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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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晏泉淡淡看了他一眼。 陳何年抿了抿唇:“這藥您服用之后,只需調轉內力便可清洗內絡經脈淤血,只是過程,會十分痛苦……希望殿下有所準備?!?/br> 聽了陳何年的話,晏泉上前一步接過藥碗,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 吳全手下十八般酷刑他都熬過了,這區區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宋姝聲音含笑:“我的好拂珠,你快些告訴我,你們一路究竟發生了什么,若不然,我可就直接去問陳何年了。” 廂房內,晏泉抬手將藥碗里的藥一飲而盡,而后佯裝手腳無力的模樣躺回了床上。 陳何年站在門邊上,聽了宋姝的話,臉上卻又隱隱染上了些深紅。 房門從外被打開,宋姝帶著拂珠走了進來—— 桌上白瓷的藥碗里空空如也,空氣中還彌漫著生血藤獨有的香味,宋姝走到晏泉床邊,憐愛似的撫了撫他的頭發,問道:“殿下已經將藥用了?” 晏泉點頭,又道:“剛才先生說,這要很快就能起作用,只不過……” 他話只說了一半,便止了聲音,似乎不愿再多言。 宋姝被吊了個不上不下,追問道:“只不過什么?” 晏泉抿了抿唇,黑曜石似的瞳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半響,男人緩緩開口:“會疼?!?/br> 沙啞的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些委屈,叫站在一旁的陳何年險些驚掉了下巴。 這還是那個云淡風輕,立于危樓而面不改色的雍王嗎? 宋姝卻早已習慣了他這副面孔,走到床邊,攥著他被子下的手,溫聲道:“我陪著殿下?!?/br> 攥著晏泉的手泛著微微涼意,晏泉下意識地想要回握,卻又生生忍住了。 黑黝黝的眼望著宋姝,他道:“你一人陪著便夠了。” 聽他光明正大的趕客,宋姝訝然看了他一眼,忽然反應過來,晏泉向來心高氣傲,怕是不愿意陳何年與拂珠看見他疼痛的時候狼狽模樣。 她回過頭去看了陳何年和拂珠一眼,順著男人的意思,沖兩人道:“先生和拂珠一路回來辛苦了,便先回去休息吧?!?/br> 聽了宋姝的話,陳何年狐疑地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他這次回來,殿下似乎與以往又不同了…… 然而主子的事情并非他好過問的,于是陳何年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與拂珠一同退出了門外。 拂珠隨著宋姝進廂房的時候便是面無表情的模樣,與陳何年一道出來的時候,臉上仍舊沒有絲毫情緒。女子薄唇輕抿,白皙的面目冷淡非常。 她側目淡淡看了陳何年一眼,而后干脆地轉身便走。 “拂珠姑娘!”陳何年急急叫住她。 拂珠擰擰眉,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回頭問他:“先生何事?” 見她一張冷面,看著自己像是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陳何年只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誰打了一拳,酸脹得要命。 他看著拂珠,心里又滿腔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半響只化作一句木訥的:“沒,沒什么。” “既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拂珠毫不留念地轉身,只留給陳何年一個瀟灑離去的背影。 濃眉靜靜蹙起,陳何年眼睜睜地望著拂珠離去背影,不知為何那晚之后她對自己會如此冷淡。 