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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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陽光透過葉片斜斜散落,四下溫暖起來,忽遠(yuǎn)忽近,有鳥鳴響起。眼前忽閃,是少年臉上的光,而他的身后好像落了片黃金雨,使少女懷春的她一下說不出話來。 她還記得,韓逋在宮里見到她時的眼神,震驚又絕望,仿佛萬念俱灰,背都直不起來。 她何嘗不是呢。 在這四方的牢籠中,為氏族門楣,為保住性命,做過多少害人害己的事,她一點(diǎn)也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是在得知要入宮選秀消息時,未曾放下一切去私奔。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悲嘆自己的無奈,悲嘆命運(yùn)。 外人瞧著,后宮諸艷坐擁榮華富貴,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垂涎欲滴。可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入宮后最渴望的,其實是過普通人的生活,和心愛的人一起,平平安安,白頭偕老。 魂不守舍地回到鐘粹宮,院子里烏泱泱站了一群人。 小宮女見到她就像抓到主心骨,忙上前稟道:“娘娘,是……派來的公公,來了一刻鐘有余,他們帶了——” 純妃心下了然,吩咐道:“都給我下去。” 小宮女年紀(jì)尚淺,未敢置喙,低頭匆忙退下,內(nèi)心卻急成一團(tuán)亂麻。本以為分到鐘粹宮是件肥美差事,她還曾取笑分到坤寧宮的姐妹,怎料是她選錯了路! 那公公聞聲尋來,規(guī)矩禮數(shù)半分不差,但看她已然是看死人的眼神:“純妃娘娘,咱家奉圣上之命前來,等候多時了。” 純妃深吸口氣,脊背挺直。 俞姑姑瞧見端著酒盞的太監(jiān)時便覺不對,眼下更是驚出一身冷汗。好在她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只要主子還在,她便得繼續(xù)撐著挨著。 “且慢,既然來了,便候著吧,本宮還有事沒處理完。” “這……”公公猶豫三分,狀似為難,“圣上他——” “不必用他來壓我,哪怕現(xiàn)下他人就在鐘粹宮,本宮亦不會退讓半分。”說罷裙擺一揚(yáng),走進(jìn)屋內(nèi)。 公公哪還有法子,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xiàn)在她還是主子,自己便只得乖乖候著。 回屋后,俞姑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急道:“娘娘!這該如何是好啊!” 純妃波瀾不驚,比死水還要平靜:“阿俞,主仆一場,多謝你伴我這一路。” 俞姑姑睜大眼睛看著仍舊美麗的她,驚愕失色。 她拆開桌上來自韓逋的回信,緩緩摩挲了好一會兒后才打開。讀罷,眸中淚光閃現(xiàn),她緊緊閉上眼:“阿俞,你聽好了,本宮床下的暗層中有一木匣,屆時本宮走后,你要親自將其交到睿兒手上,將來他會順道護(hù)你出宮,你可在宮外頤養(yǎng)天年。” “娘娘!” “還有,倘若有誰問及我與韓逋往日的情分,你定要矢口否認(rèn),誰問都是!” 俞姑姑止不住地掉淚,點(diǎn)頭道:“奴婢曉得,甘愿為娘娘赴湯蹈火。” 純妃苦笑:“赴湯蹈火不必了,就讓本宮一人赴黃泉吧。阿俞,本宮想自己呆一會兒。” “奴婢……謹(jǐn)遵娘娘教誨。” …… 銅鏡映出女子姣好的輪廓,低眉斂目間,似有淚痕閃過。 她未曾預(yù)想到,最后一次給自己描眉梳妝,竟這般倉促簡陋。 沒有焚香沐浴,沒有更衣選釵,唯有她細(xì)細(xì)描眉,勾勒唇形。 一炷香后,她換上一套湛藍(lán)的衣裙款款走出房門,對一眾公公太監(jiān)道:“要本宮喝,可以,你需得將本宮的話原原本本說給圣上聽。” 那公公是個人精,聞言忙點(diǎn)頭哈腰道:“那是自然,圣上吩咐了,娘娘想說什么盡管說,咱家定一五一十代為傳達(dá)。” 她輕蔑地哼一聲:“本宮唯有一句要交代,你且告訴他——信守承諾,不要再殺人。睿兒與悅兒從始至終,未曾知曉任何內(nèi)情。” “好嘞。”公公一揮手,身后的小太監(jiān)便低著頭將酒盞呈上來,往前一遞,而公公笑瞇瞇道,“娘娘,您請吧。” 觸及冰冷的杯盞時,純妃的指尖仍不由自主地發(fā)顫。盞中酒水發(fā)出醇香,隨掌心搖曳,瞧不出分毫異常。 “天家富貴,共赴黃泉。” 純妃將摻有毒藥的酒一飲而盡,趁未其發(fā)作前勾唇一笑。 一場圍城,所有謀求算計,疑心陰毒,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曾經(jīng)目睹她寵冠六宮,甚至暗度陳倉的紅梅,如今亦見證她的死亡。 “我愿來世只做尋常布衣,和心愛之人相夫教子,再不生于世家氏族,再不踏入宮門半步。” 華麗衣著,珠翠傍身,終究比不上一場舊夢。 杯盞落地,深宮之中,不知是誰傳來幽幽嘆息。 第九十九章 疑心 不出半個時辰,純妃薨逝的消息傳遍闔宮,燕懷澤得知后,立刻遞牌入宮。 六街車馬聲轔轔,喧囂熱鬧皆與他無關(guān)。 腳踏在地上,人卻恍恍惚惚,似踩在云端。 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除身在局中的人外,其余皆一頭霧水。 對外宣稱是因誤食毒物而暴斃,其背后真正的緣由,眾說紛紜。 往日裝扮得精致且一塵不染的鐘粹宮,上下掛滿白布,來來往往的人或真心或假意,大都表情悲痛,面容戚戚。 燕昭情跪在堂前,眼眶紅腫,手里仍攥著被淚打濕變得軟趴趴的帕子,顯然已經(jīng)痛哭過一番,見他終于趕到,忙不迭撲上去,嗚咽道:“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