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3
趙猛抽完了煙,又將碗筷收拾干凈,才拎起放在地板上的提包。 他打開后,將里面的衣服拿了出來,分揀著歸置到衣柜,遂來到客廳,走到門旁邊的衣架處。 男人長手長腳的站在哪兒,琢磨著該穿哪套。 誠然夏季的軍裝只有兩套,褲子是軍綠色的,上身則是短袖T桖,或者短袖薄衫。 很快,他選擇了短袖T桖,相比之下,面料是純棉的,輕薄透氣,而短袖薄衫,則是襯衫樣式,只不過袖子很短,面料挺括。 這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趙猛換好了衣服,從錢包里抽出兩張紙幣,將鑰匙揣進褲袋,關上房門往外走。 07式的黑色皮鞋是嶄新而潔凈的,只是腳底板有些生硬,就好像墊了一塊鐵板,踩在樓梯的水泥地上,咔咔作響。 他的步調規(guī)則,帶著軍人特有的節(jié)奏。 房子完工沒多久,還很新,樓梯走道上,被清潔工打掃的一塵不染,間或四周的墻壁都潔白如新。 陽光從樓體的氣窗照射進來,明媚而溫暖。 趙猛不禁吹了聲口哨,方才有些沉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他邊走邊吹,及至到了一樓大門,方才停住。 整了整衣領,抬腿順著熟悉的道路出了小區(qū)正門,遠遠的能望見部隊駐扎的院落,時不時有一隊隊士兵經(jīng)過。 這是戰(zhàn)士們在出晨cao。 趙猛溜達著來到單位,還沒邁進院落,便聽到崗哨處有了動靜。 他停下腳步扭頭去看:一張年輕的面孔展現(xiàn)在眼前,他穿著制式軍裝,帶著軍帽,國徽在帽子正中,鮮亮而耀眼。 “團長好” 守門的士兵,單手齊眉行了軍禮。 男人只覺得他面熟,想來不是新來的,略一點頭,剛想抬腿往前走,卻又硬生生收住了腳步。 他復又偏過頭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隨意的問道。 士兵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趙猛會跟他搭話,隨即一板一眼的回道:“報告,團長,我姓張,大號張明。” 趙猛勾起嘴角,鞋尖轉了九十度角。 他向前邁了幾步,恰巧來到崗哨處,距離對方能有半米遠。 “張明,以后不管誰來,都得向我通報一聲。”他頗為鄭重的說道。 小伙子呆了片刻,笑出一口小白牙。 “團長,那是一定的,這是我們職責所在。”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么。 他們在這站崗放哨,就是看門登記的。 趙猛仍是笑,他半低著腦袋,思忖了幾秒,復又抬起頭來,這次他將話說的直白而又通透。 “就算是我親戚也得通報” 張明眨巴眼睛,似懂非懂的點頭。 男人一側的眉頭沉了下去,眼睛是微微瞇起的樣子,他暗自咂舌,這家伙顯然沒領會到他的意思。 他舔了舔嘴角,腰擺挺的筆直。 他本身就是高身量,如今這站姿就是標準的立正姿勢,猶如標槍般立在那里,渾身的軍威猛地釋放出來。 “你聽懂了嗎” 他意味深長的敲打著他。 小伙子這時才反應過來,他話里有話,只是越發(fā)的迷糊起來。 他暗自揣度,難道是最近,團長家里出了什么事,惹了麻煩,會有相關的親戚尋到部隊來嗎 他越想越是信以為真。 連忙又打了立正,敬了軍禮。 “請團長放心,一點完滿完成任務。”他氣勢如虹,一臉真摯的忠貞。 趙猛猶不信他。 倒吸了口涼氣,覺得有些牙疼,他咬著牙槽,壓低了聲音:“就算是余靜過來,你也得通報一聲。” 小伙子微怔。 很快明了,他說的是誰,在這里,誰不知道趙猛的底細。 有個當師長的姐夫,而余靜便是他的孩子,對方時常往這兒跑,由于太過熟稔,他們幾個站崗的也不阻攔。 在滿口答應的同時,有些不解其意。 趙猛見他終于領會,也不多言,轉身繼續(xù)往前走。 邊走邊想,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任由小丫頭胡鬧。 在男人看來,余靜的癡纏,就是荒唐的胡鬧,在諸多顧忌之下,目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邊是躲避。 往遠處躲,得有時機,眼下也不能掉以輕心。 趙猛覺得很累,就算是當兵拉練,或者是洪水猛獸,都沒小妮子來的可怖,因為自己和他的那點破事,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設想。 他連想一想都不敢,所以真真兒是寢食難安。 趙猛在辦公室坐了大半天,除了喝茶看報紙,就沒別的事可做。 及至到了十點,肚子早早的鬧了空城計,嘰里咕嚕的響個不停,這也難怪,早上跟曹琳生了一肚子氣,只吃了幾個餛飩。 他人高馬大,那點吃食怎么夠,于是腹中饑餓。 他從椅子上起身往外走,在辦公樓里遇到相熟的同事打了招呼,就這么一路來到左側的食堂。 