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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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外頭茶攤,就是次一等的選擇。 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吹起水來,就更加天馬行空,沒幾句準話。 “聽說,瑞王這一回,是被嚇出京城的,嘿嘿,那刺殺的事,到現在都沒個苗頭!” “要我說,這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你自己不害怕?聽我小姨的孫子的鄰居說,瑞王府外戒備森嚴,連一只鳥都飛不進去!” “這到底是誰看瑞王不順眼啊……這位王爺,平時也是個好的,我去年差點沒餓死,就是吃了他家開的施粥……” “我也是。” “對對對,瑞王是個好的,說不定,是上頭那位……” “去你的什么都敢說,這位脾氣是壞了點……但是,也比先頭那位好吶!” 眾人意見不一,這茶攤就開始爭吵起來。 景元帝在民間的風評,倒是比在文武百官里要好上不少,他殘忍的名頭雖然外露,也很有風言風語,可這日子過得好與不好,這些百姓心里有數。 好嘛,就是掙扎著,還能活。 不好呢,就是掙扎著也活不下去。 這根本無需多想。 而茶攤外那個駐足偷聽的小丫頭呢,在茶攤里開始吹捧起瑞王的時候,早早就走了,自然也沒聽到后面的爭執。 她輕巧地跳過地上的污水,然后穿行過一大片陰暗的巷子,越走越遠,最后拐進深處的一條巷道。 這巷道比別處還要暗,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可是這里的幾戶人家都收拾得很干凈,每家每戶的門外,都掛著些東西在晾,見到小丫頭回來,還會在敞開的庭院里打個招呼。 小丫頭也笑瞇瞇地回應,最終抱著那匹布進了屋。 屋內,有時不時的咳嗽聲。 小丫頭放下布匹,高興地說道:“阿媽,今天徐掌柜的說,我們這批女工上手很快,每個人都扯了一匹布,雖然是染壞的,可是也能用,我等這幾日空下來,就給你做身新衣裳。” 被稱作阿媽的女子,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 正從屋子里走出來,她的一條腿有些跛,走得并不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輕聲說道:“你給自己做衣服就好,給我扯什么,我又不貪新鮮。” 小丫頭搖了搖頭:“可是阿媽已經許久沒新衣服,我在鋪子里,總是能攢下更多的布頭。阿媽,反正衣服是我來做,我不聽你的。” 她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婦人長得很漂亮,只是過于勞累,才顯得歲數大了,不過她一雙眼睛,仍是明亮,溫暖地看著女兒。 “是阿媽沒用,要我家良兒年紀小小,就要去做工。” 良兒忙搖了搖頭,親昵地抱著婦人的胳膊。 婦人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醬香味,那是她每日去幫工的廚房里,常會有的味道。良兒滿足地嘆了口氣,“就算給我一百兩我也不換,我要和阿媽永遠在一起。” 婦人拍了拍良兒的小腦袋:“什么永遠在一起,等再長大些,你是要嫁人的。” 良兒:“阿媽,我不嫁人。” 她噘著嘴,將自己在茶攤聽到的話,告訴婦人。 “只要想到他們還活著,還活得這般好,我就……我就氣不過。”良兒垂下頭,一想到去世的父親,再想起被迫入宮的兄長,那恨意就無法壓制,“我才不想嫁人。” 柳氏嘆了口氣。 何其有幸活著,又何其不幸活著。 她心中何嘗沒有恨? … “哈湫,哈湫,哈湫——” 不知為何,近來驚蟄,總是時不時就要多打幾個噴嚏,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受了寒。 他揉著紅彤彤的鼻子。 不過,等到明日,他就順利入了直殿司,也在直殿司有了自己的位置。 以后,他就不用穿行過那么長的宮道,去北房歇。 驚蟄正式離開后,陳明德并沒有立刻再要人,一來,最近北房的人員調動有些頻繁,二來,三順私底下和驚蟄說過。 他覺得陳明德的身體不太好。 陳明德幾年前生的那場重病,到底影響了他的身體,每次到了秋冬,就很難熬。 驚蟄聞言,也不知要說什么安慰三順。 比起北房的其他人,三順是把陳明德當做半個父親那般孝順,越忠厚老實的人,越是惦記著這份情誼。 驚蟄:“你也別擔心,德爺爺是個好人,總會平平安安。天氣冷的時候,你多看顧點,若是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 三順用力點了點頭。 而后,這老實人猶豫了一下,不知是想說什么,但似乎覺得不合適,吞吞吐吐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你小心點,明嬤嬤似乎,非常不喜歡你。” 