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清醒一點、我作精,別湊合了、這個戀愛不好談、大晉女匠師、我們全村穿九零啦、八零之繼母摸索記、穿成矯情反派的豪門后媽、女主不發瘋,當我是根蔥、和龍傲天一起建設祖國[快穿]、影后mama單身帶娃上綜藝后
誰都知道陛下這個脾氣,可偏殿與其他各處,那香爐都是常燃。 這可讓這些在殿前伺候的人為難起來。 畢竟,皇帝不喜香氣,可偏殿卻常燃著,這又是個什么道理? 可偏偏下達這個命令的又是皇帝陛下自己,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這么干了。 上次寧宏儒不得不深夜去求見景元帝,就是謹慎清理過自己身上的味道,這才膽敢進殿。 畢竟被吵醒的皇帝,脾氣比清醒的時候要暴躁百倍。 那三人,都是在殿外伺候的,很少能夠進入乾明正殿內。按理說,他們在正殿以外的地方,受香料熏陶的時間足以,不該受到襲擊才是。 就算最后那個是他們特地留下的棋子,可只要香不出問題,那乾明宮就是安全的。 “十三日前,下了一場雨夾雪。”石麗君恭敬地說,“貴妃娘娘冒雨前來,這幾個人剛好在殿外伺候,雨中迎接了貴妃娘娘,身上殘留的氣息被雨雪沖沒。” 景元帝雖用帕子擦拭著血污,可他的臉,他的身上,那身衣服……那些黏糊糊的血液,竟是從他的身上流淌下來。 “去準備浴湯。” 景元帝的眼神,總算落在了石麗君的身上,冰涼刺骨的寒意壓得人抬不起頭,鋒利如刀的視線刮得骨頭生疼, “然后,將宗元信帶過來。” 石麗君先是愣住,而后臉上流露出來的喜悅之色,直接破壞了她原本冷肅的氣質。 “陛下,您愿意,您愿意……”她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卻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巴。 景元帝身體有疾。 這是只有寧宏儒和石麗君才知道的隱秘。 從前是沒有條件去治,可等景元帝登基后,皇帝竟也是沒當回事,從不許太醫踏進乾明宮一步。 這不是個好兆頭。 可寧宏儒和石麗君也沒法子。 皇帝的脾氣叫人捉摸不透,有時候,石麗君甚至有種隱隱的惶恐。 景元帝是手握著權杖的王者,也是皇城里的怪物,更是御座之上無聲腐朽的石像。 許多事情,皇帝根本就不在乎。 他令人做的那香,卻從來不會在正殿內燃;他明知道貴妃的意圖,卻饒有趣味地坐視她動作。 這位陛下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命,那簡直是在糟蹋著玩兒……保不準哪個時候,皇帝陛下就把自己給玩死了。 既然人能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那怎么可能會去在乎那些世俗禮法之事。 就是這么個瘋子,有朝一日,居然也愿意見宗元信了! 石麗君喜得跟什么似的,立刻吩咐下去。又督促宮人趕快將血氣清掃干凈,免得那被蠱蟲污過的東西,也帶著不干不凈的毒性。 殿內,景元帝終于將皮膚沾染的血污清理干凈了,只是那身衣裳,卻仍是彌漫著刺鼻的血氣。 他像是有些累了,低頭看著輕飄飄落下的帕子。 有時他很有耐心。 有時,赫連容又連一點忍耐都無。 溫水煮青蛙自然是好,將獵物一點點烹飪,讓他熟悉了環境后,就再也跳脫不出去,只能乖乖地呆在囚牢里。 只是這辦法,在驚蟄的身上,并不好用。 驚蟄是敏銳警惕的小獸。 他的身體總比他的意識更先感受到危險,做出本能地應對。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的理智刻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和“容九”的關系,算是他做過最瘋狂的事。 水磨石穿,等到花開,當然可行。 只是赫連容到底耐心有限。 一個純粹的意外。 從一個謎團,到一只令人憐惜的雀鳥,再到可憐巴巴的小狗,最后……是驚蟄。 他真正進入了赫連容的眼底,又令他滋生了欲望。 性欲……求生欲……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貪婪至極。 