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那是什么?”我剛直起腰,發現在這排汽油桶的中間,放著一個大鐵皮柜。 指給張山看后,我倆向鐵皮柜走去,直覺告訴我,這里面裝的應該是對我們有用的東西。 來到近前,鐵皮柜的門上居然掛著一個大銅鎖,這更加肯定了我們的想法。 張山又跑到鐵門那里,找來一根鋼管,三兩下就把鎖給砸掉了。我拉開柜門一看,里面赫然擺放著十幾把一尺多長的沖鋒槍。 “哈!還是七九式!”張山見了這些槍跟見了他爺爺似的,伸手就撈出一把,拿在手里,拉栓、上堂、瞄準,動作極為熟練。 “你用過?”我在一邊都看愣了。要說山里人愛打個野雞野兔什么的,有桿槍很平常,那也大都是獵槍步槍之類的,但這是連發的沖鋒槍,張山居然也能玩得這么溜。 “嘿嘿,早些年部隊經常去我們村那邊的山上拉練,那些戰士個個背的都是這個,跟他們混熟后,我天天玩。要是把別的槍,我還真抓瞎。” 張山說著,又從柜子下半部的箱子中取出一盒子彈,把彈夾退了出來,一顆顆往里面推去。 我這一代人從小就沒接觸過真槍,在我眼里,平民百姓拿槍是犯法的。而且這里很明顯是國家應付緊急突發事件的物資庫,明目張膽地這么做,實在有點不妥。 但轉念一想,命都快沒了,還在乎這些?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是個問題,放著殺傷力如此巨大的武器而不用,那才叫傻瓜蛋! 看著這一柜子的沖鋒槍,我已經開始在想要不要張山教教我怎么用? “噠噠噠!”清脆的槍聲突然在身邊響起,差點沒把我心臟嚇出來。 扭頭一看,張山端著沖鋒槍,在他身前不遠處的一口大木箱上,歪七八扭的有幾個彈孔,正冒著煙。 “哈哈哈!爽!玩了這么久,我這還是第一次實彈射擊!”張山端著槍,像是變了個人,張狂的放聲大笑。 “你怎么亂開槍?誤傷了怎么辦?再說這都是國家的東西,就這么讓你打爛了!”我被他嚇了一跳,自然少不了要數落他。 “不試試怎么知道管不管用?一會找上扶尸咒,你一扣扳機不響,再抱怨就晚咯!”張山毫不客氣地把沖鋒槍掛在肩上,又去往空彈夾里裝子彈了。 我懶得理他,自己也忍不住伸手去想要拿一把槍出來,畢竟男人喜歡槍是天性。 槍被拿了出來,但我的注意力卻不在槍上。 因為我發現當槍拿開后,柜子里面原先被擋著的內壁露了出來,墨綠色的鐵皮上有兩個白色的字,寫著“壹號”。 我把頭縮回來,朝四下里望了望,目力所及之處,除了木頭箱子就是汽油桶,鐵皮柜只有這么一個,還費勁編個什么號啊? 直覺告訴我,這個壹號有點怪異。 于是我把這一層掛的槍都拿了下來,只見鐵皮柜內壁上四個白色油漆大字,格外顯眼——“壹號通道”。 第二十五章 壹號通道 “壹號通道……” ……我想起來了!剛下來時走的那條斷頭路就是“壹號通道”,這還是被藍色蛤蟆弄昏后,小護士告訴我的。 仔細看去,竟然發現,這個鐵皮柜的內側根本就是一扇門,門拴上掛著一把比外面柜門上更大的銅鎖。這些槍,其實都是掛在里面的這扇門上。 這個“壹號通道”果然處處透著詭異,先是無緣無故蹦出個藍色蛤蟆,緊接著又把我送到四十年前,黑暗中還貌似跑出過什么東西,把那時候的“醫院”都給血洗了,現在居然在這兒又有一個出入口,而且還在柜子中。 看來外面放的這些槍,應該都是為進入“壹號通道”而準備的。這個“壹號通道”,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我趕忙拉過來正上子彈的張山,想看看他的意見。 “秘密出口?”張山拿著槍,腦子直接就不轉了,看了半天沖我蹦出這幾個字。我又把剛才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他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家伙才開始沉思起來。 “照你這么說,這個壹號通道確實不簡單。出現這些情況,有一個可能,當年挖到這里,其實已經挖到了玄門的下方,使這條路成了冥道。”張山思考了半天,才下結論。 “冥道?”我聽到這個詞,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感覺有一陣寒氣從腳底板直往上竄。 “玄門我之前告訴你了,是城市的陰陽交匯處,說白了就是陰陽的界限,以地為界,下為陰,則上為陽。