食堂很大,廳內擺滿了桌椅。 趙猛很快來到打飯的檔口,他探著腦袋往里面張望,便看到顧師傅,正在灶前顛著大勺翻炒著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嗅出點rou味。 暗道,莫不是哪個軍隊的高官在開小灶 要知道,普通戰(zhàn)士吃的是大鍋飯,幾百上千人,真用大勺溜炒,非得累斷胳膊不可,他暗自竊喜。 心想著又能蹭頓好的。 不覺中扯起嘴角,想要出聲招呼對方。 話到嘴邊,猛地眼角瞄到了一個少女靠了過來,對方二十左右歲,頭發(fā)烏黑,臉蛋鼓鼓的,圓圓的臉上。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一碰,帶著審視的意味。 女孩在看他,他也瞄著人家。 趙猛只覺得她面生,似乎是新來的,看那穿著大半個身子被檔口隔斷擋著,只能瞧見上半身。 胸脯高高聳起,帶著個廚師帽。 帽子倒不稀奇,每個后廚工作的人都有一頂,衣襟前面掛著米白色的圍裙,上面沒什么圖案,單單是胸口位置有個大兜。 衣服是嶄新潔凈,顯然是剛上身沒多久。 趙猛猜想,這肯定是后勤剛招進的服務人員,而女孩眼中泛著好奇,只覺得對方長的頗為英俊威武。 她難掩自身的好感,臉頰登時紅撲撲的。 “你看啥”她想也沒想,沖口而出。 她覺得自己一個大姑娘,被男人這么盯著,著實有些不雅,所以她昏頭昏腦的就來了這么一句。 趙猛被她問得一愣,也沒說話。 他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可只是看看而已,她有必要大驚小怪嗎,可也不能跟一個新來的小丫頭較真。 他淡淡的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素月被她笑得有些難為情,話一出口,便覺出不對味。 這不是在村里,她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談,當下是軍隊,哥哥怎么說來著這是個神圣而莊嚴的地方。 她能來,也都是托自家哥哥的福。 她得懂規(guī)矩,不能像在家里那般,在相親鄰里之間處處要強,卻是得理不饒人的小潑婦,于是她故作羞赧的低垂下腦袋。 下意識的將耳邊的碎發(fā)撩到耳后,露出圓潤的耳垂。 趙猛看著她,覺得十分有趣:方才還在虎吼,一瞬間變成了柔弱的小媳婦,著實令他摸不著頭腦。 但這模樣還是健康而美好的。 她是個圓臉盤,大大的眼睛,臉色紅撲撲的,一雙眉毛和眼睛都是極黑的,其實身材略微豐滿。 他盯著她的胸脯瞧,感覺兩個圓球隨時能蹦出來。 男人很是新鮮,為什么呢,因為余靜年小,身體沒張開,是個瘦弱的模樣,而曹琳也是苗條非常,還有抗洪時遇到的小蘭,也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可這個村姑卻是肥美得很。 就連她的耳垂,也是又肥又厚,就不知,她的脫光了衣服,具體是怎么個光景。 素月緩緩的抬頭,挑著眼皮,探過猶猶豫豫的目光,她本是做嬌弱狀,因為自家哥哥時常說自己太過粗魯,沒有女孩子樣。 如今遇到個體面的男人,下意識的就嬌柔起來。 “”她見男人正在盯著自己發(fā)愣。 他的目光恰好定格在自己的胸脯上。 女孩繃不住面皮,怒從心生:穿得人模狗樣,卻是個下流胚子。 哪有第一次見面,就這般放肆的看自己的私密部位,她咽下口唾沫,將手指點到了對方的鼻尖處:“你往哪看呢” 趙猛被她一嗓子吼得嚇了一跳。 很快回過神來,他內心很是窘迫,但面上不動聲色,他假意咳嗽兩下,對她的質問置之不理。 他只是看她兩下,也不會少塊rou。 “老顧”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竄了過來。 老顧正在炒菜,火開得很大,再加上大勺磕碰著鐵鍋,叮當叮當?shù)臎]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及至將菜盛進瓷盆,才發(fā)現(xiàn)了異樣。 他一邊擦汗,一邊跑了過來。 “呦,這不是趙團長嗎” 他見meimei氣鼓鼓的站在哪,就差雙手叉腰了。 立刻覺出不妙,這丫頭來第一天就給他惹事他直覺是素月的火爆脾氣又上來了,只是不曉得對方怎么惹到她。 自家的meimei,他最是了解。 一張小嘴非常能說,而且有些蠻橫潑辣。 只是不管誰對誰錯,趙猛他是得罪不起的,于是朝她使了個眼色,小丫頭氣咻咻的想開口,可目光在哥哥和男人之間都轉了一圈,終是沒開口。 她橫了他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趙猛好整以待,完全沒有做錯事的自覺。 他內心是不怕的,因為并沒有出言調戲,動手動腳,只是單單隔著衣服,瞧上一瞧,要說是冒犯,都有些言過其實。 他頂多是好信兒,并未摻雜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