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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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夫子注……” “子張曰,士見危致命……” “夫子注……” 因著案戶比民,不論大學、小學,后天都要進行學考,然后有半個月的休歸期。這次王荇有信心,一定能超過許詢奪得小學的首名成績。 袁夫子說過,他做的注釋不能照著背熟就行,還得加入自己的理解。考試分筆試和辯論,每名學童都要用自己的理解與對手做辯論。強對強,弱對弱,王荇的對手是許詢。 他緩解眼睛發澀的辦法,就是閉目暢想,將自己代入篇章情景。三黜之時,他為柳下惠;狂者歌時,他為接輿;途遇丈人時,他為子路…… 哎呀,差點睡著!旁邊就是冷水盆,浸濕手巾擦臉,清醒了,一定要背完最后一篇。努力,王荇!案比造冊后,他就七歲了,阿姊十三。人都說光陰似流水,若不珍惜,光陰會比流水還不可追。 不再走神,他反手捶下肩,累啊,怎能不累呢?可是他必須不怕累,得比阿姊還努力才行,不然怎能早些為家里擋風遮雨。 光陰的確從不駐足,但見半空云過月,晨光又破云,滿輪秋月再皎明。 已是九月十四。 王葛提前來到考場地,南宕渠。顧名思義,此渠在襄平城南,水面開闊,鑿渠之前已有大片田地,所以渠道繞田穿鄉。黑暗里聆聽湍急,好似千箏齊鳴,動中尋靜,可聞水珠的蹦跳清脆。她斜背篋笥,就這樣矗立岸邊,讓心隨波逐流,好不快意。 后方五個火盆點起,因考場偏僻,吏曹又給她增了十名護衛,有幾個白天就來了,占下好位置。明早卯時排隊入場,此處離入場通道很近。 即便娘子們習慣襄平的匠人多,專娘子也不禁感嘆:“這是捅了螞蟻窩了?考生這么多,我都緊張。” 小史:小吏的一種。 直事干:“干”是吏的一種,職責是掌文書,有具體事務的叫“直事干”,地位在書佐之下。 晉朝時期,普通百姓計算歲數,有的是按每年案戶比民時增長。興許貴族不一樣吧,我查不到再具體的數據了。 第341章 324 開考見刺殺! 王葛被逗笑。考生確實多,這也是大晉盛世的一種體現,畢竟繁榮需以穩定為基礎。匠人愿意來邊郡,就會帶動商賈,為利來、得利退的商隊可不僅僅局限于中原,久之,交市越立越多,大晉的文化才有機會向更遠的蠻夷地宣揚,為貨幣經濟的奠定打下基礎。 往常王葛是不考慮這些的,但她已是吏了,覺悟當然得跟上來。 專娘子輕撞鄒娘子手臂,低聲問:“阿葛偷樂啥呢?”平時總跟小老嫗似的,突然像小女娘了,很不習慣哩。 鄒娘子嗔她一眼:“別多話。”小娘子就得有小娘子的樣,難得嬌俏態,多好啊。 說是卯時入場,不到寅正就排隊了。王葛走正常通道,南娘子有巡吏身份,可負劍一起進考場。上次齒輪比試王葛就知道,特殊考生不罕見,離她們不遠還有個特殊巡吏執雙斧。 前后考生都有眼色,跟王葛保持距離。 進場順利不必細說。 辰初,考試開始。 整場考核分上午場和下午場,除非被淘汰,中途不許離開。 上午場的大體規則為:午初時刻截止,可提前交圖,但是不能提前進行下午的制模器比試。到了午初沒畫完圖的淘汰。巡場過程中,如果一名考官與一名察驗匠吏都判定某個考生畫圖差,便可將其淘汰。無故喧嘩、斗毆的,淘汰。考生對于不公正的判定可申訴,無理申訴者,廢初級匠師、準匠師等級。 今次的考核場地,官署不僅投入大量人力、材料,還安置了五里長水流地段的輕型腳踏翻車。翻車被人力驅動后,南宕渠的水會經新挖的水道并入不遠處的支渠,盡量減少水浪費。