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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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伍長把聽枕塞給另名郡兵,他去喊王葛,此郡兵迅速躺地聆聽、色變:“有踢踏聲,好近!” 一個個有病吧!任溯之訝至一眼大、一眼小,剛才被趙伍長吼醒,害他左、右腳的鞋穿反了,能不踢踏么? 他揉搓眼垢,彎腰撅腚正想細看這郡兵為何枕倒在地上時,王葛出來營賬,遠處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傳來:“主吏可在?故人桓真來訪……主吏可在?” 聲音確實像桓真。王葛趕緊跟趙伍長說:“應是我故人。”后者行手勢,勇夫們放低弓箭。 任溯之不好奇這種惡劣環境,什么樣的故人會來這里尋王葛,他只好奇郡兵懷里的長枕,莫非有聽甕作用? 成群結隊的騎士黑隆隆出現于視野,紛紛勒馬停住。 唯三騎緩慢向前。 或許是上天窺見世人的心意,這一刻烏云終于分散,月亮出來了。中間的少年騎士摘掉竹笠,正是桓真。 “桓郎君。”真是他!王葛快步上前,因不知發生了什么要緊事,令對方深更半夜找到這來,她顧不上揖禮,緊張問道:“一路無恙?家中無恙?張夫子無恙?” 桓真下馬,向她笑:“皆安。我急著來只有一事,得知江水泛濫,確認你安全到達,無恙就好。” 王葛猛然憶起乘云船離開平州時桓真的不對勁。麻煩了,這少年真有那種心思。快刀斬亂麻?如何斬?一時間她不知該回少年什么話。 “咳!”任溯之清嗓。 桓真揖禮:“任亭長。” 任溯之回禮后暢笑:“幾年不見,快來一敘。” “是。”桓真先囑咐部曲首領高月、高明聽從王葛安排,然后向她點下頭,隨任溯之去營賬。 高月是女娘。非王葛自作多情,她覺得桓真這種性格帶客女出行,目的應該是留給她用,就像把鐵風、鐵雷留給阿荇一樣。 部曲共二十二人,經王葛詢問,桓真一行是先到的縣署,再至的葦亭,沒在葦亭停留,直接尋到了這里。所有人一天都未進過食、飲過水。 客女除了高月外,還有二人,分別是馮衣、馮織。 王葛越琢磨越奇怪:桓家部曲都是雙胞胎基因么?尤其馮衣、馮織,無論模樣、身形,簡直如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她分配十二人去匠工棚住一晚,九人睡到牛車上,留高月住自己帳篷。沒多會兒,趙伍長于帳外傳話,桓真在任亭長那睡著了。 王葛舒口氣,想了想,還是問高月:“桓郎君這次來踱衣縣,說沒說過呆多久?” 高月先坐起,再恭謹回話:“說過。桓郎說八月九月期間,荇郎的休歸期長,桓郎用這段時間帶荇郎去洛陽見張夫子。” 王葛激動,阿弟真的能去洛陽長見識,拜見張夫子了。那她也得備禮,讓阿弟帶給夫子。“提具體啟程之期了么?啟程前留在踱衣縣么?” “我不知。桓郎未提,我等不敢詢問。” 如果時間來得及,王葛便雕刻鬼工木球作為禮,以示自己不負當初那個“路”字。 江水的轟隆聲在王葛夢里漸似鼓聲,又變成心跳聲。夢境里,她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見,詭異的是能感覺自己跟爬山似的不斷往上行,除了急劇的心跳聲,還有林下偶爾的說話聲。 聽起來他很累:“我心不變。哪怕陰陽隔世,永不會變。” 王葛默默冷哼。 林下:“我把你最珍惜的刻刀、篾刀,帶上了,還有我們的桃符。” 王葛眼前終于能視物,原來林下一直背著王南行,他把王南行放倒在地,然后他的大手在王葛視線中放大,朝她抓來。