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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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讓看完紙上林淮中的消息,眉眼間終于有了些松弛, 想起先前是明令儀提出了林淮中此人,又拉下了臉怏怏不樂。 她見到自己生氣,為什么沒有反應(yīng)? 她為什么不來哄自己? 她是不是真不在意自己? 她肯定在忙碌吧,她今日要去收嫁妝鋪?zhàn)幽亍?/br> 昨晚都沒有來得及說自己會幫她。 不對,她不稀罕自己的幫忙。 那自己也不要幫她了。 如果她被欺負(fù)了怎么辦呢? 她一直都在被人欺負(fù)。 不對, 曾退之好似最近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 他們要和好了嗎? 好生氣。 總有一天要?dú)⒘嗽酥?/br> 不行,說好了不再想她。 這次一定要她先低頭。 霍讓發(fā)完誓,抬起手想要去翻名冊, 可用一只手怎么都不習(xí)慣。昨晚她手指尖細(xì)膩的觸覺好似還留在掌心,她壓抑著的清淺呼吸,她的溫柔細(xì)致,她淺淺的美眸,她生氣時透著粉紅的雪白面孔..... 他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咬牙切齒暗罵:“沒出息,沒出息!” 沒出息的霍讓,最終無力癱倒在案幾上,臉貼著冰涼的桌面,讓guntang的臉頰稍微舒適了些,甕聲甕氣地道:“黃貴,乾二有沒有別的消息?” 黃貴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圣上,沒有。” 霍讓快被失望淹沒。 他猛地坐直身子,不行,一定不能被她看扁。他咳了咳,打量著自己被紗布包裹著的左手,這還是她昨晚親手上的藥,他覺得有些礙眼,沉聲道:“傳太醫(yī)正來。” 黃貴忙吩咐下去,霍讓起身走出東廂書房來到正殿,沒一會太醫(yī)正背著藥箱前來,他伸出手晃了晃:“換藥吧。” 太醫(yī)正忙恭敬上前,半跪著伸手要去拆紗布,霍讓愣了下,拿開手道:“先凈手。” “這......”太醫(yī)正以為霍讓嫌棄自己,低頭打量著自己干凈的雙手,卻不敢辯駁,忙道:“臣遵命。” 小黃門打來熱水倒在銅盆里,太醫(yī)正挽著袖子上前洗了洗,霍讓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的動作,看他接過布巾擦干手,又放下了衣袖,上前來再次替他拆紗布,他盯著太醫(yī)正長長的指甲,許是常年抓藥,指甲縫里總是有洗不凈的污跡。 “算了,不用換了。”霍讓神情懨懨收回手,太醫(yī)正嚇得一身冷汗,忙跪下來道:“都是微臣的錯,請圣上責(zé)罰。” “起來吧,沒有怪罪你。”霍讓說不出的郁悶煩躁,面上卻不顯,閑閑地問道:“定國公腰腹的傷與我手上的傷勢孰輕孰重?” 太醫(yī)正聽他沒有怪罪之意,不再害怕,老老實(shí)實(shí)地答道:“定國公腹部斜斜中了一刀,他穿著盔甲傷得不深,邊境寒冷,傷口倒比天氣炎熱時愈合得快,臣曾去診過脈,現(xiàn)在他已無大礙。 圣上的手卻不一樣,燙傷了大片肌膚,就算傷愈,也會留下大片疤痕。臣其實(shí)最擔(dān)心,圣上的傷口會化膿腐爛,若......” 太醫(yī)正額頭又開始冒冷汗,沒有再敢說下去。霍讓卻聽得清楚明白,心中得意又遺憾。