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熙王,你不必說得那么冠冕堂皇。你要的不是什么光復大宋,你要的不過是滿足你爭強好勝的虛榮之心,實現(xiàn)你君臨天下的妄念罷了!你內(nèi)心深處真正想的是,為何端王可以繼承t兄長的帝位而自己卻不可以?子承父業(yè),弟承兄業(yè),當年太宗皇帝襲了兄長太祖皇帝的帝位,而朕襲了兄長哲宗的帝位。大宋有先例在前,他人可以做的,你熙王一樣可以將兄長取而代之?對不對?” 趙柘一張冷峻的臉龐如冰霜,充斥著血絲的雙眼圓睜,盯著趙佶。 趙佶一字一句道:“你這便是目無君長,僭號稱王,蓋誅絕之罪也!”此言一出,屋內(nèi)眾人紛紛跪倒一片。剛好此刻,樓下又傳來一陣急促的登樓的腳步。 “想是剛才的那隊人馬已經(jīng)查探回來!” 曹廷海匆忙道。 果然,門口一個帶甲侍衛(wèi)快步走到閣外:“報殿帥,觀音院地下秘道已查探完畢” 陸明忠直接了當:“你快說,秘道盡頭到底是什么?” “只,只是一間供奉觀音像的石室,其他...其他什么也沒有!”那個侍衛(wèi)道。趙柘一聽,沖到他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護肩,顫聲道:“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還有什么暗格,你有沒有查探清楚?快,再去仔細查一遍!” “小人已經(jīng),查查了好幾遍,也嚴格盤問了院內(nèi)的僧人,并…并無暗室。” “那為何那個密道要不分晝夜嚴格把守?這其中必定有蹊蹺?!?/br> “據(jù)…據(jù)說只是因為秘道內(nèi)所藏佛像乃唐玄奘法師所傳,珍貴無比,因此晝夜看護,不得有任何閃失!” 趙柘搖頭,突然抽出腰間的長劍,刷的一下刺入那個侍衛(wèi)的前胸:“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這圖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陸明忠、陳重、劉光臣三人一聽此言,頓時面如死灰。三人齊齊跪倒在地,如今能做的只有聽從發(fā)落,等候命運的安排。 趙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擺放輿圖的桌前:“熙王,其實根本不用去觀音院查探,就能知道這張輿圖的真假?!?/br> “什么?”趙柘猛地驚異回頭。 “我看你是被興奮沖昏了頭,你難道未曾仔細讀過這圖上的地名嗎?”趙佶瞥了一眼輿圖,反問趙柘。 趙柘如同被一根尖銳的針刺痛一般,撲到輿圖跟前,湊近了上下來回仔細檢索,陡然間,他的目光在一處凝住片刻,他皺眉思索,繼而搖頭大笑,那笑聲凄涼可怖,從低嚎轉(zhuǎn)為響徹樊樓的顛狂:“我精明一生,居然輸在了這張該死的輿圖之上!天要捉弄我,是老天要捉弄我!哈哈哈!” “不錯,背道而為,終將是這個結(jié)果!你精明能干,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輿圖上那么明顯的破綻嗎?若此圖真是父皇和王安石在推行變法時所作,那么輿圖所創(chuàng)作的年代必定早于元豐八年,甚至很有可能是在熙寧年間。而在這張圖的下方,汴河由西向東流經(jīng)半個東京,就在汴河之上,繪有一五層高塔,邊上清清楚楚地標著‘水運儀象 ’四個小字?!?/br> 張商英一聽這四個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水運儀象臺乃是當年蘇頌蘇大人專研數(shù)十載集一生所學而造,用來觀測天文星象變化,此工程乃元祐初年動工,試問一張繪于元豐乃是熙寧年間的輿圖又怎會預測若干年后元祐年間才營造的水運儀象臺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張輿圖只能是假的!”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只有憤憤不平的呼吸聲。這聲音,仿佛是希望破碎前的一最后掙扎,仿佛是謊言被真相擊碎時的誓不罷休,只見屋中寒光一閃,趙柘大喝一聲,朝趙佶身前迅猛地送來一劍。于墨霄雖在邊上一言不發(fā),但時刻注意著屋內(nèi)個人的動向。適才趙柘砍死那個回報侍衛(wèi)之時,他便料想趙柘已經(jīng)動了殺心。果然,趙柘功敗垂成,他還是不愿意束手就擒,最后還是做出了弒君的這一步。于墨霄當即拔劍相迎,就在劍鋒離趙佶胸前幾寸的地方,于墨霄以劍背相抵擋,當?shù)囊挥洆蹰_了來招。不想趙柘并不甘心,一抽一揮,又是一劍直接朝皇帝的腦袋上劈了過去,于墨霄沖上一步,擋在君王面前,一招臨水登山從下抽出劍鋒,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全力架開趙柘那一劍。趙柘并不精武藝,在于墨霄這樣高手的招式之下,絲毫沒有還手能力,一個踉蹌倒退數(shù)步。而此刻,沒有人注意,曹廷海一直在邊上尋找機會將趙柘就地正法,他見此狀,提起手中的斬馬刀,便朝趙柘的后頸直接送去!若這一刀砍中,那么趙柘今日將留命于此。 “住手!”有一個黑色的身影不知從什么地方竄到了曹廷海的刀和趙柘的中間,所有人被這一陣sao亂所驚,在場的眾人還沒有辨清這個黑影從何而來,曹廷海使上全力這一刀便已劃破了此人的黑色護甲,刺穿了他的里衣、皮rou和筋骨,直接沖出他的前胸。趙柘才站穩(wěn)了腳步,猛地側(cè)頭才察覺,是德天擋在的他的背后,替他擋下了這致命一刀。 “德天!德天!你…你為什么這么做?”趙柘護住德天的身體,看著他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不知所云。 “王…王爺!德天的命是你救的,能為你一死,我心甘…心甘…”他的眼睛沒有閉上,直直地望著他至死效忠的主子。趙柘呆若木雞地跪在原地,德天的獻身是擊垮趙柘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身邊注定最終沒有一個人。良久,他看了一眼趙佶,又看了一眼林寒初,微笑著閉上了雙眼,舉起雙手留在原地。他依然是趙柘,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后悔、更沒有絕望,只有優(yōu)雅的笑。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