王葛在夢里喊不出聲,只聽林下說句“刀掉了”,她便被林下抓起來放到王南行懷中。 他再坐下,把王南行抱到懷,接下來的話全如竊竊私語:“以為你很輕,背上山還是把我累壞了。” 王葛:那是你虛。 王葛的視野前變成一片空曠,林下這是……把王南行背上懸崖了? 林下:“聽我心跳聲,吵著你了吧?我自己都覺得跟鼓似的。呵呵,我不想看日出了,不愿等了,你呢?” 王葛心驚膽戰:自己前世的死因終于要揭開了么? 林下:“南行,我后悔,一直未告訴你,『桃符』其實是我的小字。我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帶上你,帶上你為我們刻的桃符,還有你的刻刀和篾刀,我們就都沒遺憾留下了。我們不熬了,好嗎?我們賭另種運氣,好嗎?若是賭輸,你一定要怨我,怨我才能記得我……” “啊!”強烈的失重感讓王葛叫出聲,夢醒。 高月、阿薪、阿蔞隨之都醒。阿薪給王葛擦淚,向高月解釋:“主吏每隔段時間便做噩夢。”她輕拍王葛的背,主吏這次的夢一定特別可怕,哭得這么厲害。 王葛擺手,拿過手巾,悲傷充斥胸膛快要撕裂她!她說不出話,也不想說。林下死了,原來林下也死了,和她同時死的。 他抱著她跳山自殺了! 她記起來了,王南行最后的日子時常昏迷,一天天步入死亡,沒法救治了!林下不想繼續煎熬,背王南行登山的時候,王南行回光返照,意識反而勝過往日的偶爾清醒,可惜王南行體弱,睜不開眼皮、開不了口。 林下確實是兇手,殺了他自己。 跳崖前,林下反復告訴王南行的還有:“倘若賭對了,南行,你記住,我還有一個名字……司、馬、攸。我在晉朝,我叫司馬攸,小字桃符。” 詐尸奪位的成帝司馬攸嗎? 王葛用手巾捂在臉上,淚如泉滴根本來不及擦。林下,如果你真是司馬攸,那這個大晉的不同就有原因了。可如果你真是司馬攸,我生你已死! 我生你已死! 這算什么啊,這也叫運氣么? 林下…… 林下!! 第396章 377 你退我進 悲傷來不及收拾,次日卯正,王葛頂著腫眼給眾人分配活。雨過天晴,先得掃凈積水,然后鏟運淤泥、滅鼠窩蟻窩,所有防水布懸掛晾透后貯存。待灶棚飄出谷粥的香氣,任溯之和桓真一前一后出營賬。 邋遢者更邋遢,襯托倜儻者更精神煥發。少年換了嶄新衣裳,頭束黑綢縑巾,同樣的黑綢內衫寶藍襦,襦上有黑絲、銀線交錯而繡的獸圖,翠藍、淺栗拼色的交窬裙隨他走動,與地面淺淺水跡的倒影交相輝映,別說女娘們忍不住多瞄幾眼,就連忙忙碌碌的護衛也側目贊嘆。 桓真來到王葛后方,她有所察覺回頭。華麗衣飾令她恍惚,不知司馬攸年少時,是不是和眼前兒郎一樣的偉岸才貌? “帳里進毒蜂了?”桓真故意打趣。眼腫成這樣,哭了很久吧?她性格堅韌,會因何事傷心如此? “是江岸濕潮……”倦感如江波,一波接一波要淹沉王葛,她實在沒心情編理由扯謊。 桓真指下灶棚,示意自己先跟任亭長去吃早食。轉過身的工夫,對她的敷衍轉為釋懷,甚至有一絲別扭的歡喜。王葛若非完全信他,認定他愿包容她,以她素日小心翼翼的處事方式,豈會敷衍他? 早食一過,臨水亭眾吏告別。羅娘子推著獨輪車避道一旁,這次她壯著膽子看到任溯之的長相。早知此郎君瞬間在她心里替代了王二,不如不窺這一眼。對方還會再來匠肆嗎?他再來的時候,她會不會不在這里了?唉,琢磨這些做什么呢?他這個年紀肯定早有新婦,兒女繞膝。 “情”字有人謀,有人避。 王葛有意躲著桓真,交待完呂匠工如何統計材料工具,又交待筏工不能只知制筏,耗竹情況、用掉多少輔助材料都得一筏一記,再下令今日起開始制木碓和竹礱。隸臣妾除了日常雜務,還需伐薪割草,搭建更多的屋棚。 至于趙大郎、羅娘子這兩個領道人,暫干雜活,待山坡能攀爬后登山探路。 