當然,這得是下午場實際制模時了。 每五十步為一制作區,草灰劃線,考生可自由選擇水流段,然后就不能隨意走動了,在自己選的制作區里領號牌和材料工具,直至考核結束。 王葛由南娘子護著一直朝東走,沒辦法,誰都知道既有翻車,那選擇哪個制作區均是一樣的,為了省出制圖時間,都愿留在近的地方。 “錚”一聲,鐵光橫起,刺殺來得毫無預兆! 南娘子來不及抽劍,用鞘格擋住的。 刺客是一異族匠娘,打斗動作太快,王葛湊巧捕捉到對方的武器,是一把細長小刀。怎么帶進場的? 南娘子蜂腰上前、臂彎擰轉,劍出鞘,與刺客近身纏峙。 在周圍考生奔逃、驚駭大叫時,距離最近的王葛聽到一聲鐵器捅rou的悶響。南娘子左手還有匕首,刺進那匠娘的上腹,拔、刺、拔、刺。 刺客的嘴巴疼得半張,始終冷靜的南娘子繞向其背后,劍鋒抹于對方頸部一勒。 此區域的兩名巡吏上前,什么都沒問,拖走尸體,竟然扔到視線可見的一輛柴車上就算了。 “嘔……”有考生吐。 站在翻車邊的察驗匠吏高喊:“剛才哪個大聲喧嘩了?告誡一次,再有下次必驅逐。都別圍著了,快選考區。” 南娘子身上沾有血,湊近王葛時,說不上腥還是銹味。“沒嚇著吧?” “兵器乍碰時害怕,后來沒怕。”王葛如實說。 “別影響考試。” “不會。就選這個區!”王葛領材料筐,里面三樣物,氈席、素牘、行囊筆。筆匣中配有刮刀,尋到刺客武器的來處了。真賊啊! 王葛強迫自己觀察別的事,藉以忘卻剛才的血腥一幕。她看到了不會用毛筆的考生可以領取木炭替代;看到踩翻車者穿的吏衣歸屬都亭,讓她想起綽號為隼的老亭吏;還看到執雙斧的那名特殊巡吏保護的考生,對方也選擇了此制作區,見王葛望過來,回以和善微笑。 剛才染血的地皮被巡吏鏟干凈,巡吏把臟土筐也扔到載尸的車上。 好多了,王葛終于壓下害怕和緊張,骨子里的倔強讓她把氈席鋪在刺客死的地方,面朝南宕渠,開始畫圖。 若考官現在巡場,就會發現別人先畫水輪,而王葛是先畫軸,更驚詫的是,她在軸上開始添水輪,兩個、三個、五個。 跟軸平行,又畫一軸。 南娘子眼觀六路后,視線挪到木牘,挑下眉。阿葛在干嘛?天,這就畫錯了,開始刮? 唉,王葛也沒辦法呀,她不擅機械,昨日推翻前日的設想,如果不推翻,根本沒必要來考,因為自己都覺得設計得繁瑣,起不到改良作用。 幸而昨晚矗立岸邊,滔滔水流將思維打開,她才有了新靈感。 誰說水碓必須固定在岸邊?為什么不能在船上?如果在船上,就可以找到更多的激流,充分利用水力! 而且,水輪還可以做船行的驅動,代替楫棹。如果水流不急,棹夫可以踩動水輪上的檔板,助水流共同驅船,甚至逆流而行。 水輪與水輪間,加短木板,撥動碓桿,使桿起落,搗物。這樣的話,雖然每個碓都小,但數量多啊。 唯一要克服的就是船吃水的問題,不能因水輪而漏水,淹沉了船。但這是船匠師(不算她)該考慮的,她只是提供理念。 王葛不知道,她臨時迸發的靈感,復原了一種叫“蒙沖小艦”的快船。按原有歷史,此船是東晉末年八槽艦時期,名將王鎮惡渭水之戰,以少勝多使用的特殊“蒙沖”。 此蒙沖最早的記載在《宋書》王鎮惡傳里,文字為“鎮惡所乘皆蒙沖小艦,行船者悉在艦內,羌見艦溯渭而進”等,關于這種船的其余記載雖也有,但怎么做到的“艦外不見有乘行船人”,又怎么做到逆渭水而進的,同樣缺乏。 這場郡比試,可以算王葛匠技的分水嶺了。她完全是憑自己的天馬行空,勾勒了一幅幅可實現的船碓模圖。這種船碓的最大意義,是改變船行的驅動,碓的功能在其次,跟明代出現的“夾以雙輪如飛”的船碓不一樣。 當王葛把船的外形加在模圖上時,南娘子更胡涂了,不是改良碓么?怎么出來船了? 于是巡場的考官走過來時,南娘子搓碎步,不動聲色擋在了考官前頭。 