得意的是有人早就擔(dān)心會如此,提早做了防范。遺憾的是,為什么曾退之不是在天氣炎熱時受傷呢? 霍讓斥退太醫(yī)正,打起精神回到書房,仔細(xì)研究先前的名冊與脈案,深思熟慮之后,手下不停奮筆疾書,傳來乾二連著下了多道密令。 直忙到太陽西斜,他才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左手伸到一半覺著手背又痛又癢,愣著盯了好半晌,心中打定主意,臉上方露出得意的神情。 這時黃貴躬身上前稟報道:“圣上,皇后娘娘來了。” 霍讓才開心起來,又聽到了討厭之人,頓覺晦氣,黑著臉干脆利落地道:“關(guān)門。” 黃貴頓了下,飛快轉(zhuǎn)身小跑著奔到門邊,招呼著小黃門一左一右,砰地一聲在杜琇面前關(guān)上了那扇厚重的大殿門。 杜琇:“......”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緊閉的大門,臉先是慘白,接著慢慢漲紅,心中怒意上涌,尖聲道:“黃貴,你好大的狗膽!” 屋內(nèi)安靜如常,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開門!”杜琇快被氣瘋了,以前霍讓對她也是愛理不理,卻從未將她攔在門外過。她不顧嬤嬤的阻攔,上前瘋狂拍打著大門,“黃貴你個腌狗快給我把門打開,否則我要你的狗命!” 杜琇對著大門又踹又踢,突然,門一下被拉開了,霍讓渾身冷若寒冰站在門口,淡淡地道:“你要闖宮嗎?” “什么?”杜琇怔楞住,驚得連禮都忘記了行。 霍讓神色平靜,眼中卻殺意涌動:“朕問你杜家是要造反,硬闖朕的宮殿了嗎?” 別說杜琇,這頂造反的帽子扣下來,杜相現(xiàn)在都承受不住,她嚇得雙腿發(fā)軟跪地,俯身幽幽飲泣:“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憂心圣上傷勢,特意熬了藥前來送給圣上治傷。” “加了催.情藥的治傷藥嗎?”霍讓抬腿跨過門檻,腳停頓在杜琇的頭前,站住不動了,“覺著以前下的藥還不夠多嗎?” “臣妾不敢。”杜太后以前教了杜琇許多法子,下藥勾引萬般手段使勁,卻半點(diǎn)用處都無。 她不敢辯解,抬起頭已哭得滿臉淚,臉上脂粉被沖散,說不出的凄慘狼狽,哀哀地道:“臣妾只是關(guān)心圣上,一顆心日月可鑒,若有半點(diǎn)謊言,叫臣妾不得好死。” 霍讓輕笑起來,他緩緩蹲下身子,輕聲道:“你知道朕為何不與你同房嗎?” 杜琇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的神情,直愣愣盯著他,呆呆地答道:“臣妾不知。” 霍讓臉上的笑意散去,字字如刀,狠狠將她的希冀擊得粉碎:“因?yàn)槟闾筇珢盒模岆薜棺懔宋缚凇!?/br> 杜琇再也受不住,嚶嚀一聲軟軟癱倒在地。嬤嬤宮女慌亂著上前,七手八腳扶起她往外退,去報信的報信,傳太醫(yī)的傳太醫(yī)。 霍讓轉(zhuǎn)身大步進(jìn)殿,厲聲道:“傳朕的口諭下去,若未經(jīng)朕同意,擅闖正慶殿者,一律按照反賊處理,朕要誅他九族!” 黃貴抹了把眼淚,腳步飛快前去傳旨,回到正殿時,霍讓站在寬敞的大殿中央,清瘦孤寂的身影,讓他眼眶又頓時發(fā)紅。 “圣上.....,圣上無需為了小的如此動怒,小的本來就是閹人,被皇后娘娘罵上一兩句根本不算什么。” 黃貴越說越害怕,圣上現(xiàn)在的處境才好上一些,若是激怒了杜相,豈不是得不償失。 宮里自小善待霍讓的,也不過區(qū)區(qū)幾人,黃貴算是一直陪在他身邊。