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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要招惹 第14節(jié)

    剛想再躺回去,外面?zhèn)鱽砹苏f話聲。

    房子的隔音不算好,特別是張平慧的高嗓門,說什么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那肯定有啊,從上午八點半到下午四點半,兩個小時一班。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現(xiàn)在不是都能從手機里查嗎,你搜搜看。

    ——對門家那姑娘就在縣里的空調(diào)廠里上班,不然等下你問問她?

    前面三句都只能聽見張平慧一個人在說,但是這句之后,就聽見了陸知鳶頗為急促的聲音。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上網(wǎng)查就好了。

    聽見張平慧跟陸知鳶說去摘菜后,江梟掀開被子下了床,抓了把頭發(fā)后拿起塑料盆和牙刷牙杯開門去了院子里。

    陸知鳶正在院子里抖著鋪在門口的紅色小毯,聽見拖鞋趿拉的聲音,她抬頭看了眼。

    之前早上看見江梟,她都會笑著跟他說聲早。

    這次沒等她掀開唇角,就聽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音——

    “小氣!”

    雖說那兩個字不是看著她說的,可院子里沒別人。

    陸知鳶唇角壓回去,因為莫名其妙而微微睜大的眼睛,看著像在生氣。

    她擱下手里的小毯走過去,和平時一樣軟的語調(diào)里帶著不太明顯的質(zhì)問:“我怎么小氣了?”

    江梟從水桶里拿起水舀,也沒抬頭:“我說你了嗎?”

    水杯還擱在水盆里,舀子里的水砸到水杯邊緣,水花濺到陸知鳶的白色毛絨拖鞋上。

    陸知鳶鮮少生氣,即便是聽他這樣說,也只是輕咬了點下唇,但是因為擰眉,所以在江梟直腰抬眼的時候,落入他眼底的那張臉看著帶了幾分氣性。

    原來真的會生氣。

    可怎么生氣了,那張臉都跟別人不一樣呢?

    沒等江梟去想具體哪里不一樣的時候,就見面前的人轉(zhuǎn)過身撂了一句——

    “也不知誰小氣!”

    江梟先是一愣,而后看著她一步一跺腳地往東墻去。

    他呵出一聲氣音。

    他小氣?

    他再小氣能有她小氣?

    不就沒帶她去市里嗎?

    昨晚回來給了一個假笑,今早也不跟他打招呼了,還反過來說他小氣!

    江梟把手里的水舀往桶里一撂,氣不過,又踢了下桶身。

    等江梟刷完牙洗完臉從屋里出來的時候,剛好陸知鳶也從對面出來,看見他,陸知鳶眼神一偏,轉(zhuǎn)身又回了屋里。

    江梟被氣笑了。

    真的,就沒見過這么小氣的女人!

    門“砰”的一聲被江梟帶上,陸知鳶撩著窗簾一角的手落回去,扁了扁嘴,臉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之前還覺得他人挺好的,現(xiàn)在就只覺得怪!

    到了網(wǎng)吧,江梟指骨嗑了嗑吧臺臺面,正在打瞌睡的李松抬眼,看見是他,眼睛立馬一睜,隨后站起來:“梟哥?!?/br>
    “張北來了沒有?”

    李松搖了搖頭:“沒、沒看見?!?/br>
    “給他打電話?!闭f完,江梟扭頭掃了眼卡座里,七歪八倒的,也不知是來包夜的還是來蹭空調(diào)睡覺的。

    沒一會兒,張北咬著包子跑進來:“梟哥?!?/br>
    江梟還站在吧臺外,朝他伸手:“車鑰匙給我?!?/br>
    張北忙把包子含嘴里,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給他:“梟哥,要我給你開嗎?”

    “不用。”說著,江梟把車鑰匙往口袋里一塞,沒出去,反倒是去了吧臺里坐著。

    等張北把嗓子眼的最后一口包子咽下,看見江梟撩開袖口看了眼時間。

    張北眼一睜,兩胳膊剛趴到吧臺上,還沒看清,就見江梟又抱起了兩胳膊。

    那只帶著手表的手腕就這么壓在了另一條胳膊下面。

    張北都要好奇死了,“梟哥,你手表真好看,哪買的?”

    江梟卻跟沒聽見似的,眼睛盯著礦泉水瓶里,已經(jīng)矮到臺面下的茉莉花枝。

    兩分鐘還沒過,江梟放下胳膊又看了眼時間,沒等張北踮腳,他胳膊又壓回去環(huán)在了身前。

    張北:“......”

