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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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壹下意識上前幫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有些擔憂道;“小姐若是對這里好奇,不如明日再來?” “眼下天色已晚,冷風吹得人瘆得慌,奴婢總覺得不太安全。”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這番話,遠處竟隱約傳來不小的動靜。 紀黎雖對這地方有些興致,但四周黑漆漆的,興致難免降低許多,轉(zhuǎn)身便想走。 可那邊的叫罵聲卻越來越難聽。 “你一個賤民出身的,小爺打就打了!” “怎么,你瞅本世子干什么!你還敢這么瞅人?!” “誒本世子還真就是個暴脾氣,打打打,都給我打!有什么事有國公府給你們兜著,怕什么?!” 站在護墻外,她忍不住輕蹙起眉。 國公府?京都國公府的世子跑來邊塞做什么? 正思考著,忽而,一聲熟悉的音色徑直闖入耳畔。 “怎么,不行嗎?” 說話的人似乎是被誰踹了一腳,開口時像是強忍著喉間的癢意。 低沉的嗓音,像貼著人耳朵邊似的一下子灌入,密密麻麻地纏繞上來。 這一下驚得紀黎如遭雷擊,兀自愣住了。 這個聲音實在是...太像了。 為紀家仗義相言的那個人。 可轉(zhuǎn)頭她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那人是錦衣衛(wèi)出身,按我朝律法,入選者定是家世頗為尊貴且武功高強之輩,現(xiàn)下又怎么可能會在這小小廟宇中受此欺凌? 一墻之隔,少年似乎是被打得痛極,微弱的悶哼聲穿過墻壁,直直傳入紀黎耳中。 呼嘯的風聲伴著徹底暗去的天色。 少年的倔強與絕望仿佛都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她閉上了眼。 罷了,就當日行一善。 轉(zhuǎn)瞬之間便拿定了主意,一個飛身向上。 手下拾起石子唰地朝人群中為首的一人打去,驚起一陣疾風。 “所有人,立刻給我停手!” 第3章 相救 緋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打得人措手不及。 圍毆的眾人立刻四散開來。 “誰!誰敢打本世子!” 為首的人身著一席靛藍色長袍,領(lǐng)口處繡著許多銀絲邊流云紋,只可惜噸位太大,遠處看著,像是一個浮腫的rou球在兀自抖動。 瞧見紀黎,語氣蠻橫地叫嚷著,“你誰啊你,管什么閑事?” 他身旁幾個少年瞧見紀黎氣度不斐,一時半會兒倒是沒人幫腔。 這人似乎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沖上前便要來理論。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他瞧見紀黎的眼睛,猛地一頓,“的,的...的美人!” 僅僅是偶發(fā)善心,她并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故而出手前扯了方帕子稍作遮擋。 可月光映襯下,她本就瓷白的皮膚愈發(fā)顯眼,配上盈盈眼眸,全然一副弱柳扶風美人像。 又是一個小姑娘。 惹得對面找茬的人的聲調(diào)都不自覺地放輕了些許,莫名結(jié)巴了起來。 “你,你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的跑這來干什么,趕緊走!” 她不為所動,“蠻橫無理,欺凌弱小。” “該走的是你們吧?” 伴隨接二連三的悶響混雜著凌厲的破空聲,手底下的石子跟著一個接一個飛了出去。 那人這下徹底清醒了。 寒風吹過,直接轉(zhuǎn)了語氣,“女俠明鑒!是這小子辱罵我在先!”說著移開身子往后縮了好幾步。 也不知道是被冷得還是嚇得。 紀黎跟著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垂著頭,月色下,如墨般的長發(fā)散落,遮住了他的臉。 隱約只能窺見其頎長消瘦的身形。 對面的人見她好像管定了這事,一個兩個都杵著不再上前,湊近他耳邊低聲勸說。 為首的人本就心懷退意,被手下的人這么一勸,很快就順坡下了,“這都是誤會,誤會罷了。” “女俠心善,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話音未落便一股腦地跑出門外,頭也不回。 夜幕籠罩下,男子這才抬起頭。 紀黎也終于瞧見了他的模樣—— 第一印象,很白,像是營養(yǎng)不良導致的,在月光底下白得嚇人。 似乎是方才爭斗時受了傷,唇邊隱隱有些血漬。 兩者交疊,加之其相得益彰的出色五官,有種妖冶的美感。 此刻他正看著自己,面無表情,看不清情緒。 少年滿是戒備,就連吐出的道謝都極輕,“多謝...小姐相救。” 下一瞬他似乎是想回報些什么,可手剛一動卻突然停了下來,丹鳳眼眸里滿是尷尬。 “他日如若小姐需要,在下定會報今日之恩。” 他似乎也覺著這話太像在開空頭支票,神情窘迫地補充,“真的。” 細碎的月光透過枝椏灑落下來,少年眼角處的紅痣,在此刻異常顯眼。 紀黎靜靜地望著那顆小痣,霎時間,心底猛地涌現(xiàn)出點別的心思來。 她的長相干凈清純,就連說話的音色都是輕輕柔柔的,“不妨事的,舉手之勞罷了。”提議道:“你受了傷,這么硬扛著也不是個事,不如與我一道回去,給你拿些藥?” 少年一驚,連忙擺手拒絕,“我自己待會就好了,不必勞煩。” 夜已深,刺骨寒風吹來,他只著單衣,瞧著好不可憐。 紀黎有心相救,瞥見少年緊繃的嘴角,一眼就知道這人是在硬撐著。 干脆臉色一沉,霸道道:“那你在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說完便把身上的披風解下,想要給他披上。 對面的人被這舉動嚇得不輕,眼睫跟著一起顫動,無端讓人覺得像是只小兔子。 他連忙站起身行禮,“多謝小姐。” “我...”猛然大動作,身上多處被扯得生疼,少年仍是強忍著,見她神情堅定這才補充,“那,那我與小姐一道回去拿藥。” 紀黎這才滿意,與他一同返回。 走動間,為他擋去不少寒風。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他們都叫我阿撤。” “阿澈?是哪個澈字?” “撤退的撤。” 兵敗撤退? 這名字的寓意實在不好,紀黎有些懵。 身側(cè),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滿是落寞,顯然他是知曉的。 “這...”怎么會有父母舍得為子女取這樣的名字。 她是不是認錯人了?或許,只是長相與聲音相似罷了。 可面對身旁人瑟縮的神情,她卻說不出這話。 云壹早已按吩咐備好藥酒,早早候著。 人一到,就把暖爐遞了上去。 紀黎接過暖爐一并遞給少年,他猶豫幾息,卻是只接過了藥酒。 “今日受小姐的恩情實在太多。”邊行了個禮,“藥酒就已足夠,剩下的還望您收回。” 見他神色堅持,紀黎收回了手。 少年常年待在這寺廟內(nèi),藥酒的用法想必早已爛熟于心。 故而她只是緩緩道了聲“好。”,邊與人道別。 月色下,他的背影挺拔,隱隱透出一股冷峻之感。 紀黎望了一會兒,便轉(zhuǎn)身回了廂房。 翌日,她是被紀云山的小廝給喊醒的。 云壹沾濕帕子為她凈面,瞧見她眼底的青黑,心疼道:“小姐前些天連著做了好幾宿的噩夢,禮完佛好不容易心情好了,睡得好了...” “結(jié)果將軍又一大早上地差人來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