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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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瑜心里暗罵一聲,怎么就這么倒霉,明明已經做得很不著痕跡了,竟然還能讓人給當場抓住。合著,這晚宴才開始,就丑態百出了?更可悲的是,那人好巧不巧就是今天的主角,軒王尉遲洵。 她暗暗朝四周看去,看到眾人的目光并未留意這里,這才輕輕的松了一口氣,卻發現那人舉起酒杯的手依舊一動不動的立在那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很有興致的自飲自酌,可從他充滿笑意的眼神中,蕭清瑜就是知道,這人明擺著就是和她過不去。 蕭清瑜裝作隨意的拿起酒杯,動作輕巧的朝那邊示意一下,想都沒想就一飲而盡,大概是喝的太急了,破天荒的嗆住了嗓子。 “咳咳......”蕭清瑜尷尬的拿起繡帕掩住嘴角輕咳幾聲,隨后又抬起眼來狠狠的朝那人瞪了一眼,而身旁候著的琳瑯壓根就不明白自己這主子怎么就突然給嗆住了,只得手忙腳亂 的上去拍拍她的后背。 很顯然,經過這一番動作,在場的人可不就無一例外的朝這邊看了過來。 “愛妃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一聲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滿場歡快的樂聲頃刻間停了下來。 看見眾人眼中明顯的困惑,蕭清瑜就是打死也沒那個臉來說自己是不小心給嗆著了,只得裝作無力的回道:“臣妾只是偶感風寒,擾了皇上的興致,還請皇上恕罪。”末了,又裝作難忍的輕咳幾聲,這才將問題蒙混過去。 高座上的人瞥了她一眼,目光微微沉了沉,最終卻是說道:“身子不適就召太醫瞧瞧,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雖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蕭清瑜卻頓時覺得鋒芒在背,各種羨慕嫉妒外加恨雖然極力掩藏卻都無一例外朝她這邊射了過來。 是了,皇上的話,可不就是金口玉言珍貴的很。哪怕像這不經意間的一句,都能拉來數量頗多的仇恨值。蕭清瑜雖是無語,卻也只得從坐上站起身來,恭敬的福了福身子,感激的回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雖然不知是無心還是有心的一句話,既然是從皇上的口中說出來,就是再普通,也容不得你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否則,還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揪住她的錯處呢? 尉遲封抬了抬手示意她免禮,蕭清瑜這才由琳瑯扶著再次落座,剛坐回位上,就直直的落入一雙充滿取笑的眼中。 他的臉白如冠玉,卻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兩條墨眉渾如刷漆,深邃幽沉的眼眸中帶著了然的笑意,讓人無來由的一陣心驚。 不愧是皇室血脈,這人與尉遲封雖不是一母同胞,舉止投足間卻有著掩飾不住的皇家氣勢。尤其是那雙眼睛,散發著洞察一切的威嚴。 蕭清瑜輕輕的蹙了蹙眉,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從這人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危險的信號,她心中陡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那人的視線直直的射了過來,在蕭清瑜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眉梢輕挑,終于將目光從她身上移了過去。 蕭清瑜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合著這人根本就是在玩她啊? “皇上,臣妾素聞王爺驍勇善戰,實乃社稷之幸,今日有幸得見,還請皇上準臣妾敬酒一杯,為王爺接風!”蕭清瑜尋聲看去,原來是德妃耐不住性子了。 今日的德妃身著一襲紫羅色紗裙,笑 意盈盈的立在那里,肌膚如雪,淺笑低吟間有種說不出的明艷高貴,即便是同為女子,蕭清瑜都忍不住贊嘆一聲。 這德妃,的確有驕傲的資本,除了這艷壓群芳的相貌,就憑方才的一席話,放眼后宮,又有哪一個女人敢毫不顧忌的說出來? 將門虎女,雖然少了閨閣女子的嬌柔,可舉止投足間的氣度,更是有另外一番風味。再加上今日她刻意的裝扮,比平日竟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不知道,這樣的她,看在帝王的眼中,是否能喚起心中的憐愛? 蕭清瑜直覺的朝上座看去,只見尉遲封淡淡的一笑,說了一個“準”字就再無后話,甚至連目光都未曾在她的身上停留太多。 神女有意襄王無夢,若要怪就只怪她對上的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德妃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相處這么些天,蕭清瑜從來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到這種濃烈的悲傷,即便是前幾日在御花園里,當時的她也不過是驚懼大于悲痛。 可不是,對于后宮的女人來說,最大的不幸就是帝王毫不掩飾的冷淡。更不用說,這德妃,從進宮第一晚就深受皇恩,如此強烈的反差,想來即便是她,也未曾想到自己的枕邊人會這般的無情。 蕭清瑜一動不動的看著德妃將眼中的悲痛掩飾起來,又恭恭敬敬的朝軒王敬了一杯酒,舉止投足間莫不有皇家的風度。