這條通道深入地下幾十米,從玄門橫穿而過,讓這里只能走陰不能通陽,里面會出現什么,誰也說不準。”說著,張山伸手按在了鐵門上。 “你來摸摸,地下工事通常冬暖夏涼,氣溫很穩定。而這扇門,居然冰手,說明門后陰氣極重。” 我聞言也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鐵門上,頓時,刺骨的冰涼通過掌心直達心臟,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扇門的溫度居然在零度左右! “總之,冥道不是凡人可以走的。” 張山剛下了結論,只聽身后“砰!”地一聲巨響,我倆回頭一瞅,不好! 扶尸咒終于撞破了物資庫的大門,沖了進來,正站在我倆搬到門后的木箱子上,到處聞著。 “哈哈!你個龜孫王八蛋來得正是時候,看我今天不滅了你!”張山說著把槍端在手里,囂張地叫道。 扶尸咒隨著聲音,瞬間就判斷出了我們的位置,跳下箱子沖我們就竄了過來。 “噠噠噠……”張山毫不客氣,一梭子子彈全打了出去,大部分都釘在了扶尸咒的身上,直接把它打翻在地。 “哼,什么扶尸咒,見了這玩意還不是一準……”張山抬起了槍管,狠話還沒放完,就住嘴了,因為那個怪物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倆瞬間就慌了神,這家伙到底是拿什么做的?連槍都不怕! “接著打啊!”我第一時間躲到了張山身后。 “沒子彈了,我就裝了一梭子!”張山一邊忙手忙腳地往彈夾里推子彈,一邊注意著前面的動向。 扶尸咒越靠越近。 “娘的!什么狗屁玩意!”眼見這家伙離我們就剩十幾米遠了,慌亂中張山只塞進去幾發子彈,他一狠心,終于把槍給扔了。伸手在衣兜里摸出一瓶我們剛灌的汽油,擰開蓋后,在身前地上撒了一道弧形。 “打火機!” 張山做這些的時候,頭也沒回,手背著伸向我。我慌忙從褲兜里找出打火機遞給他,接過后張山立刻蹲下點燃了地上的汽油。 “轟!”我們身前瞬間燃起了一道火墻,把我、張山和身后的鐵皮柜包圍了起來。 扶尸咒似乎很怕火,火苗竄起后,就站在火墻外原地不動,慘白的眼珠沖著我們。 張山沒有絲毫停頓,揀起地上扔著的那屆鋼管,又朝鐵皮柜內的那個大銅鎖砸去。這個鎖好大,張山砸了十來下,居然沒能砸開它。 我瞅見鐵皮柜柜角落里有根二尺來長的鐵條,趕緊遞了給他。 這玩意比鋼管好用多了,張山把鐵條插進門拴處,使勁向下一壓,銅鎖應聲而落。 “快走!往里面跑!”張山一腳把門踹開,拽著我衣領就要往里推。 “你到底要干什么?這條路能走么?”我瞪著張山,不知道他的意圖。他剛說完凡人不能走冥道,轉眼這就要塞我進去。 “娘的你怎么那么多廢話!這會不走等死啊!”眼見汽油燃燒的火勢越來越小,張山緊接著一腳又把我給踹了進去,他自己進來前還不忘順手又摸來一把沖鋒槍和一盒子彈。 這家伙把我踹了個狗吃屎,冰冷的地面貼在臉上,凍得我一激靈。還沒等站直,他又把我一下拎了起來,催促道:“快跑!火馬上就要滅了!” 我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玩兒命飛奔。這個“壹號通道”里面是沒有燈的,還得把礦燈打開。 好的是,這一瓶汽油還真堅持了不短時候,我倆都跑出去幾百米了,回頭還能看到火光。 一旦離開地面和墻壁,這條“壹號通道”內并不覺得有多么冷。倒是不知道從哪里刮來的風,總在耳邊嗚嗚的叫著。 跑著跑著,我就發現不對勁了,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身上不停掉下來,悉悉索索的。 低頭一瞅,這才發現我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爛成了一片一片,隨著跑動,直往下掉。我右手往左臂上一抹,這下可了不得了,不單是衣袖,連帶著一大片皮膚也被帶了下來,露出了下面的肌rou和鮮紅的血管,還一跳一跳的。 我嚇壞了,趕忙轉身,向張山求助。 扭臉一看,張山比我還慘,上身的衣服都快掉完了,皮膚也是有一塊沒一塊,右胸甚至都爛到了肋骨。頭皮連帶著頭發也沒了一大片,還有一顆眼珠子在外面掛著,跑動中甩來甩去。 看到我轉身停住了,這個渾身潰爛的張山也急忙剎車,慢慢朝我走來。 我哪敢讓他靠近,右手指著他,喉嚨里咕咕嚕嚕的,卻說不出半個字。