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17節
以往祝隱洲從未想過自己為何會如此,但眼下,看著那些刺眼的,由別人留下的痕跡,他似乎隱約觸摸到了什么事情的邊界。 父皇曾用派他去洛陽一事試探他,當時祝隱洲并未正面回答,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即便沒有公務在身,他也會去洛陽。 自從成婚第一年父皇提醒過他一回之后,祝隱洲便打算每年都會與沈晗霜一起去祭拜岳父岳母。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但看到沈晗霜留下的那張已經完整的和離書時,祝隱洲就知道,即便沒有任何其他的事情,他也要去這一趟。 成婚當晚他便同沈晗霜說過,他不會勉強她做自己的妻子,若沈晗霜想離開,他不會強留。 但起碼,他想聽聽她的理由。 沈相想公開他已同沈晗霜和離一事,祝隱洲不會阻攔,也沒有立場攔。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已經和離了。 沈晗霜不想再同他做夫妻。 思及此,祝隱洲眼底有黯然情緒一瞬即逝。 片刻之后,祝隱洲走出書房,回到自己已多日不曾踏足的明溪院臥房。 屋內的一應布置都還是沈晗霜離京前的模樣。 那枚破了的香囊和她留下的和離書也還放在桌上。 并非他有意忽視,某些事情便能回到發生之前。 結為夫妻需要兩人都點頭才行,但分開一事,只需要有一人下定決心便已足夠。 他和她都不是會勉強對方的人。 他雖會去洛陽見她,卻只是想知道她要和離的緣由。他不會糾纏她,更不會擾了她的平靜生活。 祝隱洲將那張自己三年前便寫下的和離書又看過一遍,隨即親自帶著和離書去了戶部,將沈晗霜的戶籍轉回了沈家,又進宮更改了玉牒。 至此,無論人前還是人后,他和沈晗霜便都不再是夫妻了。 如她所愿。 * 很快,長安城中的人便都知道,沈家與皇室之間的這樁婚事已經徹底結束了。 旁觀者的態度不一,但有不少與沈晗霜相識的京都貴女都替她覺得惋惜和遺憾—— “眼看著陛下的登基大典在即,太子和太子妃的冊立禮也在籌備中,她卻原來早已同新太子和離了。”一位京官的女兒不無可惜道。 她身旁的刑部尚書之女余南梔蹙了蹙眉,提醒道:“皇家的事,你我慎言。” “我們私下里隨口說幾句罷了,也并未說什么不妥的話,不會有事的。”有人道。 “你不是一向同沈晗霜關系親近嗎?可知道些什么?” 余南梔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她也沒想到,沈晗霜會這么突然地同新太子和離,還是在她離京之后才傳出消息來。 那人便也不再問她,轉而道:“我猜,他們應在叛軍逼宮那日之前便已經和離了。” 哪怕兩人間有天大的問題,任誰都不覺得沈晗霜會放棄已近在眼前的太子妃之位。 “也不知是他們中的誰先提出來的?”有人好奇道。 “太子看著清清冷冷的,實在不像是會為哪個女子動心的模樣。” 旁人又道:“但沈晗霜這三年來倒是一直用心打理著王府后宅,是個稱職的兒媳和妻子。如此看來,或許是她用情更深?” “那便應不是她提出的和離了。” 有人猜測道:“難不成是太子不想要沈晗霜了,所以兩人才會和離?那沈晗霜去洛陽,恐怕是自覺面上無光……” “再說就過了。”余南梔再次正色提醒道。 眾人見她神情嚴肅,便也沒再繼續往下說。 但她們其實大都同意那人的猜測,覺得應是太子提出的和離,沈晗霜自覺在長安待不下去了,才會去洛陽避一避。 畢竟同是和離一事,對男子和女子的影響卻天差地別。 太子和離后,多的是娉婷少女想嫁給他,在座的貴女里,便不乏有動了心思的人。 但曾嫁做人婦的女子,總會承受更多外人的異樣眼光。莫說再找一樁好的婚事,在娘家待不待得下去都是未知。 就看陳相的女兒陳蘭霜,夫君謀逆喪命,娘家不僅不說接她回府,還將有傷在身的陳蘭霜送去了洛陽親戚家,竟像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似的。 沈晗霜自幼被家中疼愛看重,即便同樣去了洛陽,那邊的明家人應也不會讓她的日子難過,她的處境應會比陳蘭霜好些。 