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晚上可別吃太多,當心積食。”秦嬤嬤笑罵,將爐子里又加了些炭,鍋子里的湯滾了起來,正要幫忙下菜,明令儀笑著道:“我自己來吧,你們也坐,自己動手才有趣味。夏薇動得多,多吃一點rou也沒事,吃完了再去廚房里要便是。” “我現在就去拿一些,今晚偏院都吃鍋子,夫人又不拘著他們吃,只怕他們只緊著rou吃,去晚了就沒了。” 夏薇樂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急忙放下碗碟往外跑,才掀簾走出去,小丫鬟就上前來稟報:“夏薇jiejie,國公爺來了。” 夏薇心里一咯噔,臉上的笑意僵住,真是,難得吃個晚飯都吃不清凈。她打發走小丫鬟,見曾退之已經繞過了影壁,忙轉身進屋去遞消息。 明令儀也煩躁不已,放下筷子起身迎了迎,見曾退之幾日不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底淤青嘴唇發白,完全沒了先前的精氣神,衣衫濡濕皺巴巴貼在身上,身上隱隱的酸氣與香燭混合在一起,熏得她幾乎想吐。 他看著案幾上汩汩冒著熱氣的鍋子,愣了下方道:“還沒有用飯嗎?” “是,我晚上用得有些晚。”明令儀后退兩步,側身讓過他,卻見他徑直走到案幾邊坐了下來,盯著鍋子半晌后道:“我也還未用飯。” “給國公爺再拿副碗筷來。”明令儀轉身皺眉吩咐秦嬤嬤,話音剛落,見他已經拿著她的碗筷悶聲不響吃了起來。 “我再去給夫人拿副新的來。”秦嬤嬤也看不下去,低聲說完忙轉身往外走,明令儀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 鍋子鮮美無比,曾退之低頭吃得幾次燙了舌頭,卻仍然沒有放下筷子,他已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用過飯,小廝將飯菜一次次送上來,他都胃口全無。 前院自己的書房太過冷清,坐在那里空洞得令人快被逼瘋,其他姨娘的院子不是哭就是鬧,李老夫人的院子終年一股散不去的藥味與尿sao味,夾雜著她含混不清的怒罵。 幾乎下意識般,他走到了偏院。 屋內明亮溫暖,令曾退之莫名地安寧。他手下不停,秦嬤嬤在旁邊伺候,不時地加湯加炭,他撈完鍋底所有的菜,抬起頭看著明令儀,竟有些委屈地道:“沒了。” 明令儀示意秦嬤嬤將碗筷撤下去,微笑著道:“晚上不宜吃太多,當心積食。” 曾退之撫摸著肚子,深深呼出口氣,胃里半飽,他總算恢復了些精神,見秦嬤嬤與夏薇已經飛快收拾好案幾,頓了下道:“你不吃飯嗎?” “我不餓。”明令儀答道,他隨意點點頭,又起身往軟塌邊走去,坐下后倚靠在上面,舒適地伸了個大懶腰,毫不見外地吩咐道:“上杯清茶吧,正好解解羊rou的膩。” 明令儀坐在他對面,只提起銅壺倒了杯清水遞給他:“看國公爺神色,只怕許久都未睡好,不宜吃茶,還是早些回院子去歇息吧。” “是,晚上吃茶不好。”曾退之沒有生氣,接過杯子捧在手中吃了兩口,喃喃地道:“我是許久未睡過,一閉上眼就看到泰哥兒在面前哭,還有七哥兒李姨娘他們,都圍上來對著我哭。” 他閉上眼睛,仰著頭靠在塌幾背上,眼角有淚慢慢滑落,接著抽噎起來,聳動著肩膀像是野獸般,哭得撕心裂肺。 明令儀靜靜看了會,起身走到門邊掀開簾子,見長平嘴角還沾著醬料,滿臉驚惶奔了過來,她安慰他道:“讓他哭一會吧,哭出來就好了。