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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奢寵在線閱讀 - 奢寵 第79節

奢寵 第79節

    她在心里想。

    她就滿足他吧。

    指尖艱難地想要碰觸他的眉眼,她這一生,第一次這樣的努力,努力想要溫暖一個,已經被凍結在雨夜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又或許只是一個剎那。

    她的手掌翻轉,帶著溫度的掌心,終于可以觸摸到他。

    “靳長殊。”她低下頭,親吻他的眉心,萬千光彩,這一刻,如一生,“我回來了。”

    -

    宋荔晚睡了很長很長時間。

    長到她以為,自己會永遠陷在黑甜的夢境之中。

    偶爾,夢境與現實的罅隙并沒有那樣大的距離,她可以聽到有人在她的床邊,有些不安地解釋說:“宋小姐的生理狀態沒有絲毫問題……之前既然醒了一次,說明她具備蘇醒的條件……現在醒不過來,或許和那個研究有關……可與研究相關的所有內容,都被銷毀了,我們已經在努力了……”

    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有些瑟瑟發抖。

    宋荔晚有些想笑。

    這一定是靳長殊,又在嚇唬別人了。

    靳長殊這個人,不必開口,只憑他那張明明英俊,卻又壓迫感十足的面孔,就能讓人膽戰心驚。她以前也總被他嚇到,以為他是討厭自己。

    可……

    想到手背上那顆熾熱的淚珠,她知道,靳長殊一定比她想象的,還要愛著她。

    她醒來那天,是個陽光很好的天氣,她能感覺到,日光照射在面頰上,那種guntang而愉快的觸覺。

    “我替你帶了花。”

    靳長殊那標志性的,冷淡而寡情的聲音,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響了起來。

    “是向日葵。這里滿園都種著向日葵,你如果看到,一定會喜歡。”

    “……”

    宋荔晚無法回應他,可他并不在意,反倒如同能夠聽到她的聲音一般,繼續往下說著。

    “你的那部電影終剪已經出來了,賀導很滿意,說是自己這輩子迄今為止,最好的一部電影。他邀請我們一起去他的工作室做第一批觀眾……可惜,我只能拒絕了。”

    “……”

    “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片子到底怎么樣。我對娛樂圈的事宜不大了解,但只憑看到的片段,我猜好好運作,替主演和導演各自拿一座獎杯不成問題。”

    說著說著,他忽然不說話了。

    屋里安靜下去,不知道靳長殊在干什么,宋荔晚覺得眉心有一點輕微的刺痛感,或許,是他的視線落在那上面。

    他正在凝視著她。

    像她睡著后的每一天那樣。

    宋荔晚忍不住想要嘆氣,卻又感覺到,他溫柔地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為她修剪指尖長得有些長了的指甲——

    她其實一直不大習慣將指甲留得很長,因為小時候,在孤兒院時,偶然間看過一場鋼琴表演,每一個彈奏鋼琴的音樂家,指甲都剪得很短。

    靳長殊一定沒有為別人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剪得速度很慢,幾乎是慎重地,使用著那并不鋒利的指甲剪。

    宋荔晚被他逗笑了,這一刻,實在是好奇他的表情。

    不知道無所不能的靳先生,現在是不是緊皺著眉頭,在商場上游刃有余的漂亮手段,此刻卻全無作用,只能這樣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耐心而細致地為她修剪出漂亮的指甲弧度。

    只因為他知道,她的習慣就是如此,若是長得太長了,她會不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宋荔晚又一次要墜落入夢的罅隙,終于感覺到,他低下頭,對著她的指尖輕輕吹了一下。

    他的呼吸,拂在指尖,又涼又癢,他似乎在仔細端詳自己的杰作,大概是十分滿意,竟然在她的指尖上面,淺淺地啄了一下。

    “荔晚,”他語調溫柔地對她說,“你睡了很久了,還沒睡夠嗎?”

    明明并不是一句令人傷感的話,可她卻分明從中聽到了,令人悲傷的意味。

    那悲傷如同潮水,哪怕只是暴露一瞬,卻也將人包裹其中。

    而在宋荔晚看不到的地方,他望著她,如望向一生的向往,唇角輕輕翹起,俯下身來,在她的唇邊,輕輕烙下一吻。

    “我知道,你聽得見我在說什么。”他的嗓音漸漸有些沙啞,沉默了一會兒,卻又那樣固執而堅定地說,“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真是個傻瓜。

    宋荔晚第一次發現,原來靳長殊,也是這樣意氣用事的性格。若她還醒著,一定要嘲笑他,何必為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的人這樣大費周折?

    她幾乎生起氣來,氣他的愚蠢,也氣他的忠貞。

    所以她緩緩地,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如同上一次一樣,睜開了眼睛。

    “如果我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他聽到她的聲音的一瞬間止住了呼吸,似乎是怕這只是一場夢。可分明知道,這不再是夢了。

    靳長殊狹長鳳眸中,迸濺出無邊的華光,如同銀河光爍,粒粒無聲。

    許久,他克制著情緒,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聲音,慢慢地說:“一生也只有三萬多天,如果你再也醒不過來,我也只不過要向你說三萬多次早安和晚安罷了。”

    “靳長殊。”宋荔晚感覺自己的眼眶發熱,只是笑著對他說,“你好久沒有抱過我了。”

    下一刻,她被擁入熾熱的懷抱之中。

    他不敢太過用力,怕會傷到了她,卻又不敢松手,生怕夢醒之后,她會消失不見。

    這樣的矛盾,這樣的熱忱。

    終于,他終于確認,這不是他太過渴望之后,所產生的一場幻夢。她是真實的,真實地存在于他的懷中,而不只是躺在那里,像是失去了全部生機的一株即將枯萎的玫瑰。

    這世上一切美好,都難抵情人一個眼波。

    “宋荔晚,”靳長殊閉上眼睛,咬牙切齒地,卻又卑微地懇求她說,“請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作者有話說:

    懂我的人知道,以前我會把故事停在哪里

    但我現在改邪歸正了【。

    所以,王子到底還是喚醒了公主!

