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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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張聞六的一些話,可以聽,卻不能全記在心上。”冰涼絲滑的聲音帶著怪異的律感,“規則制定出來,是為了束縛世人,而那些制定者,才是最大的破壞者。” 他的嗓音,幾乎是貼著驚蟄的耳朵緩緩流淌。 “不要太乖,那只會為自己招惹太多的威脅。那些人,可不會因為你正直,仁義,就會對你手下留情。” 驚蟄覺得赫連容在說這件事,卻又不只是在暗示這件事。他的眉頭擰得幾乎要打結,最后只是嘆了口氣。 赫連容摸著他的頭發,就像是在摸著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早在除夕刺殺前,景元帝就已經悄無聲息地下達了追殺令。 這遠在除夕事爆發之前。 只不過,瑞王的確貪生怕死得很,將數支隊伍派遣出去各處探聽,自己卻是藏匿得很,幾乎不露頭。 既如此,那就不要回去了。 在瑞王回封地的路上,有無數的阻礙在等著他,而詔書,只會比他更快抵達封地。 景元帝倒是想看看,屆時封地上要怎么交出一個瑞王來。 瑞王要是不在,那自然好,擅離封地,是重罪;瑞王要是“在”……哈,那更好。 那些“使臣”,會確保“瑞王”變成一具尸體。 就算真的瑞王,也再要不回這個身份。 驚蟄幽幽說道:“要是瑞王一氣之下,直接繞過封地,帶人起兵呢?” 赫連容似笑非笑:“那更好了。” 平王可為此,早就做好了準備。 驚蟄喃喃:“我現在有點理解先生白日是什么心情。”這可真是一些,他不必要知道的事。 要是赫連容不與他說,或許驚蟄一直都不會知道這些。 “你不喜歡撒謊。”赫連容揚眉。 那就有問,必答。 驚蟄:“……有些時候,來一點也是無妨。”他看起來像是開了個玩笑。 不過不管是赫連容還是驚蟄,都知道他并不是在抱怨。 比起一直被瞞著,驚蟄的確更喜歡這種直白。 驚蟄蹲得腳都酸了,他哼哼唧唧地在池塘邊磨蹭了一會,才抬起了手,晃了晃。 赫連容輕輕松松把驚蟄帶起來,“去睡覺?” 夜色已經深沉,到了驚蟄平日休息的時候。 “你今日這么悠哉?”驚蟄說著,視線不知為何在幾處陰影里流連,“你之前不是忙得幾乎難以回來?” 住在乾明宮的日子,驚蟄才或多或少感覺到景元帝的忙碌,有些時候直到深夜,他才隱隱感覺有人躺下的動靜。 赫連容對這么多事情都漫不關心,看起來根本不在乎會掀起怎樣的亂世,可只要他在皇位上一日,還是會認真處理朝務。 這與他剛才血腥的話語又截然不同,真是怪哉。 赫連容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是太后惹來的麻煩,如今倒是不剩多少。” 冰涼的手指撫上驚蟄的側臉。 “你在看什么?” 驚蟄收回視線,搖了搖頭:“無事,我們還是去歇息罷。” 許是他看錯了。 啪嗒—— 驚蟄抬頭,下雨了。 … “汪汪,汪汪汪——” 驚蟄躺在床上,聽著外頭滴滴答答的雨聲,雨水的聲音里,還伴隨著低低的狗叫聲。 屋內只有他一個。 這是驚蟄小時候的住處,相較于正屋,他更喜歡在這里休息。不過,這張床不太能睡得下兩個人,于是,赫連容就被他無情地趕到另一間屋去睡。 只是驚蟄輾轉反側,還是睡不著。 外頭下起了雨。 春雨珍貴,驚蟄聽著那雨聲滴滴答答,險些要睡著的時候,若隱若現的狗叫聲,又讓驚蟄驚醒。 他們家的確是有狗洞。 偶爾會有些貓貓狗狗鉆進來,不過那多是一些浪蕩的小獸,并不喜歡家養的生活,總是停留三兩天,又很快離開。 驚蟄聽了好一會,那汪嗚的叫聲不見。 他猶豫了下,坐起身來。 進屋前,他就感覺好像草叢里有東西,只是他們身邊肯定跟著人,又沒有預警,所以驚蟄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現在來看,那個時候在的,可能是條狗? 驚蟄沒有叫人,他對屋子熟悉得很,摸索了會就找到燭臺,又翻出了火折子點燃了。 