你餓了吧,快去用飯,我讓秦嬤嬤打些水來等會伺候他洗把臉,你吃完再來帶他回前院歇息。” 長平探頭看了一眼,見曾退之滂沱無人嚎啕大哭,松了口氣道:“多謝夫人,總算能哭出來了,這幾天沒有嚇壞我,要是國公爺一直不吃不喝,就算是鐵打的也支撐不住。” 秦嬤嬤去了小廚房打水,夏薇笑著問道:“長平,菜可夠吃,廚房里還有新鮮的羊rou,我再去給你拿幾盤來。” 長平有些不好意思點頭道了謝,以前在其他姨娘院子里,她們只管著國公爺,從來不會管他們這些小廝是不是餓著肚子。也就是到了明令儀這里,哪怕她以前身邊沒有銀子,可只要院子里有的,哪怕是一把干果,也會分些給他們這些下人。 他深深施禮,轉身回了廂房去用飯。明令儀站了會,聽到屋里哭聲漸停,才與秦嬤嬤一起進去。 曾退之眼睛紅腫,失神地看著前方,聽到腳步聲驀然回過頭,接過秦嬤嬤遞上來的帕子覆在臉上,溫熱之下,他好半晌才舍得揭開,胡亂擦了幾把臉。 “國公爺,佛說父母子女之間,是上世修來的緣分。泰哥兒塵緣已了,已回到天上去輪回轉世,如果你一直傷心,只怕他還惦記著,誤了他輪回的路。” 明令儀溫聲勸解著他,半晌后試探著道:“迎小孫氏進門的日子快到了,府里總得準備起來。說實在的,看到你這個模樣我也不好過。不是我心狠,泰哥兒他們再重要,也比不過你,我總想著你能快活些,你身邊有小孫氏伺候,也能忘掉些傷心事。” 曾退之哭過之后心里亮堂了許多,人也難得輕松起來,嘆了口氣無奈地道:“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一直堵得慌,就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什么倒霉事都輪到了我頭上。也罷,小孫氏那邊的日子已經定好了,要是囫圇應付,只怕吳國大長公主會不高興。” 明令儀垂下眼眸,掩去了眼里的鄙夷。他所有的哀慟都真真切切,對子女全心縱容呵護,可都敵不過他對權勢的渴望,這時候還沒忘記不能得罪吳國大長公主。 “趙姨娘與許姨娘如今都忙著,府里的那攤子事也沒有人管,你多費些心思就幫忙管著,別到時候出了差錯,讓賓客看了笑話去。” 明令儀忙推辭道:“府里的規矩立得好,只要依著規矩做就不會出差錯。我也許久未管事,讓我貿然接手反而會照顧不周。這樣吧,你還是讓長平與管家商議著辦,我在旁邊看著搭把手,幾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曾退之想想這樣倒算妥當,點頭應了下來。明令儀微笑著道:“你已多日未去上朝,若是精神不濟出了差錯,只怕那些御史又要參揍你一本,早日回去歇息吧。” 屋內太過寧靜舒適,曾退之根本不想走,長平已經在門外恭候著,秦嬤嬤也已經打開了簾子,他不情不愿起身,“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著。” 明令儀將他送到門邊,微笑著道:“國公爺,晚上若是實在睡不著,稍微吃上杯溫黃酒,酒意上來就能安睡了。” 曾退之想著這倒是不錯的主意,笑著答應下來。明令儀見他走遠了,冷聲吩咐道:“把所有他用過的碗碟等都扔掉吧,給我換新的上來。” 第49章 無 連續陰雨連綿好幾天的天氣, 在納小孫氏進門的這日終于放晴。