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14節
他是小輩,不好議論父母之間的感情關系。父皇追封端靜皇后一事,祝尋雖覺得合情理,卻難免有些心疼母親—— 任誰知道自己的夫君數年如一日地記掛著前人,心里應都會有些不舒服。 擔心母后會情緒低落,祝尋一忙完便趕了過來。 “母后,我好餓,您這兒有吃的嗎?”他態度如常道。 看穿祝尋試探的眼神,皇后失笑道:“怕我正在氣頭上,不給你飯吃?” 見母后將話挑破,祝尋便也不遮遮掩掩,一面走近一面道:“父皇追封端靜皇后一事,您……” “我沒有生氣,”皇后笑著打斷祝尋的話,同他解釋,“你不必擔心。” “你兄長是太子,端靜皇后是陛下的發妻,她自然應該被追封。若我連這一點都想不清楚,便白同你父親做這十幾年的夫妻了。” “她還在世時受了那么多罪,是個苦命人。”皇后聲音如嘆。 見母后不似在說違心話,祝尋這才松了一口氣,神色輕松了許多。 他一身玄色外袍,眼里含著明亮的笑意。雖成日待在城外的軍營中歷練,但他從未染上任何粗野習氣,一看便知還是個心思簡單赤誠的少年郎。 見兒子把什么都寫在臉上,皇后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你已經十六歲了,別整日都記掛著我這里的事。要多同你兄長學,為國為民,心性堅定。” “我和你們的父皇總是會先走一步的,到時你要盡心輔佐你的兄長,做他最得力的忠臣良將,同他一起建功立業。” 祝尋認真應下:“兒臣明白。” 從小到大,他都一直十分崇拜自己的父親,敬佩自己的兄長。 軍中有人居心叵測,曾在先帝病重時鼓動他與兄長爭太子之位,但祝尋對皇位并不感興趣。他只想做個將軍。 當年父親會被封為平南王,便是因為他在南方立下了赫赫戰功。 祝尋也想靠自己掙得軍功,做個將軍,當個王爺,為兄長鎮守邊疆。 他原本有些擔憂母后會對自己有更高的期望,如今見母后的想法同他不謀而合,心底便也沒了負擔。 祝尋留下和母后一同用了膳,又陪她說笑、消食后才離開。 他們一家同先帝之間的關系并不親近,是以孝期內他們雖會遵循守孝的各種禮儀規矩,卻無法發自內心地覺得悲痛。 只是一旦走到人前,為免惹人非議,還是得換上另一副神情才行。 祝尋知道輕重,卻仍然不是很習慣在人前擺出偽裝的嚴肅面孔。所以他一路都有些不自在。 看見自己的兄長正從不遠處走來,祝尋臉上立馬便有了笑意。 他后知后覺地收斂了些,快步走近,語氣輕快地同兄長道:“哥,你今日也進宮了,是有什么事嗎?需要我幫忙嗎?” 祝隱洲搖了搖頭,言簡意賅道:“有些事要同父皇商議。” 已經習慣了兄長的少言,祝尋并未在意,隨即同他分享起了自己近來在軍營中的發現: “林遠暉已經離開軍營好幾日了,還是和以前那幾回一樣,無人知曉他的去向。林遠溪也只說他是臨時有私事要處理。” 林遠暉的父親是鎮西將軍林尚,他的長子林遠溪和次子林遠暉都在軍中。 當初祝尋說想去軍營歷練,父親便將他交給了林尚,讓他同林遠溪和林遠暉一起磨礪心智和武藝。 幾個年輕人都不服輸,一直以來,年紀最小的祝尋都以打敗他們兄弟倆為目標,是以他格外注意林遠暉的動向。 那日林遠暉匆匆離開軍營后沒再回去,祝尋很快便發現了。 這已不是林遠暉頭一回如此,祝尋一直覺得這很可疑。他之前也同兄長提起過。 見兄長似乎對此不感興趣,祝尋又轉而提起了別的事情。 祝隱洲安靜地聽著祝尋滔滔不絕地說起他在軍營中的種種見聞,思緒卻不自覺停在了他最開始說起的那件事上。 祝尋找不到癥結所在,但祝隱洲很清楚,包括這一次在內,林遠暉每次消失蹤跡,都正好是沈晗霜要回洛陽的時候。 祝隱洲曾讓斷云查過沈晗霜以前的經歷,他知道林遠暉的心思,也大概能猜到林遠暉忽然消失是去了何處。 他以前并不在意此事,因為祝隱洲感覺得到,沈晗霜的心思放在他身上,林遠暉做什么都是徒勞。 但這回,不知為何,直到同祝尋分別,又和父皇商議過禁軍營中的事務后,祝隱洲心底都還在回想此事。 離宮之前,皇帝再次提醒祝隱洲別忘了同沈相說明太子妃的冊立禮要暫緩至沈晗霜返京后一事,祝隱洲便徑直去了沈府。 只是,聽他說明來意后,沈相放下手中的茶盞,聲音溫和卻直截了當地問:“殿下不曾看見晗霜留在王府的和離書嗎?” 祝隱洲心神微頓,卻面上毫無破綻道:“近來禁軍營中事務繁多,我還不曾回府。” 沈相沉著的眼神在他臉上凝了幾息,沒說信或不信,只是提起:“晗霜離京前說,你們大婚那夜,殿下曾給了她一紙和離書,言是若她想分開,殿下不會強留。” 