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擂臺風云
敬軒抿了口茶水,輕嘆口氣說:“不是我不愿讓繼昌娶個突厥女人回來,而是不能與賀魯再沾親帶故,那人很危險。” 三妹疑惑道:“你不是還和他結了昆季么?” 敬軒平穩了聲調道:“先前覺他是條漢子,后來慢慢發現他和世民有幾分相似,野心太大,這種人遲早要鬧出事來,不能因為他再毀了我們的家。” 三妹遲疑道:“有那么嚴重么? 敬軒長噓口氣道:“世民當年反的是末代朝廷,而賀魯將來面對的卻是強盛的大唐,不能讓世民以為是我要和他做對,他那人啥事干不出。” 三妹輕嘆口氣說:“讓你這么一說,這門親還真是不能結,這些年我們和李家相安無事,他也從沒為難過我們,可不能為這事再把家攪進去。” 敬軒疼愛的瞅了三妹一眼,溫聲道:“繼昌那里還得你給費心說說,他最聽你的話。商隊到齊我們一起去趟石頭堡。” 石頭堡經過敬軒和賈四海的一番精心策劃經營,已發展成絲路東段主要的商貿貨物交易場所,舊堡外的新城不但規模增加幾倍,招引東來西往的商隊使團,還留住不少在此安家謀生的各色商販,常住人口也上升至千人。 石頭堡的漸漸強大,和西突厥人內部矛盾沖突的不斷加劇,使得曾經不可一世的桑普也時不時來到堡里賣貨看熱鬧,對三娘夫婦也溫軟恭敬了許多。 七夕夜相傳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而三娘選在今日要為兩個閨女比武招親。 城內的空地上,由松木椽搭成一人多高的比武臺,臺上,端坐著敬軒三妹和三娘夫婦,東側是颯爽英姿的二閨女探春和嬌花含露的三閨女惜春。 本就人頭涌動熱鬧非凡的城堡,不但聚集了東西商,還引來不少專為摘花而來的青年俊才。一時間,擂臺護欄外便涌滿了各色人群。 擂臺前,由十幾個一人高松椽組成的梅花樁,像條曲美而行的巨蟒,成為通往擂臺的必經之路。 見桑普帶著子孫而來,望著梅花樁笑著搖了搖頭,敬軒便縱身下臺,沖他‘嘿嘿’一笑到:“你還是和我上臺觀看吧,這活留給年輕人去干。”桑普自嘲般的搖搖頭,便隨敬軒從臺后階梯而上。 三聲鑼響比武開始,好像突厥人在草原就天生的霸道,鑼聲才落,就見七八個突厥青壯一窩蜂似的涌到梅花樁前,其余人便自覺讓開一片空地。 只見幾人邊圍著木樁轉悠觀看邊嘀咕一陣,就見一個身材略顯瘦小的青年立在樁前,由個胖子打后腰一送便躍上了木樁。 在樁上晃悠了幾下,便試著往前走,剛越過第三個木樁,竟像風吹草捆般的滾落樁下,惹的四周一片嬉笑。 另一個突厥人似有不服,被兩個突厥人架空而上,不料,還未移步就晃晃悠悠的掉下樁來。 桑普笑著搖了搖頭,沖三娘倪眼道:“這把戲是專門對付我們突厥人的吧?” 未等三娘開口,敬軒‘嘿嘿’一笑道:“這是中原人的習慣,過梅花樁只是考驗來人的腿上功夫。” 桑普面顯不屑道:“像個猴子似的跳來跳去算啥本事?勇士就要縱馬揚刀。” 敬軒笑道:“突厥人的女婿自然要選縱馬揚刀的勇士,而中原人卻要選身輕如燕,武功超群的好漢,就讓你的人先在一旁觀看吧。” 桑普只好無奈的搖搖頭,沖臺下喊了幾句。那幫突厥青壯才心有不甘的慢慢退到一旁。 突厥人剛剛讓開個縫隙,就見白光閃處,一位身著青白色長衫的凈臉后生飛身躍上木樁,蜻蜓點水般幾個起落便躍上擂臺。 只見那人英武中略帶幾分儒雅之氣,沖臺上長輩躬身揖禮道:“晚生李傲,見過各位前輩。” 隨即又沖二位姑娘抱拳道:“不知哪位姑娘愿與在下一式?” 探春二話不說,縱身而起便旋風般的飄了過去。姊妹兩這些年盡得胡成幾個武林高手的真傳,敬軒也偶爾指點一二,所以,二女的武功造詣非常人能比,不但武功路數雜,而且又是各家的看門招數,在堡里已是沒人能敵。 看來,李傲也不含糊,竟能在凌冽多變的拳風掌影下支撐一陣。幾個回合過后,敬軒就看出李傲打的是崆峒派拳術,腦中便不由出現了‘白頭鷹’陳亮和李輝的影子。 又勉強接過幾招,李傲便虛晃一掌跳出圈外,拱手道:“姑娘高明,在下佩服。” 探春剛回到座位,就見黑影閃動,有人幾個起落已然落在了面前,臉似焦炭,眉毛半蠶,肥厚嘴唇上的塌鼻子像是抽去了骨頭,臉露輕薄的微笑,一雙鼠眼竟在二女臉上掃來掃去。 二女厭惡的瞅了那人一眼,又將目光遲疑的轉向敬軒。見他默默點頭,示意迎戰。