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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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哪怕容九跪在身前,卻也根本不會給人一種畢恭畢敬的感覺。 那更像是…… 被什么怪物貪婪地注視著,只要有一點點松懈,就會被啃噬殆盡。 驚蟄坐在火堆旁,卻還是能感覺到那種黏糊糊的,怪異的視線。 容九還在盯著他,就好像……他是什么可口的,美味的…… 驚蟄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將那些奇怪的幻想全都拋開。 不是這樣的……驚蟄不自然地抱住自己,躲開容九的注視……他看起來很正常,他是容九,他……他現在,應該很聽話…… ——“驚蟄,沒有殺人,安分守己,我聽話嗎?” 冷不丁,驚蟄想起容九,在把那軟劍捅進黃儀結的腰腹后,說出來的話。 ……那是聽話嗎? 驚蟄不愿再想下去,在這怪異,持續的寂靜里,仿佛受不了這靜意般,“……你,你那把劍,是怎么回事……” 容九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那動作快得驚人,而后軟劍彈開,亮出了鋒芒。 “你喜歡?” 軟劍朝著驚蟄的方向遞了遞。 驚蟄明白容九的意思,立刻搖頭:“不是,我只是,想看看。” 他低頭看著那把軟劍,那上面哪有剛才刺傷黃儀結的血跡,光滑如初。 他一邊看,一邊沒話找話聊,“你,你說,黃儀結控制了乾明宮許多人,那你的身上……” 容九:“你不是聽到她說的嗎?” 男人冷淡地說著。 “我沒有中蠱,是因為我身上,還有沒拔除干凈的毒。” 自來蠱毒不分家。 到底是毒吞噬了蠱,還是蠱吃了毒,這就取決于哪種比較瘋狂。 一想起容九身上的毒,驚蟄就驀地抬頭看向他,只是對上容九黑沉的視線后,又反射性躲開,“那毒……還沒拔除完?” 容九:“需要點時間。” “要多久?” “少則一二年,多則二三年。” 驚蟄癟嘴,這不是相當于說了沒說嗎? 可容九還要再吃這么久的苦。 驚蟄一想到這個,就沉默下來。 不對,他到底在想什么? 容九的毒,是等這件事結束后,才需要思考的問題……說起來,他們真的能活到這個時候嗎?只要一想到燒掉的奉先殿還有現在的小殿慘狀,驚蟄就很胃痛……真的還能活吧…… 還有容九。 這個他剛才在擔心的人,現在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哪怕他剛才真的在驚蟄的話語下表現出了一種……非常難得的克制,但這克制微不足道。 驚蟄還是能覺察到那種如影隨形的狂熱。 這讓他后脖頸發脹得疼。 是容九捏過的地方。 說來,容九之前教訓過驚蟄,說他一點防備都沒有,總是隨便讓人靠近后脖頸的位置。 對任何生物來說,后背是最脆弱的地方。 從脖頸,到脊梁,不管哪一處被人拗斷,都會無比慘烈。失去四肢還能茍活,背后遇襲,卻是怎么都無法再活下來的。 驚蟄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覺得后脖頸有種奇怪的腫脹感,那可真是奇怪,就好像…… 一只小小的黑蟲,毫無抵抗地被驚蟄抓了下來。 驚蟄看著手心的黑蟲,手掌無可避免地顫抖起來,一股莫大的惶恐席卷了他。他下意識將手一甩,將那黑蟲丟開,然后驚恐地撲向容九。 容九,這個剛才還被驚蟄避之不及的危險,現在又成為驚蟄的救命良藥。 驚蟄整個人縮在容九的懷里嗚咽,瑟瑟發抖著將臉埋在男人肩膀上,覺得自己丟臉得可以,但那種頭皮仿佛要炸開的恐慌……嗚嗚他是真的害怕,好多蟲子啊! 他能聽到容九安撫的聲音。 “沒事,就只有那一只。” 驚蟄的聲音帶著哭腔:“真的?你別騙我,我的脖子是不是被咬了?容九,你幫我看看。” 他主動側過頭,露出自己的脖頸。 就仿佛主動將脆弱的要害,遞到獵殺者的眼皮底下。 