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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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重新埋頭,捏著石刀片在打磨平滑的木尺上,一個豎線、一個豎線的刻。說是石刀片,其實就是從敲碎的石塊中挑出來的,有銳尖就行,用壞即扔。 旁邊筲箕里,放滿了這種石片與備用木尺材料。 刻滿一趟線,將尺子顛倒,又刻滿后,翻過來刻反面。 不知過去多久,每個分刻度“||”都好像有了攻擊性,它們集體虛浮起來,毫無規律的旋轉,勐刺她額頭、眉心、雙目。 不行,太疲憊了! 她撂下石刀,右手一時半會都維持著緊握姿勢,一伸展就疼。 閉會兒眼后,骨節還是不舒服。王葛嘆口氣,沒辦法了,左手握住石刀,繼續練。 上一世的王南行是左撇子。穿越后為了鍛煉右手,只要有人在,她做什么事都以右手為主,以至于朝夕相處的阿弟都不知道她慣用左手。 夕陽西下,看不清了,凍透的王葛才收拾器具。先將葛布窗簾放下,再把草窗簾子放下,用石頭壓緊。窗外則只有寬大的一卷草簾,幾層遮擋后,屋里提前黑了。 她不知道富貴人家的窗戶是怎樣的,賈舍村都是自家這種不能打開的直靈窗。想通風、采光,就將窗席支起。 一卷一放間,通常就是農戶的一天。 光陰明暗,六日過去。 小賈氏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庭院里,此婦不值得王葛浪費時間,她現在正處于自己制定的“進階比試”里。 第一階:連續刻十個線段,然后核對標準量具上的刻值間距,看自己能達到幾處一致? 第一次只有六個。 再來,再劃十個。還是只對六個。 依舊劃十個,好打擊,只對了一半。 呼……再接再厲,不怕。進階就是爬山,熘一步正常。 這次十個線段對了七個。 石刀有豁口了立即換。線段細而清晰,也屬量具的標準,若是被劃的粗細不均就失去了量具的意義。即使是練習,也要做到正式比試時的嚴謹。 繼續連刻十個線段。 這次對了八個! 不必歡喜,這僅叫進步,不叫進階。 晌午……傍晚…… 清晨……傍晚…… 又是兩天過去。 王葛連續考核自己十次,每次都是劃十個“分”間距的線段,每次都是全部規范。 至此,才可以進入第二階比試:制整尺!加寸線段! 制尺的過程中,隨著專注度,手指力量會越捏越緊,右手骨節疼了換左手,左手疼痛再換回來。 辛苦加倍,收獲才有可能增多。 天漸晚,小賈氏過來灶間。王菽在烹晚食,輕聲喚句“阿母”,母女倆一時無話。 小賈氏魂不守舍的添柴,她前些天回來,哭著給姑舅賠禮,才知道自己被那葛屨子坑了。 君姑告訴她,王葛考上匠工,縣府確實賞物了,賞的是制器工具,并不是她以為的一貫錢。所以那天葛屨子根本是瞧著她走到東廂房了,故意說瞎話給她聽,讓她誤會夫君匿了好些錢,她才鬧騰著歸家。 好狠的王葛!比她早死的阿母心眼還多、還壞!當年葛屨子咋沒被那野虎咬死呢,咬死多省心! 柴火燒裂的“啪”聲,讓正想到陰險處的小賈氏嚇的差點坐倒,剛送進灶膛的柴又帶著火苗掉出來,差點燒著王菽的鞋。 王菽把柴重放進去。 