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福兮禍兮
天才!無廣告! 姚翰林在墻頭上,指揮突厥人將彎刀堆放在一旁,下馬蹲成一堆,這才緩緩放下的吊橋。 高德逸一馬當(dāng)先過橋,先讓手下帶走了突厥人,然后,只帶了十名隨從進了堡。 姚翰林早已在堡內(nèi)備好了酒菜,高德逸對姚翰林的舉動大加贊賞,并言明,要上報朝廷為他請功。 姚翰林雖然嘴上說些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的屁話,但滿臉的餡笑,卻掩飾不住想巴結(jié)權(quán)貴的欲望。 自從雙方開戰(zhàn)以來,敬軒就傳令,石頭堡墻頭撤下大唐龍旗,而換成雪狼商隊旗幟,表示保持中立。 然而,押解桑吉的官軍還沒離開石頭堡,城墻上已是龍旗飄揚 見一個身材像站立的馬熊,臉黑得像鍋底似的家伙,雖然被弄得灰頭土臉,但雙目依然傲視天空,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被推進帳來。 梁建方嘴角輕蔑的笑了笑,沉聲道“死到臨頭,你還有啥話可說?” 桑吉依然昂著頭,冷聲道“既然要砍頭,還說啥廢話!” 梁建方冷聲道“砍頭容易!再長上就難!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即刻歸順大唐,勸說你父投降;二是立刻推出去砍頭!” 桑吉狂傲的“哈哈”笑道“我阿史那家族,就沒有一個怕死的!讓可汗投降,那是做夢!” 梁建方剛要發(fā)火,就見駱弘義拍案而起,怒聲罵道“你個不知好歹的黑鬼!白楊河一戰(zhàn),你讓我軍損失近千人,就是把你千刀萬剮,也解不了我心頭之恨!” 緊接著,高德逸等眾將哄然嚷道“殺了這黑鬼!” 梁建方似在猶豫的瞅了桑吉一眼,卻被桑吉扭頭一口吐沫,差點啐到臉上,這可徹底惹怒的老將軍。 只見梁建方“唿”的站起身,厲聲道“推出去!砍了!” 見軍士們推推搡搡的把黑鬼弄出了軍帳,梁建方?jīng)_欣喜尾隨的駱弘義沉聲道“那貨要是服軟了就留著。” 駱弘義嘴里應(yīng)承著,急急趕到行刑的坡后,見幾個軍士和高德逸還在折騰胖子,便面顯忿忿道“砍了!砍了!還廢啥話哩!” 話音才落,就見軍士手起刀落,桑吉的腦袋,便像個炭疙瘩似的滾落一旁。 梁建方不放心,急急趕出軍帳,剛要揮手喊聲“漫!”但聲未發(fā)刀已落,見桑吉草捆般的歪在了地上,梁建方輕嘆一聲,擰身進帳。 見駱弘義等人,都像是除掉了吃人的毒蛇似的興高采烈,梁建方長吁口氣道“殺了黑鬼,就徹底堵死了與賀魯和談的后路,這仗也只有一直打下去了。” 駱弘義面顯不屑道“突厥狼就養(yǎng)不乖!從咄陸到射匱,再到賀魯,先皇對他們哪個都不薄,可到頭來,沒一個聽話省心的,惡狼就應(yīng)該滅了種!” 石頭堡迎接慰勞西征大軍也不是第一次,但這次卻與以往大有不同。 上次是李暉和契苾何力引軍路過,二人只在堡里留住一夜便繼續(xù)西進,但這次不但來的人多,而且還留駐了軍隊。 姚翰林在不傷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智擒賀魯兒子桑吉,逼降近兩千突厥人的舉動,不能不讓梁建方等人對他佩服有加,刮目相看,尤其是駱弘義,就像貪財者挖出了金元寶似的,喜不自禁。 作為朝廷任命的統(tǒng)兵大總管,梁建方只能說些論功行賞,上奏朝廷之類的空話。 而作為地方官員的駱弘義卻不同,他有直接提拔任用屬下的權(quán)利。 酒足飯飽,眾人散去,駱弘義便單獨約見了姚翰林。 見姚翰林恭敬有禮的樣子,駱弘義擺出地方大員的姿態(tài),又顯出長輩的慈祥道“收復(fù)天山指日可待,屆時,山南諸國重歸大唐,正是用人之際,想不想謀個前程呀?” 姚翰林暗自一喜,忙顯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諂笑道“小的粗陋,沒咋見過世面,怕是” 駱弘義淡淡一笑,擺手道“以你的膽識才干,做個地方都督都綽綽有余。” 姚翰林并不知都督一職究竟是個多大的官,只知賀魯是瑤池都督,管著整個山北草原。 于是,內(nèi)心驚喜,卻表面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小的不才,哪能受到如此抬愛。”說著,便趕忙行了跪拜之禮。 駱弘義面顯滿意道“你準備準備,大軍凱旋之日,便隨本都護到安西府聽候任用。” 鑒于姚翰林表現(xiàn)出對大唐的忠誠,和機智不凡的才干,梁建方?jīng)Q定將西進兵馬的糧草供給地,由可汗浮圖城移到石頭堡。 并留駐五百兵馬與石頭堡現(xiàn)有人馬一同守衛(wèi),駱弘義便順勢任命姚翰林為軍中校尉。 人具有三性,天性、秉性、和習(xí)性。天性,即是人的本性,也就是人之初性本善的那個姓;秉性,是與生俱來的,它往往藏在人的骨子里;而習(xí)性,是后天養(yǎng)成的。 