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烏云壓頂
天才!無廣告! 自從繼昌離開軍營,邁上漫漫西行之路,他的心就一刻也沒踏實過。 大唐兵馬的實力,繼昌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就眼下桑吉那點人馬,根夲不是人家對手。 更何況,臨行前又聽說回紇人的兩萬人馬將至,就更讓他擔心不已。 對于回紇人,繼昌是再了解不過,因為自己的母親阿依古麗就是回紇公主。 早年和父母一起到舅舅家玩,繼昌就親眼見識過回紇人的彪悍和勇猛。 而也就是那會,在美麗的杭愛山下的小溪邊,與胖得跟rou球似的桑吉打了一架,從此,兩人便成了難舍難分的好朋友,和能夠公享妻子的昆季。 桑吉雖是雪狼的掛名徒弟,但武功卻是繼昌手把手教的,因此,二人這種千絲萬縷的情感,并不亞于敬軒與賀魯。 惜春雖然不喜歡桑吉那幅色瞇瞇的讒樣,但也并不十分厭煩他,因為人家只是喜歡自己而已,并末動手動腳,有失體統。 見繼昌整日憂心忡忡,悶悶不樂,和誰也不愿意多說話,于是,路過駝店,惜春所性弄個駝驕讓繼昌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睡覺。 過了天山中段,一路向西倒也安穩,因為這一帶從乙毗謝匱那時起,雪狼商隊就已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沿途牧民友好,毛賊強盜更是不敢來擾。 眼看到了美麗的伊犁河畔,繼昌卻驚愕地得到了桑吉被砍了頭的噩耗。 被炸雷猛擊似的繼昌,頓時暈厥般滾身落地,仰天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咋會這樣!”便匍匐地上,嚎啕大哭。 在駝店歇息一晚,繼昌依然是神情恍惚,呆愣自語,好在離霍城驛站只有一天的路程,只要到了那里,便有李敖的人接手,于是,惜春便讓駝隊先行,自己和繼昌隨后趕到。 迤邐的駝隊,正行進在頂雪掛霜的天山腳下,隱隱已能聽到伊犁河水那歡暢而又不知疲倦的笑聲,就見足有千人的鐵騎橫在路上,舉刀怒目,宛如群斗的餓狼一般。 護隊頭目陳乾縱馬橫槍,來到跟前,躬身行禮道“尊敬的勇士們,我們是雪狼商隊,不知因何擋住去路?” 一個雜草似的胡須掩去半邊嘴巴,露出的臉面像豬肝色的家伙,餓狼般盯著陳乾吼道“雪狼殺了桑吉!我們是仇人!”說著,眾人便狼群般緩緩逼近。 陳乾見架勢不對,即刻揮手讓駝隊呈應急戰斗隊形。 因為他知道,突厥人一旦翻臉,單用語言解決不了問題,他們是屬核桃的,必須砸著吃。 一場混戰,一觸即發,但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 見兄弟們都已挺槍列隊,嚴陣以待,陳乾長槍一揮便首先迎戰那個兇神惡煞似的頭狼。 然而,槍頭還未挨著彎刀,就見突厥人突然像決堤的洪水般滾滾涌來,陳乾頓時便被淹沒在了雪花似的刀影之中。 緣分的事情很難說得清楚,敬軒在龜茲王城收了干閨女,想著就是要招陳乾為婿,三妹還擔心臘梅不會武功,陳乾能否看得上,結果,還未等大人說破,兩個小的先就蜜糖似的黏在了一起。 陳乾盡得鵬飛的真傳,敬軒有空也指點他幾招,而他又整天和繼昌泡在一起,因此,他已將李家槍法和董家槍法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在唐莊的小輩里,除繼昌董宏外,已無人能敵。 因此,雖在群蝶漫舞般的刀影中穿梭,卻左挑右掃,毫無懼色。 守衛駝隊的人見陳乾被圍,頓時不顧一切飛馬來救,一場勢均力敵的混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敬軒規定,除幾個槍法精湛,拿捏有度的人外,其余人都使用自己設計的鉤鐮槍,因為這種槍,只能傷人而不會失手殺人。 漫漫商道,橫跨西域,種族繁雜,情況多變,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會有人死在商隊的刀下,因為仇恨的種子一旦播下,它便遲早都會發芽。 駝隊人是槍挑鉤拉,只想將突厥人弄下馬,而人家卻是揮刀猛砍,恨不得刀刀見血。 因此,盡管有大批突厥人紛紛落馬,但商隊也免不了有人死傷。 見駝隊兄弟即使落馬,還要被喪心病狂的突厥人,惡狠狠的撲上一刀,陳乾頓時火冒三丈,殺心驟起。 只見他大吼一聲,“唰唰”幾槍,如光似電,直刺咽喉。 