鼓噪的渴望在皮膚底下流淌,維持生存的血液里,藏匿著無法停歇的狂躁。 景元帝穿行過宮道,褪下那沉重、被血浸滿的衣裳,沉在浴湯里時,他的手中,正把玩著兩顆純黑的墨玉。 清脆的交錯聲,悅耳,但不像他。 這堅硬的墨玉,再怎么像那兩顆黑葡萄籽,它到底都是死物,不如原來那兩顆眼來得濕潤可愛。 手掌中兩顆珍貴的墨玉,不知何時已經被碾碎成粉末,隨著水流散去。 仿造出來的東西,到底無用。 流水卷去血紅,直到恢復澄澈,赫連容赤身裸體從池子出來,在他的心口上有一處非常明顯的傷疤,隨著他的動作,又被層層衣物遮掩。 景元帝對著銅鏡中似模似樣的人皮怪物笑了笑。 他有些,不想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容九:想吃。 第29章 宗元信這些年,最后悔的事,莫過于入朝當官。 早年間,他也沒想過自己最終會每日點卯,在朝廷里領著俸祿,日日進出皇宮。 更沒想過,還會遇到赫連容這樣不講道理的病人。 他和赫連容的孽緣,還要從很久之前說起。 不過他也懶得廢話。 今日在太醫院窩著,數著場外不知幾多“梨花”,他都要困睡著了。這宮里,在身份上能指使得動他的人,其實就兩個。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后。 皇帝呢,不要命,也不要他看;太后就更加不可能讓他看了。 盡管醫者父母心,就算太后召他去,出于救人心切,宗元信還是會去的。可他相信自己的醫術,但太后不信吶。 她怎么可能會信任皇帝的人? 宗元信只好繼續窩著。 然后因為太無聊,太無趣,他還花了不少時間,在外面出義診。反正朝廷出錢養他,又不要他干事,他索性將時間都給了外面的窮苦百姓。 要不是因為今日實在是太冷,宗元信懶得動,不然乾明宮的人,未必能找得到他。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乾明宮。 好笑的是,讓他進宮做官的人是景元帝,可是從來不將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人也是景元帝。 皇帝的心思,外人實在難以揣測。 可要宗元信來說,那就是犯賤。 明知能救命的人就近在咫尺,卻偏偏不肯召,這不是犯賤是什么?這天底下,怕是沒比這位皇帝作得更厲害的人。 在乾明宮外,宗元信吸了吸鼻子,對迎著他的寧宏儒說道:“你們將那香都燃上了?” 寧宏儒笑道:“正是,全賴宗御醫的本事。” 那批沉香經過宗元信的指點所做出來的香,到底是真的管用。 就是…… 寧宏儒欲言又止,還沒說話,宗元信已經走到了正殿外,鼻子又動了動,這臉當即耷拉下來,“他在正殿沒燃?” 寧宏儒苦笑起來:“您也知道陛下是什么脾氣。” 宗元信知道,宗元信可太知道。 他拉著馬臉就進去了。 殿內,明顯剛剛沐浴過的景元帝朝著他頷首,“坐。”冷淡的聲音下,宗元信也毫不客氣,就在他的邊上坐下。 “手。” 宗元信從醫藥箱里取出了脈枕,讓景元帝將手伸過來。 景元帝依言而動,宗元信擰著眉開始給他診脈,這眼神也沒停,正在皇帝的身上瞥來瞥去,最后盯著他的臉瞧個沒完。 寧宏儒早就習慣他看病時的怪癖,老神在在地守在邊上。 他的腳趾還很疼。 被石麗君踩的。 整整兩次。可他娘的疼了。 不過寧宏儒知道這是他該的,殿前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回來時也聽說,這燃香不防水,的確是本該注意到的疏忽,若非陛下…… 寧宏儒的視線忍不住落到殿中兩人的心上。不僅是他,石麗君也同樣如是,這殿內除了他們外,此刻并無他人伺候。 “唔,”良久,在交替看完兩只手,檢查完景元帝的臉色和舌苔后,宗元信的臉色有些凝重,“你要是早些肯治,就不會這么麻煩。” 寧宏儒臉色微變,下意識說道:“宗御醫,難道是治不了了嗎?”這本來是逾距之舉,可等了這么久,皇帝陛下終于愿意讓宗元信看病,要是落得這么個答案…… 宗元信飛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何時說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