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我被張山推到墻根,但早已喪失了判斷和行動能力,眼睜睜的瞧著它沖到跟前,伸出那已經高度腐爛腫脹的雙手,向我抓來,還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張山一聲暴喝,就在那雙手離我還有十公分的時候,他雙手握刀,自上朝下劈在了趙有德尸體的雙腕。 隨著輕微的一聲“梆”,這雙手終于停止了前進,隨著刀勢向下走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張山這勢沉力大的一刀,居然連它的皮也沒有砍破,只是掛掉了一片早已破爛的袖口。 趙有德的尸體只是停頓了一下,它似乎也感覺到了張山的威脅,于是轉過身來雙手又伸向了張山,看來它決定要先解決身旁的障礙,再來對付我。 此時張山離趙有德的尸體非常的近,他估計早就知道結果,在劈了第一刀后,根本沒有停頓,又朝著趙有德尸體的頭部連砍了兩刀。 但除了那些因尸體腐敗而長出的尸泡應聲而破,濺了不少在他身上。趙有德的頭部,沒有受到絲毫的破壞。 眼見這家伙朝自己抓來,張山頭往下一低,閃身避過的同時,抬起右腿照著趙有的尸體的肚子就狠命踹了一腳。 這一腳力道更加強悍,如果是我,早已飛出去好幾米遠,一準是個骨斷筋折的下場。但趙有德的尸體只是輕微晃了一下,反而把張山彈到了我的身旁。 “娘的,這家伙硬得跟鐵一樣!”張山一邊說著,一邊抓緊時間活動剛才踹出的腳踝,看來是用力過大扭住了。 扶尸咒沒有絲毫停頓,轉身又朝我們撲來。 “閃開!”張山把我向旁邊一頂,抓住了趙有德伸來的雙手。 “你去……找出路啊!”張山明顯正在全力抵抗著扶尸咒,連說這幾個字,都非常吃力。尸體嘴里不斷噴出腥臭無比的味道,使他不得不側過臉來。 “哦……”我此時才回過神,慌忙四處觀察。只見扶尸咒身后不遠處就有一條甬道,不知通往哪里。我連忙指給張山看。 “快脫下外套,罩它頭上!”張山眼看有了出路,趕忙沖我喊道。 雖然不明白他的意圖,但我還是老老實實脫下外套,膽顫心驚地從一側靠近他們,瞅準了機會,把外套丟在扶尸咒頭上。 說來也怪,這一罩,扶尸咒的動作頓時就停了下來,頂著外套在原地不停的轉圈。 張山的手也縮了回來,他躡手躡腳地退了過來,拉著我慢慢向那條甬道退去。 剛進了道口,張山撒丫子就往前跑去,我正疑惑不解,他扭臉沖我喊道:“還愣什么?那件外套上有你的氣味,頂多能支持半分鐘,再不跑我看你一會衣服脫完了怎么辦!” 我回頭看去,扶尸咒已經開始在撕扯那件外套了,哪還用得著半分鐘,頂多再有十秒鐘,它就能順著追上來。我什么也顧不上了,轉身就玩命朝張山追去。 這截甬道和我們之前走過的大不相同,不是筆直的,走個幾十米,就有一個九十度的大轉彎。 張山這家伙也不知道等我,始終在前面二十米左右吊著。 沒多久,就隱隱聽見后面傳來呼呼嗬嗬的聲音,我壓根不敢回頭看,怕一看就沒了逃跑的念頭,只能低頭猛往前沖。 張山消失在一個轉彎后,前方緊跟著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把我嚇了一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瞅我差點就要魂飛魄散,只見扶尸咒就在身后五米遠的地方,伸著雙手,一瘸一拐地緊緊跟著。 轉過彎來,甬道似乎到了盡頭,一扇墨綠色的厚重鐵門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哐當”聲正是張山狠勁踹門所發出的。 他的力道確實很強悍,那么厚的鐵門,居然幾腳就能踹出一個大坑。 但是門更強悍,被踹成這樣愣是還沒開。 “它跟來沒?”張山見我跑來,忙問我道。 我哪里有空搭理他,雙手撐著膝蓋不停的喘氣。 答案在兩秒鐘后出現了,扶尸咒拐過了這個彎,先是嗅了嗅,然后就沖著我們的位置慢慢逼來。 張山一看,也不理會它,轉過身去又接著踹門。 還好他每踹一下,發出的巨響就會讓扶尸咒有個兩秒左右的停頓,要不早就沖到我們面前了。 “娘的!拼了!”張山又踹了最后一下,終止了他的破門計劃,轉過身來,舉刀看著離我們只剩幾步遠的趙有德尸體。 沒辦法,這扇門實在是過于厚重了,要憑一個人的蠻力打開,那是相當困難。 