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阿語略有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 俊俏郎生原沒注意他們,這一個細微的對話,讓他猛地看了過來,就看到車簾落下,而后有人從車廂內(nèi)挪出來,親自駕了馬車。 他驀然瞪大了眼,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 那人…… 只那婦人和阿語一并攔在他的跟前,原要去追鹿安清的動作被打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離去。 就在剛才那幾句話的間隙,他早已認出來那到底是誰! “頭兒,我們?nèi)r?” 下屬看出男子心中所想,主動說道。 “不必?!?/br> 男人將娘子攙扶起來,悶悶不樂地說道:“他要是想走,誰都攔不住?!?/br> “不就是個瘸子嗎?” 剛才那人行動不便,一眼就看得出來。 男人厲聲說道:“再說半個字,我割了你舌頭!” 他素來是個溫和疲懶的性子,甚少發(fā)脾氣,一旦發(fā)作,手底下的人都瑟縮起來,不敢再說。 男人沉著臉,看向被他嚇得僵住的女子,又恢復了溫和的語氣:“莫要擔心,出了何事,等到公堂上再一一道來?!?/br> 不遠處,一個渾身酒氣的中年男子剛被幾個公差拖著出來,還一邊撒著酒瘋胡攪蠻纏。邊上的衙役懶得和他計較,一拳將人敲暈了,直接拖走。 男人將婦人交給了其他人,這才看向阿語,語氣寬和地說道:“你家主人,是鹿氏的鹿安清,對嗎?” 阿語謹慎地欠身:“正是?!毖矍斑@人他看著有幾分眼熟,不知為何,心口跳得更加厲害,好似有什么不祥之兆。 男人的笑意更濃:“我是你家主人的朋友……” 他這話還未說完,阿語終于想起這人到底是誰,白氏白彥。 ……的確是年少鹿安清的友人。 卻也是當初與鹿安清割袍斷義的人之一。 … 只是非常不巧,鹿安清去拜見太史令時,遇上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鹿安清駐足斂眉,望著屋內(nèi)端坐著的公西子羽,不由得心生感慨。 太史令呵呵笑了笑:“安和,坐下說話?!?/br> 鹿安清行了禮,望向公西子羽。 “不知公子為何在這?” “有事請教老師。” 鹿安清挑眉,老師? 太史令:“我曾是東宮太傅之一,但也沒教什么,這句老師過譽了?!?/br> 公西子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br> 太史令笑著搖了搖頭,對鹿安清說道:“安和,你也聽聽看,子羽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公西子羽的指腹漫不經(jīng)心地擦過腰間的荷包,笑起來的時候,實在是好看:“這么多年來,祝史內(nèi),有契合者,便能更好地對抗反噬,說不得,祝史與祝史間,也有不同?!?/br> 鹿安清:“譬如?” 公西子羽:“有人擅攻,有人擅守,彼此契合,便可事半功倍?!?/br> 公西子羽所言,并非虛妄。 只是還未等鹿安清深思,就聽到公西子羽朗聲,明亮過頭的眸子里似有深意: “說不得有些祝史,也有如同災禍那般外化出來的意識觸須呢……” 鹿安清的臉色微變,他下意識想起來的,不是他在城南拔災禍的那一回,而是身處史館、卻被不存在的東西觸碰之事。 看似不存在的觸須,祝史,意識外化的存在,觸碰…… 鹿安清定定地看向公西子羽,語氣輕柔,眼神銳利: “臣猜,公子不會碰巧,正掌握了這樣的本事罷?” 公西子羽眼眸似有瑩潤水光微動,身上氣息素雅如白梅,清淺如茶花,如沉水 般的味道總是柔柔繚繞在身側,如同他現(xiàn)在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有些生畏: “鹿祝史,怎會,我是沒這樣的本事?!?/br> 他一身單薄青衫坐在座椅上,迎著鹿安清的眼神笑了笑,正是如玉公子,溫柔多禮。 仿佛連多一分懷疑,都是褻瀆。 