曾退之見著秋季的暖陽,也難得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自從泰哥兒去后,晉哥兒又病了, 定國公府的門檻都快被趙姨娘與許姨娘的娘家人踩低了一截去,接二連三來探病的探病, 陪哭的陪哭。 許姨娘原本病懨懨躺在床上, 不知道娘家人勸說了什么, 她終于打起精神,開始幫著cao持府里的筵席。 趙姨娘在許姨娘病好之后,她的病也立竿見影跟著好了, 不過還是死死防著許姨娘報復, 將晉哥兒關在了院子里, 哪怕他再哭鬧打滾, 也堅決不敢讓他走出院子大門半步。 明令儀本來現在就不打算接手國公府這個爛攤子, 見到許姨娘瘦得一陣風就能吹走,仍然強打起精神來奪取管家權力,著實佩服她。 趙姨娘在床上病著倒白胖了些,笑起來臉頰的酒窩更深,忙著朝許姨娘幸災樂禍地笑, 又還要忙著向明令儀挑釁示威,怕她太忙累壞了,明令儀借機徹底撒手不管,由著她們兩人去折騰。 曾退之這次倒學聰明了,先下了帖子給曾二老爺邀請他來吃酒, 哪知他并不領情,被他在府門口當場將帖子撕得粉碎,還跳腳大罵了一場。 “這是在打老子的臉, 你不過是納個小妾,居然敢請老子來吃喜酒,這算哪門子的喜,你是要老子給你抬臭腳,還是要老子給你的小妾抬臭腳!” 他人比泥鰍還要滑,見長平滿臉郁悶領著小廝出來要趕他走,反正他早已鬧完,已有不少愛看熱鬧的閑漢對著門口指指點點,撩起長衫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了。 原本接到曾退之帖那些關系不遠不近的人家,先前還在猶豫要不要來赴宴,在曾二老爺在門前罵過之后,便找各種借口推遲了,只差下人隨意送了份賀禮到定國公府。 酒席在趙姨娘與許姨娘互相別苗頭之下,倒辦得還算熱熱鬧鬧,杜相一系官員,與那些想要借機攀上關系的,全部來了府里吃酒。 曾退之被曾二老爺攪局,收到那些中規中矩的賀禮之后,原本煩悶的心情更雪上加霜,酒喝得更勤了。 他見今天來捧場的賓客不算少,心中終是好過了些,一高興又喝得紅光滿面,走路都搖搖晃晃,還要急著跟著人拼酒。 最后還是英國公看不過去,強奪去他手中的酒壇,笑著道:“今晚可是你再做新郎官,要是喝醉了可損失大了。” 曾退之抹了一把嘴,踉蹌著亂揮手傻笑:“酒可是好東西,好東西!” 大家都知道他最近連著沒了兩個兒子,也同情起他來,倒沒人笑話他。英國公招呼來長平:“你扶著國公爺回去歇息,給他熬碗醒酒湯醒醒酒,等下可別走錯了道!” 在坐的武將多,在軍中說習慣了葷話,隨即拍著案幾大笑怪叫,又彼此推杯換盞,直喝得天黑才散場。 小孫氏早就由一頂小轎從偏門送進了府,她住的院子先前李姨娘住過,自從李姨娘沒了之后這里就鎖了起來。當初趙姨娘與許姨娘聽說要又要進新姨娘,曾退之讓她們收拾住處時,兩人不約而同選了這處。 曾退之當時有些疑慮,畢竟李姨娘與李家都算慘死,小孫氏住進來只怕心里會膈應。他當時歇在趙姨娘院子里,她自嘴上抹蜜將他哄得服服帖帖:“國公爺,府里除了空著的正院,就這處院子最為精致,只稍微收拾粉刷之后就能煥然一新。 這房子里哪有沒死過人的,再說國公爺身上陽氣盛,有你護著,那些臟東西哪還敢出來興風作浪。” 小孫氏端坐在床邊,見自小貼身伺候她的孫嬤嬤出去了趟后回屋,神色隱隱不對勁,她忙問道:“怎么了,可是發生了何事?” 孫嬤嬤神色復雜,小孫氏被嫡母做主送出來做妾,盡管她心里有再多不甘,也不敢反抗。親爹一心顧著自己的前程,哪會拿她這個親娘早逝的庶女當回事。