她嘴角微揚,眼光朝四周環視一下,似乎方才的失態,只是一種錯覺。 蕭清瑜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為別的,只為德妃嘴角勉強揚起的笑意,她拿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一股nongnong的酒氣涌了上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下她心中的抵觸。 她輕輕的將視線移到遠處,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直直的看著前方怔怔出神。 高座上的帝王黑色的眸子內,由著某人陡然間流露出來的疏遠驀然變得有些惱怒,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輕不重的開口。 “不如由賢妃代朕敬王爺一杯,賢妃以為如何?”他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冷意,沉沉的壓了下來。 而神游在外的蕭清瑜明顯錯過了他不輕不重的話語,還是宮女琳瑯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 席間一片寧靜,怕是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的目光都齊齊的落在她的身上,饒是神游在外,她也后知后覺的驚覺了自己的失策。 她習慣性的抬眼朝那人身后的薛公公看去,只是此時的薛公公,即便是有心也不敢在這關頭火上澆油。侍候了兩代帝王的公公面上終于露出一點兒怒其不爭的無奈,挑起眼角不著痕跡的朝皇上那里示意一下。 蕭清瑜心中無語的一頓,眼見求救無門也只好起身自救。 她直直的站了起來,俯身而拜,柔順的應道:“皇上圣明!”漫然一語間,她似乎聽到了眾人低低的吸氣聲,還有四面八方充滿同情的目光。 尉遲封沒有叫起,她只能保持著蹲立的狀態,她無語的嘆了一口氣,拿眼睛的余光朝前邊掃了掃,沒看到尉遲封的影子,卻不經意間發覺軒王的手指正有意無意的摸索著酒杯,眼中帶著些輕輕的嘲意。 目光對視,那人眼角一挑,不著痕跡的朝手邊看了一眼。 蕭清瑜稍頓兩秒,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直起身來朝桌邊移去,斟滿了一杯酒,隨即鳳目斜挑的落在前方,沒等尉遲封開口就唇角輕揚:“臣妾先干為敬!”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呵呵,皇兄,這小嫂嫂還真有意思!”尉遲洵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舉起酒杯朝前方示意一下。 高座上的帝王聞言朗聲一笑,面色和緩了多,完全沒有留意因著軒王的話眾人眼中流露出的不可置信。 尉遲封的目光朝這邊看了看,嘴角噙著笑意,卻讓蕭清瑜生出一身的冷汗,沒等她掩下眉來,只聽他似笑非笑的說道:“這賢妃,的確是深得朕心。” 蕭清瑜的手頓在那里,聽到他的話腦子里轟的一聲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清瑜就要被皇上收拾了! ☆、她被懲罰了 凝芷宮內,跪在地上的蕭清瑜偷偷的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部,不知是不是方才的宴會上給他丟了臉面,眼前的尉遲封,明顯著是在變著法兒的處罰她了。 從進來到現在,他沒有叫起,蕭清瑜也很自覺的低下頭去不吱一聲。腿間蔓延開來的酸痛讓她有些難忍。不過,此時的她,竟然有些詭異的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自作自受。 天作孽尤可救,自作孽不可活,大概說的就是她吧。 蕭清瑜暗暗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千回百轉。即便不愿意承認,她也知道自己近些天實在是有些過分的安逸了。雖說未曾忘記自己的處境,可之前的警惕卻是漸漸淡了下來,尤其是在面對眼前的人時,更是比平日里多了幾分恃寵而驕。 這四個字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蕭清瑜心里微微的刺痛一下。恃寵而驕,不知道,在這深宮之中又有多少女人是死在這四個字上? 她一向認為這四個字離她很遠,可如今看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本能的拿捏起來。是他待她太好讓她有了這種錯覺,還是他要的,原本就是這樣的結果? 先是德妃,之后又是她,她沒有德妃的傾城之貌,按理說,即便是寵幸,也輪不到她啊?這樣想著,她愈發的覺得自己的失策,因為失策,進而失態。 人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心,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怪不得,榮姑姑和琳瑯好多次都欲言又止。原來,問題出在這里。 蕭清瑜斂下了眉,猶自慶幸的想到,還好,她只是習慣了他的好。捫心自問,她還未曾動心,否則,她又該如何自處? 耳邊有著些許的動靜,蕭清瑜不由得提起心來,那人的腳步移了過來,她雖是低著頭依舊能夠察覺那種震懾人心的壓力。 尉遲封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沉沉的問道:“知道錯在哪里了嗎?” 蕭清瑜腦筋飛快的轉動,比任何時候都要恭順的回道:“臣妾御前失儀,還請皇上恕罪!”說完又恭敬的伏在地上。說句實話,此時的她,面對身前的人,竟真的生出幾分畏懼。 尉遲封抬起手來,按在她的肩膀上,蕭清瑜陡然一驚,反射性的向后一躲,只有些許的發絲從他指間穿過。 