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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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真的完全忘記這件事,只是,那天容九說話的模樣……有點危險,那種沉重而古怪的情緒凝聚在他的眼底,仿佛是一頭可怕的怪物。 驚蟄沒忘記,有時候容九會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相較于忘記,驚蟄更覺得自己像是……故意把這件事推開,放到一邊,而不是主動去挑開。 那個時候,驚蟄很難出宮。 這就仿佛一個很難實現的承諾。 或許容九也知道這點,才會把東西埋在容府上。 這件事本身都透露著古怪危險。 驚蟄翻找了下,找到了木盒的掛鎖,而后,他從荷包里找出了鑰匙。 啪嗒啪嗒—— 雨水小了點,不過對驚蟄來說,還是很冷。他在水里泡的時間太久。 驚蟄哆嗦著將鑰匙對準掛鎖,剛剛打開,身后就傳來激烈的犬吠聲,“汪汪嗷——汪汪嗷——” 那犬吠甚是狂躁,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敵人,又隱約帶著難以形容的恐懼。 驚蟄下意識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步下臺階。 他猛地站起來,甚至都沒來得及去看木盒里到底是什么。 驚蟄感覺到驚悸不安,雨水冰涼刺骨,讓他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 “……你怎么醒了?” 赫連容的身影從微亮的燈籠下,步入狂雨大作的庭院,他身上的衣物以飛快的速度被打濕,一張蒼白冰涼的臉龐在雨里抬起。 “來看你半夜挖墳。” 驚蟄的呼吸微頓,慢慢地說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你之前說過的禮物……”他極力忽略男人提到“墳”時的怪異,也下意識帶過了那只狗在這里面的作用。 莫名的,驚蟄覺得赫連容不會喜歡。 赫連容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深邃得宛如深淵煉獄,他看起來是在笑,卻帶著冰涼的溫度,異常專注地盯著驚蟄。 “……禮物,啊,是呀,一個禮物。”男人微卷的嗓音奇妙地彈了彈,“驚蟄想看,我叫人起出來就是,何必自己動手?” 驚蟄訕笑,如果不是那條狗,他未必會想起來。 “不過,你已經打開了吧?” 赫連容自然地走到驚蟄的身旁,高大的身影籠罩著驚蟄,帶著某種異樣的低氣壓。 驚蟄嘴唇動了動:“你是,被吵醒的嗎?” ……他記得,赫連容要是睡下后,應該是,不能被吵醒的吧? “無事。”男人那聲音絲滑得有些可怕,“只是如你一般。” 驚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沒睡?” 赫連容微笑起來,那甚是好看,以至于驚蟄差點錯過那輕柔的聲音。 “我一直在看著你。” 那張白得有些病態的臉龐在雨水的沖刷下,虛幻得宛若冰雕,“一直。” 蒼白有力的手掌壓在驚蟄的肩膀上。 “你不是想看禮物嗎?” 比起低頭,驚蟄更想晃悠赫連容,讓他早點恢復正常,聽聽那說的是什么話……就在這時,那種若有若無的氣味,再一次襲擊了他。 那種不似臭味,卻又無比怪異的味道讓驚蟄的神經刺痛起來。 驚蟄蹙眉,到底還是蹲下來。 他撥弄了下掛鎖,將沉重的鎖頭摘下來,撲通一聲砸落到泥水里,信手挑開了略有沉重的木盒。 ……一張猙獰,蒼白的臉,正正對上驚蟄的眼。 怒目圓睜的表情,突出的眼球怪異如瘤,一顆死狀慘烈的頭顱,就這么安放在木盒里,被埋在桃樹下。 不知沉寂了多久。 ……不管再過多少年,驚蟄都不可能忘記這個人,這張臉。 這是黃慶天的頭。 ——“你真的會喜歡?” ——“不會怕?” ——“記住你的話。” 