巳初,高月找到王葛:“我等這就離開,桓郎讓我告知,主吏忙,不便打擾,不必相送。” 糟了,一聽就是氣話。王葛小跑著來江邊,桓真一行人全上馬預行。她揚起笑臉快語解釋:“野山風景好,我以為桓郎君要在這里留兩天,才想著趕緊交待完匠工做事。”盯著他神色變化,她心里一咯噔,喊阿薪,“去牽馬,前路難行,我送桓郎君一程。” 晚了。桓真:“野山風景……真好?” “優勢是占了個『險』字,論壯闊比不得會稽山,論秀麗比不上南山。” “王主吏常登野山?” “沒有。桓郎君還是叫我王葛吧。” “這話你曾跟我說過。” “是。” “你既一提再提,我便留幾日。” “是。”真難纏啊,留就留吧,繼續躲他、攆他當真結仇了。 桓真把鞭朝高明一扔,得意下馬。 王葛:“昨夜沒來得及問,桓郎君可如愿進入司州護軍營?” 桓真笑著點頭,說道:“在司州,少年護軍營也叫牙門軍預卒。中軍,分宿衛軍與牙門軍,兩軍共三十六營,每營三千二百人……” 王葛知道桓真是在教她,阿薪提前在灶棚邊鋪好筵席,二人坐下后,桓真繼續說:“以后諸州少年護軍營,武比之后,全要進入牙門軍預卒營,待成年后通過武比進入牙門軍。牙門軍與宿衛軍一樣,分騎兵、步兵、射聲兵……” 漸漸的,二人又像前往平州路途上一樣,一個講述認真,另個學習認真。王葛原本就有進將作監的籌算,為弄清林下是不是司馬攸,更得去洛陽! 江水起,江水落。 兩天后,野山江跟沒造過孽一樣,退回原本的水位線。但賈舍村里菜蔬遭殃、畜禽生病,都隨著氣溫升高愈發嚴重了。百姓從早到晚哀聲不停,奔波于臨水亭、鄉里。亭吏、鄉吏不可能顧上每一家,無奈下,有百姓來秩干匠肆求助。 桓真的部曲有五人擅治畜病,高明、高月均會醫瘡疾,馮織會醫折傷,馮衣擅診帶下病(婦科疾病)。 七月二十八,桓真留下大半部曲為周圍鄉民排憂解難,攜五人和王葛隊伍一起回葦亭。 路過賈舍村時,一些村民正在賈地主家帶領下清理官道上的淤泥,到處充斥著惡臭,但大片的積水沒有了。 王葛不放心三房宅院,還沒到村北,就看見王竹扛著耒耜迎面而來。“阿竹。” “從姊。”在這段路遇上從姊,王竹知道從姊是特地來看他的,趕緊先說:“昨天我讓護衛阿叔們回去了,他們把家里漏雨的地方都修好了。” “村外的路還很難走,佃戶糧夠,你過兩天再去坡田。” “我知道,我是去村西官道鏟泥。從姊放心,我自愿干活,不向賈家討糧吃。” 官道想維持久,除了自身質量達標,也得人力給予養護。這種活通常由鄉野大戶招募,受招的人能得到些許谷糧。由此可見村東賈家現在的家長非一無是處,至少比那個吝嗇鬼賈風強。 已經走到這了,和從弟告別后,王葛仍從宅院過路。桓真與她并騎,問:“你幼年和同伴斗鵝玩耍么?” “沒有。那時家里買不起鵝。” “和同伴騎竹馬爭輸贏?” “也沒有。我阿父不能視物,那時不像現在走路好,我一眼看不見他,他怕我跌倒,我怕他跌倒。”曾經那么坎坷的生活,度日如年,原來用一句話就概括過去了。 “那也沒玩過彈弓了?” 王葛笑:“沒有。” “你以后時常在外奔波,靠人不如靠己,練弓最適合。但這個年紀才開始練稍晚,加上臂力欠缺,練大弓不如練彈弓。我教你吧。” “謝桓郎君!我一定用心學!” 從文渴望名師,從武也一樣。桓真的彈弓本領強,必然是剛入門時就有好的武師教。她跟著桓真學,相當于跟良師學。 陽光真好啊。桓真心里問:那我再教你斗鵝、騎竹馬吧,假裝我們從幼年也這樣相知相識。 他自小性格偏執,自己也知道這點,不知何時、為何動了心?那動了就動了!何所懼!天地再險他都敢闖,王葛再狡智,他也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