但臉上驚恐的神色顯而易見。 爛掉的張山看到我這個樣,也不說話,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咔嚓一下就咬斷了,然后舉著他那截正噴血的斷指,朝我戳來。 我極力想躲,但無奈本身我的體力就和張山有相當的差距,況且他進我退,沒兩步就被他追上,一指頭戳進了我的眉心。 第二十六章 幽冥之路 我閉上了眼,心想完了,今天看來是要交代在這了,爛成這樣還好沒感覺,要不然光是疼就要人命了…… 等等,不疼?不應該啊,爛這么大一片不疼,誰信啊? 我又睜開了眼,只見張山好端端的站在我的面前,他的眉心多了一個手指粗的紅點。 “虧你還是個掌印人,連這種最低級的幻覺也能中,說出去不怕叫人笑掉了大牙!”張山一本正經地數落著我。 我發現他的右手食指有一片血跡,但卻沒有斷掉,放心不少。 沒能來得及說什么,何況這會也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我倆稍作停頓,又向前跑去。 通道內的墻壁漸漸不斷地往外滲出水珠,燈光照上去,看起來瓦藍瓦藍的。 “等等!”張山突然叫住了我,這時滲出的水已經在圓形的甬道中間匯成了一片。 他蹲下身,捧起一汪水,又慢慢站了起來。 我湊上前去觀察,這藍色的墨水居然相當有凝聚力,好像水銀一樣,不斷地往一起擁擠,變化著形狀。 不出半分鐘,張山手中的這一捧藍墨水居然慢慢凝結成了一個固定的形狀,有點像——青蛙。 “我說是什么,回夢蟾蜍!”張山一聲驚叫,扔掉了手中的玩意兒,向前指著朝我吼道:“快點,沖出這段路,不然今天咱倆都要留在這!” 我已經認出了這個東西就是一早在通道里朝我噴煙的那個蛤蟆,但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怕,聽張山說得這么嚴重,倒還真沒放在心上。 “呱~呱~”甬道內已經開始有零星的叫聲了。 張山看見這些東西,比碰上扶尸咒還緊張,一把揪起我,又超前瘋狂跑去。 一路上,被我們踩著的藍蛤蟆不計其數,它們一旦被踏住,就好像破了的氣球一樣,放出一股紫色的煙霧后,隨之消散。 還好我們始終在前進,那紫色的煙霧還沒等擴散,就被甩在了身后。 終于,在走過了頭頂一個手腕粗的通風口后,甬道內的藍色開始減少。又跑了幾十步,那些蛤蟆徹底的不見了。 “呼!好險!”張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坐到了地上。 “那些蛤蟆很可怕么?”我總算有空,抓緊時間問他道。 “你又不是沒被噴過,還不清楚么?”張山一邊喘氣,一邊斜眼看著我。“一只是沒什么,充其量讓你昏迷一會,成千上萬只,你算算能昏迷多久?不等你醒過來,恐怕就已經餓死了。” “餓死……”這個詞聽起來又有點耳熟,但沒等我去細想,張山接著說道:“這回夢蟾蜍是玄門的鎮守者。它們噴出的煙,不單單是致人昏迷那么簡單,你昏迷中所看到的,遇到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曾經有很多通靈者在家中都養這種東西,用來去探查以前的事情,尋找真相。但昏迷中所發生的事情都是真實的,導致許多人因為意外死在里面。而且養他們很費勁,到后來,使用的人也原來越少了……” “這么神奇?”我聽完張山的講解,對這小東西倒感興趣不少。 “神?我剛才說了,這玩意兒是玄門的鎮守者。穿過他們就等于穿過了玄門,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已經不在陽間了,而是在——陰間。”張山故意拖長了最后兩個字,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不……不是吧?那現在該怎么辦?”我趕忙回身看去,黑黑的甬道依然筆直的向前延伸,也沒發現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幽冥之路,有去無回。咱們得馬上退回去。”張山歇夠了,扶著膝蓋站了起來。 “回去,和扶尸咒還有得一拼。在這里,咱們是凡人,要不了一會,許多東西都會被你我的氣味吸引來,到時候讓你想走都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