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自言自語般問:“這些人是要來殺我的,算是能殺的范疇吧?” “為了超度我,可真是有排場啊。”江予淮身體guntang,周身黑霧暴漲,本就極黑的一雙眼中連眼白都不見,地底再度生出無數藤蔓和鎖鏈,銀龍般的鏈條攀上眾人的脖頸,腳底的藤蔓直直地把一群人往下拖拽。 這群少年大概是名門正派外出歷練的弟子,手中確有寶貝,卻是一群烏合之眾,戰力不強。方才陸時微已經撂倒了一片,眼下他們又被拖得半截身子入土,驚惶地大聲吵嚷起來。 “那傳消息的人自己怎么不來?這鬼好生厲害,你快想個法子脫困,我可不要死在這荒郊野嶺!” 為首的少年大半身子已經埋入土里,臉色泛青,硬撐著一聲不吭,還露在外的右手忽的一揚,手腕上噴涌出汩汩鮮血,滿滿當當地灑在鏡上,本已被壓制得黯淡無光的鏡面光亮沖天,充斥著漫山遍野。 密密的鏡光壓迫下,江予淮無處遁形,吐出一大口黑血,身上甚至泛出了焦糊味。 高大的身形轟然倒下,窸窸窣窣的聲音接連響起,又歸于沉寂,想來是藤蔓失了控制,再度鉆回了土壤中。 方才差點被拖入土中的眾人奮力向外爬,一時間都是重重的喘息聲。 “江予淮,你不會就這點本事吧?這就要死了?你快醒醒啊!”陸時微心急如焚,她被捏成小紙人薄薄一片藏在江予淮懷里,清晰地聽著他這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微弱呼吸,想象他此時奄奄一息的倒霉樣,對自己的生命無比擔憂。 她對傀儡術知之甚少,也不知道這便宜主人死了的話,她會不會也真就連帶著小命不保?無論如何,她不敢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江予淮的命萬萬不能在此刻了結。 她惶恐之下倒是冷靜起來,兩人命懸一線又生死相依,既然能力不足,靠這副可憐巴巴的小紙片模樣是絕無可能將江予淮活著帶走的。 也不知道這鬼出于什么考量,命都快沒了還把她變回一無是處的紙片,不是應該戰斗到為主人而死的最后一刻什么的嗎…… 唯有自救,想法子沖破封印現出原形借力才是當務之急。 “小明,我們做筆交易。借我些靈力,助我逃脫。” 功德進賬了了,又賒去五十,還是討價還價的結果。 無需顧忌后患或是有損本體,活下去才是首要目標。 陸時微默念口訣,催動渾身經脈流轉。沸騰的血液讓她幾近以為自己要暴斃而亡時,雙眼充血般的泛紅,赤紅的光芒一瞬間爆開,一只身形巨大的雉雞驀地出現在林間,發出兩聲清嘯。 趁眾人驚詫間,雉雞伸出爪子撿起半死不活的江予淮甩到背上,沒等這死里逃生的一群人反應過來,扇動翅膀就沖天而起,竭盡全力逃亡。 幸而上下山往返多次,她如今飛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快追!別讓他跑了!” “哪來這么大一只妖怪?天啊,這是雞嗎?” 剛爬出地的人不及喜悅,被這一變故驚得大叫起來。 “見識淺薄,沒見過雞嗎!”陸時微痛罵,卻是半點不得分神,背后是冷冽風聲,有數百只箭簇破空而來,大有把他們一雞一鬼扎成篩子的意思。 陸時微心中慘叫,借來的靈力不知道能抵擋多少只箭,她全然來不及細思,只有憑著耳力逃竄,以血rou之軀筑起一道防線。 漫天箭光,幾如白晝。初時陸時微還能感受到羽毛根根折斷的痛楚,數次都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追擊愈來愈難以招架,一根銀白色的箭簇極速射來。她吃力地躲開,剛松了口氣,這箭居然還會轉彎! 箭只甚至速度更快地沖她而來,分明是要取人性命,陸時微已無余力,以為必死之時,趴了一路的江予淮幾不可見地動彈了一下。 金光一閃而過,一只高大的人形傀儡虛虛浮現在半空,半邊身體被這一箭貫穿,搖搖欲墜。 傀儡蒼白的臉上展開了鬼氣森森的大笑。 -------------------- 陸時微:喝喝,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英雄?死鬼罷了。 江予淮:她救我,她好愛我。 寫戰斗太難了,草稿里永遠是:打了幾下,暴打一頓。 第14章 擁你入懷 人形傀儡遲緩地低下頭,瞧了瞧胸前的箭簇,下一秒就無知覺般用力拔出,反手擲了回去。 數里外窮追不舍的人影應聲倒地,沒了聲息。 傀儡滿意地拍拍手,輕輕勾起嘴角。 陸時微透過縫隙悄悄回望,那傀儡的五官同江予淮的無甚差別。 借著掩護,她振翅前行,前有峭壁,便順勢俯沖墜下了懸崖,重重地滾落在林澗。極大力的撞擊下,她毫不留情地把江予淮壓在身子底下。 半天沒有出過聲的江予淮一聲痛呼,仍是要死不活的可憐樣,甕聲甕氣地埋怨:“怎么這么黑啊……我是又死了一次嗎?” “是啊,已經到幽冥地府了。”陸時微有意壓低了嗓音,故弄玄虛道:“我是孟婆,快喝碗孟婆湯,把你這罪孽的一生忘了吧。”說話間,她費力地多翻了兩圈趴到了地上,當前境遇不佳,也顧不上滿地枯黃的枝葉扎得人生疼。 原身的羽毛被削斷了數根,幸虧鳥族的羽翼生來可以用于防護,受靈力強弱影響并不大,在逃亡路上牢牢筑成堅固的防線,才為二人博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