扶尸咒似乎知道了我們的意思,突然加快速度沖來,在這種狹小的空間里,根本避無可避。那雙滿是死皮爛rou的手,瞬間就伸到了我的面前。 就在這生死一發,張山用肩膀撞開了我,避過扶尸咒的雙爪,用開山刀頂在了它肚子上。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開山刀終究無法對這個怪物有任何傷害,應聲而斷了。 但扶尸咒前進的力道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頂著張山手中還剩的那半截刀身,連同張山一起。“哐”地一下都砸在了門上。 張山沒能攥住刀把,雙手一松,就被扶尸咒頂在了腹部。這下撞擊,張山受傷著實不輕,先是背部撞在了大門上,緊跟著又被刀把捅在了肚子上。 雖說刀把并不鋒利,但如此大的力量,也夠他喝一壺的。 “我日你姥姥!”張山也發了狠,把一口混著血液的痰吐在扶尸咒臉上。抬腿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吱呀~”張山身后的鐵門終于沒能經受住連續猛烈的撞擊,已經變了形的門臉刮著門框向后打開了。 張山傷得雖重,但還沒有失去意識。眼見滿臉血的扶尸咒站在那里又一動不動了,趕忙一把拽過我,拾起地上的斷刀,閃身進了鐵門。 進來后張山立刻關上了鐵門,我倆用力頂在門后,防止外面的扶尸咒再一次撞擊。 過了許久,門外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我見門的右下角被張山踹變了形,露出一條三指來寬的縫隙,于是蹲下借著頭頂的礦燈向外看去。 一片白花花臟兮兮的東西就在門縫外,一動也不動。 我又換著角度上下左右都看了看,才明白,這是應該是一只那種老布鞋的鞋底。 我更加奇怪了,鞋底朝前,那說明穿鞋人的腿和地面是平行的,那他應該是躺著的。 問了張山才知道,趙有德入殮的時候,穿的就是一雙他媳婦納的平底粗布鞋,后來扶尸咒逃跑,身上自然也是這一套行頭。 張山喘了半天,有所好轉,也蹲下來看了又看,肯定了我的說法。 但我想不通的是,扶尸咒怎么會突然躺在門外?剛才進來的時候還站在那里不動,難不成到底還是被張山傷到了? 張山可不這么認為,從兩次交手來看,扶尸咒的力量絕對要比他強悍,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感知到光亮,看不清事物,但它還擁有靈敏的嗅覺和那堅硬如鐵的身體,我倆一時真就想不出怎么對付。 又過了一會,門外的確是毫無反應,于是張山輕輕把門拉開一條縫隙,我倆向外瞅去。 燈光下,只見門外趙有德的尸體雙腿緊繃,筆直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抬起指向前方,和兩個月前在山上他第一次坐起時,動作和角度,一模一樣! 只不過現在這長滿了尸泡的臉,顯得比那時更加恐怖和詭異。 張山膽子又大了起來,把門拉開一些,湊上前去要看個究竟。當我想阻止他時,這家伙已經鉆出了門縫。 第二十四章 鐵皮大柜 在兩盞礦燈的照射下,我終于第一次把這個扶尸咒看了個仔仔細細。 它身上還是趙有德死后穿的那一套衣服。他家窮,當時真是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沒能力置辦。還是村里的一個老大爺,看不過去了,拿出自己準備出殯時穿的衣服,給了趙有德媳婦,這才讓他死后能稍微體面一點。 不過現在這身行頭早就面目全非了,我記得當時上身除了西裝,還有一件呢子外套。但沒了蹤影,只剩下破破爛爛的白色襯衣,零零散散地掛在身上。 那些露出來的皮膚都是鐵灰色的,皮膚下的血管顏色更深,一根一根的格外顯眼。有些地方早已皮開rou綻,一道道劃開的口子就那么向外翻著,甚至露出了骨頭。 我倆正觀察著這家伙,漸漸聽見從它臉部那里傳來細小的“嗞嗞”聲。 仔細一看,發現張山剛才吐在尸體臉上那一口混著血液的濃痰,正在不斷地冒著小泡,居然還有一股蒸汽不斷冒出。 “這小兔崽子,要拿老子的血燒開水喝啊!”張山這家伙還真是沒心沒肺,那邊受了傷,這邊剛好一點就說開了俏皮話,倒讓我想起了劉云龍,他倆要是放在一起,我一準能被說暈。 “不好!”我正胡思亂想著,張山突然蹦了起來,一下就躥進了門內。 