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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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容的手指一點,一點往上,抓住驚蟄的上臂,將人與自己拉得更近了些,“……比如,瑞王那?” 驚蟄一時間,都沒明白過來赫連容是什么意思,他挑眉:“瑞王與我,又有什么干系?” “驚蟄從前對他,似乎總有些關注。”赫連容淡淡地說著,“是覺得,他還算不錯?” 驚蟄目瞪口呆:“你說什么……等下,為什么莫名其妙就提到瑞王?”除了現在,那次在北房前,赫連容也曾提到過一次。 驚蟄微瞇著眼,想起眼前這人的斑斑劣跡。 容九就是赫連容這個等式成立,那么早在北房的時候,驚蟄許多作為,或許都在赫連容的暗衛監控下,那個時候,驚蟄為了完成任務,的確做出不少在外人看起來難以捉摸透的行為。 赫連容要是能從這些行為里,分析出驚蟄對瑞王的關注,倒也不顯得多么稀奇。 只是驚蟄沒想過的是,赫連容沒猜測他背叛,也根本不理這其中的怪異,這發問的重中之重,更像是在…… “你覺得,我會喜歡上……瑞王?” “你一開始記掛的就是瑞王,說不得,原本也是喜歡瑞王,而后看上我的臉,這才移情別戀……”赫連容冷冰冰的語氣說出這番話,更有殺傷力,驚蟄都覺得自己快吐了。 驚蟄抬起一只手,示意打住:“怎么被你說得我好像很朝三暮四一樣?我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上瑞王呀。” “他長得好看?” 驚蟄嘀咕:“我又沒怎么見過他。” 頓了頓,驚蟄氣惱起來。 “你是不是忘記,我與黃家有仇。我連太后都不喜歡,怎可能會喜歡她兒子?”要不是一開始很討厭瑞王,驚蟄怎可能和系統較勁,平白無故給自己招惹來那么多的麻煩? 赫連容沉默了會,真心實意地發問:“有仇,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驚蟄掐住赫連容的漂亮臉蛋,干巴巴地說道:“這么高難的感情問題,你還是不要多想,反正你就記住一件事,我和瑞王沒有關系。” 赫連容任由著驚蟄蹂躪自己的臉皮,“那可真是太好了,”冷冰冰的聲音,壓根聽不出來該有的慶幸,“要是驚蟄真的喜歡他,那追殺令,可要怎么追回來?” 猛然壓下的寒意,覆蓋了語氣里的冷淡,就好像千斤重的雪,裹挾著凌厲的殺意。 驚蟄微頓,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赫連容是不是…… 他分明知道驚蟄,不可能喜歡上瑞王,卻還會提起瑞王……原本要說的應該不是這個。 在他的身上,其實有過許多異常。 不管是系統的存在也好,還是那些buff的影響也罷,以驚蟄一個太監的身份,有些事情,如果容九一開始就盯上他的話,不可能會發現不了……譬如,驚蟄為什么,總會哪里危險往哪里鉆? 是巧合? 雖然驚蟄常說,許多時候是麻煩自己找上門來的,可要不是他犯險,又怎可能會有這些紛至沓來的麻煩? 赫連容是有所察覺,還是…… 驚蟄還沒再想,男人就已經抓著驚蟄的肩膀將他翻身壓在下面,咬住他的下嘴唇。 那力氣不大,輕的,帶著一絲怪異的偏執。 “驚蟄要是真的移情別戀……那也沒有關系。” 驚蟄聞言瞪大了眼,赫連容居然是這么寬容的人嗎?可真是一點都沒能感覺到…… “我會把那人的眼睛,舌頭,都割下來送給你做禮物,將他的身體燒成灰,融入你屋外臺階給你守門,讓他時時刻刻都能與你……” 驚蟄拉著赫連容的衣襟,用嘴巴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惡意。 閉嘴吧你。 真是寬容個鬼。 … 御花園內那日紛亂所弄出來的動靜早已經在花匠的妙手之下搶救回了許多,而今各種鮮嫩的花朵姹紫嫣紅,全都是自暖房里面搬出來的。 這些漂亮的花朵,緩解了過往冬日的肅殺,今年到底是冷了一點,就算已經是春日,那寒涼仍舊揮之不去。 