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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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告訴二小姐,有昔日的恩情在,我絕不會傷害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為烏戈爾做事實屬迫不得已,若你和三皇子能夠殺掉他,那再好不過。”韓文清低眉斂目,扯了扯嘴角,“還望二小姐看在我坦誠相待的份上,不要為難我弟弟,他對此一無所知,從曾參與其中。” “我自會派人調查。” 他欣然起身,如來時那般彬彬有禮地拱手:“如此,我便可安心告別了。” 說罷,韓文清轉身背對著她,一步步走出承乾殿。 日光灑在他身上,毫無作用,既無法溫暖他,也無法真正照亮他。 他知道裴筠庭定在遠處望著自己,于是每一步都走得平穩又極其緩慢,好使人瞧不出任何破綻來。 直至逐漸走遠,韓文清才終于勾起一個真正帶有愉悅的笑。 烏戈爾有句話說得沒錯,世上最高明的騙術,便是真假參半。 …… 一個時辰后,燕懷瑾回來了。 只見他眉目冷厲,大步流星地朝裴筠庭走去,不由分說地將其擁入懷中,手掌輕摁她的后腦勺,于頸窩處輕蹭。 明白他此刻情緒不佳,裴筠庭雙手環在他的腰上,乖巧安靜,任他自我消化。 片刻后,燕懷瑾才沉聲道:“裴綰綰,今日只怕要臨時失約了。改日我再陪你去,嗯?” 邊關戰事刻不容緩,與朝中政局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實在心有余力不足。 “無妨,鋪子就在那,何時去都不算晚。你若有要事去辦,盡管去便是。” “嗯。”他點點頭,沒放手,“過陣zigong中恐怕會生出變故,回去以后盡量小心些,無論旁人問什么,你一概咬定自己不知。” “我曉得啦。” 她尚未想好該怎么同燕懷瑾商量有關陸時逸和韓文清的事情,韓文清身上仍有很多沒能解開的謎團,加之他繁務在身,裴筠庭索性自己先查清楚了再談。 燕懷瑾不知她心中考量,自顧道:“這幾日我或許無法抽身,你若有事,或單純想我了,就差凌軒傳信于我,切莫亂跑。” 字里行間都夾雜著對山雨欲來的擔憂。 他好像不太會隱藏自己的心事,或者說,是故意在她面前這樣講的。 “燕懷瑾,你當我三歲小孩嗎?”裴筠庭溫和的目光,好似一段柔軟的錦帶,她綻出笑靨,“我心里有數,你亦要照顧好自己,不可意氣用事,不可以身犯險。” “這么嚴格?” 地上映出兩人的身影,盡是一副溫情脈脈的畫面。 “唉,多事之秋。若能將你留下就好了,你不在,我左右睡不安穩。” 裴筠庭稍稍撇開他的腦袋:“貧嘴。” 今夜依然會是平靜的一晚。 但如今窗外驕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烏壓壓襲來的陰云。 沉悶的雷鳴磅礴,狂風大作,無一不在預示著—— 暴雨將至。 第九十七章 黃金甲 茫茫白晝,青煙縈繞,灌滿瑞腦的香鉆入鼻尖。晨時的微小雨滴越下越大,漸漸連綴成細密的雨簾。 俞姑姑有些費力地將傘往純妃的方向靠,自己則濕了半邊身子,主仆二人在雨中舉步維艱。 終于行至養心殿門前,純妃并未急著讓門口的太監通傳,而是停住腳步,抬頭望著熟悉的牌匾,忽覺恍若隔世。 認真數來,她已有兩個多月未曾踏足養心殿半步。 昔日她是這兒的常客,是人人眼紅的寵妃,偶爾還能凌駕于皇后之上。 低頭苦笑,笑曾經的自己幼稚。她恨透了仁安帝,恨他輕易毀掉自己和韓逋近在眼前的相守,于是也決計不肯讓他與青梅竹馬白頭偕老,甚至為此極力爭寵,裝作和宮里其他女人一樣,愛他愛到骨子里,還為自己的母族借勢鋪路。 實際不過兩敗俱傷。 停駐于記憶中的雨幕如同畫卷,得以再次展開。它瞧著一成未變,像渲染做舊的顏色。 “娘娘,圣上請您進去。” 她頷首,拾級而上。 腳邊的衣裙被雨水打濕,增添幾分沉重,正如她現在的心情。 裊裊娉娉地行過禮后,仁安帝喚她站到跟前來,面露關懷地握住她的手:“你倒是圓潤了些。” 她勾起半邊恰到好處的微笑:“睿兒的終身大事已定,悅兒也在相看駙馬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臣妾未曾忌口,倒讓圣上看笑話了。” “是么。”他興致寡淡,仿佛只是隨口問起,“賜座吧。” 待她落座后,仁安帝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今日傳你來,并無旁的要事,只是許久未見你了,且皇后昨日來過,提及后宮近來流言四起,你可知說的什么?” “臣妾愚鈍,但既然圣上喚臣妾來,那定然與臣妾有關了。” “嗯。”他撂筆,將手中的紙折好交給江公公,往椅背上一靠,“朕明白你的想法,同時也希望你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純妃頷首的動作頓了頓,瞬間覺得他話中有話,又暫時聽不出任何不妥。 “近來邊關戰事嚴峻,圣上還抽空關心臣妾,實在令人惶恐。若再無旁的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仁安帝應允,卻在她走前突然道:“這件裙子,瞧著眼熟。” 純妃徹底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