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52節
然后才重新想起了正事。 沈映宵取出先前錄制的留影珠,回放凌塵毒發時模樣,對比一番,心里漸漸有了答案:“果然,濁氣那粘稠的特性,以及在經脈中流轉的路徑,都和師尊中的毒極為相似。 “單純的毒素,難以在元嬰當中存留,但濁氣卻可以。幕后那人定是想辦法將兩種劇毒與魔種調和,種入了師尊體內,所以毒素才始終難以清除——解毒終究只是解表,只有解決了師尊體內的魔種,才能讓他不受毒素困擾。” 劍靈一怔:“你師尊元嬰里的黑霧是濁氣?難怪那東西的氣息總是若隱若現,極難探知……可他看上去不像走火入魔的樣子。” “仙靈之體走火入魔的反應,本也沒有那么嚴重。”沈映宵嘆了一口氣,“而且師尊心智堅定,毫無破綻,魔種現在只是盤繞在元嬰當中,沒有真正融入。” 沈映宵低頭望著本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前世我莫名其妙就入了魔,當時我還以為是自己道心失守。可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全是這樣。” 仔細想想,他那時只是憂心師尊,并震驚于小師弟那莫名其妙的孽徒行徑。這想法同他從前的道心沒有太多沖突,怎么會莫名其妙生出那么厲害的心魔? “你是說,前世你走火入魔,是因為有人也給你種了魔種?” 劍靈明白了他的意思,它看向自己被沈映宵拿去當做魔種囚籠的劍鞘,“是這一顆嗎?” 沈映宵順著它的視線望去,搖了搖頭:“不像。這顆魔種濁氣駁雜,尚未完全成型,若是有人將它放入我體內,我定然不會一無所覺——當時的那一顆,應該是更成熟的種子。” 劍靈想起那座詭異的小鎮,面色微變:“前世種入你體內的那一顆魔種,又是在哪孕育出來的?該不會還有一個同樣的鎮子吧!” “應該不會。”沈映宵說,“我若是那人,魔種一旦孕育成型,便立刻著手抹去培育它的痕跡,免得被敏銳之人看到,徒生事端。” 說著說著,他便不由蹙眉:“小鎮中的一顆,前世的那一顆,再加上師尊體內的那顆……這都三顆了,幕后之人收集這么多濁氣,究竟要做什么?” 他提起凌塵,劍靈倒是想起一件事:“既然濁氣也能為分身所用,你要不試試把你師尊元嬰里的濁氣吃掉?那樣一來,沒了濁氣攀附,毒性自解,你師尊續航就不會這么差了。” “什么續航,不要把師尊說得像工具人一樣。”沈映宵想起剛才濁氣那一言難盡的口感,“我倒不是嫌它難吃,只是本體的元嬰,我努力一下尚且探得進去,可師尊的元嬰……” 他搖了搖頭:“你忘了么,我上次只是輕輕碰了一下,經脈都差點被他打斷,這還是他克制過的結果——而想吸走魔種,可得將整個元嬰牢牢包裹。” 想起那凜冽的劍意,沈映宵沉默片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師尊的劍對著別人的時候,他愿意看,且很有安全感。但若是那劍尖對著他…… 算了,算了。 “不過想除去師尊體內的魔種,倒也并非沒有法子。”沈映宵望著劍鞘中微微顫動的魔種,思索片刻,他忽然清理掉身上的氣息,往后院靈池走去。 …… 這一次,沈映宵站到靈池旁邊時,凌塵沒再闔眸調息,而是抬眼望了過來。 被困在蓮座上的白衣劍修微蹙著眉,似乎在認真感應些什么。片刻后,他遲疑開口:“小鎮中抓到的那團濁氣,也是你用于煉藥的素材?” 沈映宵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反過來問:“何出此言?” 凌塵:“方才我感應到了它的氣息,但只有短短一瞬。” 劍靈早已散去實體,此時正飄在沈映宵身邊。聽到這話,它有些驚訝:“隔著這么多層屏障都能有所感應?還好你本體沒有這么強的存在感。” “……”沈映宵沒有看它,只問凌塵,“剛才你有何感受?” “感受?”凌塵垂眸思索著,他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丹田,腕上鎖鏈被這個動作拖動,在蓮座上碰撞出細碎輕響。 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抓到的那團魔種,在與我體內的東西彼此牽引。我元嬰之中的劇毒,原型竟是一團濁氣?” 濁氣入體,便會隨著人體變化隱藏,難以發現也難以拔除,所以才總有魔修臥底修真界的先例。凌塵先前從未生過心魔,如今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那些毒素的真身。 