小賈氏關心道:“腳沒事吧?” “沒事。”王菽怕阿母內疚,想起王葛在灶間教編織時,經常逗趣的話,就照搬原話,數落自己的鞋面:“你瞧你,干干凈凈的,非得往火邊靠,差點兒燒個大疤瘌。嘻,阿母,我真沒……” “啊!”小賈氏突然發瘋似的跑出灶屋,臉色都不正常了,止住步,驚悚、疑惑的望自己女兒。 賈嫗從主屋被吵出來,煩道:“二郎新婦啊,又咋啦?” 小賈氏帶著哭音,既告訴君姑,也是跟阿菽解釋:“你們都沒看見?好大一只鼠狼,就、就從灶屋外跑過去了。” 賈嫗無奈搖下頭,鼠狼有啥可怕,又不是狼! 王葛正好落窗席,知道小賈氏沒說實話,不過懶得多想。晚食之后,天很快黑下來。 “大母,我去挑水,坐好幾天了,我抻抻筋。”王葛說完就出去了。 賈嫗:“風這么大,這孩子。” 小賈氏正好過來主屋,不愿進里屋,喊王菽:“回屋睡吧。” 王艾往王菽腿上一趴,稚聲求道:“從姐不走,陪阿艾。” “好呀。”王菽“嘻”的一笑,把穿的肥都都的從妹抱到大父跟前,掀門簾子去外屋。 屋里有人、無人的差別,一下就顯出來了,僅隔層草簾,外屋就冷的跟外頭差不多。王菽咝口寒氣說:“阿母,阿艾小,夜里總蹬被子,大母有時照顧不到,我先在大母屋里呆幾晚。” 小賈氏小聲抱怨:“不是有你從姐嗎?她閑著干啥?” 王菽垂低頭,怕里頭大母聽到,更小聲回:“阿母別說了,從姐沒閑著。” “沒閑著?你們都忙活縫衣,她咋出去……” 王葛挑水桶出院門的動靜讓小賈氏閉嘴。 一個小身影從次主屋跑出去,邊追邊喊:“阿姐我陪你。” 小賈氏拉住女兒的手出來,望著院門處冷笑:“看到了吧,人家才是親姐弟,你覺著她待你好,那挑水咋不叫你陪著?人家姐弟倆說啥悄悄話,能告訴你?” 王二郎剛才去茅房了,走到這問:“這么冷,你倆站這干啥?” 小王艾在屋里等著急了,就叫喚:“菽從姐、菽從姐快回來。” 小賈氏知道留不住女兒,干脆扯謊:“阿菽看阿葛去挑水,想陪著。這不,阿葛只帶著虎頭去了,沒叫她去,站這生悶氣呢。行了阿菽,快回主屋吧,夜里不許睡太沉,幫你大母照看好阿艾,聽見沒?” 王二郎一向大大咧咧,寬慰道:“你從姐知道你怕黑,才不叫你跟去。快回屋吧。” 夫婦倆朝次房走時,王菽再也受不了了,說道:“阿父,阿母,我不只怕黑,還怕井,還怕深水。從姐知道我膽小,知道我怕水怕到連清河邊都從不敢靠近,所以剛才沒叫我陪她去挑水,從前也未叫過我。” 這不知里外的蠢貨!小賈氏臉皮一抽。 王二郎仍未多想,回頭哄道:“行、行,阿父記住啦,我家女娘怕井,阿父以后也絕不叫你去挑水,也不會叫你去清河……去清河……你、阿菽你說……你從不敢靠近清河?” 心頭似砸重錘,王二郎意識到什么,憋屈的喘不上氣,痛嚎一聲,栽倒在地。 第74章 74 什么驢驢菌子? 一家人慌亂的將眼睛發直、嘴里亂“嗚嚕”的王二郎抬到暖和一些的主屋。剛放穩他,王菽哭暈,王禾難得的手疾眼快,接住阿妹,掐她人中將她掐醒。 屋里大人的急聲、孩子的哭聲亂成一糟。 王大郎拄著拐摸索過來,被賈嫗扶到二郎跟前。 此刻,唯王翁、大郎還算鎮定。 王翁仔細吩咐三郎:“去鄉兵營地找人,他們見識多,叫他們過來看看你阿兄是咋個情況?若道上遇到巡夜的就不必跑去營地,就算跪也得把人求來。阿賈你拿些錢給三郎,快!” 