考官挪。 南娘子后腦勺仿佛長眼,也挪。 “咳!”她和考官同時假咳。 考官是提醒對方讓道。 南娘子是提醒王葛趕緊刮掉船的外形,快啊,不然會被淘汰啊。 交市:中原與異族在邊境地設置的貿易區,魏晉以前稱互市、關市。 晉朝的一里:300步為一里。 蒙沖:古代進攻型快船,船體狹長,用于突擊。 第342章 325 第325雙匠技 王葛聽到動靜回頭,奇怪的瞧眼身后,沒管。護衛是護衛,南娘子行事自有主意,她則做好考生就行了。添加船輪廓后,她發現水輪設計的重大問題,趕緊把輪外框刮掉,有外框會阻礙棹夫踩輪板。而且輪板不必太多,六板即可。 牘面頓時臟乎乎。 考官怎么還不走?王葛也心虛得把牘往胸前扣。 南娘子心道,幸虧我擋得嚴實吧。同時不解,還留著船干嘛?非得要船么? 考官姓雷,氣性較暴,“哼”一聲:你就是提前交模圖,也壓在最后閱! 他往別處走,路過執雙斧的壯漢時,遷怒上頭,拂袖,聲更大:“哼!” 特殊考生轉頭看雙斧護衛,咋了? 護衛的眼神透露無辜。 王葛重新畫完水輪后,慮及蒙沖的狹長特性,決定再畫另種水輪方式:縱向立式水輪。 水輪呈列隊,安裝在船體下方兩側,水輪數量按船體長度調節,模圖是船切面,畫三個。 這回南娘子看明白了,這不相當于給船裝了轱轆么?車靠輪在地上走,船靠輪……能在水上走嗎? 整體的兩種船切面模圖畫出來后,也定下此思路是可行的,接下來是每個部分的分解,涉及數據有:水輪的徑直、葉片、軸方式,軸長粗、水輪的安裝與卸、撥動碓桿的方式等。 需要注意的是葉片要結實,得固定,保證人力踩踏時的牢靠。 先進行縱向立式水輪的分析,比橫向的容易些。 已辰正,時間過得比水流還快。 船外側裝輪,為避免下午制模器沉船,王葛把水輪的位置放在船整體結構外。具體做法是將船甲板延伸出欄外,水輪就安在延伸的位置,一半葉片在甲板上,另半在下,每個輪的軸都非常短。 可這樣一來,碓的作用怎么實現?畫錯還得刮,太麻煩了,王葛又在地上先起草圖。兩種解決方式:一種是中間的水輪改為巨型,專門驅碓用,橫出的軸高不必高出甲板太多,以兩組短木板撥動兩組碓運作;另種法子是單獨制一種只有碓的小船,在蒙沖閑時,碓船駛進兩艘蒙沖的中間,將蒙沖水輪的軸加延長軸,令小碓船運作。 鼓音傳來,巳初了。 王葛急出汗,來不及考慮那么周到了,把兩種解決方案畫在牘上后,縱向立式水輪就算結束。 進行橫向立式水輪的分解。 比王葛還緊張的考生不少,都是開考后覺得準備的改良法不合適,但是來不及修改了。當然也有考生胸有成竹,無論從氣度和神態上均體現著自信、甚至是傲然,這些匠師來自司州。 邊郡得到的消息晚,司州早宣布“機械大匠”稱號的獎勵,于是精于機械的初級匠師紛紛趕往各邊郡。 雷考官巡視一圈后,嘆口氣,集眾思,也沒看到真正能沉下心、利民的改良。他這聲嘆,并非僅憂心這點,還因早預想到是這么個結果而更憂心。碓,由杵臼來,為了節省力氣,出現了踏碓,然后是機械之力的畜力碓,再出現水槽碓,最后是水碓、直至連機碓,無論哪種改良,中間確實都相隔不少時光,官家也沒指望一、兩場比試就出現益于連機碓的器械,但不能改來改去,離民生遠了吧? 有的考生自恃聰明,將幾個水輪并立,一機連六碓,模圖上密密麻麻的擺開,根本不考慮材料消耗、水力能不能帶動這么多碓運轉。 還有考生把剛出水輪的軸位置鑿孔,整軸為空心,讓水輪甩出的水順空心軸流出,從另端接水。這叫節水嗎?這叫添亂!因水輪重,為了軸能平衡住,軸末端不綁石塊就得綁重木,將軸掏成空心,費勁不說,能不裂么、能不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