萬幸的是給定國公做妾,他年輕俊朗又手握重權,也不算太糟賤了她。 孫嬤嬤扶著小孫氏在院子門前下了轎子,進去院門后見到院子里面花團錦簇,亭臺樓閣富貴又氣派,原本提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了些,定國公府還算重視她這個姨娘。 只是出去聽到下人偷偷嚼舌根,說這處院子是李姨娘曾住過的地方時,孫嬤嬤就當即像是吞了只蒼蠅般難受。她年紀大看得多,住進死過人的院子倒是小事,誰家后院沒死過人,難道那些死過人的院子都全部不要了。 這有規矩的府里,下人哪里敢到處說閑話,肯定是有人故意來講給她聽,就是為了尋新姨娘的晦氣。 孫嬤嬤不想給小孫氏的大喜之日添不快,勉強笑道:“沒事,我只是起早了些,現在有些乏了。姑娘你餓不餓,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前面的酒席估計還要一會才能散。” 小孫氏自小在嫡母手下討生活,早就學會了半聾半啞,她見孫嬤嬤不肯說,知道定會沒什么好事,也就不去追問,笑著嗔怪地道:“嬤嬤怎么還叫姑娘,該開口叫姨娘了,錯了規矩可不好。我還是先等等吧,吃了東西嘴巴里總有股子味道。” 孫嬤嬤想想也覺得不妥,小孫氏還摸不清國公爺的喜好,若是第一天進門就惹他不喜,以后在府里更難立足,便先倒了杯溫水給她潤口。沒等一會,就見小廝扶著滿身酒氣的曾退之進了院子。 小孫氏原本還算鎮定,此時倒開始緊張起來,手指緊緊拽著衣衫,慌忙吩咐道:“快,嬤嬤前去迎一迎。” 孫嬤嬤小跑著上前,恭敬曲膝施禮,曾退之半瞇著眼睛一聲不吭,被小廝扶著放在床上后,就沉沉睡了過去。 小孫氏原本的緊張退去,看到鋪著喜被的新床上,曾退之臉色潮紅睡得已經開始打鼾,隱隱有些難過起來。 她曾無數次想象過自己的新婚之夜,卻沒有想到這一種。咬著唇愣了半晌之后,無奈只得吩咐孫嬤嬤去打了熱水進來,兩人一起伺候著給曾退之脫去鞋襪,擦洗手臉。 熱帕子覆上曾退之臉頰時,他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定定看了小孫氏片刻,突然眼神狂熱起來。 曾退之嘴里含混不清說了句話,小孫氏還沒有聽清楚,就被他鉗住手腕往床上一拖,她睜大眼驚呼剛到嘴邊,就被他翻身壓了上來堵了回去。 孫嬤嬤也嚇了一跳,面紅耳赤幫著放下床簾后,忙不跌從屋里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帶上了房門。 * 趙姨娘院子里,嬤嬤手上端著裝了苦楝子汁的碗,掀開簾子正要正屋,掀起一半的簾子卻突然斜斜掉落下來,將她手里的碗打翻掉在了地上。 趙姨娘自打回了院子之后,就黑沉著臉不說話,伺候了她多年的嬤嬤知道她是見了新人進門,心中有氣,哪敢去招惹她,此時臉都嚇得蒼白了。 嬤嬤來不及去管簾子,只忙著躬身告罪:“姨娘,都是小的不好,小的馬上再去廚房重新端一碗進來。” 丫鬟們嚇得縮成一團也不敢出聲,只放輕腳步忙著上前打掃清理地上的碎片汁水,趙姨娘恨恨地一眼剜過去,尖聲罵道:“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賤蹄子,你們是不是見著新人進門,就覺著我要失寵了,當差也開始不上心,門簾子松了也竟然沒人察覺。 