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連向來疼愛女兒的祝顯,也沒當成什么大事,歡歡喜喜地送她出了城。 然而祝向榆一連三日都沒了音訊。 七尺男兒,錚錚鐵骨。因著女兒下落不明,祝顯自責得整個人蒼老了許多,派出人去找,又不敢大動干戈。 渾身浴血的易三跌跌撞撞爬到城門口,翻來覆去地呼喊著:“公子被羌族人抓走了!不是流民,都是精兵!” 憂心祝向榆是功課不佳被父親扣住,連夜趕到南陽想尋她的江予淮正正好好聽到了這句話。 不善騎馬的少年,費力地縱馬疾行,向易三問出了他們行經的路線,沿著百般尋找,一日里幾乎在那段路上來回了上千次。 竟真的被他找到了祝向榆留下的標記,他給軍營遞了個信,再也等不及,沿途繼續苦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追蹤一途天賦異稟,順利尋到了羌人的營地,還悄無聲息地摸進了牢房里。 數日未見心心念念之人縮在小角落,不復往日神采飛揚,只有一雙眼依然亮晶晶的。 江予淮在暗處仔細打量了一番,懸了數日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她看起來應是受了些皮rou苦,但好歹還是全須全尾的。 幸好羌人管理松懈,他鼓起勇氣敲暈看守的獄卒,摸出鑰匙,神兵降世般出現在她面前,溫言細語道:“向榆,生辰快樂,我們走吧。” 不用說擔驚受怕多日的祝向榆有多喜出望外,被她的莽撞嚇到蔫吧的陸時微都險些熱淚盈眶。 英雄救美的戲碼,果然是百看不厭。 正要拍馬離去時,她突然頓住,四下張望起來。 “你要做什么?快走!”江予淮心下焦急,攥住韁繩,低聲催促。 她收回目光,一反常態,極快地解釋:“我被綁來時記了路,營中有糧倉。他們今日有宴席,無暇顧及。我們去放把火,讓他們這個冬天再不能侵擾雍州!” “你確定能很快找到?這里很危險,向榆,我們都盼你平安。”他心下思量,到底是放心不了,不愿錯失逃出生天的良機。 “確定。”她毫不猶豫點頭確認。 江予淮向來謹慎,卻再度失了理智,心頭一熱說:“好,我們去吧!” 小心避開守兵,兩人行至一列庫房旁,祝向榆摸出幾根干干的柴火,如珍寶般擦了擦,欣喜地笑著說: “哼,在牢房里撿到的。這幫蠻子,我本來都打算好了,如果他們要殺了我,我就一把火跟他們同歸于盡,反正這地方干草這么多,我再偷些酒就是。” 這把燒在邊塞的火,燃起熊熊烈焰,以燎原之勢燒進了江予淮年輕的心里。 縱是烈焰焚心,無悔。 “牢里的人跑了!先前的情報錯了,她是雍州將軍的女兒,必須抓回來!” “糧倉起火了,她還沒跑遠!” 女兒?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 陸時微:噫,感覺他是那種努力追就能追到的男的。 少年江予淮:#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斷袖了突然知道對方是個女孩# 第39章 爛柯人老(一) 看戲的陸時微幸災樂禍,終于被發現了吧,才不是什么男兒身,分明是俏麗少女。 察覺到身后異常熾熱的眼神,祝向榆吞吞吐吐地解釋:“我姓祝,名向榆。扮作男子不是故意瞞著你,你也知道當今女子讀書不易......” “我知道。” 她還在盤算著怎么說能聽起來更合理些,畢竟即便是有難言之隱,歸根結底也是她沒有坦誠相待,隱瞞了身份。 不料江予淮答得極快,言笑晏晏地說:“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我都明白的。” 還真是無條件的信任啊。 陸時微莫名地泛起了些酸水。 他緊接著問:“他們是怎么抓住你的?” 祝向榆沒有答話,反而是陷入了深思。后方塵土飛揚,顯然是羌人追了上來。 他們逃得灰頭土臉,茫茫黑夜里,前方忽有數個火把,馬蹄聲陣陣,她眼睛一亮,興奮道:“掛的是雍州軍旗!我們有救啦!” 一馬當先的人果然是她爹祝顯,真真如神兵天降,將窮追不舍的一小只羌人的隊伍盡數殲滅。 危機解除,然而她爹卻板起臉,打定主意不想搭理她。 “爹,別不理我啊。這次是我不夠謹慎鑄成大錯,以后一定小心!”她牛皮糖般貼住祝顯,拉著他的衣袖,左一下右一下地晃來晃去賣乖。 她爹仍是一張臭臉,只顧鼻孔出氣。 她只能改變策略小聲咕噥說:“啊呀爹爹,還好有小江哥哥順著記號來找到我。不然向榆還被關在冷冰冰的牢里呢,胳膊上火辣辣的,痛得很。” “他們還敢打你?”祝顯果然聽不得這話,橫眉怒目,咬牙切齒地發問,恨不得直接沖向營地砍個人仰馬翻。 祝向榆知他心軟,一頭撲進好爹爹的懷里,冰涼的鎧甲硌得她的臉生疼,但她滿心洋溢著劫后余生的幸福。 “看見爹爹我就不痛了,這次帶的人不多吧?我們快回去吧,下回我就知道了。” 祝顯本已經緩和了臉色,一聽她話里話外還想著下次,立時冷冰冰地駁回:“你還想有下回?還是安生讀書去吧!” 她苦巴巴地辯駁:“爹爹不想擁有一個文武雙全的女兒嗎?我把他們的糧倉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