沈映宵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猜測,然后問道:“依你所見,二者孰強孰弱?” 這一次,凌塵靜靜衡量了許久,才遲疑道:“先前在小鎮中毒發太快,我無暇回想,但如今想來,我體內濁氣被激發之后,雖也受到了外界魔種的牽引,卻不似對方那般迫切——應當是我體內的濁氣更強。” “我也這么覺得。”沈映宵回憶著剛抓…剛把師尊請來時探查他元嬰的景象,點了點頭,“好了,我都問完了,你安心調息吧。日后若再覺出異動,不必在意,更不要胡亂走動。” 凌塵點了點頭,卻難免憂心,忍不住問:“你要用它做什么?” ……拿濁氣煉出的丹藥,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藥。 沈映宵笑了一聲,摸出他撐場面專用的折扇扇了扇風,神秘道:“我自有妙用。” …… 離開靈池后,沈映宵自信對劍靈道:“魔種之間會相互牽引,如此一來事情就好辦了——我給本體也種下魔種,等它穩固,便能用本體,將師尊體內的魔種勾出。” “……”劍靈被這大膽的計劃震驚,但又隱隱覺得不行,“可是你師尊體內的魔種更強,若是屆時不僅吸不出,反倒連本體的魔種也一并跑過去,你師尊就真的麻煩了。” 沈映宵:“一顆不行,若再多幾顆呢。” “?”劍靈,“先不說你本體究竟能容納多少魔種,你手上不是才只有一顆,哪里來的‘再多幾顆’?” “或許馬上就有兩顆了。”沈映宵回到煉藥室,低頭望著本體,開啟試藥臺上的陣法將他清理干凈。 同時他轉身對劍靈道:“前世我幾乎從未離開過宗門。閉門不出也不見客,體內卻被種了這種東西……” 劍靈明白了他的意思:“宗門里有內鬼?” 沈映宵點頭,認真思索著:“即便如今師尊失蹤,元嬰期和合體期的差距也有如天塹,我的仙靈之體,取代不了師尊的仙靈之體。 “所以前世那顆魔種既然被種給了我,這一世便沒道理不給我。雖說如今我損傷了經脈,但梅師弟為我診治過,又有宗主那藥,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劍靈一怔,忽有念頭閃過:“宗主給你那藥,莫非就是為了讓你身體好轉,足夠承受那顆魔種?!” 沈映宵:“或許是這樣,也或許他只是想讓我拔高修為,當個更稱職的經驗包——不管是不是他,只要在這宗中多待幾日,應該便會有人將我想要的東西送上門。” 說到這,他不由低下頭,望著煉藥臺的目光都變得溫柔了幾分,由衷感慨道:“本體真好用啊。” 劍靈:“……” 第54章 在本命洞府中做實驗的時候有多意氣風發, 回了本體,沈映宵就有多想揍剛才的自己。 “倒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疼,但是好癢, 偏偏在經脈里, 撓也撓不到。”沈映宵只能抱著被子, 強忍著不動,等著那股蟲子爬過一樣的麻癢觸感漸漸消散, “師尊受的這都是什么苦啊,這樣居然還能每天面色不變,一臉淡然, 他也太能忍了吧。” 劍靈默默看著他在床上蜷成蝦米:“這么一小縷鉆進去你都受不了, 還想著給自己種魔種呢?” 然而它那冥頑不靈的主人后悔歸后悔, 悔改卻是不可能的。 沈映宵很快就想起了辦法:“剛才的魔種那么活躍,對應的應該是毒發的狀態, 而魔種沉寂時,對我的影響肯定沒有那么大。 “到時候我再找找資料, 試著給魔種下個封印——我記得輪回司有能封住心魔的術法。雖說那樣修為也會被封住一些, 但打架又不用本體上, 實在不行……那不是還有你嗎。” “我?”劍靈沒想到這里面還有自己的事, “你不會是想到時候如果受不了, 就把魔種吐回我劍鞘里吧,但你別忘了,那東西一旦入體, 輕易可就抓不出去了。” 沈映宵虛弱地側躺著,身體很無力, 想法很大膽:“你看, 你平時沒有實體, 所以能輕易穿過我的身體。但魔種卻已經有了一部分靈體的特性,能被你阻撓——所以如果到時候實在壓制不住它的爆發,你就疊在我身上,籠罩在它周圍,看它還敢不敢囂張。” 劍靈:“?” 雖然的確是個辦法,但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想想那幅場景,好像……怪變態的? 沒等它想好該從哪開始反駁,沈映宵的思維已經跳到下一個階段去了,他殺氣騰騰道:“總之先攢一攢魔種,等將師尊體內的魔種引出之后,我體內的魔種就都能喂給分身了,這樣也能順帶增長一點分身的修為——碰不了師尊的元嬰,難道還碰不了我自己的?魔種敢進我的元嬰,就得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劍靈:“……”乍一聽胡說八道,但粗略一看,這計劃倒也不能說完全不可行。 