霍讓本來不欲與杜琇計(jì)較這么早徹底撕破臉,可那聲閹狗,他再忍下去就枉為人。 自受傷后,后宮里的嬪妃就接連不斷打著探傷的借口,前來想在他面前現(xiàn)殷勤,簡直讓他煩不勝煩。 這些嬪妃他認(rèn)不清誰是誰,可他知道出自誰府,無不與杜相一系的官員有干系。前有鬻官賣爵,今有杜相聯(lián)合杜太后,將他的身子賣了出去,拉攏官員保證杜家的權(quán)勢富貴。 以前他還能忍受,大不了視而不見,今日卻再也不想忍,不想見到杜琇裝腔作勢的臉。 “你無需自責(zé),杜相現(xiàn)在還不敢直接造反。”霍讓神色冷靜沉著,轉(zhuǎn)身快步走進(jìn)書房,沉聲吩咐:“傳宗正前來見我。悄悄安排被杜家占用西山山頭案的苦主進(jìn)京,暗中護(hù)好他們別被人發(fā)現(xiàn)滅了口,待過幾日兵部尚書之位落定之后,馬上讓他們現(xiàn)身出來告御狀。 他微微沉吟,冷笑了下道:“至于西山山頭,準(zhǔn)備好傳出消息去,說是整座山正恰好壓在了霍家龍脈上。” * 明令儀整日片刻不停,將所有的鋪?zhàn)佣嫁D(zhuǎn)了個遍。雖然中間有些小問題,因著借了曾退之的勢,卻終是沒什么大錯,總算與趙大掌柜做好了交接。 一行人回到府里時天色已晚,在二門處下了馬車,她頷首施禮謝過徐延年與長平,又微笑著對王大夫道:“拜托將何首烏等補(bǔ)藥拿去給國公爺與老夫人他們,以后若有什么缺的,只管來找我。” 王大夫忙應(yīng)下,互相道別之后,明令儀領(lǐng)著秦嬤嬤回了偏院。偏院位于定國公府東北角,從府里的二門穿過垂花門,沿著夾道邊的回廊走回去,大約要用上一炷香的功夫。 平時其他主子與姨娘們在二門下了馬車,都早早有婆子抬著軟轎來接,明令儀自然沒有這種待遇,她沒將這等明顯怠慢的事放在心上,邊走邊回憶今日之事有無紕漏之處。 “這不是夫人嗎?”趙姨娘手上牽著晉哥兒,恰從東邊園子里走出來,只胡亂曲了曲膝,晉哥兒忙著啃梨,根本連頭都未抬。她神情中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咯咯嬌笑:“夫人這下可是府里最有銀子的人,只是呀......” 她故意拖長了聲音,拿著帕子擦了擦?xí)x哥兒嘴邊的汁水,才挑釁一笑:“這以后還不是我們晉哥兒的,否則呀,身后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 明令儀瞧著趙姨娘雖然在笑,眼神卻冰冷恨意難掩,只怕她早已等了自己許久故意來找茬。 本來累了一天懶得理會她,可聽到她的詛咒,明令儀神色如常,平靜地問道:“趙姨娘,你可曉得要怎樣才能做這府里最有銀子的人嗎?” 趙姨娘頓住,一時摸不清明令儀話里的意思。 明令儀沖她笑了起來:“死早超生,下輩子投個好胎。不過我看再投胎也玄,捕頭吃了西家吃東家,貪的都是些窮苦人家的血汗錢,造了太多的孽,怕是生生世世都要被打入阿鼻地獄。” “你!”趙姨娘氣得臉色鐵青尖叫起來,手不知不覺握緊,晉哥兒手上吃痛立即張嘴大哭,她又心疼得慌忙低頭哄他。 “你現(xiàn)在死,他也不能給你摔盆。”明令儀臉上笑意更甚,緩步上前,居高臨下看著趙姨娘,冷冷地道:“區(qū)區(qū)一小妾而已。”說完頭也不回徑直離去。 趙姨娘胸中怒意翻滾快要窒息,原本嬌俏可人的已經(jīng)扭曲變形,咬牙切齒罵道:“賤人,以前是我看走了眼,才著了你的道,以后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晉哥兒被她的狠戾嚇住,哭得更大聲了。