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22節
書迷正在閱讀:林中一只小飛鳥、貧道只是個演員、無限流炮灰NPC只想活著、星際之我養一只大獅子、穿成渣男相公后,我把夫郎寵上天、漂亮老實人在線吸引男人[快穿]、咸魚躺平后爆紅了[穿書]、簽到七零:女配知青被大佬嬌寵了、我逼對象吃軟飯[快穿]、同時攻略五個男人后我翻車了
說著,他收了周身內息,從床上下來,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陳何年坐在一旁,看著晏泉舉動,剛想上前侍奉,卻又止住了。 自從晏泉手腳恢復之后,便不喜歡要人侍候,喝茶倒水這些瑣事也都要自己做。 晏泉站在圓桌旁,原本消瘦不堪的身軀已然恢復,胸口處肌rou的線條流暢而健康。 從手足全廢的狀態到如今恢復武功,晏泉只用了堪堪半年時間,這速度就連陳何年都不禁稱奇…… 溫熱的茶水浸潤了晏泉干涸的喉間,他瞇了瞇眼又問:“昆侖還是沒有截到宋姝與晏無咎往來的書信?” 陳何年搖頭:“并未,昆侖這些日子只截獲了一封拂珠與同昌會錢知曉之間的書信往來……”說著,他從袖口掏出一份書信遞到晏泉面前:“原件已經送到了拂珠手上,這是昆侖找人另拓下的。” 晏泉展開信件,只見上面事無巨細地寫了些宋家和宋文棟近期的動向,關于他或是幽山別院的,倒是只字未提。 陳何年在一旁小心翼翼提議道:“昆侖已派人在別院外蹲守了兩個月有余。殿下,依屬下看,這宋大姑娘與晏無咎,好似并無關系……” 聞言,晏泉一笑,揮手之間手里的書信被他攥得變了形。 他問:“若真是如此,她宋姝又有何神通能讓這吳全為她所用?” “這……”陳何年也答不上來。 他每次進別苑為晏泉療傷的時候,拂珠看他看得很嚴,每次他想去探探吳全的古怪,都會被拂珠攔下。 晏泉冷笑一聲,嗤笑道:“罷了,你先去吧,宋姝與晏無咎之間的往來,我自可探。” 自宋姝來后,這幽山別院卻有諸多古怪。之前他身體不便,不能一探究竟,如今自是沒有什么人再能攔他。 清風拂過,帶起他鬢角鴉發翩躚,遮住了幽瞳中漣漪微瀾。 袖袍下的手微微用力,那紙薄薄的書信轉眼便成了湮粉,散落空中。 拂珠說走就走,第二日便拉著陳何年去了嵩陽山,臨走的時候,將別苑內的東西一備齊全,又對宋姝再三叮囑。 “姑娘,廚房里的東西我都已經備好了,瑣碎事情您吩咐吳全做就行了,我今天走的時候他身上的傀儡符我再換一道,過兩天您千萬記得把新的換上去。” 立春之后,天氣轉暖,拂珠身上仍穿著那一身黑衫,春陽之下泛著淡淡的光芒。 素日里凌厲冷艷的女劍侍,對著宋姝嘮嘮叨叨的模樣卻像極了宋姝的乳母,如今還在宮里的孫嬤嬤。 宋姝見她婆婆mama的模樣,無奈一笑,揮揮手,趕她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萬事小心,采了藥快些回來。” 拂珠見狀,細眉微皺,還是不甚放心的又囑咐了兩句,這才在宋姝的注視下,拉著陳何年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別苑。 頭頂春陽明媚,宋姝仍穿著冬日里的褙子,不由曬出了一身汗來。她受不了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覺,讓吳全燒水洗了個澡,換了身薄衫,這才到晏泉的屋子里。 晏泉躺在床上,正閉目養神。 天光自雕花木窗泄入房里,照在男子瑩白似玉的臉上,纖長的睫羽在眼下打出扇形的陰影,像是一尊雕像,寒冽而矜貴。 恍惚間,宋姝又見到了那個孤高清冷的雍王。 聽她進來,晏泉倏然睜開了眼,見她只穿了身薄衫,不由濃眉一皺,責問道:“你怎么就穿了這么點兒?” 宋姝笑笑,走到他床邊解釋:“今日天氣熱,我穿了褙子發了一身汗,薄衫涼快些。” 晏泉冷哼一聲:“只怕是你那劍侍走了,無人管你,又開始胡鬧。” “我哪兒有。” 她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湊到他跟前,嬌憨模樣似是和他親近極了。 晏泉微微側頭,對她這親近不予反應。 宋姝也不在意。