    看了四次時間后,江梟終于抬眼了。

    張北眼睛一亮,以為他要說手表的事,結(jié)果卻聽——

    “縣里哪有干洗店?”

    “干、干洗店?”張北被他話題跳的,懵了幾秒。

    倒是李松,扭頭回答:“很多小區(qū)門口都有?!?/br>
    張北勾著腦袋:“梟哥,你要洗衣服嗎?”

    江梟又跟沒聽見似的,從沙發(fā)里站起來:“走了?!?/br>
    張北直撓頭,想著自己哪惹他生氣的時候,李松悄悄問了句:“北哥,你和梟哥怎么回事?”

    張北一個冷眼掃過去:“梟哥剛還跟我借車開,你沒看見?”

    李松兩個肩膀埋下去,悶頭不說話了。

    八點多的清挽鎮(zhèn),人影稀梳,幾條街也就江梟那棟兩層小樓和街尾兩個早餐鋪開了門。

    還沒走到家門口,江梟就看見了那八十公分長,四十公分寬的紅色小毯。

    雙腳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后,江梟才繼續(xù)往前走。

    店門開著,陸知鳶正坐在茶桌前,桌上的玻璃水壺冒著縷縷白汽,江梟掃了兩眼,那個盛著茉莉花的玻璃花瓶不見了。

    門口的人影讓低頭看手機的陸知鳶抬頭,見是他,陸知鳶又把頭低了回去。

    還在生氣!

    江梟輕嗤了一聲氣音,走過去,圓潤的食指指尖在桌面上嗑出沉悶的一聲響。

    陸知鳶抬頭看他,眼神詢問,但沒出聲。

    “市里太遠了?!?/br>
    陸知鳶皺了點眉,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江梟垂著眉眼看她,語氣不冷也不熱:“縣里去不去?”

    陸知鳶看了他幾秒,視線收回的前一秒,她說:“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就可以了?!闭f完,她低頭,食指和中指在屏幕上縮小又放大。

    江梟這才注意到她在看導(dǎo)航。

    之前讓他帶她去,他沒答應(yīng),不高興。

    現(xiàn)在他都主動開口了,她又拿勁了。

    江梟沒好氣地盯著她頭頂漂亮的漩渦,看了一會兒,又嗑了下桌面。

    “到底去不去?”

    陸知鳶又抬頭看他,深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江梟那張別別扭扭的臉。

    意識到他的好心,陸知鳶心里閃過一點不忍,其實不止是覺得面前這人莫名其妙,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

    張阿姨都說過他是個怪人了,那她還和他有什么好計較的。

    可想到自己沒招他沒惹他的,卻平白無故落他一句“小氣”,陸知鳶還是覺得心里疙疙瘩瘩不舒坦。

    從小到大,還從沒人說過她小氣,他是第一個。

    陸知鳶臉色柔了幾分下來:“真的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坐公交可以的?!?/br>
    江梟突然勾了點嘴角,意味深長的表情下,眸光微斂:“你確定?”

    陸知鳶沒說話,一雙水潤潤的眼睛揣測著他的表情。

    江梟被她看的喉嚨上下一滾,故作的表情剛想收回來,就聽她聲音帶出幾分輕顫:“扒手很多嗎?”

    早上張平慧跟她說,如果真要坐公交車的話,身上盡量不要帶錢,也不要戴什么值錢的首飾。

    江梟沒坐過去縣里的公交車,但也有所耳聞。

    “你不是要拿衣服去洗?”他斜著一邊的嘴角,笑了聲:“空手下車都說不定?!?/br>
    陸知鳶:“......”

    江梟給了她一記【你自己好好琢磨】的表情,轉(zhuǎn)身走出后門。

    然后就看見原本擺在茶桌上的花瓶被放在了菜園邊的石階上,??x?空空的,里面的茉莉花沒了。

    帶著好奇,他走過去,剛彎腰想把花瓶拿起來,陸知鳶從后門走出來。

    “江梟?!?/br>
    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江梟先是扭頭,而后緩緩直起腰。

    陸知鳶小步走過來,兩手絞在身前,一如既往的軟調(diào)子:“你是要去縣里辦事嗎?”

    “不然呢?”難不成說不想被她說小氣,專程帶她去的?

    陸知鳶抿了抿唇,剛想說聲謝謝——

    “去的話就把衣服拿著,不去的話我就自己走了?!?/br>
    他說的好像很急,陸知鳶來不及多想,忙說了好?!?/br>