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16節
見祝隱洲不為所動,皇帝最后道:“我會命人對外公布你們已經和離,待更改了玉牒上的記錄,我會讓皇后為你另尋一門婚事。” 祝隱洲明知父皇是在故意激自己,卻還是終于出聲說:“不必了。” “兒臣不會另娶旁人。” 見他難得表明了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皇帝便也不再繼續拿話刺他。 “祝清逼宮那夜,洛陽江家出了一樁命案。”皇帝另起話頭。 “包括江既白的父母在內的三十六條人命皆被人下了毒,無一生還。此案影響惡劣,你去查清楚。” 江既白是當朝首輔,今年不過二十三歲。 自身體開始大不如前,先帝為了在政事上兼聽各方見解,除了年逾四十歲的左相與右相以外,先帝還加設了首輔一職。兩年前,先帝精挑細選,任命了年輕的江既白為首輔。 江既白少年時便天資卓絕,不僅未及弱冠便考取狀元,且他自縣試到殿試都拔得頭籌,有連中六元的好成績。入朝為官后江既白也一直恪守本心,多次提出惠國惠民的良策,是可堪大用的能臣。 但洛陽江家一夜之間便遭了滅門之禍,此案鬧得沸沸揚揚的。 這種要案重案原本應交由刑部調查審理,但為了彰示對江既白的看重,也為給太子積累聲望,皇帝本就打算將這樁命案交給祝隱洲去調查。 如今出了兒媳要同他和離一事,祝隱洲此行便更是少不了了。 祝隱洲明白其中關系,答應下來。 見狀,皇帝忍不住問他:“若我不如此安排,你打算如何?” “難道就藏著那張和離書,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祝隱洲知道父皇仍在試探,他沒有應答,只說:“兒臣會查清江家命案。” 但只有祝隱洲自己清楚,他已經無法自欺了。 沈晗霜身邊,并不缺他。 所以她離開長安,離開他時,才不曾猶豫,也不曾回望。 但祝隱洲卻是在沈晗霜已經不想繼續做他的妻子之后,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 收雨已經將太子妃命人賣出去的所有東西都買回了王府。 那些都是太子妃和太子曾互送過的禮物,并非隨處可見的普通物件,是以賣出去時容易,想再買回來時便得多花些心思和銀錢。且為免惹人注意,收雨須得多次改換身份,暗中進行。 但和以前的任務比起來,這樁差事既不危險,也不復雜,收雨很快辦完,又親自將這些東西都送回王府后,便去向太子復命了。 祝隱洲剛從宮里出來,得知此事后也回了王府。 他還未定下是要另行開府,還是繼續在王府住下去。 這些家事,都應按照沈晗霜的心意來定。故而祝隱洲如今仍以與沈晗霜同住的明溪院為家。 一一看過那些他和沈晗霜曾送給彼此的東西后,祝隱洲才吩咐收雨,準備于兩日后的卯時啟程去洛陽。 收雨本在認真聽命,敏銳地察覺出太子話里的幾分急切后,他立時明白過來,若非還有禁軍營中的事務需要安排,太子恐怕今日便會啟程了。 這并非太子往日里的行事作風。但自從先帝駕崩那日,太子回過一趟王府后便似乎逐漸與以往不同了。 變得不再像是遠離人間煙火的高山清雪。 終于有了些凡世的情緒。 * 無論各家府宅里發生了什么,長安城中都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模樣。 離長街不遠的一處客棧里,陳蘭霜正倚在三樓客房的窗邊,安靜地望著底下摩肩接踵的人潮。 她分明是陳相的女兒,如今卻無家可歸,已在客棧里住了好幾日。 之前禁軍誘捕叛黨時,陳蘭霜曾被叛軍脅迫為質,肩膀還受了傷。但除了禁軍副統領林止因公來探望過她一回之后,便無人再來看過她。 直到今日,當朝左相竟紆尊降貴地來了客棧。 在她身后,神色嚴肅的陳相并未落座,只站在遠處道:“我以為你對自己的后路早有安排,所以才會同新太子里應外合,扳倒祝清。” 陳蘭霜知道父親的話還未說完,沒有開口。 “能在祝清生出反心之后及時審時度勢,選擇同祝隱洲合作,說明你是個有腦子的。” “但你似乎打錯了算盤,眼下他并未視你為特殊。”陳相沉聲道。 陳蘭霜仍未收回落在長街上的目光,輕聲說:“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沈晗霜已經離開長安了,我……” “但祝隱洲馬上就要去洛陽了。”陳相不耐地打斷她的話。 陳蘭霜訝然道:“他怎會……” 她頓了頓,轉而篤定道:“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陳相:“此事由皇上安排,不算因私廢公。此行明為查案,但你猜,他會不會去見沈晗霜?” “依我看,他并非如你所說的那般不在意他的女人。” 見陳蘭霜沉默,陳相兀自安排道:“我會命人護送你去洛陽探親,為免惹人眼,你今日午后便啟程,先于祝隱洲一步。” “無論如何,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若不能再當上太子妃,陳家便只當沒你這個人。” 