豆大的燭光,得以讓驚蟄看清楚腳下。 他換了件衣裳,就出門去。 雨勢瓢潑,比入睡前還要大些,驚蟄光是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飄來的雨絲。他從屋后摸了把紙傘出來,瞇著眼睛看向院里。 他沒再看到,或者聽到什么動靜。 不過人已經出來,驚蟄還是打算去看一眼。他一手撐著傘,一手舉著燭臺下了臺階。 踩在濕滑的石板路上,驚蟄的衣裳下擺很快就被打濕,他倒是沒怎么在意,學著剛才那只狗狗的叫聲,“汪嗚,汪嗚……”他輕輕叫了幾聲。 窸窸窣窣,好像猛地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驚蟄眨了眨眼,反倒是確定真有東西在。 他往墻角走了幾步,掃過那些漆黑的暗影,終于在角落里看到一只可憐兮兮蜷縮在著的小狗。 它渾身的毛發都被雨水打濕,夾著尾巴,正嗚嗷嗚嗷地朝著驚蟄低吼,耳朵卻是緊緊貼著腦袋,看出來非常害怕。 驚蟄蹲下來看它,它猛地又嗷嗚了聲。 驚蟄很耐心,直到它不那么怕,才慢慢將傘給挪過去,直到將整只狗都遮住,才斜著架在了樹叢里。 那狗懵懵的,抬頭看看,又低頭聞聞,最后舔了舔驚蟄的手指。 驚蟄下意識抽回了手,尋思著要怎么把狗哄騙進屋,鼻尖就捕捉到一縷古怪的氣味。 這味道在大雨的沖刷下,不是那么明顯,若有若無的,是有點怪異的臭味。 驚蟄猶豫著,將手指湊到鼻子下,什么都沒有聞到。 就算真的有什么氣味殘留,也早就被雨水沖走。 不過,這點古怪的異樣讓驚蟄起了警惕,他起身,打算去找另一把傘先,然而在動作間,他卻隱隱看到了院子里的奇怪。 顯然剛才這只狗在院里撒歡,將不少地方都刨出了坑。 原本還算干凈的院落,變動泥濘潮濕。 借著屋檐下的燈籠,驚蟄勉強能看到桃樹下,好似被挖開了一個坑。雨水不斷將那些刨起的泥土沖刷下去,到處都是污泥。 驚蟄淋著雨,嘆了口氣。 這種事,還是留給明天的驚蟄去懊惱,他現在冷得要命。 他只是走了幾步,忽而想起一件事。 驚蟄下意識摸向自己腰間,發現抓了個空,這才想起來,他出來的時候著急,沒來得及帶上荷包。 “嗷嗚,嗷嗚……” 小狗低聲嗚嗚,態度好像緩和了些。 驚蟄思考了下,轉身大步走回去,趁著小狗沒有反抗的時候,強行把它從傘下抱了出來,冒雨帶著它小跑回到屋里。 屋內顯然比外頭暖和許多,就算小狗受了驚,卻還是更喜歡這屋內的溫度,不愿往外多走一步。 它就立在房子中間,瘋狂地甩著自己的毛。 驚蟄痛苦地看著地上的泥點。 罷了。 他又看了幾眼,確定它現在狀態尚可,轉身翻找了一下,摸出他的荷包,又尋了根棍子——如果有鏟子會更好——就匆匆出了門。 反正已經淋濕,驚蟄就懶得換衣裳撐傘,他冒著雨,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桃樹下,越是靠近桃樹,他越是能聞到某種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也不是臭,可就是若隱若現,仿佛某種怪異的指引。 驚蟄蹲下來摸索了會,終于選好一個地方開始挖起來。土壤被雨水泡濕,又被狗爪挖過后,顯得松松軟軟,挖起來特別簡單。 他不過捅了幾下,棍子就好似抵到什么堅硬的東西,驚蟄眨了眨眼,將雨水眨開,用力敲了敲。 篤篤。 驚蟄索性拋開棍子,伸手去摸,果真在底下,摸到一個類似盒子的東西。他抓住一角用力,雨水太沉,泥水太多,將整個盒子浸得很重,驚蟄踩在泥坑邊上,好不容易才將整個拖出來。 此時此刻,他看起來像是在雨水里打滾過的泥人。 驚蟄呸呸了兩口,將不小心濺到嘴邊的泥水吐掉,這才低頭打量著這個木盒。 它看起來很大,大概有,九尺長。 不管長和寬,都是如此。 一個埋在桃樹下的盒子。 這不由得讓驚蟄想起很久之前,容九送給他的……禮物? ——“這是個禮物,埋在你家池子邊的桃樹下,不過,不知你會不會喜歡,所以這鑰匙交給你。” 一個驚蟄不知道會不會喜歡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