一時間,室內一片死寂,尉遲封愣了愣沒有發話,而蕭清瑜,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清瑜和軒王是舊識?”他的眼中閃現出一抹奇異的神色,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騖定。 蕭清瑜暗叫不妙,她不知道這人為何要這樣問。好在這軒王,她是實實在在的沒有見過,所以雖是忐忑,卻依舊鎮定的回道:“臣妾在 府中時家父雖有提及,卻從未見過。” 蕭清瑜說完這話,卻見對方并沒有什么動靜,半晌才聽到一聲輕笑,轉而又冷聲說道:“把頭抬起來!” 蕭清瑜聞言抬起頭來,目光靜靜的對上了他的視線。她跪在地上,這樣的高度剛好有些吃力的對上他審視的目光。她的心中掠起一絲的難堪,不為別的,只為這不平等的對視。 也許,這就是帝王之尊,好多事情她來不及多想,心中卻暗暗告誡自己,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大意而丟叫性命。 尉遲封聞言勉強點了點頭,回身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盞慢條斯理的抿了幾口,這才沉聲道:“起來吧!” 聽到他的話,蕭清瑜微微松了一口氣。她來不及想他的發作到底是為了什么,心里只明白過來,自己再也不能那般失去警惕了。 許是跪了太長時間,雙腿早就從疼痛變得麻木起來,她盡量忍著不適站穩身子,雙手抓住衣襟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 那人的目光朝這邊看了一下,皺了皺眉,隨即開口吩咐:“過來!” 蕭清瑜看著他的視線移到旁邊的椅子上,嘴角一抽,暗想她如今這樣哪里還能走過去,還不如湊合著站在這里好受點兒。 然而,尉遲封毋庸質疑的目光卻又明顯的讓她不敢不從。蕭清瑜暗暗吸了一口氣,只是才移開一步便踉蹌一□子不受控制的朝前邊倒去。 蕭清瑜陡然失色,有些慌亂的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卻發現自己倒在一個結實的手臂中。他的目光靜靜的看在她的眼中,雙目對視,這樣的親密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覺得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只是,當下卻讓人感覺怪怪的,說不出的尷尬。 蕭清瑜微微朝他點了點頭,只略微動了動身子便從他的掌控中掙脫出來,恭順的立在邊上。 如果之前錯了,那只希望之后不要一錯再錯了。因為,在這深宮之中,她還沒有勇氣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 尉遲封抿緊唇,半晌才說道:“可是有什么大礙?”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膝蓋上,明顯有幾分不悅的皺了皺眉,不知是在氣她還是在氣自己。 此時此刻,蕭清瑜自然不敢再像往常一般以不變應萬變,她不慌不忙面帶微笑的說道:“皇上多慮了,臣妾沒有什么事!”她身上雖然真有幾分不適,卻也不敢再生出什么差池了。 一只手抓在了她的膝上,蕭清瑜被他驟然突襲,不由得悶哼一聲,作勢想要推開他的手。 “不要動!”尉遲封猛地呵斥一 聲止住了她的動作,蕭清瑜很少見他這種色厲內荏的時候,臉色一怔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在蕭清瑜怔住的片刻,他猛然將她攔腰抱起朝內室走去,聲音透出幾分凌厲的朝殿外吩咐:“來人,傳太醫!” 隨著他的吩咐,外面候著的人躬身應道,很快便退了下去。 蕭清瑜微微有些詫異,不知是為了他的驟然發怒還是為了別的什么。 因是皇上傳召,一會兒的功夫,太醫就急急忙忙的候在了殿外,薛公公進來回稟,隨后才命太醫進來。 蕭清瑜隔著帷幔看到來人恭敬的朝尉遲封行了個大禮,這才轉過身來朝她這邊說道:“容微臣為娘娘把脈!” 蕭清瑜雖是覺得有些小題大作,卻也只好順從的將手伸了出去。心中卻不由得腹誹道,先不說這惱人的禮數,她傷的可是腿,如今這把脈怎么可能把的出來? 不過此時,她更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宮里什么事情都傳的很快,尤其是事關皇上,今日尉遲封留在了凝芷宮,偏偏還傳召了太醫。恐怕用不了幾個時辰,這滿宮中就都知道她被圣上責罰了。 蕭清瑜這邊才想著,太醫就搭完了脈,恭敬的回道:“回稟皇上,娘娘只是偶感風寒,并沒有什么大礙,容微臣開幾副藥服下就能見好。” 雖是不合時宜,蕭清瑜也突然間就有些好笑。偶感風寒,宮宴上的話可是一語成記。這些個太醫,心里不知道轉了多少個道道,也難怪能在宮里混了這么久。 蕭清瑜的目光朝簾外看去,隔著薄薄的帷幔,撞上了尉遲封幽深的雙瞳,她猛地垂下眼來,只聽他毫不避諱的問道:“娘娘膝蓋有些不適,這幾日你就常來看看吧。” 太醫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很快便掩飾下去,只恭敬的應了一聲拱手領命出去。 這一下,房里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怪只怪,這人剛進門就命眾人候在門外,如今雖是隔著一層紗帳蕭清瑜卻愈發覺得不自在起來。 一只修長的手掀起了帷幔,蕭清瑜眼瞧著尉遲封的身影朝她這邊移了過來,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有幾分緊張的掩下了眉。 一股屬于男人的陽剛之氣迎面襲來,一只手微微用力,抬起了她的下顎,逼著她仰面迎上了他的視線。 蕭清瑜不能動彈,強忍著心里想要掙扎的欲望不動聲色的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