屋外一連多日都是晴天,春風肆意,云霞翠軒,天地之間具是驚蟄回春之景。她索性提議道:“今日春陽好得很,天氣又暖和,小舅舅,我們出去坐一會兒吧。”她又提議道。 她將臉湊到男人面前,明媚笑顏像是朵盛開的迎春花兒。拒絕的話就這么含在了嘴里,晏泉長睫微垂,片刻后,竟鬼使神差似的點了點頭。 宋姝笑得更開心了,連忙出門,將陳何年帶來的輪椅推進了房門。翠綠的春衫套在她高挑纖細的身軀外,春風一吹,似是青云出岫。 她將輪椅推進房中,又來到男人身后,摟著他的胸口,試著將他抬到輪椅上。 平日里,這事都是陳何年在做,宋姝在一旁看著只覺輕松,然而當她真的上手拽他的時候才發現,高大的男子身子沉重得很,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男人卻像墜了千斤鐵秤似的紋絲未動。 她的兩條手臂圍在晏泉胸前。晏泉微微后靠,將頭枕在她的臂彎里,少女的馨香縈繞在他鼻尖,他一抬頭,卻見宋姝緊咬牙關,雙頰泛紅的模樣。 因著用力的緣故,宋姝白皙的雙頰似是桃花春雨,落紅成霞。不知為何,晏泉想到了幼時用過的桃花糕。 那是宋姝第一次學著做糕點,說是“學做”,她不過四歲,只是跟在宮人身后看著她們調粉蒸糕,最后讓她捏了個形狀罷了。他猶記得小姑娘興致盎然的將青瓷盤子擺在他面前,盤子里的白白的糕點歪歪扭扭得不成樣子。 彼時他也年幼,原是挑嘴的,那糕點不算難吃,也并非美味珍饈,可那次他卻一點兒沒在意,一口氣吃下了半碟糕。 似乎從那時起,他便見不得她臉上失落委屈,只想著吃完糕點能哄了她開心。 如今回想起來,那糕點清甜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舌尖。 她是不是,也和糕點一樣甜? 他想嘗嘗…… 腦中念頭一閃而過,晏泉竟也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頭去——宋姝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就在薄唇即將觸到她臉頰的一剎那,晏泉回過神來,生生停在了原處。 他這是,在做什么? 心里翻起驚濤駭浪,他面上卻是分毫未顯。 手腳在宋姝看不見的地方微微使力,宋姝只覺懷中人一輕,下一刻,已經將晏泉抬到了輪椅上。 看著穩穩當當坐在輪椅上的晏泉,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展開自己的雙手,看了又看。 她真有這么大力氣? “不是說要出去嗎?還愣在這里做什么?”晏泉聲音清冷,表情冷淡。 宋姝回過神來,低應了一聲,不作他想地推著晏泉往屋外走去—— 屋外春光乍泄,宋姝目光拂過屋外滿園春色,余光瞟過椅子上的晏泉,卻見他白玉脖頸處泛著胭脂似的淺紅。 第二十五章 (三章合一) 幽山別苑內荒草繁雜, 曾經的花園雜草瘋長,枯樹未經裁剪, 彎彎扭扭地伸展四肢, 樹干上的藤蔓猖狂地攀附其上,似是鎖鏈將之緊緊捆綁。 雖是如此,晏泉卻很喜歡。 確切地來說, 他只是單純地喜歡呆在屋子外面,聞嗅草木香氣。微微仰頭,春風撲面而來, 他愜意似的瞇了瞇眼,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宋姝見他難得露出這般享受模樣,也不去打擾, 推著輪椅陪他在花園四處轉悠。 倒春寒的風威力十足, 宋姝身上單薄的衣衫絲毫不足以抵擋這肆意而猖狂的風。她陪著晏泉在屋外轉了一下午,當晚便發起了高燒…… 是夜,豆大的燭火在房中搖曳,床榻上的女子身著一身輕紗睡袍, 纖細的身影在紗霧下若隱若現……身上的錦被皺作一團, 被她推到了床腳。宋姝燒得迷迷糊糊,雙頰通紅, 在榻上不安地翻來滾去, 不住夢囈些什么。 月光透過窗戶紙, 朦朦朧朧的在地上撒上了一層銀霜,宋姝昏睡之中,不知房間門開了一條縫隙。 背對著, 晏泉緩緩步入房中—— 燭火搖曳, 忽明忽滅的光照在他清俊面孔上, 照出他黑瞳幽深,似是要將燭火吞噬殆盡。 男人緩緩走至宋姝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床榻上的不住翻滾的人。 