當初祝清有意求娶陳蘭霜時,陳相本以為她會拒絕,卻沒想到,她關起門來自己想了一晚上,竟點頭同意了。 雖是續弦,卻也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陳相本對陳蘭霜能給陳家帶來的助益有所期待。 但祝清沒有經受住先帝最后的試探,沉不住氣,做出逼宮一事。祝清倒臺后,嫁給他為妻的陳蘭霜便是陳家的棄子。 她能及時同祝隱洲合作,算是有一份功勞,保全了她自己的性命。但這還不夠讓陳家與叛賊留下的寡婦有多余的牽扯。 可若陳蘭霜當真有本事,能再嫁給遠比祝清更有望登上帝位的祝隱洲,即便只為太子側妃,陳相也愿意以陳家為她鋪路,送她坐上后位。 “先帝駕崩前曾留下一道口諭,想讓你為祝清殉葬。是我向皇上求情,才讓你像那些太妃一樣得以活命,不要讓我失望。”陳相聲音沉穩道。 陳蘭霜面上不顯,態度柔順地應下:“女兒明白。” 但她心里卻知道,分明是皇帝和沈相仁心,她和那些太妃們才不用殉葬。 林止來探望陳蘭霜時,曾同她提起過此事。 此事本不宜聲張,但為免陳蘭霜被陳相利用,做出什么影響大局的事來,沈相才授意林止同她透露了內情。 每次看見生身父親的虛偽丑態時,陳蘭霜總能覺出幾分荒誕的趣味來。 * 祝隱洲要去洛陽的消息還未傳開,但朝中幾位重臣已經提前知曉。 沈相得知此事時便察覺到,皇上和太子恐怕都不愿就此結束這樁婚事。 否則不會一面拖著不公開沈晗霜和祝隱洲已經和離的事實,一面又讓祝隱洲去洛陽。 這次安排太子去查案,雖的確是為了公事,但難說其中沒有存著幾分私心。 可沈相答應過孫女,會為她處理好此事。 且太子不明不白地壓下了那張和離書,沈晗霜即便離開了長安恐怕也不得自由,會被牽絆進守孝一事中。 皇室女眷需為先帝守孝二十七個月,且不說到時沈晗霜已近二十一歲,耽誤她再覓良人,單說要讓自家孫女長期為前夫的祖父守孝,深居簡出,禁食葷腥,杜絕樂事,沈相便打心底不愿意。 沈相當即吩咐家丁去將沈家族老都請來祠堂。 他要公布沈晗霜已與太子和離一事,更改族譜上記載的內容,還孫女一個自由身。 他一生為官,若連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都護不住,便也白活了。 沈相有心推波助瀾,沈府這邊的消息便很快傳開。 王府中。 祝隱洲正在思索應為沈晗霜帶些什么東西去洛陽時,林止趕來了王府。 林止匆忙走進祝隱洲的書房,甫一見著他,便著急地問道:“我聽聞太子妃與你已經和離了?” 聞言,祝隱洲握緊那枚近日總被他放在掌心把玩的玉佩,抬眸看向他。 第15章 臨行前日 祝隱洲凝眸問林止:“你從何處聽說的此事?” “今日長安城中都傳遍了,沈相他……”林止頓住,面色驚愕,“此事竟是真的?” “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和離了?”想到了什么,林止猜測道:“莫非是因為陳蘭霜之前住進王府的事?” “還是因為太子妃生辰那日你沒有趕回去?” 林止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兩件事,他困惑不已:“可是你那日不是去城門口送太子妃了嗎?那時為何不挽留她?” 話說完,林止也覺得自己是關心則亂了,祝隱洲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性子。 林止原本以為這世上恐怕只有太子妃那樣溫婉包容的性子才受得了祝隱洲數年如一日的冷淡,沒想到兩人竟還是不聲不響地就和離了。 沈相那邊說他們早已和離,那便是在沈晗霜離京前就已經發生的事了。 而祝隱洲不僅并未阻止此事,還像沒事人一樣送沈晗霜出了城。難道兩人是在和離一事上達成了共識,就這么好聚好散了? 許是因為還從未對哪家姑娘動過心,林止實在不明白這兩人的關系怎就發展到了這一步。 但再多的話就不適合林止問了。 他正有些不知該繼續說些什么時,便聽見祝隱洲淡聲說:“近日我會去洛陽一趟,禁軍營中的事務你多上心。” “我知道,我爹說你是要去查江既白家的那樁命案。” 林止不由暗自想道:不愧是祝隱洲。 沈相那邊先一步讓祝隱洲和沈晗霜已和離的消息飛快地傳遍了長安,看起來毫不留戀自家孫女同新太子的這樁婚事,而祝隱洲竟還在鎮定冷靜地安排公務,絲毫不受影響。 林止離開王府后,祝隱洲久久凝望著書房里沈晗霜曾送給他的筆墨紙硯。 祝隱洲知道,這些都曾是沈晗霜精心為他準備的。他以前一直將這些東西收著,不曾用過,結果被沈晗霜命人賣出了府。 買家這些日子已經用過它們了,原本嶄新的物件已有了他人的使用痕跡。 再名貴的筆墨紙硯祝隱洲都見過用過,卻偏偏將沈晗霜送給自己的這些都收了起來,有意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