容九看著微紅的脖頸,冰涼的手指觸上去,驚蟄的身體就控制不住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 人總是擅長自欺欺人。 反復試探,反復拉扯,在這重復的來回里,就算對危險的感知再怎么敏銳,都會容易蒙受欺騙。 尤其是在熟悉的人跟前,欺瞞,就成為更為容易的事。 這不能怪他,對么? 是那只小蟲太過難以察覺,才會讓容九也沒發現得了呢。 驚蟄……會相信他,這小小的疏漏。 容九抱著驚蟄,這具在顫抖的身體甚是單薄,背脊上兩片薄薄的蝴蝶骨更是如此,貼得是這般地緊,好像撕扯不開的蜜塊,黏糊糊地融化在一起。 驚蟄的聲音還帶著少許驚恐:“容九,你再幫我看看……” 他含糊地,害怕地說。 “我的身上,真的沒有那些奇怪的……蠱蟲嗎?”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黑蟲叫喚著他母親的聲音,臉都快綠了。后脖頸會有這玩意,其他地方呢?冠帽里不會也有這東西吧,他的頭發…… 一想到這些,驚蟄的手就忍不住扯下了冠帽,急促地捋著凌亂的散發。 容九抓住他匆亂的手。 “我來。” 大手摸著驚蟄的頭發,慢條斯理地從頭頂摸到背脊,有些濕漉漉的頭發,在男人的手里靈巧地散開。 這好似是尊敬的服侍。 卻更像是某種怪異的撫弄,每一下,都充斥著貪婪的欲望。 驚蟄在容九的撫摸下,整個人昏昏欲睡。 這不能怪他……對吧,在經過暴雨的沖刷,鋪天蓋地的蟲潮后,他還能維持住清醒,和狀態不對的容九周旋,他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努力。 急劇消耗的精神,讓驚蟄有些腦袋發昏。 鼻尖還能聞到那淡淡的潮氣。 燃燒的火堆正在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溫度,這溫暖烘烤著兩人,連帶容九的身體也變得暖乎乎,唯一的例外,怕是那雙手。 那雙手,還是冰冷如初。 每一次觸摸驚蟄時,還是會帶來輕輕的顫抖。 人是會貪戀溫暖的。 所以,等容九打理完驚蟄有點毛毛躁躁的頭發,人已經快縮到容九的衣服里面,意識也有點模糊。 “……頭發……” 驚蟄喃喃,出神地看著容九。 “頭發,怎么了?” “你的頭發,好看,好摸;我的頭發毛躁,發黃,不好摸。” “很好摸。” 驚蟄將臉埋在容九的肩膀上,“不好,連禮物……都送不出手……” 暖呼呼的溫度,與男人異樣的溫柔,麻痹了驚蟄敏感的神經,在昏昏欲睡下,說出了自己本想藏著的小秘密。 “什么禮物?” 驚蟄抿著嘴,輕聲說:“你之前,送了我,一縷頭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怕是容九,可頭發的含義是不同的,“我想……給你送回禮。” 只是思來想去,那些東西再怎么貴重,都是重不過如此深沉的意義。 “……所以,我用,我的頭發,還有紅繩,給你編了個平安結……” 驚蟄的聲音慢慢吞吞,似乎是有些猶豫,說得也就緩慢,仿佛每個詞,都經過一點思考,才能說出來。 “那平安結呢?” “藏在,我身上。” 驚蟄慢慢坐直了身體,遲疑地打量著容九。男人昳麗漂亮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出了幾分怪異的溫順與服從。 好似方才之前的強制都是虛幻,那種無比張揚的存在感被收斂下來,仿佛他的手中,拽著能夠馴服的韁繩。 驚蟄毫不懷疑,此時此刻,容九會為他做任何事。 他沉默著,慢慢地低頭。 驚蟄摸索了一會,在懷里找到那那枚小小的平安結。他每日都會將這東西帶在身上,生怕它掉了,還會將其和系帶打個結,在今天這么多事情后,這枚小小的平安結仍在他的身上。 驚蟄一貫靈活的手指,在這個時候,竟顯出幾分笨拙,花了點時間,才終于把平安結解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容九的手心。 他的動作帶著幾分僵硬和生澀,“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