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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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詞出現在他的身上,何其難得。 “你早就做好了準備,定也是知道,或許可能醒不過來?”驚蟄抬頭看著赫連容,“對嗎?” “宗元信并不曾說過這個可能。” “他不必用嘴說。” 君臣默契,可想而知。 赫連容沉默了會,從他的神情來看,很難分辨出,他究竟是在思忖,亦或是在猶豫,那冰涼的聲音慢慢道來:“驚蟄,許多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倘若取出蠱蟲是件輕易的事,宗元信與俞靜妙就不會折騰那么久。” 宗元信的確不曾提及過,但俞靜妙曾有過揣測。 赫連容呢? 自他選擇清毒開始,他就不會再選第二個可能。 “我要么活下來,要么死。”赫連容淡聲說道,“沒有第三種選擇。” 驚蟄閉了閉眼。 蠱蟲的壽數只有二十來裁,這蠱毒種在赫連容的體內,約莫也有二十年。如不取出來,赫連容遲早也會死。 驚蟄本該覺得慶幸,畢竟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但只要一想到,赫連容原本可能會出事,甚至是在他的手上出事,驚蟄就難免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如果你真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大概會崩潰。”驚蟄輕聲說道,“而你覺得,死在我的手上,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赫連容無言,不過這的確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倘若真的會死,那死在驚蟄的手上,總好過死在別人的手上。 “如果你真的出事,那我會如何?”驚蟄道,“你是更想要我崩潰自殺呢?還是覺得,讓其他人來殺了我……會是更好的辦法?” 赫連容的神情透露出幾分陰森,“沒有其他人。” 看來,驚蟄會死在某個人手里這件事,并不能給赫連容那扭曲的獨占欲帶來滿足。 “如果你死了,那死后的事情,你就無法控制。”驚蟄起身,按住赫連容的肩膀將他往下壓倒,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縱然你有千百種計劃,可你謀算的人是我……赫連容,你覺得我是那種會任由擺布的人嗎?” 驚蟄被怒火浸滿的眼眸是如此明亮,如同燃燒的火焰在躍動,赫連容無比鐘愛這雙眼睛,尤其是如此鮮活之時。 “你不會。”那聲音宛若蘊含著異樣的熱意,“你會,報復。” 是了,驚蟄要是知道來龍去脈,一定會報復。他從來都不會是那種,會認命被人cao控的性格。 他會追隨赫連容,也會報復赫連容。 一想到驚蟄有可能死于他人之手,男人就幾乎無法壓制住心里的狂暴惡意。縱容他再有無數的計劃,然正如驚蟄所說,倘若他真的蓄意報復,又怎可能如愿? ……瞬息間,無數種計劃坍塌,又被快速重建勾勒。 “你不能死于他人之手。”喃喃著,冰涼徹骨的聲音,伴隨著那只手扼住了驚蟄的喉嚨,那力道不夠大,卻已足夠捏住要害,“你必須……” ——死于我手。 那種偏執的暴戾,流露于表,卻絲毫不能嚇到驚蟄。 他反倒露出一絲輕松之色。 正是。 ……我必須死于你手。 所以,你決不能在我之前死去。 … 一場異樣的寧靜降臨了。 景元帝“不在”朝中,就算有要事,也只是及時送去奏章,暫時沒有了朝會,就失去了朝臣群情激奮的場所。 而宮里頭,知道景元帝還在乾明宮的人,唯獨乾明宮人。在后宮已無人時,這些殿前行走的宮人嘴巴更是嚴密。 現如今的日子,已經比從前好過許多。 自打驚蟄出現后,景元帝的脾氣好了許多,那種暴起殺人的事少了,仿佛這條命都安全了起來。只要伺候好了驚蟄,就能讓自己多活命的機會,沒見小廚房那個明雨,就是這么被庇護下來的嗎? 整日沒事和郎君混在一起,時常面見景元帝,竟到現在都平平安安,還能平步青云,這種美事,誰不了樂見呢? 這一來二去,他們就動了心思。 在這之前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奉承驚蟄,只不過能夠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是經過千挑細選,尋常人都不能往他跟前湊。 而現在經歷過種種事變,驚蟄在乾明宮出入自由,身邊跟著的人也比之前還要多了些,這也讓尋常的宮人能夠見到他。 一旦接觸的機會多了,這奉承也隨之而來。 要是在從前,驚蟄還甚少在意此事。 不過許是他們近來做得有些過火,就算驚蟄想要忽視,也難以說服自己。 “徐明清,你說他們這般,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日,驚蟄原是在做文章,只是寫著寫著,這奉茶送糕的次數未免太多,就算他再是心無旁騖,還是覺得有些打擾。 