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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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想起入宮第一年承寵,虛與委蛇的自己被眼前這個站在權力之巔的男人捧在手心,彼時她亦穿著這身衣裙,毫不知情地被他騙到皇宮的最高處共賞焰火。 純妃自認心如槁木,可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過片刻心動。 世間的陰差陽錯從未停歇,到底都回不去了。失去的人,破碎的心,消逝的愛,再如何回想,如何彌補,皆無濟于事。 前塵往事奮力突破暗黃紙箋的束縛,將記憶燒成一團虛無。 火雨星花,抓不住,摸不著。 往往最絢爛的煙火,最容易墜落。 他們都恨過彼此,卻從未相愛過。 要怪就怪生不逢時,造化弄人吧。 “這衣裙的花樣常見,圣上許是記岔了。” …… 狼煙四起,罡風撞碎寒光,原野低沉地顫抖,云梯攀上破敗城墻,又被滾石檑木重重砸斷。新一輪黃昏來臨,重獲短暫安寧的戰場上,有鷹在四周低低盤旋。 邊關軍營塵土飛天,人來人往,沒誰有多余的心思分去關心角落里的少年。 傅伯珩懷中抱著略有磨損和污泥的水壺,正蹲在樹下發呆。 當初是他非要同父兄一起征戰沙場,滿腔豪情壯志,甚至極力說服阻攔他的母親。事到如今,熱血冷卻后陷入迷茫的也是自己。 其實傅伯珩不大喜歡此處,這兒有太多的黃沙塵土和異域的粗語。 僅僅一個月,傅伯珩便從養尊處優的燕京小侯爺,變為軍營里的無名之輩,變成表哥口中收了一大圈的小將士。 母親若知曉此事,定是說什么都不會再讓他上陣。 被戰火侵蝕的旌幡,佇立于高墻之上,不動如山。 多日以來,他見過太多太多數不清的殘缺的肢體、染紅的床單、聽見痛苦的呻吟,聽見郎中急切的敦促。 雖然這么說略顯孩子氣,但此刻傅伯珩確實很想家。 他迫切想要得知裴jiejie收到信時的反應,想收到她的回信;亦想起燕京尚未光顧過的美食,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想到屋頭里養的小狗,它有沒有好好長大;想到離城前母親含淚的雙眼,她說,等自己回來,不知又要長多高…… 來的路上,父親語重心長地和他說:“軍人殉國,魂佑疆土。生亦悲秋,死亦悲秋,你既跟著我來,就必須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刀劍無眼,沒人知道你曾是永昌侯的獨子,更不知你姓甚名誰。將來馬革裹尸,功名或許也落不到你頭上——即便如此,你仍無怨無悔,不害怕嗎?” 當時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聽到自己用稚氣尚存的聲音,鄭重答道:“爹,你同孩兒說,出征前要給重要的人寫信,孩兒寫了。我在信中同裴jiejie說,‘武將世家,自幼學的是沙場征戰,滿耳聽的是精忠報國’,大敵當前,我身為大齊兒郎,怎能退讓?我是永昌侯的嫡子,要學會肩負責任。爹,我準備好了。” 風吹動城頭赤紅的軍旗,獵獵作響。傅伯珩緩緩抬頭,眼眶通紅,強忍淚意。 那個同他勾肩搭背,到處說要照顧他的李大哥,實際才大他三歲。 變故總來得猝不及防,前日擊退敵軍時,他們即將全身而退,有支箭突然直直射向傅伯珩。 原以為要命喪于此,卻有人替他擋下了這一箭。 回首,李大哥的眼神夾雜欣慰與悔意,他拼盡全力,只匆匆留下一句給家人的話便撒手人寰,從此化為黃土一抔,魂歸天地。 傅伯珩被他最后復雜的眼神擊潰,整整兩日,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 父親和堂哥忙得不可開交,連睡上半個時辰的機會都沒有,他怎敢前去打擾。 他現在不僅永昌侯的小侯爺,更是一名戰士。 思及此,傅伯珩緩緩站起身來,撐著蹲麻的腿,步履蹣跚。 “傅伯珩!傅伯珩——” 有人在遠處營帳高喊他的名字,并四處張望,尋找他的身影。 “我在這兒!”他舉起手回應。 “有你的急信,燕京來的。”那人奔至他身前,氣喘吁吁,“還有個包裹,里頭裝了點東西,拿好啊。” 傅伯珩接下信,一怔,忙不迭拆開信封,在看到第一行字時,熱淚盈眶。 【見字如見面: 傅伯珩,我是裴jiejie。】 裴筠庭終究沒忍住,托人送來這封滿含擔憂的信件,字里行間都告誡他照顧好自己,量力而行。 懷中抱著沉甸甸的包裹,即便沒打開,他也能猜出里面是什么。如同久旱逢霖般,傅伯珩雙手顫抖地讀下去。 他的裴jiejie,果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仿佛預料到他會被某些事絆住腳步,沮喪迷茫,裴筠庭隱晦地提點了幾句,又怕他受挫,在信的末尾題道: 【待到秋來九月,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落日余暉灑在身上,少年抱著信紙,抵于額間,泣不成聲。 第九十八章 純妃之死 自打從養心殿回宮后,純妃便一直心神不寧。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最準的,于是即刻著人去查探,近兩日都有曾去過養心殿面圣。 最終,除燕懷瑾和朝中各個大臣外,唯有皇后到過養心殿,統共去了兩次。 莫非是皇后同他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