驚蟄挑眉,明嬤嬤不喜歡他? 明嬤嬤不喜歡北房,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單獨點出來,特地不喜歡誰的,倒是少有…… 他什么時候得罪了明嬤嬤,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要說明嬤嬤,她已經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自打先前的荷葉去世后,私底下宮女們也和她離了心,就算她的權勢比宮女們大,可這到底是北房。 她再怎么耀武揚威,許多事情,宮女們還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偷懶的。 而導致明嬤嬤如此,是因為……劉才人的事? 那都是去歲的事,驚蟄都快忘記了。 但仔細思索,劉才人出事,御膳房總管被殺,換了朱二喜上來,而后,明嬤嬤就暈倒過去,還是當時的荷葉來找驚蟄,才讓大家知道的。 明嬤嬤和劉才人有什么關系,驚蟄是不知道,但明嬤嬤當初差點把驚蟄當棋子獻出去,肯定和劉才人這件事有關。 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格,如果不是這件事對她有利,她肯定不會這么做,也意味著……當初,她是想借著這件事巴結劉才人? 可劉才人死了,驚蟄也沒去御膳房,她的關系網斷了? 驚蟄思忖了片刻,把明嬤嬤的怨恨猜了個七七八八。 可這純粹是明嬤嬤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后來還逼死了荷葉,眼下這是捉著北房的人發泄還不夠,更要把矛頭對準他嗎? 驚蟄:“我現在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了,她就算想指使我做事,我也可以不聽她的,你且放心。” 他安慰好了三順,轉頭去問明雨。 明雨很爽快地說道:“你說得沒錯,明嬤嬤最近的確很折騰人,不是讓我們清掃各門各戶,就是不許我們回屋,只許我們在主子們外頭伺候,反正折騰一大堆,連德爺爺都驚動過。” 驚蟄:“明嬤嬤有特地針對過誰嗎?” 明雨搖頭:“單獨針對誰倒是沒有,不過我聽說,現在的這個荷葉,又換了菡萏的位置,去伺候明嬤嬤了。” 驚蟄斂眉:“你自己小心些,莫要讓她注意到你。” 明雨頷首,明嬤嬤最近有點瘋癲,他們自然心中有數,不會自己去撞槍口的。 陳明德的屋內,常年關著門窗。 空氣不怎么流通,也就讓屋內的氣息不怎么好聞。 明嬤嬤從前很嫌棄,也很少來。 今日屈尊過來,坐在陳明德的右手邊,用帕子捂住了鼻子。瞧著像是嫌棄的模樣,可是那帕子,也等同于捂住了她有些僵硬的臉。 明嬤嬤那半邊臉,自從氣過頭,發了一場大病后,已經好不了了,時常是僵硬麻木的模樣,和另外半邊形成鮮明的對比,也徹底斷了她的出頭之路。 這后宮想要爬到高位,無需多么好看,可最起碼這臉上外頭不得有什么毛病,明嬤嬤這毛病直接就在臉上,已是完全不可能。 陳明德悶悶咳嗽著,聲音沙啞:“明嬤嬤難得登我門檻,難道就打算一直這么坐著不說話嗎?” 明嬤嬤捂著鼻子,嫌惡地說道:“你這屋里,還是這般多臭味。” 陳明德哂笑,自顧自吸著鼻煙壺,長長吐了口氣,像是沒把明嬤嬤的話放在心上。 久了,明嬤嬤自己也坐不住,主動說道:“陳明德,你難道真的打算在這北房里,窩一輩子?” “明嬤嬤不是早就知道我心無大志,沒打算往上爬嗎?”陳明德淡淡說道,“現在我在這里,有人伺候著,衣食無憂,也沒什么煩惱,還要再折騰些什么呢?” 明嬤嬤陰陽怪氣地說:“我竟是不知道,原來你是這般大度的人。” 陳明德心鬼著呢,一聽明嬤嬤這么說,當即就笑了起來。 “原來,你是為了驚蟄來的。” 他動了動手指,將鼻煙壺放下。而后抬頭看著明嬤嬤,渾濁的眼珠子瞧著有些嚇人。 “那你知道我心量狹窄的同時,難道不知我這人,也有恩必報?” 當年驚蟄,怎么說,也是救過他。 明嬤嬤:“什么恩?就他當初那點本事,要是真的把你給治死了……” “可我還活得好端端的。”陳明德一旦知道明嬤嬤的心思是為何,就不想和她多聊下去,“我不知驚蟄到底如何得罪你,可他現在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你沒資格管他。” 明嬤嬤氣得臉皮子微抖,厲聲:“冥頑不靈,怪不得陳安能當上大太監,而你,只能在北房里徒困半生,真真是廢物!” 陳明德被她這么羞辱,反倒是笑出聲來。 “明嬤嬤,而今你,豈非也在這北房里?”他略有得意地抬手,“也是一眼望得到頭。” 明嬤嬤氣得摔袖離開。 等明嬤嬤離開后,陳明德的臉色當即沉下來,他摩挲著手邊的鼻煙壺。 良久,才自言自語。 “我和陳安那點芝麻爛谷子的事,都多少年了,柴蘇明是怎么知道的?” 柴蘇明是明嬤嬤的本名。 陳明德皺眉,自打劉才人和錢欽接連出事后,柴蘇明就一蹶不振,后來荷葉的死,和她肯定也脫不了干系。 只是陳明德懶得管。 荷葉本來就是她的人,明里暗里也幫著她做了不少事,兩人不過是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