【作者有話說】 某不知名災禍:此人謊話連篇,一肚子壞水,心都是臟的! * 感謝在2023-08-02 20:10:27~2023-08-03 20:36: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灰常有愛小白兔、江霖、ling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30瓶;喵、aho 10瓶;abc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章 ☆“原來,當真是在下的問題。”☆ 公西子羽的想法,便是認為祝史或許也能修煉出無形的觸須。 甚至于,這種無形也是相對而言。 眼睛看不見,可是在祝史的感知中應當是能察覺得到的。 ……非常離譜。 但也,確有可能。 鹿安清便是這么一個例子。 鹿安清不由得想起那些撐不過反噬的祝史。 當他們發(fā)瘋,癲狂時,又有誰能說他們都是正常人? 鹿安清拔除過無數(shù)災禍,可殺人……只做過一次。 是他曾經(jīng)的同僚。 一個倒霉,被災禍吞噬了的祝史,徹底失去控制,異化成怪物。 祝史們到最后會變成什么模樣,那可真的是誰都說不準。 不過,鹿安清也才知道,當年公西子羽出生后,就顯露了些許天賦。 明康帝那時和寧皇后正是情|濃意濃時,一聽皇后的擔憂,便點了太史令入宮為太傅。 太史令成為太傅后,悉心教導了一段時日。 是到后來,公西子羽被廢,打入冷宮,這才中斷了來往。 寧皇后出身寧氏,是百年世家,有她庇護,公西子羽就連在思庸宮內(nèi),其實也算是進出自由。 只不過,公西子羽被廢后,一直深入簡出,很少與外人交流。 也就是最近這半個月,才出入頻繁了些。 太史令:“安和,我已許你在家里好生休息,你卻還是趕著過來,是有什么事?!彼呛切α藥茁?,“以你的性子,若不是這般,怕是都不想靠近史館。” 鹿安清有些尷尬地說道:“只是有些小事……”他看了眼端坐在邊上的公西子羽,也懶得遮掩,將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一一道來。 太史令原本笑得很是溫和,聽著鹿安清的話,神情逐漸變得嚴肅。他捋著胡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場中二人,揚聲命令史官去把幾位祝史叫來。 包括明武在內(nèi),全都是地級的祝史。 不多時,明武冷冰冰地帶著幾位祝史前來,這其中就包括那位年紀小些的江祝史。 太史令:“安和,你再講講,你近來遇到的事情?!?/br> 鹿安清欠身,又將事情講述了一遍。 太史令:“諸位怎么看?” 江祝史起身,對鹿安清道了一聲歉,然后走到他身旁,抬起他的袖口查看。 果不然,原本布滿黑紋的胳膊如今卻是白皙一片,好似曾經(jīng)的模樣不過是幻夢。 明武:“鹿安清,你往日遭遇反噬,需要多久才可全部褪|去?” 鹿安清沉默了一會,慢吞吞地說道:“好幾個月?我很少遇到?!?/br> 江祝史接口:“鹿祝史是黃級,拔除的災禍應當也是黃級,要處理起來,應當不會那么嚴重。” 明武神色古怪地看了眼江祝史,加重了語氣問鹿安清:“很少遇到是何意?很少遇到災禍?還是很少遇到反噬?” 鹿安清抿唇:“……我拔除災禍,總會招致反噬,這黑紋反噬,總歸尋常,因著日日在身,所以也少有在意。” 江祝史聽著前半段,還在忍不住搖頭,似乎是感慨鹿安清的倒霉,可是聽到后半段,他的動作突然僵住,猛地看向鹿安清。 明武手邊上坐著的另一個祝史忍不住皺眉:“鹿安清,太史令在此,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什么叫做反噬日日在身,要是這般,你早該死了,怎可能還坐在這里說話?” 鹿安清疲倦地閉了閉眼,就是回到史館會這般麻煩,所以他才懶得動彈。 一道溫柔的嗓音打斷了其他祝史對鹿安清的咄咄逼人,只見坐在邊上一直安靜聽著,不怎么說話的公西子羽開口: “史館內(nèi),祝史拔除災禍的記錄,總該是有的吧?” 他看向太史令,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