    -

    下一章就開始甜咯=3=

    ? 第62章

    62

    醒了之后, 宋荔晚才知道,自己竟然還在程潘的基地之中——

    現在要叫安德烈了。

    宋荔晚對此, 反倒覺得很正常:“這名字, 比程潘適合他多了。”

    靳長殊正在喂她喝粥,修長的冰白指尖握在鈞瓷的瓷器上,慢條斯理地吹涼了溫度, 這才喂到她嘴邊:“你當時醒了之后又睡著了,隨行的醫生檢查不出問題,只好推薦就地休整, 免得長途跋涉, 反倒會影響你的安全。”

    恰好,這里的一應設施都是齊全的, 甚至連維持植物人生活所必須的器械都有, 靳長殊索性將她留下,從世界各地調配了醫生前來診治。

    可惜,安德烈的老師是一名道德低劣的罪犯, 卻也是一名才華橫溢的怪才, 他所研究的這一整套實驗, 包含了對大腦的物理層面,以及精神層面的一系列影響,并不是一朝一夕, 就能夠破解的。

    還好宋荔晚自己醒了。

    靳長殊視線又黯下去, 濃長的眼睫掩住眸底晦暗情緒,指尖也在手中端著的瓷碗上緩緩收緊。

    手背上, 忽然感受到了暖意, 他抬起眼睛, 看到宋荔晚正將手搭在他的手上。

    “沒有發生的事, 就不要去想象了,重要的是我已經醒了,不是嗎?”

    她在安撫他。

    只是一句話罷了,可已經其妙地撫平了他心底所有咆哮著的,對敢于覬覦她的人,無邊無際的惡意。

    “醫生說,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嘗試吃一些清淡的固態食物了。”靳長殊督促著她,喝下了湯匙中最后半口白粥,“最近只吃這個,是不是已經吃膩了?”

    “還好。”

    宋荔晚對于口腹之欲并不太在意,只是有些苦惱,靳長殊分明是奔著將她養胖的目的來喂她吃食,若不是醫生叮囑,她剛剛蘇醒,不能太過刺激腸胃,她每天要吃的,可不止這么一點兒東西。

    靳長殊卻不滿意她的回答:“有什么想吃的嗎,我讓人送來。”

    宋荔晚生怕他送來什么龍肝鳳髓,正好想到一件事情,連忙岔開了話題:“對了,我上次跟你提過的潘珍,有查到她的下落嗎?”

    察覺到她的意圖,靳長殊有些無奈,卻還是將碗放到一旁,拿了手帕,溫柔地替她將唇邊沾上的一點殘余拭去,這才淡淡道:“她沒有回國,留在了城中,做了一名老師。”

    宋荔晚有些驚訝:“我能去見她一面嗎?”

    “當然可以。”靳長殊微微一笑,“說起來還要感謝她,我的人雖然查到了安德烈所在的大致方向,卻始終沒有定位到具體的地點,那時我們已經計劃做細密的逐點排查,雖然費時,卻也能保證一網打盡。臨行前,我接到了一通來自于城中的電話,雖然只響了一下,但也足夠我們,定位到了這里。”

    “一定是珍珍!”宋荔晚有些擔憂,“我那時讓她一周后就快點回國,沒想到她到底還是替我把電話打了出來。”

    “她是我的恩人。”靳長殊握住宋荔晚的手,在她的指節上,烙下細密的親吻,“若不是她,我不知還要多費多少心力才能找到你。”

    他的視線熾熱,凝視她,如能一路灼入她的肺腑。

    沒人能在這樣的目光之中無動于衷,至少宋荔晚做不到,她想要回應他,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式。

    可喉中似是堵了什么東西,她張開嘴,欲言又止,到底只是垂下眼睛,輕聲說:“就算是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要親口去對她說一聲謝謝。”

    靳長殊似乎猜到了她的退縮,卻并不生氣,只是收回手來,語調平淡地說:“等安排妥當之后,我陪你一起去。”

    他說完,站起身來,親自端著碗碟走了出去。

    宋荔晚看著他的背影,難得的,心里泛起了一些愧疚的漣漪。

    她……明明已經知道了,他是真的愛著自己,也明明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向往著他。

    之前無論如何親密的舉動,兩人都已經做過了,可偏偏她現在,卻無法開口去回應他的愛意。

    宋荔晚甚至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安德烈給她下了什么心理暗示,要她不準回應靳長殊。

    可其實自己也心知肚明,不是任何人的原因。

    只是她困住了自己。

    骨子里,她還是那個膽小而怯懦的孤女,畏懼于一切的改變,因為改變,對于那時的她來說,永遠不會更好,只會更壞。這一生少有的幾次主動抉擇,每一次,都和靳長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