祝隱洲靜了一瞬,搭在膝上的長指不自覺地微微蜷了蜷。 他頷了頷首,神色如常道:“的確如此。” 沈相緊接著便說:“既然如此,還請殿下同皇上說明,晗霜與殿下已經和離,不再是夫妻。” 聞言,祝隱洲終是眼神微動:“祖父……” “殿下,”沈相溫聲打斷他的話,“晗霜已不是您的妻子,這一聲‘祖父’,微臣不敢擔。” 孫女堅持要和離,說明這樁婚事已經讓她無心留戀。是以即便沈相再欣賞太子殿下的才能德行,也不會拎不清。 他替孫女解釋道:“有些不便帶走的東西,晗霜都換成銀錢拿去賑濟百姓了,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不會。”祝隱洲穩聲道。 那些東西,既然他已經送給她了,她想賣便賣了,他不會在意。 話已說開,沈相便沒繼續在此事上逗留,轉而同祝隱洲談起了一些朝堂上的公事。 待祝隱洲離開沈府,看著他頎長清瘦的背影,沈相還是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不會干涉,卻不由得為他們擔憂。 祝隱洲沉默著騎上馬走遠,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直到馬自己停下,祝隱洲才意識到,他本該回王府去拿那張和離書,再進宮同父皇說明內情,卻竟是忘了馭馬,一路出神,任由身下的馬匹像往常一樣帶著他回到了禁軍營外。 沒想到自己竟會神思恍惚至此,祝隱洲蹙了蹙眉,斂回心神后翻身下馬,往禁軍營中走去。 沒多久他便遇見剛練完兵的林止。 林止一見著他便說起以陳蘭霜為餌誘捕叛軍余孽的事,祝隱洲似乎還聽他說有誰受了傷,卻沒往心里去。 因他看見林止正拿著一塊玉佩往腰帶上系。 只一眼,祝隱洲便認出來,那是沈晗霜曾送給他的玉佩。 他從未佩戴過,如今已被賣到了別人手里。 祝隱洲心里堵著某種難言的情緒,陌生的,艱澀的。 這份未知讓他有些不安。 他驚覺自己想錯了。 沈晗霜賣了他們互送給彼此的禮物,他其實并非毫不在意。 林遠暉那些藏了許多年卻仍未消失的心思,他也無法從容待之。 第13章 拖延逃避 林止仍說著陳蘭霜在禁軍捉拿叛黨余孽時受傷一事,祝隱洲卻沒心思順著他的話思考什么。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只看得見那枚質地溫潤的玉佩。 過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祝隱洲收回視線,不再看已經被林止掛在腰間的玉佩。 “此事你決定即可。”祝隱洲同林止說道。 隨即沉默著側身經過他,負手往禁軍營里走去。 那是沈晗霜已經做主賣出去的東西,無論林止是如何得來的,都與自己無關,祝隱洲不會插手。 見祝隱洲應是有別的事要忙,林止便也準備獨自去城中的一處客棧。 雖說陳蘭霜是自己決定去住客棧的,但她再不受重視也是陳相的女兒。 陳蘭霜因為禁軍營捉拿叛軍一事受了傷,祝隱洲不去看望便罷了,若當時領兵的林止也不去,恐怕陳相會拿住話柄針對禁軍營。 二人背向而行。 但須臾之后,祝隱洲倏地頓住腳步。 他回過身,重新朝林止走去。 那是沈晗霜曾送給他的東西。 自然與他有關。 也只該與他有關。 林止被祝隱洲攔下,聽他言簡意賅地說明了目的,不由得有些詫異,便一面摘下玉佩一面問道:“怎么忽然想要這枚玉佩?” “你不是從不用這些東西嗎?” 即便沒有公務在身,禁軍營里也時常需要cao練武藝,不方便佩戴多余的物件。 且若將玉佩、香囊之類的物件遺落在外,還會平添麻煩,祝隱洲一直都不用這些。 在此事上,林止也同他一樣。每回母親給他買來這些東西后,林止只偶爾佩戴,長輩看過覺得滿意了,林止便會將它們收起來。 林止本是一時好奇,隨口一問。以祝隱洲的性子,他也沒想過祝隱洲會同自己多說什么。 但讓林止意外的是,祝隱洲竟冷不丁地出聲問他:“舍不得?” 林止:? 祝隱洲這話是字面意思嗎? 還是有什么他沒聽懂的深意? 林止已經解下玉佩遞給了祝隱洲,直率道:“只是一塊玉佩而已,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既然你喜歡,拿去便是了。” 祝隱洲性子清冷,林止雖不敢說自己和他是可以彼此交心的異性兄弟,但他們相識多年,都不會計較這些身外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