好幾位宮妃正漫步其中。 許婕妤就是被邀請過來的一員,她的身邊跟著紅桃,一主一仆漫不經心地自花叢中走過,眼神落在一株嬌嫩的鮮花上。 “就算是再漂亮的東西,放在這么寒冷的天氣之中,早晚是會凋零的。”許婕妤的手指摸著這朵花,“紅桃啊,你說美好的東西,為何不長久?” “主子,奴婢沒有這樣的本事,弄不清楚。”紅桃搖著頭,“不過奴婢覺得,好花配美人,這花呀,再沒有比您更相配的了。” 許婕妤被紅桃的話逗得笑了起來,一邊搖頭,一邊漫不經意看向其他人。 這些人里頭,份位最高的,也不過是嬪,說來說去,不過是一群在宮里頭,不上不下的人,想要抱團而已。 許婕妤多少知道她們在想什么。 如今這宮里頭暗流涌動,誰都說不清楚到底會出什么事情。若不在這個時候結盟,一朝遇事,她們這樣的人是抵不住那洪流的。 好笑的是,盡管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樣的抵抗,不過是在徒勞,卻仍然會這么做。 “許婕妤,你可知道,那個叫驚蟄的到底是誰?” 金嬪開口時,許婕妤差點沒有發現她的來到。金嬪是這一次選秀,跟著貴妃那一批人被選進來的。 相較于這一批新人的攪風攪雨,金嬪算是里面比較安靜的一個人。許婕妤眨了眨眼,唯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活得長久一點。 不過安靜是安靜,她的性格還是有些嬌縱。聽聞她的宮里,可是出了不少打罵宮人的事。 “妾身并不清楚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不過能讓陛下喜歡上的,也定然是有些本事。”許婕妤說著一些客套話,“jiejie不必擔心,陛下就算再貪野味,又怎可將整副心神放在上頭,再過些時日,這樣的趣味也就散了。” 許婕妤說著有些言不由衷的話。 最開始她想要試探乾明宮的那位,沒有得到半點回訊的時候,她以為是那個人自視甚高,不肯結盟。然而后來,更多的人鎩羽而歸,才讓許婕妤猜到另外一個可能。 如果不是驚蟄拒絕了這些人,而是這些人的來訪,從一開始就沒讓他知道呢? 從寧總管那個架勢來看,這也并非不可能。倘若真是這樣,許婕妤對于驚蟄的判斷就要稍加更改。 景元帝這赫然是要將人庇護在羽翼下,不肯叫他經受風吹雨打。 而今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但是宮妃想要和家人來往接觸,還是大有可為的。景元帝本沒有限制,這些時日,許婕妤也與家中來往過去書信,大致知道了現在宮外的情況。 陛下已經將太后壓入了牢獄,現在關押在哪里不得而知,連帶著德妃也被廢除了妃位,跟著太后一起關押。 太后的娘家已經樹倒猢猻散,根本沒剩下多少人,之前勉強撐起來的旁支,現在也幾乎沒了干凈。 黃家,之前是何等權勢滔天,在太后的庇護下一帆風順,短短不到兩年就已經是現在的模樣,這很讓許家擔憂。不僅是許家,有更多的世家,唯恐景元帝對他們下手。 許婕妤雖然是后宮之人,卻覺得他們的擔憂并非毫無緣由。雖然他們從前不曾小覷過景元帝,卻也從來都沒有想過景元帝的心計如此之深。 在黃長存死后,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逐漸浮出了水面,當初黃家嫡系一脈幾乎死絕,赫然是黃長存的手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黃家余下的旁支才會跟著黃長存的死,幾乎被一網打盡。 面上來看,這一切全都怪黃長存此人心思狠毒,竟然會對親人下此毒手,然而細究之下,還有矛盾。 就算嫡系血脈在全部鋃鐺入獄,可他們曾經有過那么多結交的人,到底太后還在,怎可能讓黃長存痛下殺手?就算他有那樣的心思,卻又有什么能力能夠做到這點? 是了,證據確鑿,全都擺在了面上。 只不過黃長存是在嫡系出事之后,才走到臺面上的人,就算他使出再多的錢,有些事情并不是有錢就能做,還要有權勢。 