那晚,她明明很熱情,像是一團火,近乎快要將他燒融了…… 拂珠帶著沙啞之意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他耳畔:“先生,你閉眼的模樣,真可愛?!?/br> 另一邊,拂珠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然而待她行至回廊拐角處,卻忽然停住了步子。面無表情的臉恢復了生動,卻是一派懊惱……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那晚找誰不好?偏偏找上一個陳何年。 三天前,兩人采了藥回來的路上,在千虹縣的一間客棧里,有兩個不長眼睛的流氓地痞看上了拂珠,當晚便使了些下三濫的手段,在她喝的茶水里動了手腳。 拂珠陰溝里翻船,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那兩個混混自是沒得好下場,連她的都未近便被斬了腦袋,然而她被藥勾起的滿身火氣也亟待紓解……不知為何,那晚她看陳何年,越看越好看,一不留神,犯下大錯。 這下好了,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真是鬼迷了心竅! 回廊上,拂珠憤懣似的敲了敲自己的頭,一臉苦惱,竟不知這出鬧劇該要如何收場。 宋府這個年節過得愁云慘淡。宋冉和宋文棟父子先后在麗景門內走了一遭。 向來健康的宋文棟在寒冬臘月里犯起了咳疾,宋冉被送回來后,更是在床上一連躺了半個月,無知無覺的模樣,若不是鼻腔里的微弱氣息,與死人無異。 就在宋老夫人與宋文棟商量算著日子要為他舉辦后事的時候,他卻又蘇醒過來。 望著從鬼門關里逃回來的宋冉,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兩人高興壞了。 原本就疼愛宋冉的兩人,看著他受了傷,渾身病弱的模樣,更是恨不得將所有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清風閣內,宋夫人從金釧手上接過藥碗,拿小金勺舀了,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喂到宋冉嘴里。 宋冉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一邊心不在焉喝藥,手上翻著些雜文異志,看得不亦樂乎。 從前在國子監讀書,宋文棟從不許他看這些沒用的閑書,自從在內獄里走了一遭之后,宋冉倒是破罐破摔了起來……左右有宋老太太和宋夫人護著,即使宋文棟勃然大怒,也動不了他一個手指頭。 看著宋冉吊兒郎當的模樣,宋夫人放下手中的藥碗,好生規勸道:“之前的事情,你父親已經消了氣,你好生向他道歉,保證自己以后專心讀書,再不去那萬云樓賭錢,這事情就算過去了,如何?” “嗯……” 宋冉滿不在乎的敷衍了一聲,看的宋夫人眉頭輕皺,擱下手中藥碗,一把奪過宋冉手里的書:“你平日里無聊,看看這些逗悶子也就算了,我與你說話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剛看到精彩之處,書被宋夫人奪走,宋冉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耐著性子道:“母親,我這傷還沒好全呢,您這一鬧,我頭疼……” 說著,他煞有介事地扶著自己的腦袋,眼睛微瞇,裝出一副難受模樣。 宋夫人見狀,顧不了許多,關切地湊上前去,輕撫著他的額頭,心疼道:“我可憐的兒,還難受嗎?阿娘請劉大夫再給你看看?!?/br> 宋冉皺皺眉:“不必了,兒子想睡會兒?!?/br> 說著,他將身子縮進了錦被里。 見他臉色蒼白模樣,宋夫人又是一陣心疼,忙道:“好好好,你再睡一會兒,好好休息?!?/br> 她幫宋冉掖了掖被角,不多時,床榻上傳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宋夫人躡手躡腳地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見碧螺還候在一旁。 