它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妥協了:“反正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暫且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 那一縷侵入本體體內的濁氣,先前已經被分身清理干凈。 沒了sao動的源頭,體內的癢痛很快散去。沈映宵好了傷疤忘了疼,立刻又開始惦記那顆目前不知在哪,但應該很快就會被種給他的魔種。 “我的魔種究竟什么時候到貨。”又一日,沈映宵坐在窗邊,托腮望著窗外的群山,對劍靈道,“難不成是因為我最近總宅著不動,那幕后黑手沒能找到時機?我要不要出去逛一逛,主動露點破綻。” 說話間他已經站起了身,打算去院里看看情況。 就在這時,身后桌上“篤”一聲輕響。沈映宵倏地回過身,看到上面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玉佩。 ……終于來了! 他心里一喜,面上卻不顯,只警惕地走近細看,然后對著那枚玉佩愣住:“這是……師尊的東西?” 下一瞬,沈映宵像一個丟了師尊的焦急弟子一樣,抓起玉佩從窗口躍出,想尋找是誰將玉佩丟進來的。 然而院中一片寂靜,并無人影。 掌心玉佩忽然一燙。沈映宵拿起它,就見上面浮出一片靈力構成的小字: [你師尊正在我府中做客。 若想見他,午夜之前,獨自一人來后山天池。 ——如若走漏消息,后果自負。] 沈映宵低下頭,翻來覆去地看著這枚玉佩,心中對劍靈道:“還真是師尊的東西,而且竟不知用什么法子保留了一絲氣息——若非師尊此時在我手里,我還真要信了。” “……”劍靈已經習慣了他突然蹦出的反派話語,熟練無視,只盯著那枚玉佩,“這東西怎么看都有陰謀,那人就不怕你覺出不對,帶人過去圍毆?” “他此時應該正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若帶人過去,他便會變更計劃。”沈映宵望向后山,“何況如今師尊‘失蹤’,我應該正十分焦急,一絲線索也不會放過,更不會冒險違抗他的要求,將消息傳出。” 劍靈嘀咕:“那這人還挺了解你的。” 沈映宵收起玉佩,走向小院邊緣——現在還未到玉佩上所說的“午夜”,但他這個丟了師尊的徒弟,怎么可能耐心踏實地等到那時再去? 反正那人說的是“午夜之前”,他立刻趕去,才符合如今茫然焦急的形象。 這一方宗主撥給他,讓他暫住修養的小院,四周自然也有防護陣法。但只是防著人進入,并未防備著屋里的人外出。 沈映宵輕易便穿了過去,他像捏著救命稻草似的握著那枚玉佩,抿了抿唇,忐忑地往后山趕去。 “……”劍靈默默飄在后面跟著:對著那個反派主人看久了,這朵柔弱清冷的小白花,還真讓它有些不敢相認。 …… 同一時間。 數千里外的秘境當中。 沉水峰的峰主帶著戚懷風,遠遠朝前方一扇洞開的石門指去:“就是那,這秘境生前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天火靈根的修士,此處設下的禁制,也只有同樣資質者能夠進入——數來數去我們當中僅你一人符合。此方機緣若是錯過實在可惜,你姑且進去一觀,若有危險,便即刻退出來。” 戚懷風點了點頭,觀察片刻,飛身而入。 落地的一剎那,大門轟一聲合攏,嚴絲合縫,仿佛那扇門從來沒出現過。 “這…?!”同行的人俱是一驚。 沉水峰的峰主同樣如此,但他震驚只停留于表面,心里則冷哼一聲:他的獨子同沈映宵一向不睦,前一陣更是起了直接的沖突。原本只是小輩之間的齟齬,可凌塵卻不知用什么法子,逼著宗主追究了兒子從前的種種過錯,重罰于他。 陳峰主愛子如命,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如今難得有神秘人給他支招,有了這機會,他定要讓凌塵也嘗嘗同樣的滋味。 “是死是活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陳峰主冷冷望著戚懷風消失的地方,“只可惜來的是這個小弟子,凌塵平日里對他頗為嚴厲,恐怕難以對我感同身受,若關進去的是沈映宵就好了……只是他那體質,嘖,如今太多人盯著,太難得手。” …… 一墻之隔,戚懷風站在昏暗的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