王翁十余年都沒叫過老妻“阿賈”了,賈嫗打開衣箱,直接將錢串懟三郎懷里,哭著催促:“快去!” “是!”三郎快步沖進夜色里。 大郎趴在二弟臉上方,只能聽明白好似在說“河”? 王翁問:“二郎新婦,二郎為何如此?昏倒前你們在院里說些什么?” 小賈氏哭著回:“就是囑咐阿菽夜里別睡太沉,幫著照看阿艾,然后……然后就……” 王大郎斷然而斥:“不可能!”燭火背光中,他眼雖盲,卻準確的直對小賈氏方向:“究竟說了些什么?一字一句,全部說明,你若扯謊,我問阿菽。說! ” 王菽爬過來,“嗚……伯父,我說。大父,我記得,我都說!” 在王菽講述院中寥寥數語時,王葛姐弟倆到了村北這口井邊。 奇怪的是,鰥翁家那間空屋咋住上人了?顯然剛搬過來,一個婦人正進出屋門倒騰雜物,旁邊枯樹下杵著個少年,應是婦人之子。 杵那干嘛?也不幫忙干活。王葛暗生鄙夷,略掃過母子一眼,囑咐虎頭靠后,開始打水。 與此同時,王三郎運氣不錯,遇到了亭子桓真,他剛剛熘出鄉兵營地,跟袁彥叔、鐵風兄弟吃宵食。 王家主屋內。 二郎并不似眾人以為的昏厥,他還有意識,但卻神魂兩分。 一半能模湖的看到周圍;一半游蕩,身臨其境于前世。 他看到前世的阿菽了,那年她應該十二歲吧,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家里已經做了賈地主家的佃戶,住草棚、吃糠糧,阿菽黑黑瘦瘦,只有他這個做阿父的才覺得女兒好看。 王菽是先喜歡了那個會念詩的豎儒后,才羞澀著把心事講給他聽。“阿父,你得保證別跟阿母說。我去年就遇上他了,他怪可憐的,阿父別急嘛,我知道咱們也苦,但是……賈郎他過的比咱還苦。他阿父離世不久,雖和賈地主家是族親,卻沒人管他們孤兒寡母。賈郎認識字,還會念詩哩,其實我聽不懂他念的啥,只能聽明白詩里有『君子、君子』,女兒當時聽了,覺得他就是君子……” 村北井邊。 桔槔將盛滿水的木桶提出井,王葛微微推動橫桿,令木桶擱穩在井沿上。 杵在枯樹下的少年驀然出聲念誦:“魚麗于罶,鲿鯊。君子有酒,旨且多。魚麗于罶,魴鱧。君子有酒,多且旨。” 什么驢驢驢、菌子的?王葛聽不懂,小聲讓阿弟扶穩桶,她將井桶中的水各分一半倒進自家桶里。 此刻王二郎游蕩的意識中,王菽身影浸泡入水中,變得扭曲、遠走,留下的聲音絞在她大團、大團亂飄的頭發里,悲傷多過歡喜:“女兒覺得就遠遠看著賈郎,挺好。我……不敢跟他說話,原本我自知配不上他,錯過去便錯過去了,但他阿母突然磕倒了,我……我就去扶了,然后,然后他們母子抱頭痛哭,向我傾訴愁苦。早知后來他并不心悅我,我何必多事過去幫他們。阿父,救救我吧,我害怕這條河,阿父快拽我上來吧,拽我上來吧……” 突然而至的寒氣,將王二郎魔于前世的部分意識,吹的越來越散,令他和前世的女兒越來越遠,只剩下頭發黑影。 這股寒,其實是三郎、桓真、袁彥叔進門帶入的涼氣。 袁彥叔懂醫術,眾人騰出位置,他翻動二郎眼皮,把脈,拿出金針,也不知刺進頭頂的是何xue位,他微微捻針,王家人全都無助的屏息等待。 桓真安慰王翁一句:“無事,放心。” 王翁瞬間淚目。 這時的王葛姐弟快到院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