徐明清欠身:“奴婢已經訓斥過他們,不許他們肆意叨擾。” “不是這個問題,”驚蟄蹙眉,“他們這是在……討好?” 徐明清:“他們討好您,也是理所當然。” 驚蟄:“討好我,又有什么用?” 他不是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在意他的態度,但在這之前,就算他們有想討好,也從沒有這么過火,這么……戰戰兢兢?就算真把他當主子,也沒必要這么卑躬屈吧? 他們現在對待他的態度,就如同對待皇帝的態度,那么畢恭畢敬,誠惶誠恐。 徐明清猶豫片刻,輕聲說道:“郎君,自打陛下遣散后宮,無論這事與您有沒有干系,但您如今是這宮里頭,除了陛下外,唯一的主子。” 景元帝待驚蟄如何,那還用說? 只是這種在意,在最開始的時候,乾明宮的人都不敢斷定,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出于景元帝一時的興趣。盡管從前景元帝從未做到這般,不過這位皇帝陛下再是出格的事情也能做出來,無怪乎他們如此謹慎。 這宮里原以為自己受寵,最終不過是個逗趣玩意兒的……難道還少了嗎? 但是遣散后宮,不管是對朝廷還是后宮,都無疑是一記重錘,將所有人都打懵了。 “他們生怕之前的怠慢,讓您不高興。” 驚蟄苦笑:“先前如此,怎能說是怠慢?” 現在這般,反倒更讓人不舒服。 徐明清:“奴婢已經教訓過他們,若是郎君不喜,奴婢便請示總管再換一批……” “別,那可不用。”驚蟄搖了搖頭,“讓他們照常做事便可,無需與寧總管說。” 他只是不喜歡身邊有太多的人晃悠,并不代表想要絕了他們的路。倘若真的與寧宏儒說,那這些人想必也不能夠再待在乾明宮了。 “喏。” 起初一直都是寧宏儒跟在驚蟄身旁,后來驚蟄覺得這位總管跟著自己大材小用,便總讓他回景元帝身旁,久之,跟在驚蟄身旁的就是另外一位大太監徐明清。 驚蟄其實不覺得自己身邊需要那么多人,有了個石黎還不夠? 只不過,除他之外的人并不是這么想。 他扒拉著已經做好的文章,瞧著這時辰快到,就帶著徐明清和石黎去上課。 張聞六雖然是第一次當老師,卻也是兢兢業業。 他教導驚蟄不過兩個月,就已經很是熟練掌握老師的話術,不時用“寫得還不錯”“這里需要加以改進”來鞭策驚蟄。 就算看著有些放浪,不過上課時卻非常認真端正,在張聞六的調教下,驚蟄的變化也尤為明顯。 這日學過后,張聞六滿意地點頭,“這幾日看著,倒是比之前要上心得多。” 驚蟄羞愧:“是學生之過。” 在赫連容拔毒前后,驚蟄即便是來上課,也有些心神不寧。這與之前驚蟄的認真截然相反,以張聞六的老辣,自然看得出來。 “這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張聞六隨意說道,“誰人能一直保持著那般認真態度?偶爾放松一二日,也是正常。” 他抽出一支毛筆,點了點墨,在白紙寫下今日的題目。 “不過,要是真出了事,也可來找我。”張聞六挑眉看他,“我雖沒什么本事,不過總歸有點急智。” 驚蟄笑道:“先生大才,怎能這般說?” 張聞六朗聲笑道:“不過實話實說罷。” 他將題目推給驚蟄,而后又道。 “不過陛下,應當還在宮里吧。” 此言一出,驚蟄抬頭看向張聞六。 “何以見得?”驚蟄道,“陛下不是已經出宮休養嗎?” “陛下要是真的出宮,怎么會不帶上你?”張聞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只要你在這,他肯定也在。” 驚蟄聞言,微瞇著眼打量著張聞六。 說起來,赫連容現在的確是在休養,不過是在寢宮臥床,尋常不能下來。就算他的身體底子再好,拔除蠱蟲的確是傷了元氣,起碼還得多躺幾天。 從一開始,赫連容就沒打算讓這個消息傳出去,不然就不必弄出那個傳聞。 然在赫連容休養的期間,張聞六時常入宮,雖說是為了教導驚蟄而來,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能夠接觸到驚蟄的……赫連容對張聞六多少是有信任。 “先生,你最近都能入宮,已然說明不少事,又何必再來問我?”驚蟄漫不經心地笑起來,“想從我這里打聽更多的消息,那是一個字都沒有。” 張聞六:“都說要孝敬師長,我看你這個好學生倒是一點都沒有這份心。” 驚蟄:“誰說學生沒有?來來,先生快請坐,請吃茶。”他殷勤地將剛送來的糕點茶水推到先生的手邊去,笑瞇瞇的與他說話。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得如此真誠,先生也只是白了他一眼。 張聞六:“陛下在與不在,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這京城中暗流涌動,他若是在意,總得管上一管。” 這時候,多少能看出來他的苦口婆心。 驚蟄挑了一塊糕點,這還沒吃,聽完就沒多少胃口,呻吟了聲:“不是剛解決完太后的事,緣何還有暗流涌動?” 張聞六呵呵:“陛下自己作出來的亂子,怎能怪別人?” 他橫了眼驚蟄,哼哼吃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