趙姨娘只得含恨淬了一口,又換上了慈愛的神色,嘴里心肝寶貝哄勸個不停。 明令儀自不再去搭理身后發(fā)瘋的趙姨娘,回到偏院洗漱用完飯之后,顧不得全身快累散了架,先整理了所有鋪?zhàn)拥拇笾率找妫瑢⑹找娣峙涑蓭追荩郎?zhǔn)備喚乾一來商議西北明家之事,霍讓又到了偏院。 他板著臉一言不發(fā),也不坐下,只靜靜站在明令儀面前。她先是訝異,以為他傷口有恙,忙起身上前仔細(xì)打量著他的臉色,伸手要去碰觸他額頭,看他有無發(fā)熱跡象,卻被他靈活一閃,躲開了她的手。 明令儀手停頓在半空中,見他精神尚好行動無礙,才記起昨晚他怒氣沖沖離開,這是還在跟自己慪氣呢。 她不由得覺得好笑,今日太忙沒有顧得上他,沒曾想他還在生氣,這氣性還真是大,心中促狹心頓起,也裝作不去理他。 霍讓在見到她之后,憋著的氣就已消失了大半,此時見她不理會自己,委屈又開始在心里亂竄,打定主意絕不先開口,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明令儀憋著笑,垂頭悶頭不響整理著賬冊,霍讓瞧了半天,心里越發(fā)沒底,抓耳撓腮想了許久,肯定了男子漢大丈夫該能屈能伸。 他找了個不那么丟臉的借口,將左手伸到她面前,抬著下巴偏開頭故意不去看她:“換藥。” 明令儀頓時黑了臉,他居然又不按時換藥,怒道:“不是讓你按時換藥嗎?你是不是又沒聽話?” 霍讓氣焰頓消,聲音低下去,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太醫(yī)正手又臟又粗,沒有你溫柔。” 明令儀深吸一口氣,可瞧著他不時偷瞄自己,又怕自己發(fā)現(xiàn)的滑稽樣,將到嘴邊的罵又咽了回去。 她忙起身去抱來藥匣子,又仔細(xì)凈了手,揭開他手上的紗布,見傷勢已比昨晚所見好了些,提著的心落回原處,輕手輕腳給他換好了藥。 霍讓目光沉沉,不錯眼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到了最后心已經(jīng)溫軟如水,可憐巴巴又語含抱怨地道:“你都沒有差乾一來問過我好不好。” 明令儀眼里溢滿了笑意,手下不停邊收拾案幾,邊柔聲問道:“那你今天好不好呀?” 霍讓霎時笑容滿面,整天的較勁別扭消散殆盡,人輕松快活得幾欲展翅飛揚(yáng)。像是只纏人的小狗般,跟在她身后打轉(zhuǎn):“不好,我成日都在想著你,連正事都靜不下心來去做。” 他身上喜悅眷念太濃,直白毫不掩飾的情緒,沖得明令儀心跟著暖暖澀澀,擦手的動作頓住,他身上的氣息鋪天蓋地?fù)涿娑鴣恚蟊碂岬冒l(fā)燙。 霍讓從身后輕輕擁住了她,在她耳邊呢喃道:“別動,我就抱一會,一會就好。” 她的心咚咚跳,他的也心也咚咚跳,白日里他所有的忐忑不安焦躁憤怒都被撫慰,像是飄蕩的小舟終于靠岸。 他呼吸漸沉,聲音里不知不覺帶著絲顫意:“我在心里想了千千萬萬遍,你在我懷里,有了你我就能獨(dú)自面對千軍萬馬,你就是我的將士,我的盔甲,我的刀劍......” 第44章 無 杜琇病懨懨斜靠在軟塌上, 太醫(yī)正神情專注在替她把脈。林老夫人緊盯著她,神情中難掩焦急擔(dān)憂。 杜太后坐在旁邊,杜琇眉眼與她有兩分相似, 但遠(yuǎn)不能與她相比,雖然上了年紀(jì), 還是面若凝脂, 豐神綽約。只此時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不時掩嘴咳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