但這也終究不是什么體面的事情。不然她何須避去洛陽? 原本不少人還等著看,想知道沈晗霜會不會后悔與新太子和離,錯失太子妃之位。 如今沈晗霜去了洛陽,她們便也只能暗自猜測一二了。 洛陽城中。 沈晗霜還不知道長安瘋傳的各種或真或假的猜測。自抵達洛陽那日起,她便過得十分順心,除了想起沈府的家人之外,她很少會想起長安城里的人和事。 外祖母年紀大了,卻還是很喜歡熱鬧,總是帶著沈晗霜和明姝雪一起,今日去看望這家老jiejie,明日去那處新開的茶樓里嘗一嘗新茶點。 不像隔輩祖孫,倒像忘年交的三姐妹似的。 沈晗霜在洛陽城里也有幾位自兒時起便相識的閨中密友,不和外祖母一起時,沈晗霜便會被她們邀去各處游玩,日子過得很是愉悅輕松。 長安城中的往事正離她越來越遠,沈晗霜也順其自然。 而她不知道的是,祝隱洲很快便要來洛陽了。 祝隱洲出發去洛陽的前一日,循禮進宮向父皇和母后辭行。 皇帝叮囑他公事要盡心,私事也不要忘了。 玉牒已改,沈晗霜和祝隱洲和離的事情已成定局,皇帝不好出面干涉,便只能由祝隱洲自己處理。 皇后當時不曾多言,只在皇帝有事先行離開后,將祝隱洲留下,又屏退身旁宮女,單獨同他說話。 “我不過問你的公務,只問私事。” 和對待祝尋時一樣,皇后并未對祝隱洲改口自稱“本宮”。她還注意到,皇帝在兩個兒子面前也未自稱“朕”。 似乎他們雖改換了身份,卻仍只是這兩個兒子的父母。 “此行去洛陽,可有晗霜要同你和離的緣故?”皇后聲音溫和,開門見山地問道。 祝隱洲如實應道:“有。” 聞言,皇后輕聲說:“你打小便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從不用我和你父皇擔心。” “這次你能將晗霜接回家來自然好,但有些事,我放心不下。”皇后欲言又止。 祝隱洲此行并非為了將沈晗霜接回,勉強維持這樁她不想繼續的婚姻,他只是想知道她要和離的原因。 但他沒有解釋,只神色如常道:“母后但說無妨。” 皇后面色擔憂,問他:“你可知為何你們成婚以來,我從不曾過問子嗣一事?” 祝隱洲心神微頓,緊接著便聽皇后繼續道:“因為晗霜不想要孩子,她一直都在服用避子湯藥。” 第16章 避子湯藥 還在平南王府時,皇后身邊的嬤嬤很早就察覺,沈晗霜的陪嫁侍女有時會親自去藥鋪抓藥。 皇后暗中讓人撿了明溪院倒掉的藥渣,去問過與王府相熟的名醫。得知那雖是避子湯的藥方,卻不僅對女子身體無害,還有調養之效。 名醫說那藥方極為難得,幾近失傳,他手里也只有一份殘缺的,沒想到還有人有完整的方子。 皇后那時便猜出,那藥方應是洛陽明家,沈晗霜的外祖母給她的。 知道那藥不傷身,皇后便也沒有旁加干涉。 “我原本想著,你們夫妻感情穩定,總會有考慮要孩子的那一日,不必急于一時。” “卻不曾想,還沒等到那一日,你們便和離了。” 皇后有些遺憾。 她曾想過,若能看著沈晗霜和祝隱洲生兒育女,相伴一生,也算聊以慰藉她多年前的失女之痛。 但沈晗霜有她自己的想法,皇后不會僅因自己的遺憾與期待便給她施壓。 見祝隱洲沉默不語,皇后在心底無聲嘆了一口氣,溫聲問他:“你認真同我說,究竟是你不想要孩子,還是晗霜不想要?” 祝隱洲斂回心神,卻回答不了這話,只能說:“她不曾和我提起過此事。” 聞言,皇后也猜到了幾分,提醒道:“你們已經和離過一次,若你此行去洛陽有心挽回,有些事情,該弄清楚的,還是得弄清楚。” “究竟是一時置氣想要暫時分開,還是你們這三年來一直不曾真的交心,你們都要想明白。” “一樁婚事,若成了,對于男子來說或許只是后宅之中多了一位妻子;若不成,或許也只是身邊少了一個人而已。” “但對于女子來說卻遠不止如此。” 祝隱洲應下:“兒臣明白。” 皇后語重心長道:“若你給不了晗霜想要的,便不能再讓她繼續在你身邊等著,熬著,日漸失望。” 祝隱洲不自覺輕壓了壓眉梢。 等著。 熬著。 日漸失望。 成婚三載以來,沈晗霜是如此感覺的嗎? 離宮后回王府的路上,祝隱洲一直在沉思。 他從不知沈晗霜在服用避子湯藥。因她從不曾說過。 但常日在院子里靜養的母后能夠發現的事,他作為她的夫君,竟毫無所覺。 就像沈晗霜同樣不知道,即便沒有外祖母給的那張藥方,她也不會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