里有做這樣的事情!你父親遇到泥石流,那是天災,關我什么事!” “既然是這樣,那你便是承認下藥就是你指使的了?”云卿冷笑幾聲,看著沈平瞬間扭曲的臉,這時他才發現在眼前這個纖弱的女子頓頓緊逼之下,他落入了圈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白姨娘那個唐表哥認識已久,所以拾掇了唐表哥叫白姨娘來一起謀奪沈家的家財,說到時候沈家的家產沒人繼承,都要落入族中人手中,再讓唐表哥娶了白姨娘,這一切你以為瞞得了別人,卻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云卿鏗鏘的一段話,擊的大長老,二長老目瞪口呆,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只以為是沈家出了丑聞,謝氏偷了人,誰知還有沈平做的這樣的事情。 沈平望著眼前的少女,明明才十四歲,可是全身散發的氣息,伶俐的口才,簡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他幾乎逼得說不出話來,這些事他做的如此隱秘,怎么她還會知道,她到底是人,還是鬼,沈平從心里冒出一股寒氣。 “你休要胡言亂語,若是有證據你就拿出來!若是拿不出來,就讓謝氏和那兩個野種出來對質!”族長的一句話將沈平的思緒拉了回來,是啊,若是有證據,那時候沈茂在家,不早就鬧了出來了,以沈茂的性格,絕不是會忍氣吞聲的。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族長聽出了云卿話里的深意。剛才的一番話,的確只是云卿的猜測,可是如今她卻有了信心,這事就是沈平做的,這筆帳她會記在心底,眼下還不了,到時候她也會讓沈平好好償還的。 “憑什么你們說來對質就對質,如果真和你們對質,那不是承認我娘心虛了,你們打的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此時的云卿口中再沒一絲的客氣了。 “你這是心虛了嗎?告訴你,若是不對質,你們沈家就算無后,沈茂已死,如今族中按照族規,要將沈家的產業全部收下!”沈平氣勢洶洶的指著云卿。 “無后?你們難道看不到我站在你們的面前嗎?” “你?你不過是一個女子,日后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這沈家的家業和你沒有半點關系!我告訴你,無論你如何阻攔,就是鬧上公堂,沈家的家業也由族里接收了!”族長露出了全部丑惡的嘴臉,他拍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抬手指著云卿,口中噴著唾沫,眼底的光芒貪婪又可怖,似要拼盡全力,不奪到沈家的財產絕不罷休! 云卿往前一步,對著族長冷笑,如此丑惡的嘴臉,她真希望父親能來看看,看看這些平日里對著他狗腿一般笑著的族人,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是如何的來欺辱家人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目光望著前方,從胸腔里說出了一句將所有人震驚得無言可說的話。 “若父親真的出事,我,沈云卿,今生今世將永遠不嫁,招婿入贅,以家主之名打理沈家所有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