所以,古人才說改習(xí)性,化秉性,存天性。 正因為秉性是與生俱來的,所以,才有“江山易移,秉性難改,”之說。 自從敬軒借桑吉之手,整治了姚翰林一番后,姚翰林倒是乖巧了許多,看樣子像是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 盡管大權(quán)在握,高高在上,但卻一反從前的飛揚跋扈,欺下瞞上的自私作派,而變得平易近人,尊老愛幼,因此,也就受到堡里人的格外待見。 然而,人骨子里面的有些東西,是很難改變的,不然也不會說,改習(xí)性,而要化秉性。 姚翰林夲想借大唐之手除掉桑吉,以解被其侮辱險殺之恨,沒想到,歪打正著,卻受到了大唐官員的格外賞識。 腰身一變,將要成為高官任做,駿馬任騎,光宗耀祖的幸運兒。 盡管他竭力抑制著內(nèi)心按奈不住的喜悅,但他整日沾沾自喜的樣子,還是引起了三娘的注意。 剛放下飯碗,見姚翰林從窗前走過,三娘便急忙沖他招手。 見姚海林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三娘面顯憂郁道“官軍住在堡里倒也沒啥,人家是朝廷的軍隊咱惹不起,但可不能把自個真當(dāng)成了朝廷的人,老掌柜一向不愿與官家糾纏不清。” 姚翰林不屑道“那都是老黃歷了,現(xiàn)如今,他的一兒一女不也在朝廷做官嗎?時勢在變,人的看法也是會變的。” 三娘聲音淡淡道“反正我把話說到頭里,路是你自個選的,不要放著安穩(wěn)找難受。” 見姚翰林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三娘沉聲道“桑吉的事情,我總覺不妥,繼昌再三安頓不要放他進堡,你倒好,不但麻翻了人家,還交給了官軍,就不怕惹惱了賀魯?” 姚翰林一副自作聰明的樣子道“他現(xiàn)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哪能顧得了這頭,賀魯已經(jīng)是秋后的螞蚱了。”三娘見他油鹽不進,也就搖頭嘆息,不再說啥。 見敬軒一個趔趄就暈了過去,鵬飛慌忙趕過來,幾人七手八腳的將敬軒抬回屋,驚愣得剛要問啥,就見三妹遞過個小紙條。 鵬飛急忙打開看,只見上面寫道翰林擒桑吉送官被斬。 鵬飛的身子,也不由趔趄了一下,圓瞪虎眼,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妹剛剛?cè)〕鲢y針,就見敬軒長吁口氣,一骨碌翻身坐起,便急切嚷道“趕快動身!”說著,已經(jīng)急不可耐的跳下了炕。 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無私裝扮了綠色的草原,斑斑駁駁的樣子,宛如銀色的蝴蝶布滿大地一般。 敬軒心急如焚,嫌駝隊走得太慢,便不顧刺骨的寒風(fēng),縱馬飛奔,鵬飛幾個,也只好陪著。 如果說,朝廷把他推上了火堆,那么,姚翰林便又將他投入了油鍋。 桑吉的死,讓他如何向賀魯交代?如果因此堵塞了商道,又將如何是好? 對于姚翰林的舉動,敬軒又不能過分指責(zé),因為人家表面上是為了朝廷,是正義的行為,應(yīng)該得到朝廷的表彰和獎勵。 但其中的隱患和實情,也只有敬軒自己心里明白。 見敬軒急急趕來,姚翰林先是猛然一驚,既而匆忙忙迎上,道了一番辛苦,說遍成堆的暖心話,未了,聲音怯怯道“原本桑吉……嗨!想不到……” 敬軒沉聲道“你做的沒錯,這回可給石頭堡露了臉。” 姚翰林聽說,趕忙訕笑道“想不到那貨是個短命鬼。” 敬軒淡淡道“他也一定在后悔,當(dāng)時咋就沒有砍了你的頭。” 姚翰林溫笑的臉上,痙攣般的抽搐了幾下,斷梁胡須的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敬軒淡淡瞅了姚翰林一眼,聲音平平道“聽軍士們稱你為姚校尉,究竟是咋回事?” 姚翰林趕忙應(yīng)道“是軍隊在堡外囤積糧草,駱都護任命我為軍中校尉,帶領(lǐng)堡內(nèi)兵馬守護糧草。”說著,臉上劃過一絲自喜。 敬軒沉聲道“校尉也算是地方軍中大官,但你肩上的責(zé)任更大!糧草一旦有個閃失,你小命難保不說,整個大軍西進都會受到影響,你好自為之!” 自從大軍將糧草囤積在石頭堡,賈四海夫婦心里就沒踏實過,見多識廣的賈四海,深知糧草對于軍隊的重要性,而望著新官上任三把火,又不知從哪燒起的姚翰林,真是即急又怨更無奈。 見他無頭蒼蠅似的瞎忙活,賈四海才給他支招,先把附近的突厥人向北遷移二十里,因為草原人平時看起都像是麻木不仁的普通牧民,可一旦拿起彎刀,就是殺人如割草的勇士。 敬軒正和四海三娘嘀咕桑吉的事情,就見小的慌慌張張來報“二少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