宋姝睡得極不安穩,纖細的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呼吸之間是一片灼熱,俊秀的雙眉緊緊蹙起,全身上下火燒火燎的,就像是被放進了烤爐里的糕點,觸及之處皆是一片guntang。 晏泉站在床邊上,靜靜地注視著床榻上的身影,卻不曾有任何動作。 他就這么看著宋姝,看著她因為高熱而燒得通紅的臉頰,看著她黏在鬢間的亂發,看著她在脖頸肌膚染上薄紅一片,看著她紅唇微張,嘴里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他今晚本是乘夜深人靜之時探查別院情況,行至宋姝門前的時候,卻鬼使神差的走了進來。 黑暗之中,宋姝還在床上胡亂而不安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嘴里喃喃聲卻漸漸清晰起來:“母親,母親……難受,我好難受……” 沙啞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哭腔,即使是在睡夢中,她也緊蹙著臉頰,渾身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模樣。 晏泉目光一凝,下一刻,緩緩伸出手去,白玉似的修長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灼熱的溫度引得他指尖一顫,他下意識地便想將手縮回來,可是宋姝卻像是發現了什么寶貝似的,迅速地將臉頰湊了上來。 泛著微涼的指尖讓她發出些舒服的喟嘆,嗓子間沙啞的呢喃像是貓兒似的。 晏泉的手就這么僵在了原處。 黑暗之中,他緊皺著眉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宋姝,手指卻不自覺地在她灼熱的臉頰上輕輕摩挲。滿是薄繭的手指輕輕的拂過,感受到她臉頰灼熱溫度,劍眉輕擰,幽深瞳孔中掠起絲絲漣漪。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她? 他在無望深淵中覷到的一道微光,為什么,偏偏是將他拽進地獄里的人? 在床上翻騰的宋姝并不能給他一個答案。 她伸出手來,貪婪地汲取著無盡灼熱中的一點涼意,殷紅而濕潤的唇角蹭過他的掌心,留下溫熱而濕軟的觸感。 晏泉擰了擰眉,順勢坐在了床邊。 空出來的右手緩緩地撥過她泛著濕意的額頭,為她將鬢發理順。 屋外月光落在窗沿上,留下片片銀霜。 男人臉上沒什么表情,靜靜地看著床上人攥著自己的左手不放。半響,泛著微涼的右手指尖輕輕地劃過宋姝泛紅的頸脖。 昏黃燭火中,晏泉瞇了瞇眼,似乎是在想象鮮血從她脖頸間噴射出來時的樣子。 宋姝發了一晚高熱,第二天下午醒來的時候,高熱已然褪去,腦子卻仍是昏沉…… 上輩子一個人住得久了,她對這樣感冒傷風的小病倒是有了一套輕車熟路的處理方法。 顧不上鬢發散亂,衣衫不整,她汲起鞋子便往書房走去—— 書房內沒有點燈,些微天光從窗戶紙外透進屋內,屋里光線暗淡,前些日子燃燒的檀香氤氳仍在,宋姝聞著,卻覺得腦袋更加昏沉。 她撫了撫額,跌跌撞撞地走到木柜子前,里頭裝著些她畫好的符箓。 從柜子里取出一張符紙,她拿出柜子里的火折子引燃桌上油燈,明黃的符紙經烈火舔舐,瞬間便燃成了一堆灰燼。 宋姝將符灰倒進了瓷杯中,正欲從茶壺中倒些水出來,混著符灰喝下,晃了晃茶壺,里頭卻是一滴水也無。 “吳全!倒杯水來。” 她朝外高呼了一聲,話音一落,卻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隱約之間,她似乎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經過一晚上的高熱,她的腦袋仍然泛著疼,太陽xue突突直跳,思路也不甚清晰。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吳全溝壑縱深的老臉出現在了門口,手里卻是空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