簡直瞎了你們的狗眼,我的晉哥兒可是府里唯一的嫡子,嵐姐兒是府里唯一的女兒,想要看我笑話,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 她直罵得口干舌燥才住了嘴,瞪著嬤嬤道:“你還愣著做什么,莫非要等著我親自動手去端來!” 嬤嬤慌忙退下,轉身小跑著回去廚房,廚娘見到她過來,笑著問道:“姨娘可是要吃燉的補湯,我這里正溫著呢。” 趙姨娘為了再懷孕,每天早晚都要吃一碗苦楝子汁,今天忙著府里的酒席,也就吃得晚了些。嬤嬤打翻了好不容易榨出來的一碗,挨了罵心中煩悶,沒有心思與廚娘攀談,徑直問道:“先前我榨出來的苦楝子汁呢?” 廚娘見嬤嬤不搭理自己,也不屑地撇了撇嘴,隨手朝案板上指了指:“擱那里呢,又沒有人急著要生孩子,誰會去動那個東西。” 嬤嬤不理會廚娘的冷嘲熱諷,大步走到案板邊,見先前榨出來的汁還原封不動放著,端起碗又急匆匆趕回正屋,恭敬地將碗遞到了趙姨娘面前。 苦楝子汁吃得趙姨娘想起來嘴都發苦,可她自從生了晉哥兒之后就未能再懷孕,現今又有娘家有勢力的新人進門,原本跟軟腳蝦一樣的明令儀,也逐漸強硬起來,自己已經吃了多次虧。雖說府里就晉哥兒一根獨苗,可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嫂子任氏說得對,多生幾個才更有底氣。 她屏著氣,一口氣將整碗的汁水喝下肚,嬤嬤忙遞了清水讓她漱口,丫鬟也及時送上了蜜餞,酸甜在嘴里蔓延開,總算壓下了那股子青草味。 她長長松了口氣,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這個月癸水已經遲了兩日,看來這個偏方還是管用,說不定肚子里已經有了呢。 * 偏院里。 明令儀根本不管前院的酒席熱鬧,躲在小院自成一統。晚上飯食豐盛,廚房采了湖里的荷葉,包了雞慢慢烤熟,又拿新鮮的雞頭米熬了甜湯,再加了些時令小菜一起送了上來。 秦嬤嬤撕開荷葉,頓時香氣撲鼻,引得夏薇都快流口水,她笑嘻嘻地施禮道:“夫人,我先下去用飯了。” 明令儀知道夏薇饞荷葉雞,笑著揮了揮手,讓秦嬤嬤也下去用飯。她將黃酒倒在銅壺里,又加了梅子進去煮開,酒香夾雜著飯菜香氣,霍讓甫一進門就被引得肚子咕咕直叫喚。 “好香,我來得真巧。”他大步上前,從身后攬著明令儀,親昵地靠在她臉頰邊磨蹭,她頭不住朝旁邊躲,笑著道:“別蹭了,癢,你是小狗么,怎么這么愛蹭人。” “汪汪。”霍讓在她頸邊深深吸了口氣,活靈活現叫了一聲,又逗得明令儀直樂:“你不僅會學貓叫,還會學狗叫,還有哪些本事全部亮出來唄。” “我會的多著呢,幼時沒人管,我到了其他皇子死絕之后才開始讀書習字,那時候沒事就成天學這些。” 霍讓放開明令儀,對著她眨眨眼道:“不過現在不學給你聽,以后我們時日長著呢。” 明令儀抿嘴笑,知道他喜吃甜食,將雞頭米放到他面前,問道:“你手上的事都忙完了嗎,今晚怎么有空出宮?” 霍讓見雞頭米只有小小一碗,將碗又重新放到回她面前,抱怨道:“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你,再忙下去我真會瘋掉了。” 明令儀似笑非笑看過去,他慌忙老實交待道:“今晚不一樣,我怕你受委屈......一丁點委屈,哪怕一丁點都不可以,就想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