頓時,血光飛濺,一片驚呼! 突厥人見陳乾像頭雄獅般發威,揮槍下開狠手,狂蜂似的突厥人,舞刀涌動的速度像是瞬間慢了下來,見其他人也是槍槍見血,如發瘋了似的,突厥人開始慢慢后退,如狼群遇到了獅群一般。 就在突厥人節節敗退之際,只見斜刺里又殺出一股突厥人,直奔駝隊。 陳乾趕忙分兵來救,本來后退的突厥人,頓時像吸足了羊血的狼似的,反撲了過來。 一時間,造成陳乾他們首尾不能相顧,陣腳大亂,勉強抵擋一陣,也只能棄貨逃亡,另做打算。 丟了貨還損失了三個弟兄,陳乾悲憤交加,感覺無顏面對繼昌,但事關重大,看樣子突厥人不像是一般的部落作亂,而是一次有目標的行動。 于是陳乾只好忐忑而又羞愧的來見繼昌。 西斜的太陽已經泛紅,繼昌聽了陣乾幾近哭泣般的講述,反而冷靜得沉默不語。 他心里明白,看這架勢,賀魯真的要與雪狼翻臉,這并不是商隊和突厥部落之間的事情那么簡單,而是賀魯與雪狼之間的兄弟友誼,可能徹底斷絕。 西域商道,將要面臨一場空前的災難。 于是,他邊給父親傳信,邊組織人馬,打算明日再戰。 滿臉胡須的桑坤剛剛下馬,就見弟弟巴咄,腆著母豬似的肚子,笑呵呵走來。 身后是長蛇般蠕動的駝隊,打老遠,就咧嘴嚷道“這回,咱可發大財了!” 桑坤笑迎兩步,狐疑道“你不是去了山南么咋會到這里?” 巴咄“嚜嘿”笑道“半道就被可汗派人給攆了回來,說先不管南山,堵住伊犁河再說。” 見吃飽嫩羊rou,喝足了馬奶酒,望著堆積如山的駝箱,巴咄垂涎三尺,一副饞貓看rou的樣子。 桑坤沉聲道“可汗有令,只許堵人,不許動貨。” 巴咄似有不服地嚷道“那也不能讓我們白忙活!” 桑坤長吁口氣道“可汗與雪狼的關系,你又不是不清楚,雖然桑吉的死與雪狼有關,但具體情況還不十分明了,可汗只是想逼雪狼出面。” 月黑風靜,河水輕吟,遠山一片朦朧。 駝箱傍的羊油燈,照出了一片昏黃的影子,宛若太陽燒落的云彩,軟軟的靜在那里。 幾條春燕般靈巧的身影,從桑坤和巴咄的氈房前劃過,四周,一片沉睡般的寧靜。 幾個半睡半醒的哨兵,像吃飽奶的羊羔般蜷縮在那里,成片的氈房,像是沒有人跡一般。 太陽冉冉升起,氈房四周,漸漸蠕動了起來,裊裊炊煙,伴隨著淡淡的rou香,飄向遠處。 突然,有人驚呼道“頭人被殺了!” 于是乎,蠕動的身影,便瘋蟻般涌向頭人的氈房。 桑坤半裸著身子,脖頸上一道細長的血口,顯示著刀刃的鋒利,半干的血跡,說明桑坤死了已有幾個時晨。 身邊袒胸露腿的女人,依然像懶貓般熟睡,安閑撩人的樣子,多少沖淡了些圍觀者的驚恐和不安。 惶恐的人流,又不約而同的涌向了巴咄的氈房。 情形大致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氈房里的女人并未睡在死者身旁,而是像只沒娘的小猴似的蜷縮在一角。 族人慌忙沖女人吼道“是誰干的?” 然而,女人像是已經被嚇傻了似的,木然搖頭,兩眼無神。 就在此時,又有人惶恐的失聲喊道“是他們殺了頭人!” 于是,蜂擁的人群,便不約而同的轉向了一個方向。 只見不遠處,十幾個身材細條的人,頭戴白色面巾,黑袍黑靴,腰懸寶劍,胯下西域戰馬,如天神下凡般立在那里。 驚魂未定的突厥人,先是猛地一愣,既而,有人失聲囔道“殺了他們!”于是,便有人急急跨馬揮刀,狂蜂般涌了過來。 當幾十個張牙舞爪的突厥人,潮水般沖近時,就見黑袍人雙手抖動,快如閃電。 頓時,銀光閃爍,如漫天的飛蝶一般。 剎那間,突厥人便鬼哭狼嚎,亂作一團。 一個彪形大漢,剛剛沖近,就見黑袍人紋絲未動,只是把手一揚,一點寒星,便直奔那人的喉嚨。 只聽“噗通”一聲當場落馬,便像死豬一般,僵在那里。 頓時,突厥人又是一陣驚恐慌亂,sao亂中,有人突然失聲喊道“雪山幽靈!” 話音未落,成堆的突厥人,便如瘋蟻般向后蠕動,如同見到了天神魔鬼般的紛紛跨馬,倉惶逃竄。 繼昌帶著上千人馬,氣勢洶洶的順跡趕來,遠遠望見,氈房成片,炊煙輕繞,卻不見有人影走動。 立馬靜觀須臾,便讓眾人止步,只和陳乾二人放馬緩緩前行,當然,身后少不了惜春默默跟在后面,這已成不變的習慣。 慢慢摸近,依然不見動靜,繼昌恐怕有詐,便猛然大吼一聲“官軍殺來了!” 空曠的原野,靜得只有被驚飛的幾只麻雀,發出一瞬即逝的“噗愣”聲。 試之再三,見依然沒有動靜,便放心大膽地放馬向前。 貨物依舊,駱駝齊全,只是馱箱上多了個“雪山幽靈”的標記,和一張小紙條。 繼昌疾忙展開,只見上面寫著風緊繞道,古麗達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