一瞬間,過往無數的記憶翻涌而來,那些疑點,那些話語,在這一刻叫驚蟄全然明白過來。 赫連容能追殺瑞王,自也能襲擊黃家,那肆無忌憚的殘酷,從沒掩飾過。 只是驚蟄沒想過會連整個黃家,也…… “……是你動的手,也是你,讓黃家人都……”驚蟄喃喃,帶著驚懼的表情,“那不是……” 是黃長存做的,卻也不是黃長存做的。 皇帝嗜殺,但少有牽連如此之廣的范圍……那些猜想好似有沉重的力道,正沉甸甸壓在驚蟄的背脊上,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赫連容跟著半跪下來,冰涼的手指撫上驚蟄的臉,濕冷得很,直叫驚蟄幾乎感覺不到那觸碰的感覺。 他被迫抬頭,不再看著那顆猙獰的頭顱。 那頭怪物,正在笑。 那只手掌分明蒼白如玉,卻莫名叫驚蟄聞到了無比濃郁的血腥味,那種味道伴隨著怪異的氣息,變得愈發無法忍受。 “莫要多想,”赫連容愉悅地、低低地說道,“其罪皆在我身。” 驚蟄幾乎為此感到窒息。 臉上濕膩著,好似一雙血淋淋的手,在摸著他。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冰涼刺骨的話,如同每個字句都帶著濃郁的血腥煞氣。 “不論是你想,卻不能做到的,任何事。” 凡是驚蟄痛恨,憎惡的,他都會為他掃除一切障礙。 不論是不是驚蟄想不想要,但凡有過一瞬的惡意,赫連容都會清晰地捕捉到。 然后,為他辦到。 第90章 “哈湫——” “汪嗚——” 驚蟄和小狗,幾乎是同時打了個噴嚏。 小狗趴在門外曬太陽,渾身暖烘烘的,不見昨日的臟污,毛發異常順滑,就是有些瘦過頭,摸上去干巴干巴的,都能摸到肋骨。 驚蟄揉了揉鼻子,皺眉看著自己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驚蟄總覺得還能聞到那種古怪的味道,分明東西都已經處理掉了,他還是不自在。 昨夜,在受到驚嚇后,赫連容就把驚蟄帶到屋里去。他們兩人都濕漉漉的,過低的溫度,讓驚蟄不住顫抖。 小狗非常害怕赫連容,一看到他就忍不住低低嚎叫,它夾著尾巴躲到角落里的樣子,真是可憐極了。 赫連容冷漠看了眼,小狗立刻嚇得不敢再叫。整個狗腦袋都塞到了爪子底下,好像這樣子就能感覺不到外面的可怕。 男人扒下了驚蟄的衣裳,兩人是一起沐浴的。 濕冷的皮膚被溫熱的水流一遍遍沖刷,驚蟄才恍惚有種活過來感覺。 只是那種腐爛濕透的氣息,仿佛還殘留在身上。不管驚蟄洗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還有那種味道。 赫連容抓住驚蟄有點神經質的手指,放在嘴邊咬了一口:“你在為那個人難過?” “……不,我恨他。”驚蟄喃喃,“我應該高興,才對。” 他恨不得黃慶天去死。 然而,黃慶天和黃家,是不一樣的。 驚蟄閉了閉眼,被赫連容抱了過去,他冷淡慵懶的聲音里,帶著一點無奈的嘆息。 “冤有頭,債有主,縱是有地府輪回,作孽的人也是我,你擔心做什么?” “這作孽的人要是我自己,那我還不至于這么……”驚蟄氣惱地瞪了眼赫連容。 赫連容低頭,蹭了蹭他的鼻子。 那動作不怎么熟練,蹭得驚蟄的鼻子都歪了歪,他沒好氣,還有點郁悶,卻莫名被他這動作逗樂,笑了一聲后,就連渾身的力氣都松懈下來,再沒有多余的心力。 有些事情他明知不能接受,但是卻無法改變。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并不那么容易消解,但更多的,卻是有些悲哀。 但……赫連容也在,一點點改變,盡管很少。 但越是看到那一點點的變化,越是意味著過去的扭曲,烙印下來的痕跡并不是那么容易消磨的。 昨日就那么潦草睡著,驚蟄今日起來時,小狗正在庭院亂跑。 出太陽了。 驚蟄下了床,慢慢走到窗前。 他看到庭院里所有的臟污都恢復如初,桃樹依舊,好像根本沒有挖開過,那木盒也不翼而飛,不知收到了哪里。 驚蟄是被赫連容強行拉進屋,也沒顧得上留意,估計在水里泡了許久。 一想到那顆頭,他心里就有點犯惡心。 驚蟄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