在他關上門的一瞬間,我看見門外的扶尸咒篩糠似的,渾身抖個不停。 “快!找東西,把門頂上!”張山一進來就背靠著門,沖我喊道。 我慌張的四處亂看,這才發現,門后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大,礦燈居然照不到邊界,而且四周黑壓壓的到處碼放著許多大箱子。 剛好,我身旁就有一個三米長,一米五高的大木頭箱子。我趕忙跑過去,把它往門那里推。 想不到這個箱子還真沉,我費了半天勁,也才剛推到門口,張山也顧不上頂著門了,上來一把抓著箱子另一頭,就拽到了門前。 “咣!”剛一松手,門就被狠撞了一下,要不是這個箱子,恐怕就要砸開了。 張山又趁著這個間隙,把他身邊的另一個大箱子也拽了過來,擋在這個箱子后。 “咣!”又是一下,門前那口箱子的木板有的已經都折斷了。我和張山又趕忙拉來兩口箱子,一字排開堵在后面。 “咣!”這一次,整扇門已經被徹底撞壞了。 上方的門板已經和門框脫離,向后翹了起來。由于用來擋門的木箱子只有一米五高,對于兩米多高的鐵門,只能擋住下半部分,而箱子又太沉,憑我倆根本別想抬起來。 我和張山眼睜睜的看著破爛的鐵門,束手無策,看現在的情況,只要外面的扶尸咒再來一下,我倆恐怕就可以繳械投降了。 門外居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在忐忑中熬了不知多久,張山咽了口口水,爬到箱子上,慢慢朝鐵門靠近。 “走了……”張山趴在裂開的門縫上看了半天,扭頭沖我說道。 “快!再找些東西,先把上面也堵上再說!唉?這是什么?”說著,張山從門后的第一口木箱子中拿出一件東西。 我湊近看去,發現是一件塑料包裝袋裹著的軍用棉襖,而且內部被抽干了空氣,估計是為了避免受潮或弄臟。 這時我倆才算有空觀察門后的空間。 僅在我們周圍方圓幾十米的地方,這樣規格的箱子竟擺了上百口,三口一組,碼放得極為整齊。 稍遠的地方,還有一些較小號的箱子,我甚至看到深處還擺著一排汽油桶,這里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物資儲備倉庫! 我正到處亂看,身后傳來“啪”的一聲,頓時整個空間都亮了起來。 原來在鐵門旁邊的墻上,就有一個電閘,張山把它推了上去。 這時再看,我不由得驚嘆,好大的一片地方!在這幾十米深的地下,居然有一個差不多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倉庫。 里面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箱子,雖然還不知道裝的是什么,但從剛才發現的軍用棉襖看,無外乎就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和戰備物資。 “我的天!這下咱們發了!”張山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幾根手腕粗的鐵管,頂在了鐵門后,算是勉強加固了一下,走到我旁邊感嘆著。 “你就別做夢了,這些都是國家的,又不是咱倆發現的寶藏,搬出去賣看抓你不?”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一個小號的木箱子前。 由于這地下的倉庫極為隱蔽,所以箱子上都沒有鎖,頂蓋就那么放在上面,我一掀就打開了。 這個較小號的箱子中,周圍是一些塑料合成的東西,應該是防潮用的。中間放的居然是一雙雙的解放鞋。 張山又接連打開了幾個箱子,除了棉襖,就是鞋和手套。 “娘的,怎么連個武器都沒有?給點吃的也行啊!”張山失望之極,罵罵咧咧地到處找著。 我倆一邊走,一邊到處掀著箱子,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走到墻根的那排汽油桶前,張山擰開他面前那個油桶的蓋,湊近聞了聞。 “是汽油!”他說完就從我背著的包里翻出剩下的兩瓶礦泉水,遞給我一瓶,示意喝完把瓶子空出來裝汽油。 我問他要干什么,“有備無患!”這家伙甩給我四個大字。 扶著汽油桶灌了滿滿兩瓶。他就一邊一個,把瓶子揣在了上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