惜春剛要起身,就見那人輕薄一笑道:“鄙人喜歡熱鬧,想把二位仙女一同擁入懷中。”二女驟然火起,輕嘯一聲便雙雙撲向那人。 那人雙臂一抖,手如鷹爪色似染墨,敬軒剛要起身阻攔,二女已然使開拳腳飄了過去,只好將茶碗蓋暗暗扣在手里。 久闖江湖的人都知道,那人練的是鷹爪功,而且手上用了毒。一旦被他抓傷,便會即刻中毒,輕者傷痛難治,得求他獨門解藥受他控制,重者當場斃命無法可救。 二女攻勢雖冽,但看得出那人的輕功不錯,身法靈活,閃展騰挪像靈猴一般,二女偶有得手,也是無關疼癢,很難一招制勝。而且,那人像是在故意只守不攻,以期拖垮二女然后伺機反攻。 見三妹蛾眉緊鎖,似在摸索腰間暗器,敬軒微微一笑,將手中之物露出一點,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心里有數。 又過幾個來回,二女的攻勢像是漸漸弱了下來,那人嘴角抿出一絲獰笑,抖起精神便一陣指東打西的猛然反攻,倒逼得二女步步后退險象環生。 大家都為二女捏著兩把汗水,一是怕那雙烏雞般的黑抓傷著姑娘,更擔心二女敗陣認輸,而將兩朵鮮嫩的花兒插在牛糞上。 最為不安的還是三娘夫婦,她可不愿攤上這么個尖嘴猴腮,一臉邪氣的女婿。但古代人最是守信,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擂臺招親,只能以武擇人,相貌德行須安天命。 眾人正自擔心懵愣之際,只聽得‘哧啦’一聲脆響,探春的右肩已然露出白嫩的肌膚,惜春奮力踢出一組‘鴛鴦腿’逼退那人,就覺那人在急退中矮身探手,只聽得‘嘩啦’一聲,褲腿竟被扯去半截。 那人趁二女羞澀窘迫之際,面顯得意就要探爪傷人,敬軒正要伺機飛出碗蓋解救二女,只聽得臺下一聲斷喊道:“無恥之徒!勿傷我妹!”話音未落,就見人影閃處,一位英俊灑脫的白面后生,已然落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猛然一愣,隨即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嚷道:“你是啥人?敢壞我沙豹的好事?豈不聞‘擂臺招親,勝者為婿’的道理么?” 年輕人鼻子冷哼一聲道:“和你這種武林敗類有何規矩可言,有本事勝了在下,否則,休想得逞。”說著,便亮開了架勢。 沙豹黃牙緊咬,雙肩一抖,手背上便長出兩只明晃晃的三齒勾爪,藍光瑩瑩定是有毒。三妹見狀騰然起身,早將一把毒針捏在了手心。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青年的輕功遠在沙豹之上,單就那‘踏雪無痕’的步法,江湖上就少有人及。而且,武功路數雜,變化靈活難以琢磨。沙豹雖然兵器在手,也沒能占得絲毫上風。 由于青年忌諱抓上有毒,所以,也不敢貼身緊逼,雙方就這么你來我往的膠著纏斗。 見青年一組漂亮的連環腿逼退對方,就聽的敬軒揚聲喊道:“繼昌接劍!”隨即將闞龍劍拋向空中。 繼昌擰身一個漂亮的‘平地鉆云’騰空而起,腳未落地便‘倉啷’一聲拔劍在手,直逼沙豹。 手中有了兵器更何況是無堅不摧的闞龍劍,繼昌就更是如虎添翼。‘唰唰’幾招天山劍法,就將沙豹逼到了擂臺邊緣。 沙豹頓感吃力難以應付,豆大的汗珠已然掛滿額頭。就在沙豹略微有些慌亂之際,只見繼昌一擊‘撥云見日’‘當啷’一聲便將鋼爪齊手斬斷,未等沙豹驚愣稍定,另只鋼爪也隨聲落地。 正在沙豹驚慌失措之際,繼昌突然飛起一腳,便將沙豹踢落臺下。頓時,引來看眾的一片叫好歡呼聲。 見沙豹惶惶如喪家之犬,灰溜溜的擠出了人群,敬軒來不及對得勝而來的兒子露出笑臉,便疾忙暗示立在臺下看熱鬧的胡成和‘青城燕子’孟達悄然尾隨而去。 面對臺下的竊竊私語和悵然若失,賈四海面帶喜悅,朗聲道:“今天的比武招親出了插曲,現在我宣布,如果有人勝得李公子,便被選中,否則,李公子便是我石頭堡的女婿。” 話音才落,臺下本來躍躍欲試的青年后生,便喪氣的搖頭散去,只剩些純屬看熱鬧的人依舊戀戀的不肯離去。 賈四海欣然‘嘿嘿’一笑,剛要對臺下宣布結果,只見繼昌突然揮手道:“伯父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