老太太不放心清風閣里的人,前些日子特地讓碧螺來了宋冉身邊伺候…… 宋夫人對她嚴肅道:“碧螺,你好好照顧少爺,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唯你是問?!?/br> 碧螺低頭應了一聲“是”,娟秀的眉毛卻擰在了一起。 宋冉自從內獄出來后,倒是再也不裝那副翩翩公子模樣,紈绔之像畢露無遺。平日里碧螺伺候在她身側,老是被他有意無意地調笑冒犯,這叫她很是厭煩。 然而在宋夫人面前,她自是不敢有所表露,只得低聲應是。 宋夫人低頭看了看老太太身邊伶俐的貼身侍婢,見她垂頭模樣恭順的緊,倒也還是放心,又細細囑咐了兩聲,這才離開。 宋夫人前腳跨出清風閣的門,宋冉后腳便睜開了眼睛。他得意一笑,從床上坐了起來,從床腳尋摸到剛才被宋夫人隨手扔下的書,懶洋洋地靠在床頭,將書重新打開來翻閱。 剛剛翻開,他忽然想起角落里的碧落,笑道:“碧落,給爺洗些櫻桃來。” 櫻桃在京中原算是稀罕吃食,清風閣的櫻桃是前些日子郭家給宋娟下娉時一道捎來的。攏共就那么兩斤櫻桃,一大半兒都被宋老太太和宋夫人送進了清風閣里。 碧螺脆生應是,去洗了櫻桃進來。 琉璃盞里,晶瑩剔透的櫻桃紅艷欲滴。碧螺將盞奉至宋冉面前,宋冉轉頭看她一眼,笑的無賴:“我的好碧螺,爺手疼,你喂我吧?!?/br> 碧螺白皙的耳垂瞬間染上緋色,一雙琉璃似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看著宋冉,里頭裝了些羞惱之意。 宋冉卻并不在意,笑道:“祖母將你派來伺候我,沒想到你倒是這般難指使,回頭我可得將宋伯喊來問問?!?/br> 聽宋冉提起宋伯,碧螺的臉僵了一瞬。 她是宋府管家宋伯的遠房侄女兒,進宋府來簽了活契也全因為是宋伯的緣故。宋伯平日里對她多有照料,又已到半百年紀,碧螺不愿意給他憑空給他添麻煩。 清秀眉宇間閃過一絲糾結,片刻后,青蔥似的手指從琉璃盞里捻了一顆櫻桃來,喂到了宋冉嘴邊。 “大少爺,請吃櫻桃。” 碧螺白皙的臉上泛著羞惱的紅,宋冉得意一笑,心中更是意動。 雖說是個鄉下上來的丫頭,可這碧螺膚色白皙細膩,像是上好的凝脂膏,再加上那小辣椒似的脾氣,叫宋冉不由心猿意馬。 他不慌不忙的吃過面前的櫻桃,舌頭卻放肆的舔過碧螺的指尖。 滑膩惡心的觸感傳來,碧螺驚得一下子縮回了手。 “大少爺!”她羞怒喝道。 宋冉卻不以為意,反倒是慢條斯理的從琉璃盞中又取了一枚櫻桃出來,送至碧螺面前,浪笑道:“我的好碧螺哦,是爺不對,爺喂你吃櫻桃,就當是給你賠罪,如何?” 面前的櫻桃泛著清甜的香氣,碧螺胃里卻泛起一陣陣惡心。 她偏頭去避過了宋冉的手指,身子因為羞憤而不住輕顫著,帶起頭上的步搖晃動。 這幅模樣卻更讓宋冉心動。 左右不過一個丫鬟,他翻身下床,一把便將碧螺拉進了自己懷里。 “我的好碧落,快讓也疼疼你?!?/br> 碧螺驚慌失措的在他懷中掙扎,驚慌道:“大少爺你快放開我,我已經許了人家!” “許了人家?”宋冉眉頭微皺,恍惚之間記得老太太似乎是提過那么一嘴。 早些年,老太太見碧螺性子伶俐,身家清白,便想將她送到清風閣,由宋冉開臉做個姨娘。誰知老太太剛提起此事,碧螺便回絕說自己在老家已經有了從小訂婚的未婚夫,萬萬不能入府。 碧螺原本就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宋老太太也不好硬拆人親事,只得按下此事。 如今聽碧螺再次提起她那未婚夫,宋冉火氣“蹭”的一下便上來了,一把拽住碧螺的手腕,狠聲道:“什么未婚夫,不過是個山野村夫,如何能配得上你這小可人兒?” 說著,他將碧螺壓在床上,便要動手去解她的衣帶…… 宋冉雖說身子還沒好全,卻也是個實打實的青年,碧螺再三掙扎也沒能逃離,只得高聲哭喊,求著宋冉放過自己。 宋冉被她哭得心煩,扯下腰帶,胡亂地塞進了她的嘴里,堵上了陣陣心碎哭嚎。 翠綠色的錦裙被撕成碎片,像是翠羽一般倉皇的散落滿屋,床榻吱吱作響,鮮血的味道漸漸彌漫開來,破碎的哭聲被堵在喉間,房內只飄蕩著男人粗魯的喊聲和女人細弱的哭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