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顏昭點頭,“出了這樣的大事,我們也不能在渝北多留,還是要盡早回去的好。你且去收拾一下,咱們再過半刻,吉時出發。” “嗯。”書鈺轉身就要去收拾包袱,腳步還未邁開,又生生頓住,細細打量著摘下帷帽的顏昭,“主夫,我怎么瞧著你今有點不一樣。” 顏昭被他問得一愣,低下眉沒說話。崔成放了湯水在桌案,尋了時機解釋道,“主夫不過是強撐著罷了,如今事關回家事宜,若不打起精神,誰來主持大局?” 他這么一反問,巧妙地回答了書鈺的疑惑。 書鈺自是不希望顏昭繼續尋死,當即拍了拍自己的嘴,訕訕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他回房整理自己的包袱,顏昭示意崔成關上門,壓低了聲,“我的神情竟真的這么明顯?” “是。”崔成低頭恭敬地回答道。 顏昭一聽,幽幽嘆了口氣。總歸過一會就要回京都,他把帷帽一戴,倒也看不出什么。 稍稍用了些湯水暖胃,顏昭想起元蘇心口的傷,問道,“妻主的傷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李塵不過是個文臣,斷沒有機會能傷了陛下。 他稍稍一想,就覺得蹊蹺。崔成一直都在陛下身側,理應知曉些緣由。 “回主夫的話。”低著頭的崔成卻不似剛剛回答那般利落,他交疊在衣袖下的雙手微微攥緊,好半晌才又繼續道,“大姊的傷全因我而起。” 若非他想要親手替母親報仇,擅自去尋被捆住的李塵。也不會連累聞訊而來的陛下。 她又救了他。 救了毫無用處,只會拖人后腿的他。 想起她心口上那深長的刀傷,崔成眼眶酸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主夫,是我害了大姊。” 他欠陛下得恩情,怕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的清了。 崔成重重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顏昭忙扶他起來,心中卻隱約察覺出了一絲不同。 第61章 野心 過往的崔成, 從不會露出這樣的情緒,他向來都極為內斂。 就算過往陛下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也只是更加盡心, 越發恭敬。 不像這次…… 瞧著像是要「無以為報, 以身相許」的意思。不過崔成沒有說,顏昭也不好往這方面猜測,只低聲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 我瞧過妻主的傷,你處理的很好。” 崔成強忍著眼眶的酸澀, 低著頭站在一旁。他知曉鳳君心善,這話多是寬慰。 可一想到當時的情形, 想到陛下替他擋下這一劫緩緩倒下去的背影, 崔成心中說不出的難過恐懼。 他從未想過陛下對自己而言,竟如此重要。她不僅僅是一個主子,更像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他明明前幾個月才與鳳君言之鑿鑿, 并無其他心思。 可如今,壓抑了多時的情愫一旦發酵,在無聲無息間就成了一顆飽滿的果實, 于心底不斷翻滾。 崔成覺得自己對不住鳳君的信任。整個人又愧又羞,卻也隱隱生出些期待。陛下既能豁出命去救他. 或許…….或許對他也是有些不同的吧? 他摸不準,臉上又紅又白,沉默下來。 蘇家初到渝北也不過兩日光景,如今離開渝北時,卻已經物是人非。 吳阿四與她們相識一場, 心中更是唏噓不已。眼看那幾個運送棺木之人氣質沉穩,忙拉過阮程嬌低聲問道, “你們此去可還會回來?” 他早前可都與她們交了底,這會子生出后怕,難免擔憂起自家。 “此處算是我們的傷心地,如今一走,多半不會再踏足此地。王夫郎盡可放心。”阮程嬌明白他的擔憂。 吳阿四訕訕一笑,“我哪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主要是與蘇夫郎合得來,他如今遭了這樣的變故,我有些擔心他罷了。對了,蘇夫郎今日精神可緩過來些?” 阮程嬌搖搖頭,“聽我家夫郎說,主夫哭了整整一日一夜,這會子也只是勉強提起精神。對了。” 他話頓了頓,低聲問道,“我們請了鏢師運送棺木,要買些冰塊,王夫郎可曉得此事應該去哪個衙門處所?” 鏢師? 吳阿四順著阮程嬌的話往那幾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怪不得有股肅殺氣。他還以為是官府的人呢。 這下吳阿四徹底放下心來,與阮程嬌壓悄聲道,“蘇三娘子最近還是別去官府的好。” “怎么?”阮程嬌做出副疑惑的模樣。 吳阿四嘆了口氣,“我早前只顧著與你們說蘇娘子的事,忘了與你們說這渝北城里的大事。” 他四處望望,見無人往這邊看,方又道,“你可還記得我說水運司大火的事?” 阮程嬌點頭。 吳阿四又道,“其實那夜里不僅起火,就是府衙里的那位。”他頗為謹慎地壓低聲,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聽聞也暴斃了。” “暴斃?怎得沒見官衙出告示辦白事?”阮程嬌追問道。 “還不是因為那位死得著實不光彩。”吳阿四將打聽來的事撿了重點地說給阮程嬌聽,“是馬上風。” “……”阮程嬌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