如今伴隨著嫡系血脈與黃長存的死,所有的真相都覆沒在了過往長河里面,可不代表其他人會放松警惕。 景元帝之可怕,讓世家心有余悸。 只不過現在,他們心中縱然有再多的計較,更不能流露在表面上。畢竟至關要緊的,還是太后這一次謀反。 誰都知道,太后到了如今這個歲數,真要干出什么謀反的事情來,歸根究底,不是為了自己。 太后謀反的目的是為了瑞王。 朝堂之上正為了此是爭辯不休,因為瑞王殿下在兩日之前剛剛送來了請罪書,正是為了太后犯下的罪行上呈了折子。那請罪書里面說的是真情流露,說的是痛苦萬分,讓人潸然淚下。 瑞王說自己對此事毫不知情,并不知道自己母后犯下了這么大的罪行,然而父母之過,兒女承擔,他請求皇上廢除他的王位,讓他與太后一起貶為庶民。 誰都知道瑞王是在以退為進,懇求景元帝高抬貴手,饒過太后一命。 眼下并無太多證據,能夠證明瑞王與太后這件事有關系,如若在這個時候景元帝毫無緣由廢除了瑞王的王位,定然會招惹天下非議。 皇帝做事向來隨心隨意,當時朝堂之上有不少朝臣聽到瑞王的請罪書后,一瞬間竟是在擔心,要是景元帝聽了這些言論,順水推舟把瑞王的王位給廢除了,那該怎么辦? 這可不是他們多想,而是這么些年里面景元帝,做出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許婕妤只要一想到前朝的那些事情,就有點煩心。她們雖在后宮里面,但是后宮妃嬪與前朝百官也是息息相關的,不然她們為什么要入宮? 先帝在這件事上做的可比景元帝好多了。 先帝那段時候平衡了前朝和后宮的關系,雖然他對外手腕有些軟弱,這也是個很和善的君主,算得上君臣相宜。 就算沒什么作為,可也是個好的。 景元帝……雖然看著比先帝有能力得多,可他卻不是一個會在乎聲名,在乎口誅筆伐,在乎后世筆墨的人。 他做事向來隨心,只要一點不如意,就有可能痛下殺手,這樣喜怒不定,手段殘忍的帝王,就算再有能力,他們都覺得心有余悸。 會在意,有弱點的皇帝,某種程度上才會讓他們更為喜歡。一個渾然沒有弱點,做事隨心所欲的皇帝,遠比前者更叫人害怕。 因為有恐懼之事,行事才會收斂。 許婕妤收斂了眼神,低下頭去看著那些姹紫嫣紅的花,這些花長于溫室之中,被搬出來感受寒冷的摧殘,如今已是有點可憐地垂下了頭。 有三三兩兩的太監穿行,其中似乎是在侍弄它們。 不多時,許婕妤重新走回那些妃嬪之中,仿佛是在融入她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后宮主子交談時,絲毫沒有避開這些忙碌穿梭于御花園的太監,他們本來就是屬于這座皇庭的一個擺件,就像是那假山,那花,那隨手擺放在路邊的石頭,沒有任何的差別。 … 谷生一路沖回直殿監的時候,并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腳下一拐,徑直去了雜務司。 他腳步匆匆,引來了世恩的注意,從后頭追上了他。 “你走那么著急,是去做什么?” 今日谷生被借調去御花園做事,現在宮里面人手不足,有些時候就略顯緊湊,雖然從外調來的人來,但新來的人還不能立刻上手,有些事情還是指著老人來做。 “我聽到了一些……我想找慧平確認一下。”谷生的臉色有些奇怪,很難用語言形容那到底是怎樣一種復雜的表情,就好像整張臉都皺巴在了一起,“你先等我確認之后……”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撞到了慧平。 他正站在庭院里面跟廖江說著話,兩個人一來一回,神情有些緊繃,不過語氣平和,應該是在討論正事。 說了一會兒,他們兩個才留意到有外來人。 廖江朝著他們兩個點了點頭,就招來了小太監吩咐他們去做事。慧平則是邁開步伐,朝他們兩個走來,“這么急匆匆來找我,是有了驚蟄的行蹤嗎?” 前幾天傳來的消息,說是太醫院已經找到辦法,把蠱蟲從蟲奴的身體里面趕出來,大部分的宮人已經恢復了意識,只需要休養一些時日就能夠重新回到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